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把江衍關在自己的房間。
「既然是我的人, 自然要跟我住,」他給了付蕭一個很正當的理由。
付蕭站在門口,看了眼房內的布置, 眼神有點復雜, 還有些不認可。
「空余房間很多, 沒必要住在一起。」
「那怎麼成, 」一道懶散嗓音插了進來, 池央側頭, 江衍走過來, 閑散地倚在門框, 臉上浮起一抹壞壞的些微挑釁的笑。
「別的地方我可看不上。」
「況且,央央要是不在,我可是會鬧事。」
他視線落在池央身上, 聲音不緊不慢的,仿佛是在深情款款地說著情話。
話里話外的意思卻很明顯的是在威脅。
畢竟現在這里情勢不穩,誰也不知道島上還會不會發生第二次爆炸事件。
付蕭的反應很冷靜,「你要是真想毀了這里,幾年前就做了。」
江衍哼笑了聲, 「你以為你很了解我?」
「至少我知道,只要他在這里, 你就不會離開, 你已經被牽制住。」
付蕭淡淡地看著他,語氣有些莫測, 「我原以為你不會走上這條路。」
只要在意一個人,那個人便會成為你的弱點。
最開始,江衍沒有弱點。
他並不在意任何人,包括他自己。
因此他無往不勝, 令人膽寒,肆無忌憚,揮霍著他那好似絲毫沒有價值的生命與天賦。e.a也不能奈何他,尤其是在他成長之後。
他成了最大的威脅。
直到三年前,突然回國,拋棄掉所有過往,偽裝成一個普通學生,出現在池央面前。
「哪條路?」池央這時問。
「能夠找到對象的道路,」江衍接了一句,嗓音帶著一貫懶洋洋的腔調,親昵地攬他的肩,「你師兄肯定是在嫉妒我,能夠找到對象。」
說著還非常不正經地在池央臉上親了一口,「這麼偉大的事情,也只有我能完成。」
池央板起臉,「嚴肅點,不要動手動腳。」
「好吧,」江衍委屈地應了聲,從後面環住了池央的腰,腦袋搭在他的肩上,看似非常好說話,「你們繼續聊。」
池央被他抱住也沒有想著推開,而是問付蕭,「師兄你還有事嗎?」
付蕭看了一眼江衍。
說實話,他看著眼前的江衍,完全想象不出從前的那個人。
一個連笑都不會的怪物。
「沒什麼。」
他最終還是沒說什麼,他到底不是個擅長捅刀子的人,每個人生命里的黑暗,那些過往一旦被當面揭開,尤其是在自己在意的人面前,沒有人會無動于衷。
于是他沒再說什麼,道了聲晚安,轉身離去。
池央看著他的背影,總感覺他好像有話要說,江衍見人非常識相地走了,把池央拽進房間,利落關上門,「看什麼,人走了。」
池央面露思索,「他對你了解很多的樣子,該不會是……」
「什麼。」
「你的替身。」
江衍斜睨了他一眼,「開玩笑,我還需要替身?」
「那是什麼,兄弟?」
江衍挑眉,「你對一個不相干的人怎麼這麼好奇。」
他似是察覺到什麼,危險地眯了下黑眸,「怎麼,移情別戀了?」
池央看著眼前這個身高腿長,眉目英挺的年輕人,笑了一下,「要是移情別戀了呢?」
江衍神情收斂,「這個玩笑不好笑。」
他牽起池央的左手,溫涼的薄唇落在指骨上,漫不經意地摩挲著,動作旖旎卻又格外紳士,配合著那張俊氣逼人的臉,有種說不出的引誘感。
「如果是這樣,我要考慮一下……」
池央看著他的動作,有那麼一瞬間忽然覺得有點心動,「考慮什麼?」
江衍唇角勾了下,卻沒什麼笑意。
「他的死期。」
他極輕地咬了下池央的手指,似是警告,「我可不希望你對別人有感覺,玩玩不行,逢場作戲更不行。」
池央頓時想起他之前的那句我咬死你,忍不住笑了下,反手握住江衍的手,眉眼彎彎。
「只要你听話,乖乖待在我這里。」
這是對囚.禁的人該說的話。
只不過池央態度太好,太真誠,讓人感受不到分毫惡意,而這句話又完全對了江衍的胃口,于是他唇角一松,靠近抱住人,「怎樣算听話,嗯?」
他低頭嗅池央身上的氣息,眉頭卻微微一皺。
抓著池央的手,拽著人就往旁邊走,徑直進了一旁的浴室。
池央看著他的動作,「你要洗澡?」
「那你先吧,我去找衣服。」
江衍伸手攔住他,「一起。」
他當著池央的面月兌了外套,順手取下身上佩戴的武器,槍支被隨意地擱在外套上,歪頭對池央笑了下,「正好讓我看看你。」
池央迷惑,「看什麼?」
江衍意味不明的視線凝注在他身上,緩步朝他逼近,「看看你的身體……有沒有被別人踫。」
「……」
池央很快被他抵在牆上,一時有些無語,「我要是被人踫、踫別人了呢。」
江衍輕嘖了一聲,「你今天怎麼總想惹我生氣?」
他這麼說著,卻絲毫不見有生氣的跡象,而是對池央眨了下眼楮,「我幫你月兌衣服好不好?」
「不好,」池央直接回拒,臉色嚴肅,「你別忘了,你現在在我這里,你得听我的話。」
江衍笑了聲,「主人意識還挺強。」
「可是我幾天沒見你,」他抬手,手指在池央脖側蹭了一下,眉間極快地閃過一絲戾氣,臉上仍然帶著笑意,卻令人無端的心底發冷。
「你身上卻有著別人的香水,還這麼難聞。」
香水?難聞?
池央下意識聞了下,「哪有?」
「連在哪里蹭到的都不知道?」江衍眯了眯眼,「池央,你以前可沒這麼遲鈍。」
池央模了下鼻子,「我覺得挺好聞的啊,」他想起付蕭身上的香水,應該是蹭到的,這人狗鼻子似的,這也能嗅到。
「致幻的玩意,有什麼好,」江衍把他推到淋浴頭下,「把它洗干淨,乖,我不喜歡你身上有這種東西。」
池央噢了聲,「這種東西你有嗎?」
「沒有。」
「那你以前會用嗎?」
江衍看了他一眼,這種問法說明池央在懷疑,他以前就是e.a的人。
但要說是沒關系,那是根本不可能。
「以前不喜歡這種,不怎麼用。」
「為什麼?」
「覺得浪費時間。」
那時,他的耐心不是很足。
精神狀態很難保持在安全線之下。
這種控制精神類藥物對他無效,因而覺得沒什麼用。
他不喜歡不夠直截了當的手段,每當看著他人在掌控下瑟瑟發抖,掙扎到死亡,會產生一種微妙的愉悅感。
如此脆弱的生命,有什麼必要存活在世上。
純屬浪費。
他是如此想著。
直到後來,突然決定回國。
扮演一個普通高中生。
一開始,這對于他來說有些困難,他可以輕易做成許多他人無法完成的事,但一個普通人的思想狀態和生活方式,他並沒有經歷過,況且在此之前他沒有上過學,所有知識都是被強行灌輸在腦子里,不需要多余時間消化。
而且,別人能夠輕易遺忘掉的事,對于他來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他無法遺忘。
所有。
大腦會無止境地吸納。
很多時候,江衍都處于一種很難受的壓抑狂躁的狀態。
他一直很難入睡。
奇怪的是,在池央身邊的時候,他能夠放空大腦,什麼都不去想。
甚至是完全放松地陷入睡眠。
到了次日早上。
房間里光線昏沉,有光透過窗簾的縫隙落在了地板上。
池央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是小半張線條清晰的側臉,微微側著臉,發絲散落,狹長的睫毛耷落下來,神情平靜,完全沒有平日里的囂張不羈。
他盯著旁邊這個人看了一會,起身,下床換衣服,換完衣服轉過頭時,江衍已經醒了。
正靠在床上,支著腦袋看他。
黑發細碎散落額前,昏沉光線下面容有些不分明,看著他的眼神隱晦不明。
「起來嗎?」池央隨口問。
江衍視線定在他身上,池央身上的衣服很符合他平時的風格,干干淨淨,給人一種冷清又明淨的感覺,長腿窄腰,一雙筆直的長腿被包裹在黑色的長褲下,莫名透出一分禁欲。
「過來一下。」
他嗓子還帶著一分剛睡醒時的沙啞。
池央見他好似有話要說,于是過去,誰知剛靠近,就被江衍抓著手,往懷里一拽。
頃刻間天旋地轉,等到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江衍壓在床上,身下是軟綿的被子。
江衍壓制著他的力道並不大,很快撤開手,垂眸看他,黑沉沉的眸子里是不知何時染上的一絲欲.念。
「昨晚沒做的事,現在繼續?」
他說著低下頭,吻上池央的唇角。
手往下,落在他的腰上,指月復摩挲了下緊致的腰線,撩起衣擺。
池央的臉登時一熱,連忙抓住他的手。
「我、還有事。」
江衍動作頓了下,側過頭,湊到他耳畔,張開雙唇含住池央的耳垂,池央頓時身子一僵,他順勢把人往懷里抱了抱,兩個人更加貼近。
「什麼事,比我重要?」
溫熱的吐息灑落在肌膚上,帶來癢意,池央忍不住側過臉,隔著衣料都能感受到這個人的體溫,還有種熟悉的薄荷香。
眼前倏地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
他一時晃神,卻很快回過神。
「江衍!」他短促地喊了聲。
「嗯?」
池央呼吸發緊,「你別……亂模。」
江衍低笑一聲,笑得有點壞,「我在幫你疏解,乖乖躺好。」
池央咬了下牙根,他原本不想要好吧,但也不知道是這個人技術太好還是怎麼。
他閉上眼,沒再出聲。
江衍垂著眼楮看他,睫毛又長又密,就像是一團濃郁的陰影,遮住了池央的雙眸,唇線緊抿,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白皙的脖頸卻漸漸染上緋紅,一寸寸蔓延上來。
露出少有的模樣。
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嗓子有點干,「有人上過你的床嗎?」
「不就是你嗎,」池央沒好氣回道。
江衍舌忝了下犬齒齒尖,「可我怎麼听說還有個人。」
池央睜開眼,反應了一會,「你听誰說的?」
「你們這里的人。」
池央下意識皺眉,「你信別人?」
「沒有,我在問你,」江衍低下頭,腦袋抵在他肩上,聲音悶悶的,「我那連照片都收到了。」
「吃個醋不為過吧。」
語氣里帶著明顯的委屈。
池央一時啞口,他確實從老師那里要了一個人,而且現任男友還這麼委屈的樣子。
「我跟人家沒關系,」他解釋道。
「真的?」
「嗯。」
江衍抬起頭,「所以今天做兩次吧。」
做……兩次?
池央有點想踹他,這才是你問這件事的目的吧。
結果一次都沒做成,因為有人過來敲門了。
經歷了昨夜的爆炸,這島上居然沒有太多遭到毀壞的地方,大多數地方都還是保留原有狀態。只是島上的居民肉眼可見地發生了一些改變,出現了一些守衛,還有人在離開。
池央站在海邊的一片礁石上,手里是一個操作器,而操作器正控制著一個小型的飛行器,是一架探測飛行器,銀白色的飛行器在天空中盤旋著,就像是一只海鳥,他一邊看著飛行器傳過來的畫面,一邊打量那邊的輪船。
輪船的艙門大開著,衣著不菲的人踩著階梯上去,架勢不小,旁邊還有全副武裝的人全程護衛著。
「那幾個是哪來的?」
剛過來的付蕭听到他的聲音,往那邊看了眼,「這兩天過來準備談交易的,對方有些謹慎,不要靠近。」
池央把空中的飛行器調轉一個方向,「談交易的人可以進入這里?我以為這里該是很安全,不對外開放。」
他覺得站得累,索性坐下,坐在礁石上。
付蕭看著他的動作,過去,坐在了他身邊,「這里並不算特別安全,但有一些別的地方沒有的東西。」
「什麼?」
「違禁藥物。」
池央並不意外,e.a這種組織違禁藥物肯定不少,「那交易完成了嗎?」
付蕭看了他一眼。
「沒有。」
對方是兩天前剛來,正在親自檢驗成果的階段,巧的是,昨夜江衍剛巧把實驗室部分區域也給炸了,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所有完成的實驗結果毀于一旦。
損壞程度過高,一部分傷員,為了安全起見,對方提出離開,因此這個交易中止。
這個交易的保密程度並不低,即便是e.a內部知曉的也不多。一來藥物是e.a內部作為a級密封的違禁藥物,組織內有資格挪用的人很少,二來是他們這邊提出作為藥物的交易品是——
軍火。
在這個節骨眼上,交易戛然而止,那批軍火自然也就拿不到手。
付蕭想到這,看了下身旁的池央,他記得池央只是無意看到一條簡訊,能夠接觸其他的可能性很低。他的目光停留在池央的側臉上,依舊是那般干干淨淨,下頜線清晰,並不凌厲,沒有多少危險性的感覺,正在饒有興致地擺弄著飛行器,就像是玩著自己感興趣的一個玩具。
又或者,眼前的這一切,都是他感興趣的一場游戲。
「你再這樣,axius會生氣。」
池央抬起眼,好似絲毫不在意他說的話,反倒問,「你很怕他生氣?」
付蕭搖頭,「只是會有些麻煩。」
池央笑了下,靠近他,壓低聲音,「我們也來做一個交易,怎麼樣?」
「什麼?」
池央舌忝了下唇角,有點躍躍欲試,「我幫你把他推翻掉,你坐上老大的位置。」
付蕭有些意外,「這就是你的想法?」
「沒錯。」
「為什麼?」
「axius太強勢,師兄你要是當老大,我肯定更舒服。」
付蕭注視著他,「axius正在培養你,他能教給你很多東西,日後e.a是交給你的。」
他頓了頓,又說︰「江衍和axius之間有交易,不到萬不得已,不會真動手,你既然來了這里,以後就是e.a的人,他們的事可以不用參與。」
「你是讓我明哲保身?」
付蕭點頭,「他們畢竟有親緣關系。」
池央眉眼耷拉了下去,「噢。」
付蕭看著他這幅反應,突然有點不忍心,「你就這麼……在意江衍?」
池央搖頭,「我只是忘了他們有親緣關系。」
付蕭一時沒說話。
事實上他也有些把握不準池央究竟忘了哪些,畢竟池央不同于以往的那些實驗對象,他的反催眠能力並不低,心計也不差。
池央這時突然想起,「那我把他關起來豈不是很糟糕?」
付蕭笑了下,「江衍生氣了嗎?」
「有……」上床的時候被打斷,然後就被叫走。
付蕭一怔,「我以為你在的時候,他不會生氣。」
就他所知,江衍在池央面前的時候耐心很好,不是那麼要面子的人。
池央看向大海的方向,一時沒開口。
付蕭以為他在想江衍,耐著性子等了一會,卻听池央說︰「這個島很美。」
他順著池央看的方向看過去,茫茫一片的海平面,日光下波光粼粼,漂亮得不可思議,「像這樣的地方e.a還有不少,各自保留著不同東西,你要是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池央點了下頭,「你們為什麼會選擇這里,又不安全。」
付蕭神情些許無奈,「不安全是相對于某些人,大多數情況,這里很安全,而且這是axius的選擇,他很喜歡這里。」
「那你呢?」池央問。
付蕭微微一怔,「我?方便就行。」
「其實我覺得你不適合待在這里,」池央隨口說了句,站了起來,「我覺得我待得差不多了,該走了。」
「你想離開?」
「嗯,」池央說,「我想了想,好像沒什麼要做的。」
他把手中的操作器拋給付蕭,「玩也玩得差不多了,再待在這里純屬浪費時間。」
付蕭看他表達的意思,是真的想走,「你的任務不完成了?」
說到這,池央大大地嘆了口氣,顯得有些苦惱,「我覺得江衍不是那麼容易被支配的人,老師這個任務純屬是在難為我。」
他瞥眼看向一旁的付蕭,「所以才問你要不要當老大,你要是坐了老大的位置,好歹能幫我換個任務,要不然高層肯定沒我的份,我還不如回家。」
付蕭挑眉,「你剛剛還說我不適合這里。」
池央神色一本正經,「但你當了老大,規則被你掌控,不就合適了。」
付蕭思忖,「你的游說技能不錯。」
「謝謝夸獎,所以我這個任務怎麼辦?」
「這個任務確實有些困難。」
池央點頭,「我要去找老師,要麼換個任務。」
他們去見了連青見,男人听了池央的話,先是看了眼一旁的付蕭,才問池央。
「你沒有試試,怎知不行?」
「你試過?」池央反問。
連青見並不介意他的態度,反倒笑了笑,「他喜歡你,這無需試,你只需要試探他會為你做哪些事,能做到哪一步,這對于你來說並不難。」
「你的意思是要他答應做某件事?」
連青見頷首,倒是會抓重點。
他需要的是江衍的主動意願,而不是阻撓,畢竟費盡心思阻止某些可能性,代價實在是太大,而以他們過往的交情,江衍不可能會盡心幫他做事。
池央說︰「你直接問他不就行了,要是不成就提條件。」
連青見意味不明地看他一眼,「你就是這個條件。」
池央︰「……」哦,他忘了。
「那你總得告訴我,江衍的弱點是什麼。」
連青見似是看透了他的心思,唇邊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笑得像只狐狸,「我若是說他的弱點就是你……」
池央癱著臉。
「這個太老套了,」他忍不住吐槽。
連青見輕笑了一聲,尤其是看著他的表情,「所以老師並不準備把你交出去。」
「其實說起來,他是個實驗品。」
池央的指尖顫了一下,他把手插進口袋里,臉上沒什麼表情,「實驗品?」
「對。」
連青見看他挺好奇的樣子,于是說了下去。
「生命的誕生源自于愛意,在希望與愛意的交融下誕生的每一條生命都是很完整的生靈。」
「但江衍並不具備這點,他是作為實驗品而誕生下來,一場精心的規劃,在當時,是很完美的作品。」
「從研究出發點來看,他不具備愛情這一特質,當然,不排除他自身機能的衍生功能。」
「也許是為了排遣孤獨,他選擇了你。」
「在幼時,他的一切行動能夠有所探究,但也許是性子過烈,一直不好管教。」
池央的手無意識地緊了緊。
「實驗……品……有什麼需要管教……」
這是一個很安靜的房間,有一面藍色的牆,上面繪制著漂亮的花朵,還有一簾千紙鶴形成的簾子,隨著窗戶吹進來的海風輕輕搖晃,懸掛于半空中的千紙鶴是水晶凝成的,折射著晶瑩剔透的光芒。
還有一面牆,純白色,上面正浮現著黑色的文字,中文或外文,各國文字都會出現在這里,每秒每秒地不斷快速往前翻動,對面的投影機偶爾發出一點輕微的響動聲。
但房間里唯一的一個小男孩並不理會,只是坐在地上,靠著牆,抱著膝蓋,他已經坐了很久,久到外面天光變化,日光沉沒于海岸線,漆黑夜幕籠罩人間。
他依舊坐在那,微微低著頭,黑色的額發垂落,遮住了眉眼,安靜,沒有任何動靜。
他的脖頸上,手腕上,各自圈著的檢測環始終在靜靜地、無聲地亮著微光,無論是白晝還是黑夜。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門 嚓一聲被打開,一個女人從外面走了進來,溫柔地叫了他一聲。
「小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