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的雨水都灌進了晏君尋的耳朵里, 他在時山延的觸踫里游神,听著窗外的雨聲。很快,他就用啞掉的聲音回答時山延︰「別踫我。」
他的神情很冷漠。
「你跟局內系統勾結, 把押運車藏在了舊區。這里既沒有網絡,也沒有系統監控。編號01ae86,」晏君尋偏過腦袋,抬起手臂抵開了時山延的手, 「你是這里來是為了搞恐\\怖\\襲\\擊嗎?」
時山延的脆弱消失了, 半晌後,他說︰「算是。」
床邊的蚊帳消失了,晏君尋認為是自己昨晚扯掉的。他腦袋里進了水, 現在還是混亂的,但他信息捕捉能力依然很快︰「‘手術刀’是你的內應,你們算好了時間,讓他改變了我的行動方向。」
如果晏君尋沒有被手術刀吸引, 那麼他到達碼頭的時間會更早。那會兒還是交接時間, 他無法單獨進入押運車,他會待在姜斂身後,看姜斂和傅運打太極,但手術刀的出現打亂了晏君尋的節奏,他遲到了。
「由此可見其他男人的危險性, 」時山延在晏君尋身邊蜷起身體, 「你主動接了他的煙,又主動追了上去。」
「你帶走我沒用, 」晏君尋偏過的頭能避開時山延的視線,卻暴露了自己頸部的吻痕,「我不是停泊區的長官。」
時山延端詳著那些吻痕, 朝著它們吹了口氣,讓晏君尋倏地轉回頭。
「我知道,」時山延如願以償地看著晏君尋,「我想你趕緊來看我,否則我要死了。你懂嗎?你不懂,」他的聲音放得很低,似乎受了很重的傷,疲憊都在語氣里,「你的腦袋里全是別人。」
他不會道歉,也不要原諒。這是最令人頭疼和畏懼的地方,他為了那點甜頭寧願變成惡棍。
「如果你能解開我的束縛鎖,」晏君尋說,「我們可以從朋友開始。」
時山延的臉貼著枕頭,聞言笑了一下,嘲諷道︰「你只想跑。」
「難道你要我一直待在床上?」晏君尋用力扯了扯束縛鎖,「不如你直接一槍崩了我,」他靠近時山延,蒼白的臉上沒有笑容,「你解開束縛鎖,我就能變乖。」
「做點什麼讓我相信,」時山延看著他,「不然我就讓你待在床上。」
晏君尋發現血腥味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皺起眉,看了眼時山延的月復部,反應很快︰「你把黑豹的定位芯片取掉了。」
時山延卻打開手臂︰「你該抱我了。」
他的領帶歪斜,襯衫也沒系整齊,和昨晚的形象天差地別。
晏君尋抬了下手臂,說︰「我還被栓在這里。」
時山延一動不動。
晏君尋心情糟糕地扯響束縛鎖,像是在發泄。他挪動身體,把自己弄進時山延的懷里。他的下巴卡在時山延的肩窩里,這樣能呼吸。他壓到了時山延的領帶,還有時山延的胸膛。他說︰「你想保持多久?」
「和我一樣久。」
晏君尋感覺到頭頂的親吻,只是一下,輕得像是他的錯覺。他側過臉,貼著時山延的肩膀,繼續說︰「你需要我做什麼?」
劫持總要有個目的,晏君尋不相信時山延說的「愛」。也許編號01ae86想在停泊區制造恐慌呢?晏君尋猜測他可能是停滯區組織成員。這些人喜歡在聯盟各種制造恐慌,經常襲擊區域督察局。
「需要你相信我……」時山延聞到晏君尋身上的牛女乃味,試探地說,「我是來——」
雨聲忽然停了,但那不是雨停,而是靜止。只有一秒鐘,時山延感覺晏君尋的心跳也靜止了。
【遵守規則。】
時山延不能坦白,起碼在晏君尋得出相同的思考結果前不能坦白,坦白被視為作弊。阿爾忒彌斯搭建的紙牌屋搖搖欲墜,這個充滿bug的世界還在強行遵守著秩序,這是規範雙方行為的標準,否則小丑可以立刻打破平衡,對晏君尋進行誘騙和誤導,顛倒晏君尋認知的世界。在這里,除了阿爾忒彌斯,誰都不能作弊。
雨聲驟然繼續,像是被按下了恢復鍵,時間開始正常流逝。
時山延的眼神越發偏執,下意識地抱緊晏君尋。他放棄挑戰阿爾忒彌斯的秩序,在晏君尋開口詢問前回答︰「……揭露區域黑暗的。」
「什麼?」晏君尋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不想待在分秒監控里听從傅承輝的安排,」時山延在短時間內已經換掉了說辭,「我當膩了領狗,想換種生活。‘ 蟲協議’是個契機,傅承輝既然把我送到這里,說明你和黑豹也有關系,」他偏頭,嘴唇不小心似地蹭過晏君尋的耳尖,「我要調查你,小孩。」
他了解晏君尋,從晏君尋的思考方式到晏君尋的敏感地帶。他懂得怎麼吸引晏君尋,好比現在,聲音就是利器。
「傅承輝用‘ 蟲行動’作為交換,把我下放到停泊區來監視你,你很特別,」時山延的鼻尖沿著晏君尋的耳廓游走,「但你一直在為虎作倀,替姜斂做事。」
「我是個循規蹈矩的……」晏君尋的呼吸被時山延打亂,他的耳朵很癢。
「我听說停泊區督察局是黑豹的狗,」時山延停下來,「你們私下做過很多交易吧。你是什麼?」他壓著潮濕的熱氣,「你是他們圈養的騙子。」
這聲音讓晏君尋的耳廓有點潮濕,那種癢緩緩聚集起來,變成讓人感到酥麻的電流。時山延的聲音很棒,他顯然知道這件事情。他還知道應該在哪里停頓,好像晏君尋真的是個騙子——還是個感情騙子。
別再說了!
晏君尋抗拒地轉開臉,想要緩和自己的呼吸。他還想要擋住耳朵,可是束縛鎖很敬業,把他拴得很牢。
「我在我們認識的幾十個小時里,」晏君尋說,「沒有——」
時山延親吻了晏君尋的耳朵,這個動作不需要聲音,但他做出聲音。那聲音融進雨聲里,似乎也變得潮濕。他的喉結在滾動,吞咽唾液是一瞬間的事情,可是它在晏君尋的腦袋里重復。
操。
晏君尋感到不妙。
「你說的話我都不相信,你說你能變乖……你是不是經常對人這麼說?你把他們耍得團團轉,再抖抖尾巴把他們全甩掉,」時山延的聲音摻雜了點鼻音,他有些不滿,這些事情真的發生過,而他就是受害人,「你就是只的兔子。」
不是!
晏君尋的耳朵燒了起來,連同他的臉頰和頸部都燒了起來。他知道是怎麼回事,他昨晚做過更刺激的事情,但他沒辦法,他控制不了那些潮紅,這是生理上的敗筆。人類最好別他媽動不動就臉紅!
「我不是,」晏君尋被舌忝到了耳朵,這讓他聲音顫抖,可是他堅持說,「我他媽的不是兔子!」
「我得告訴你個秘密,」時山延抬手固定住晏君尋的腦袋,「我模過你的尾巴……是吧君尋,我模過。我像揉捏面團似的揉捏它,它只有一團。你頂著尾巴在我面前彎下腰,露出你漂亮的腿。」
晏君尋听不到雨聲了,他待在時山延懷里經常听不到雨聲。他想躲起來,因為時山延講得像真的,讓他認為自己真的在某個時刻這麼干過。
晏君尋扯動束縛鎖,在時山延的低語里被羞恥襲擊。他無法想象他該做什麼打扮,兔女郎那麼危險,那點裙子根本擋不住時山延的目光。他如此了解時山延……媽的,只是一個晚上,他竟然如此了解時山延!
晏君尋在同樣的低語里求饒︰「別說了……我沒干過。」
「我說了,」時山延換掉了關鍵詞,「長官,你不能剝奪我說話的權力,聯盟法律也不能阻止我的想象。我現在把故事分享給你,」他用手指撩開晏君尋耳邊的發,「因為你說我們要從‘朋友’開始。」
時山延的語氣並不下流,他即便領帶歪斜也能表現得像個正人君子,他只是在講話,沒有做出任何撩撥的動作,但他統治了晏君尋隱秘的敏感地帶。
時山延撩開晏君尋頭發的手指揪了一下,像是在揪晏君尋不存在的兔耳朵︰「我的秘密就是你,你的兔女郎。」
這個無可救藥的變態!
晏君尋不會變成兔子,他沒有尾巴,也沒有下垂的耳朵。
「你去過‘麗行’嗎?那是和‘ 蟲’相關的場所。對不起,我覺得你去過,」時山延可能笑了,他變得有一點開心,又有很多無法佔有的失落,「如果你變成兔子,對我做什麼都可以,拽著我的領帶和我做\\愛,殺了我也可以哦。」
他把□□說得很坦誠,把死亡也說得很輕松。他似乎在告訴晏君尋,只要晏君尋翹起尾巴,他和領帶都能交給晏君尋亂來。他很喜歡兔子,雖然僅限晏君尋這只。
晏君尋受不了耳邊的舌忝舐,他都快硬了。這個反應讓他感到挫敗,然而最無情的是,他根本無處可藏,他就在時山延的懷里。
時山延模過晏君尋不存在的尾巴,對晏君尋說︰「你被停泊區教壞了,但是沒關系,我們能一起變好,」他停頓兩秒,像個有備而來的誘拐犯,「還能一起變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