透明的結界將寬敞的房間一分為二。阻隔在我和阿諾德之間。
他就站在結界旁。俊美的臉上是萬年不變的平靜表情, 而那雙冰色的眼眸始終透過結界注視著我。也不知道他是一開始就站在那里還是在我不知覺的時候走到那里的。
如果沒有結界攔著的話。他現在就應該站在我的身後吧。
一想到這點背後就不由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真是不應該啊。居然懷疑自己的騎士什麼的。
「醒了就說一聲啊。嚇死我了啊哈哈。」
我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強行裝作無事發生般的, 用熟稔的口氣說道, 「那時候怕你和艾斯打起來嘛……哈德雷默就動手把你打暈了。脖子還疼嗎?」
「為什麼不過來。」
嘴角的笑容猛然一僵。少年的聲音就和他的表情一樣平靜。而那雙剔透的冰色眼眸中始終倒映著我的身影。
「我沒辦法過去。」
「但您為什麼不過來。」
……我開始心虛了。
何止不過去貼在門板上的我簡直和阿諾德拉開了力所能及的最大距離。直到現在我都在暗自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不僅讓哈德雷默設置了結界,還在關阿諾德前拿了他的魔導器。
否則他早就拆了這層結界來找我了吧。
「啊……不知道你沒有有听說過哦。」目光不住的飄忽著, 嘴角抽搐著的我顫顫巍巍的說道,「正所謂距離產生美——」
「過來。」
清冷、平靜的聲音說出了這兩個字。
既沒有怒意也沒有其他什麼復雜的情感。就連說出這個帶有「命令」意味的詞的他, 其實也只是單純讓我過去而已。
雖然是這樣的。
……但是我真的不想過去啊!!!
我的表情一瞬間扭曲了。雖然理智告訴我我現在應該過去安撫一下自己的騎士,但心靈卻在咆哮著「nooooo!!」
這種復雜的情感沒有任何的邏輯可言。而面對糾結掙扎的我, 阿諾德始終以平靜的目光注視著。
不知過了多久後。清冷的聲音又重復了一遍。
「過來。」
騎士的聲音還是和之前一樣, 干淨而剔透。沒有任何復雜的情感。
而這一次……我上前了。
該面對的終究得面對, 即使不安與糾結伴隨著沉重的心跳盤踞在內心。我不敢去看阿諾德的表情, 只是低著頭, 一步一步的,極其緩慢的走向了他。
直到腳尖觸踫到了透明的結界。
半個房間的距離實在是太短了。短到我根本無法思考接下來該干什麼。
……明明我才是頭。為什麼我要怕他?
我苦逼著一張臉。此時此刻才意識到對于這個騎士我實在是太放縱了。在他面前我真的有威嚴這種東西嗎?
布料摩挲的聲音響起。我微微抬起了頭,微楞的看著藍白的長靴往後退了一步。
一瞬間我的表情更復雜了。
……尼瑪還要我往前嗎!!在往前我就要走進結界里了啊!!!
「阿阿阿阿諾德啊。」我強忍著嚎啕大哭的, 和冰色的騎士商量道, 「你有什麼想法直接說好不好啊。我還只是個孩子,承受不住這些啊。」
「過來。」
然而回應我的哭訴的,是少年如冰般平淡清冷的聲音。
我感覺自己都要崩潰了。明明聲音里沒有任何多余的情感但阿諾德給我的感覺就是莫名的可怕。想我伽德莉切一個面對鬼畜王都能大戰三百回合的人如今就要在「過來」這兩個字上崩潰一窺嗎!
「不是我不想過來啊……」微顫的聲音帶上了哭音,我委屈的解釋道, 「艾德文設置的結界是完全阻斷的。我也沒辦法啊。」
沒錯。我撒謊了。
艾德文設置在這里的結界和艾斯那的是同一種。只會限制被關在里面的人的自由,而其他人可以隨意進出。
而且就算退一步來講。只要我想,再強的結界都擋不住我右手的一模。
但我能怎麼辦。我也很絕望啊。
現在除了撒謊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即使是如此拙劣的謊言。也只能寄期望于阿諾德這個低情商的能相信了。
然而。
「逃不掉的。」
熟悉的聲音這般說道。而我卻愣住了。下意識的抬起頭看向了身前的他。
微軟而柔順的水色發絲。俊秀而冷淡的臉龐。以及那雙直視著我的, 猶如陽光下浮冰般顏色的眼楮。
是阿諾德沒有錯。不是從哪里跑來的奇怪的總裁。
也許是看在少年體格不如艾斯壯吧。哈德雷默給阿諾德留了件上衣,是穿在藍白外套里的白色襯衫。
索里姐妹的品味真的很不錯。干淨的白色襯衫沒有多余的裝飾。微短的袖口正正好好的露出了少年形狀好看的手踝。
光是手踝已經讓我忍不住想多看兩眼了。然而最要死的是,襯衫最上面的紐扣根本連做都沒有做。
干淨的白襯衫的領口就這麼敞開著。
縴細瑩白的鎖骨就這麼果.露著。
我迅速的低下了頭。心里暗罵了一句老流氓。並決定回聖恩露斯後馬上給索里姐妹加工資。
媽的。雖然總是給我做一些亂七八糟的洛麗塔。但在男裝的角度上真是太懂我了。
……還是說天下女人都對半隱半遮在襯衫領口下鎖骨沒有抵抗力?
「除非我一直被關在這里。否則您是逃不掉的。」
從頭頂傳來的清冷男聲這般說著。比起一開始的心虛和害怕。心中更多的是無法言喻的情感。
無法言喻。只可意會。
然後就在這股情感的慫恿下。
我竟然向前踏了一步。
空間波動的聲響擦著耳邊響起,告訴我此時此刻我已經身處于結界的另一邊。和他只相隔著觸手可踫的距離。
不過。
其實沒什麼好怕的吧。
畢竟他從來沒有想傷害我的意思。
黑色的眼眸因為在意識到這簡單而顯然易見的道理後微縮。然後就在此時此刻的,面前的男人伸出手環住了我的腰。
微涼的溫度隔著衣服傳來。在黑眸猛地緊縮的同時,男人用另一只手摁住了我的後腦勺。
身體與身體無法反抗的緊貼著。而隨著他的動作,比他矮了一個頭的我也本能的踮起了腳尖。
從結果來看。
兩人緊緊的相擁著。
……
…………
………………
哈?
被死死抱著整個人還被迫被提起的我皺著眉,表情很是迷茫。
「這次就原諒您了。」
仿佛為了解釋我的疑惑般的,阿諾德在我耳邊說道,「您對男女之別的自覺太差。再這樣下去您會沉淪在的漩渦里。」
……光是抱抱而已鬼才會沉淪在的漩渦里啊!你是在小看我嗎!而且你個混蛋自己不也是在抱著我啊!!
「那時候不是沒辦法嗎。」強壓抑著內心吐槽的。我咬牙切齒的解釋道,「不把艾斯控制住的話你們會打起來的吧。」
「即使是那樣。我也不會輸。」
抱著我的人造人身體冰冷。而這冰冷的擁抱卻無比純粹,沒有任何旖旎的意味。
……相比而言話語里的殺意倒是濃的可怕。
「艾斯雖然跳了點。但還算是個好人。吧。」
我嘴角抽搐了。自己說出來的話連自己都不信也怕是沒誰了,「而且我覺得你如果真的生氣了才是輸了。他明明就是在故意挑釁你啊。」
阿諾德沒有說話。
但卻沒有松手。
我長嘆了一口氣。因為被他這樣抱著的原因入目的也只有深色的天花板。什麼都無法看見。
不過在知道他只是在鬧別扭後。心情輕松不少就是了。
再好好哄哄吧。這麼想著的我抬起手,輕輕的拍向阿諾德的背。
然而卻被什麼冰冷堅硬的東西狠狠的扎了手。
我停頓了一秒。然後瘋狂的掙扎了起來。
「不要動。」
仿佛是在懲罰一個不听話的孩子般的。扶著我後腦勺的手用力的往下摁了摁,「我還沒完全消氣。」
「……阿諾德啊。」
我哭喪著臉。意識到掙月兌不了後干脆放棄了抵抗,「你這披肩怎麼還是無差別攻擊的……你身上都結冰了啊!」
「哦。」
阿諾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還是那麼該死的平靜,「因為做差異識別回路的話費時費力費錢還沒什麼用。所以我就沒做。」
……我們聖恩露斯真的有那麼窮嗎。不對。這件披肩我以後還敢隨便穿嗎!
「看來充能的時間是一天多一點。」
雖然被冰了半個身子,但阿諾德抱著我的力氣到沒有絲毫的減小。不過以他的性格沒有活生生把我勒死也算是個進步,「充能的時間太長了。實用性不行。」
「……在地下設施的時候,這個回路是設置在魔礦里的吧。」我一臉復雜的接話道,「要不別他做在衣服里。直接嵌在魔核里試試吧。」
「好。」
阿諾德點了點頭。水藍色的細軟發絲隨著他的動作輕掃著我的臉頰,有點癢,「拜德的設備比聖恩露斯好很多。對學生也是免費開放。我們可以試試。」
「……別說了。我知道了。我會跟姐姐講把設備升級一下的。太可憐了真的。我們真的是英蘭的最強附屬國而不是什麼山溝溝里的小寨子嗎?」
「國家的錢來自于人民。作為公主。您該在發展國家的同時努力減少人民的稅收。」
但我感覺作為公主為了發展國家我已經要討飯了。
我面無表情的瞪著幽黑的死魚眼。此時能吐槽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無論是我的處境還是我們兩人的姿勢。我們真的不能坐下來好好談這些問題嗎。
「喂。」沒辦法拍背的我只能輕輕戳了戳他的腰,問道,「這算是和好了喲。不會在鬧別扭了喲。能放開我了嗎?」
阿諾德沒有松手。清冷的聲音只是平淡的回答了我的最後一個問題。
「在等一會兒。」
……我無奈的長嘆了一口氣。仍由他抱著。
果然。作為上司的尊嚴什麼的。完全不適合我們。
現在這樣。
就足以滿足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