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藍色的短發。冰色的眼瞳。
少年的氣息就像是晴空下清澈的河水般干淨。
「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就是阿諾德了。」
微皺著眉的中年男人有著深藍色的眼楮和一頭長而直的紺青色長發。繡著符文的發帶松松垮垮的將它束起,細長的馬尾垂在他的肩頭。
他穿著看上去就很重的考究長袍。雖然年至中年不免長了些皺紋, 但從他的五官不難看出早個十幾年也是一個受女人歡迎的美青年。
但有著這樣一張皮的中年男人卻始終不苟言笑。微皺的眉和永遠緊抿的嘴角讓人感覺全人類都欠了他錢一樣。
「你的名字是我從書上隨便找的。」
男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在深藍色的眼眸中他看見了自己的身影, 表情是如此的茫然。
「寓意是如雲一般潔白而自由。」
仿佛自打臉般的解釋了名字寓意的男人絲毫沒有自覺。依然用孤傲的眼神注視著自己。
「而我是赫倫奧茲。你的導師。」
「今天起。哺育你長大成人,教導你知識的人。」
他這般宣告著。
強勢的開啟了名為「阿諾德」的人造人的「一生」。
名為赫倫奧茲的男人雖然穿著考究性格乖僻, 但卻是一個窮光蛋。他帶著自己住在一個僅三十平方米的小屋中, 除了一張又破舊又矮的上下鋪的床和一個吃飯用的圓桌,屋中的家具就只剩下了一個兩層的粗制濫造的書架。
而就是在這樣的一個屋子中。他們朝朝暮暮的生活著。
一大把年紀還怕從上面摔下來的男人面色鐵青的表示自己只睡下面。吃飯用的圓桌平時就是自己的書桌。兩層的書架上被男人塞滿了書, 卻每個禮拜都會全部換新一次。
如果是現在的阿諾德的話。他一定會很好奇自己的導師是怎麼在那麼窮的情況下還能有錢買那麼多書的。
但那時還是孩童的他並不關心那些。他的生活就只有吃飯睡覺和學習而已。
「人的時間是很寶貴的。」
和自己一起窩在圓桌旁,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聲音嚴肅,「除去必要的八小時睡眠時間。一天實際能使用的時間只有短短的十六小時。」
「這之中再除去洗漱吃飯上廁所。能用的時間也只有十三個小時左右。」
「而人的生命只有短短的百年不到。」
「就算以活到一百歲來計算。人類真正能使用的也只有五十四年。」
「人類真正活著的也只有五十四年。」
「在這五十四年中不但要繼承先人百年前傳承下來的智慧。還要為了後人繼續創造新的知識。」
深藍色的眼瞳如大海般深邃, 赫倫奧茲對著自己說道。
「所以我們不得不珍惜時間,努力去學習。痛擊那些可怖可惡的怠惰。」
他喚道, 「明白了嗎。阿諾德。」
「明白了。」
孩童的他回答的很快。
這是很簡單易懂又深刻的道理。只要說一遍,他就能明白。就算不說他也能自己領悟。
更何況。人造人並不懂得怠惰。
然而。深夜赫倫奧茲還是將魔導器的光熄滅。將他強硬的推上了床。
「為什麼。導師。」
他不解的對著男人問道,「我並沒有困意。我可以用睡覺的時間學習。」
「沒有哪個人是不需要睡眠的。」
男人把他抬起的腦袋又摁了回去,一邊掖著被子一邊皺著眉說道,「早點睡。明天早點起。養成符合魔導學的健康作息。」
「可是。導師。」
小小年紀就有著張好臉的阿諾德半張臉被男人塞進了被子里, 只露出了一雙冰色的眼瞳。淡漠卻又稚女敕的聲音也因為蒙在被子中而變得悶悶的。
「我並沒有困意。」他對著眉頭皺的更緊了的男人說道, 「我無法入眠。」
「……嘖。」
瑩光聚集又消散, 一本厚重的魔導書出現在了男人的手中。
「那我給你念一會兒書吧。」
褪色了的燙金色封面翻開。男人縴長卻布著細紋的手緩緩的翻過幾頁泛黃的書頁。
仿佛選定了般的他停下了手。深藍色的眼眸微垂著, 男人的表情和他的聲音一樣的沉靜。
「高階魔導學第三十二章。關于緯度和回路之間的關系有很多種。但為了壓縮回路的數量我們往往會將他們編寫到高緯度——」
低沉又刻板的聲音回蕩在窄小的屋內。明明不應該困的,但他還是緩緩的閉上了眼楮。
是身體養成的習慣嗎。
年幼的他在睡著前這般想道。
名為赫倫奧茲的大魔導師明明嫌棄著身為人類不得不吃飯睡覺浪費了寶貴的人生與時間,卻又一次次的要求他學著人類那般休息和吃飯,決不允許拉下。
人類都是那麼復雜的嗎。
他看著餐桌對面一手舀著湯一手翻著書頁的男人。他顯然已經習慣這樣一心兩用了, 就算深藍色的目光始終落在微卷的書頁上,握著湯勺的手也能準確的將湯送進嘴里。
雖然導師從來沒對自己說過「你不是人類」。但天生聰慧的他還是知道了。
畢竟這個世界上沒有即沒有味覺觸覺又不需要睡眠進食的人類。
「阿諾德。別愣著。快點吃。」
冰色的眼瞳微微縮了縮。一邊喝著湯一邊看著書的男人頭也不抬的對自己催道,「等會兒我要去鎮上買東西。你吃完飯自己看會兒書。」
「嗯。」他問道,「您要去買書嗎。」
「不是。」湯已見底,男人卻依舊握著湯勺沒有松開,「去買一些食材。軍糧我已經要吃吐了。」
「為什麼。」他繼續問道,「今天的湯是英蘭的。應該是您最喜歡的口味。」富貴的牛肉味。
……男人放下了湯勺,一邊揉著自己的鼻翼兩側一邊語氣隱忍的解釋道,「人類對食物是有容忍度的。這種極限不是來自于身體,而是來自于心靈。」
「人類很麻煩。」
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握著湯勺的手。雖然直接端碗喝更高效,但他還是遵從了導師的教誨用勺子一勺勺的舀著吃。
「進食我可以理解為讓身體成長的必要活動。但為什麼我必須睡八個小時。」
他明明有著比人類更優秀的身體機能。為什麼要學著像人類一樣生活。
「因為你不是魔導器。」
他抬起頭。看著面前的男人。
蒼白的臉龐上綴著一雙深邃而有神的眼楮。就像是陽光下的海面。
「雖然你的身體並不是人類。」
「但你的靈魂卻是的。」
他站起身。長長的的袖擺隨著他的動作落下。
阿諾德看著對面只留下淺淺的湯漬的木碗,想著等會兒拿出去在屋後的河里洗干淨。
「人性是偉大而美麗的。」
赫倫奧茲的手搭在門把上。他並沒馬上推門離開,而是背對著自己,說道。
「那是比神性更美好的東西。」
木門吱呀的拉開。然後又吱呀的關上。
握著勺子的手沒有動作。過了會兒後,又機械的一下下的舀著。
那一次阿諾德吃的很慢。他試圖用「心」感受到「富貴的牛肉味」。
但他還是失敗了。應該說從未有過味覺的他能感受的到才奇怪。
學做一個人類真的比學任何魔導知識都要難。
他這樣想著,隨即他又愣住了。
勺子落入碗中,黑糊黑糊的湯汁濺了出來。冰色的眼瞳呆滯的望著這一切。
剛剛他發出了一句嘆息。
名為阿諾德的人造人認真的感受著那一瞬間的陌生的情感。
除了遵從導師的命令外他一直以為自己僅存的情感便只有「好奇」。但剛剛自己實實在在的感受到了「無奈」。
以及現在的心情——
是欣喜麼。
……
「歡迎回來。赫倫奧茲導師。」
「……阿諾德。」
挽著一個菜籃子的魔導士面色鐵青的看著身前的男孩,問道,「你的臉抽筋了嗎。」
就算是赫倫奧茲這樣的鋼鐵直男也知道阿諾德是個俊秀的孩子。這是理所應當的,因為他的身體是那個人以「神」的標準來制作的。
至于藍白的配色——嘖。因為那個女人喜歡如藍潔海般的顏色。
而此時這張如藍潔海般純淨漂亮的臉正對著自己扭曲的笑著。
「並不是。導師。」
扭曲的笑容逐漸恢復正常。阿諾德認真的看著自己,解釋道,「我只是想象人類一樣。用微笑來表達自己的喜悅。」
「不要為難自己。」還未從阿諾德的笑容中緩過來的赫倫奧茲臉色依舊鐵青,「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笑的。比如我。」
「您在撒謊。」冰般的少年很耿直的指出了他的盲點,「您在看到羅茲羅爾吞先生的照片時,也會微笑。」
赫倫奧茲不說話了。
阿諾德看著他。這個總是一臉苦大仇深的男人只有在听到那個人的名字時才會沉默。
一次偶然,他在書里翻到了一張青年的照片。因為當時技術還不先進的原因照片是暗黃色的,不僅看不清男人的發色和瞳色,還很模糊。
但他的笑容卻像太陽一樣。
照片被兩片無色的魔核薄片壓著。這種昂貴的保存方式阿諾德簡直不敢想象是出自自己的導師之手。而照片的背面用鎏金的字跡寫著一串名字。
羅茲羅爾吞•伯特萊。
那是自己的導師唯二的,已故的摯友的名字。
阿諾德時不時會看見赫倫奧茲對著這張照片發著呆。攤開的魔導書就這麼被他晾在了一邊。
甚至。他還發現過導師偷偷的對著這張照片哭。
當然,赫倫奧茲不知道這件事。
另外。他還在那本書里面發現了三十二張寫著「赫倫奧茲•拜德」大名的借條。
「你這不叫微笑。叫詛咒。」
深藍色的眼眸微垂著,導師低沉的說道,「只有發自內心的笑容才是笑容。」
「是這樣的嗎。」
「嗯。不提了。」
赫倫奧茲將籃子扔給了自己,下令道,「把黃瓜拿到後面的河里洗干淨。今天做一點不同的東西吃。」
「是。導師。」
阿諾德接過了籃子。直接推開了門,小跑著奔向屋後的小溪。
雖然沒有味覺。
但他的內心扔為了不一樣的食物而期待著,欣喜著。
……
在看到自家導師那副吃了屎一般扭曲的表情後。阿諾德又領悟到了一個新的感情——恍然大悟。
「果然我不是做料理的料麼!」
一向孤傲的男人難得的漲紅了臉,動作十分不雅的往嘴里灌著水。
而阿諾德則是十分好奇的看著那碗放在圓桌上的「鹽拌黃瓜」。
色澤和狀態上和英蘭的軍糧並沒有差別。但味道卻不好嗎?
「阿諾德……明天開始還是你做菜吧。」
原本就氣色的不好的男人現在臉色更是蒼白的可怕。他對著自己奄奄一息的說道,「就是把鹽和黃瓜拌在一起……很簡單吧。」
是很簡單。但為什麼您會失敗呢。
雖然這麼想著。但阿諾德還是乖巧的選擇閉嘴和點頭。
然後第二天。他就給赫倫奧茲上了一份甜的「鹽拌黃瓜」。
「是我的失責。」赫倫奧茲面無表情的放下了勺子,「讓一個沒有味覺的人做菜。實在是太為難你了。」
「怎麼了。」阿諾德微微偏了偏腦袋,神情依舊平靜,「我是按照您的教導做的。」
「不。」
「你只是把糖和鹽搞混了而已。」
就這樣。師徒兩做飯的勁頭被一碗「鹽拌黃瓜」徹底擊敗。他們又開始了無休無止的軍糧生活。
不過這次赫倫奧茲盡力買了各國十幾種軍糧。數量多了一倍。
兩人的木屋在深山老林里,是原來一位獵戶的房子。就算是最近的村落也有三小時的路程。
但好在樹林里能自給自足。阿諾德自不必多說,就算赫倫奧茲吃軍糧實在吃到想吐了,還能摘些野果吃。
「不要和那些來森林里打獵采野果的人類接觸。」
小小的冰球散發著冰色的光。在空中忽上忽下的飄悠著。赫倫奧茲靠著枕頭,半躺在被子里,手里拿著一本魔導書。
「並不是因為他們是什麼心思不純的惡人。只是你現在太小了,與人類的差距還是太大了。」
蒼白的布著細紋的手將書合上。手掌搭在封面上卻遲遲沒有動。阿諾德走了過去,幫他拿起書,插回了書架中。
「等到你能察覺人的善惡。有了自保的能力。決定融入人類的生活後。」
壓抑的咳嗽聲打斷了男人的話語。水藍色頭發的男孩從圓桌上端起那盆剛洗干淨的樹莓放在他的枕邊,然後在將他手指的那本書從書架取下,放在他的身上。
「再去和他們接觸吧。」
「是的。導師。」
阿諾德這般應道。
但事實往往不如人意。
才過了三天阿諾德便不得不離開從未離開過的家。一個人去三小時路程外的小鎮買藥和生活用品。
臨走前赫倫奧茲將自己的魔導器交給了他。囑咐道如果遇到壞人,就用他學過最強大的攻擊魔導去攻擊壞人。
阿諾德思索了下自己學過的最強大的攻擊魔導——絕對零度?
「將這個賣了吧。」
蒼白的手遞給了自己一塊魔核。阿諾德一眼便看出了他品相不錯,值很多錢。
「路上如果有想要的東西。就買吧。」
「是。導師。」
阿諾德點了點頭。隨後幫他掖了掖被子,轉過身,徑直走向門口。
直到離開。男人的目光始終注視著自己。
雖然自己不是人類。但是也不是傻的。如果有人還敢騙自己的話就用絕對零度警告一下再做交涉吧。
耿直的阿諾德就是這麼想的。不過結果到出乎了他的意料。
鎮子的人都相當的不錯。民風淳樸又悠閑。藍白色的城鎮就和天空一樣。
魔核商店的老板不斷沒有少給,還因為自己是個孩子的原因送了一包糖。
「又軟又甜的哦。」老板大笑著對他說道。
「謝謝。」
雖然即無法感受到「軟」也無法感受到「甜」。但他還是對著善良的人道謝了。
買完藥品和生活用品後錢還剩了很多。阿諾德決定去鎮子里的書店買兩三本魔導書。卻在看到展示櫃中鎏金的書時停下了腳步。
不是魔導書的書他都不感興趣。但是這一本是例外。
因為他的作者是羅茲羅爾吞•伯特萊。
就這樣他把這本書買了回去。該說不虧是鎏金限量經典豪華版名著嗎。一本書的錢就是別的書的幾倍,明明大家都是字。
作為一個有計劃的人。阿諾德在路上就想好了要買些什麼,除了書,就是——
「每種水果都要嗎?」
皮膚黝黑的老人善良的提醒道,「就算有魔導器。水果過了時間就不新鮮了哦。」
「沒關系。」
阿諾德說道,「我不知道那種好吃。所以都想買點。」
「哈哈哈哈。我這里的水果哪個都很好吃的。」
所有的商人都是這麼說的啊。
阿諾德這般想著,接過袋子,在給老人錢的時候多給了一點。
「水果是很好的東西。既美味又不需要烹飪。」
躺在床上的赫倫奧茲咬了一口洗干淨的隻果,點評道,「聖恩露斯的隻果又酥又軟,還很甜。不像拜德的又生又硬。」
冰色的眼瞳純粹,少年的聲音如冰般淡漠,「酥和軟是什麼感覺。甜又是什麼。」
「想象一下你在吃天上的雲。」赫倫奧茲輕車熟路的解釋道。
阿諾德恍然大悟。
……
森林中小木屋中。相依為命的兩人生活在一起。
雖然三餐只有軍糧,但還有各式各樣的水果。雖然窮的只剩下知識,但是他們仍能從中感受到快樂。
就算赫倫奧茲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不知道「死亡」的人造人也感受不到悲傷和痛苦。
年邁的生命終將逝去,年輕的生命終將煥發。這就是這個世界的循環,自然的真理。
仿佛與赫倫奧茲相對的。木屋前的果樹越長越茁長。
原本只是抱著「自己種一顆樹至此一本萬利」的心態種下的樹苗,卻意外的生命力頑強。就算每天自己只是澆點水也能生長。
茁長生長的果樹在某一天招來了築巢的小鳥。又在某一天的,剛出生的小鳥從巢里掉了下來。
那天天氣很好。赫倫奧茲也難得的從床上爬起,來外面散步。
「雛鳥沾上人的氣息就會被父母拋棄。」
赫倫奧茲對著一直望著「呀呀」叫著的雛鳥的阿諾德說道,「救那一個。說不定會害死整巢的雛鳥。」
「我知道。」阿諾德回答的很快,「但是我不是人類。」
深藍色的瞳孔緊縮了一下。然後赫倫奧茲很輕的笑了。
阿諾德小心的捧起雛鳥。就在他思索著怎麼送到樹上時,有人架起了他。
冰色的瞳孔微睜著。阿諾德呆愣的看著身下的導師。
騎在大人脖子上的孩子。他們的姿勢就和父子一樣。
「別愣著了。阿諾德。」
「……嗯。」
冰涼的雙手小心的將雛鳥放下。仿佛為了感激自己般的,就算還未睜開雙眼。它還是轉過頭對著自己「呀呀」的叫著。
「不用謝。」
少年的聲音清冷卻溫柔。
和他的笑容一樣。
……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得很快。有著漫長生命的人造人卻無法感覺到時間的流逝。
人終有一死,無需感到悲傷。
明明已經重病在身的男人留下這句話後。就離開了木屋。
臨走前他將自己的魔導器給了自己。告訴了解除魔導器限令的回路。讓自己將里面所有的魔導書都看完後再離開。
他照做了。
在木屋中看了四十年。
雖然不需要睡眠和吃飯,但他還是堅持著吃一日三餐,每天睡八小時。
期間木屋和家具壞了無數次,他被逼的學會了簡單的木工。又為了食物學會了自己做烤魚。
就這樣像人一樣的。生活與學習。度過了四十年。
……
「阿諾德!我重嗎?」
聲線清麗的少女黑色的長發高高豎起。黑色的眼眸就和她別在墨綠色上衣上的黑曜石胸針一般美麗。
「還能接受。」
冰色的瞳孔中倒映著少女的身影。阿諾德平靜的說道,「不過您能更輕的話更好。」
「……說話太失禮了混蛋!」
騎在自己脖子上的少女瞪了自己一眼。然後小心緩慢的移動雙手,靠近樹上的鳥窩。
「要小心不要再掉下來了哦。」
將用魔導器處理過的手帕包著的雛鳥小心的放回鳥窩。少女如此說道。鉑金色的陽光撒進她的眼瞳里,如黑曜石上的金屑一般。
「不用謝。」
冰色的眼瞳里倒映著的少女的笑臉。
和太陽一樣。
……
吃飯和睡覺。完全沒有意義。
阿諾德將魔導器放在書架上。沉默的看了一會兒後,轉身離去。
人造人內心的迷茫全數化為了麻木。沉靜在了他淡漠的表情和冰色的眼瞳中。
但是——
「沒想到你會主動讓我去把落下的小鳥送回去呢。」
黑色眼瞳的少女新奇的看著自己,「雖然表面很冷漠。但你的內心還是很溫柔啊。」
——是這樣的嗎?
「看上去很可憐。」他說道。
——是這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