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
池央眼里浮起一分迷惑, 「哪個老師?」
「你小時的老師。」
池央眨了下眼楮,看著他似乎有些懷疑,「我的記性不太好。」
他神色帶著一點不好意思, 「不太記得了。」
「沒事, 」連青見始終溫和地注視著他, 對這個話題並沒有過多解說, 而是問, 「餓不餓?」
池央點頭, 「有點。」
連青見唇角彎了一些, 似乎對他的反應還算滿意, 畢竟他喜歡听話的孩子,最好是聰明,這樣能夠少去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給你準備了食物。」
經過走廊,沒走多久,就到一間裝飾華麗的餐廳,長長的餐桌上已經擺放著一些精致的食物,有佣人正在上菜, 餐盤精美,紅酒西餐, 燃著蠟燭, 氣氛很是浪漫。
池央環顧了一下,沒看到什麼其他人, 「這是給我準備的?」
連青見微微頷首,「你既然來,自然要好好招待。」
連他什麼時候會醒都清楚,看來藥物把握得很精準, 池央想起之前令他瞬間昏迷的那一刻,如果沒有防備,真的很容易中招。
而且能避開江衍的耳目。
他拉開一張椅子,隨意坐下,「你們這里請人都是把人綁走?沒覺得有些粗暴嗎?」
他語氣里帶著一點不爽。
連青見在一旁入座,面對他的質問,態度很好,「我們也想和平地把你請來,但你的男友並不允許。」
「不過來之前,已經跟他打過招呼。」
他體貼地問了一句,「需要跟你的父母再說一聲嗎?」
威脅。
池央皺眉反問,「你們這里做事還牽扯家庭父母?」
「一般來說,是不需要,」連青見唇邊帶著溫潤笑意,神態矜貴而從容,「放心,這里不是什麼骯髒組織。」
「那是什麼?」
「日後你會知道。」
連青見淡淡看著他,「不是餓了?」
池央這才掃了眼擺在面前的食物,上好的食材做成的佳肴,聞著很是誘人。
視線不經意掠過一旁擺放著的銀質刀叉,泛著銀白冷光,銳利鋒芒,一刀就能戳死人。
武器就這麼明晃晃地放在他面前,還真是考驗他的忍耐力。
池央伸手,拿起刀叉,不緊不慢地切了一塊質地鮮女敕的牛排,放入口里,慢吞吞地吃了起來。
吃飯的模樣斯斯文文的,人長得好,吃飯的時候也養眼。
連青見靜靜地欣賞著,他這個學生無論是樣貌,還是天賦,都很符合他的美學。
可惜。
整個餐廳很安靜,只有刀叉踫到餐盤發出的細微聲響,大約十分鐘後,池央拿紙巾擦了擦嘴角,用完餐,直奔主題,「那我現在要做什麼?」
「吃飽了?」連青見卻問。
「嗯。」
連青見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淡聲評價,「飯量有點小,正是長身體,需要多吃些。」
池央看著他,「老師你還挺關心我。」
連青見笑了下,神情理所當然,「我是你的老師,自然需要關心你。」
完美主義強迫癥吧,衣食住行什麼都要最精致,養個孩子也方方面面都要順著自己心意,池央心里想著,也笑了一下,笑得人畜無害,「那就謝謝老師了。」
「本來我還挺擔心,」他若有似無地抱怨一句。
「擔心什麼?」
「擔心我一個人在這里,會不會被別人暗殺了,」池央開玩笑的語氣,「不過現在有老師,我可以放一半的心了。」
連青見溫和地看著他,「這里不允許內部廝殺。」
「哦是嗎,」池央眨眼,「那我就放心了。」
不好玩了,嘖。
「走吧,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你的師兄。」
池央一怔,師兄?他哪來的師兄。
他們走了出去,外面正是深沉夜色,今夜夜色不錯,借由月光能夠看到附近的一些場景。
如果沒猜錯的話,這里應該是一座海島,不知離大陸有多遠,建築不小,呈環形圍繞。
走了幾分鐘,進入另一片區域,風格顯然與之前的生活區有所不同,變得精煉而簡潔起來,許是深夜,並沒有看到什麼人,走廊里亮著微光,安靜無聲,人走過時,前方的燈光陸續亮起,腳步聲在空曠的走廊里輕輕回蕩。
走過幾條路,終于在一面白色的門前停下。
紅光掃描後,門自動打開,里面竟然是一個手術室,有兩個醫生模樣的人,戴著口罩,渾身上下裹得嚴嚴實實,正在忙著手里的事,旁邊有大型醫療器械,泛著冰冷的光澤,此時室內的大半光線都集中在手術台之上,而那上面,正躺著一個人。
連青見對他示意,「看看你師兄。」
池央走過去,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付蕭。
雙目緊閉,面色蒼白,毫無聲息地躺在手術台上,胸口幾乎看不到什麼起伏,不知是死是活。
身上插著許多針管,有液體在不斷注入,密密麻麻的,包括腦部,看著有些人,讓人第一感覺是在進行著某種非法實驗,讓人一時半會根本無法聯想到,之前站在學校籃球場里對他笑得溫柔又神秘的那個帥哥。
「這是我師兄?」
池央打量了一會,「我怎麼不知道?」
「許是他沒告訴你,」連青見走到他身旁,瞧著池央的反應,「你算是他看著長大的,與他人不同,他不會傷害你。」
這就是為什麼付蕭當時會被池央催眠,因為潛意識里沒有防備。
以至于在催眠中差點死去。
說起來,這還是他當初親自教授指導,他這個學生天賦一向極好,幾年未見,竟然能將自己的師兄催眠。
真是讓他驚喜。
池央噢了聲,「那他死了?」
「你不知道?」
池央思索一下,帶著一點猶疑,「腦死亡,不就是死了。」
連青見笑了一下,「你還是第一次,你師兄比你有些經驗,不可能輕易在深度睡眠中死去。」
「那他什麼時候醒?」池央問。
誰知他的聲音剛落,手術台上的人眼睫輕微地動了動,沉睡這麼多天的人,居然有了即將醒過來的征兆。
池央露出一點驚訝,「為什麼現在能醒?」
「是听到你的聲音,」連青見饒有興致地看著他。
「簡單來說,你把他喚醒了。」
池央抬手蹭了下鼻尖,嘀咕,「那我之前不是白費功夫?他醒過來會不會想殺了我?」
連青見唇角彎了下,露出一點笑意,「應該會。」
「你會救我嗎?」池央順口問。
「不會。」
池央一點都不意外,他這個老師完全是以身作則,親自教導他什麼叫冷血殘忍。
披著一副溫柔高貴的皮,實際就是一個黑心冷血狐狸。
誰當他的學生誰倒霉,倒了八輩子血霉的那種。
「你不是我的老師?」他反問。
「他也是我的學生。」
「所以你把我找過來,就是為了喚醒付蕭?」池央看起來有一點生氣,「既然這樣,當初就不應該找我。」
「生氣了?」連青見凝視著他,見池央還真有些不開心,一副罷工想走的意思,抬手撫模了下他的腦袋,態度溫和,就像是在哄著一個小孩,「是老師不好,多年未見,就讓你師兄先去看看你。」
用跟他男朋友相似的臉?挑撥離間?
池央心里呵了聲,面上卻不顯,話鋒一轉,「他跟江衍什麼關系?」
「你可以自己問小蕭,」連青見收回手,「既然人已經醒了,就回去吧,讓你師兄好好休息一下。」
「我對他動手,你都不生氣?」池央突然問,「怎麼說他也是你的學生。」說不定還是親手養大的。
「他打不過你,被你殺了,那是他的失職。」
即便是說著這種話,連青見的聲色依舊溫柔,讓人有著一種理所當然的感覺。
自相殘殺,也不過如此。
池央看了眼手術台。
付蕭已經醒了。
池央雖然是第一次來,但顯然適應良好,完全沒有在一個陌生環境里的不適,這夜居然睡著了,還睡到第二天上午。
他的老師顯然沒有看不起一個喜歡睡懶覺的學生的習慣,任由他睡覺,起來之後,再吩咐人給他做早餐。
可謂是服務非常周到。
「你在我房間里放了什麼?」
見面的時候,池央問,嗅了下自己身上的香氣,也是他睡的房間里充盈著的香氣,清清淡淡的,並不惱人,相反,一覺醒來,感覺身體輕松了一些。
「安眠香。」
連青見今日換了一身裝束,不似昨日那般高貴疏離,溫雅的藍,矜貴有禮,正悠悠品著一杯紅茶,問自己的學生,「睡得舒服嗎?」
「還行,」池央喝了一口牛女乃,放下杯子時,問這個男人,「我是不是有病?」
「那不是病,是你的大腦在主動排除不必要的成分。」
所以遺忘一些記憶?
池央扯起一個不太好的笑,「我不喜歡這樣。」
「過段時間就好了,」連青見神色溫和,似乎是在安撫他,「你要是不想總是睡覺,這里有一些藥。」
「不吃藥。」
池央轉移話題,「我待會出去逛逛?」
連青見點頭,居然沒有反對,「年輕人確實需要多活動一下。」
非常平和的語氣,卻說得池央有那麼一點後背發涼,他這個老師實實在在不是一個好人,這里想必也不是什麼隨便的地方。
但卻沒有派人跟著他。
不過池央出去後,就知道是為什麼。
因為壓根不需要。
建築內多是高科技,沒有一定權限根本無法進入,內部人員並不多,至少在他這邊的區域,除了一些廚師佣人,沒看到什麼其他人員。
而外面,居然是一個……度假海島?
蒼郁的叢林,一座座石頭散落,站在高處還能看到遠處藍色的海岸線,珊瑚礁和島湖環繞,白色的沙灘。
而近處,有幾家店,還有一處花園,有人在花園里散步,聊天,還有人躺在門口,臉上蓋著一張報紙,悠閑地曬著日光睡覺。
整個島完全是已經開發過,劃分了幾個區域,休閑與娛樂並存。
令人意想不到的安然。
不過一定程度上還算符合他那位老師的美學,想來就那挑剔程度,也不可能會住在什麼骯髒陰暗的地方。
池央到處走了走,經過一間看起來有些年代的咖啡館時,想了想,走了進去。
里面有幾個人,在聊著天。
察覺到有人進來,目光落了過來,有意無意地掃視一下。
店主是一個扎著小辮的大叔,在喝酒,瞧見有人進來,還是一個陌生面孔,招呼,「想喝什麼?今日只有酒,沒有咖啡,不提供女乃茶。」
他上下打量一下池央,調侃,「小朋友,你成年了嗎?」
「成年了,」池央說,看了眼上面的價位,比店主的介紹還要簡潔,今日售︰紅酒,清酒,後面是價格,沒了。
非常隨性的一家店。
池央大約掃視了一下,說是咖啡館,其實里面的玩意還真不少,不少都是上了年代,看著就很有收藏價值,店內還有一面書牆,上面滿滿的都是書籍,多個國家的文字都有,還有人在看書。在場的幾個都是成年人,池央注意到有人虎口上有磨出的繭子,是練過的,有兩個穿著相同服飾,神情懶怠,喝著酒昏昏欲睡,沒看到有拿手機的,櫃台上也沒有支付碼。
而他身上一分錢都沒有,衣服都是別人安排的。
「這里怎麼付錢?」
「新來的?」店主擺擺手,躺了回去,示意他回去。
這時一個人走了過來,倚在櫃台前,攔住了池央的去路,「交個朋友?」
池央看了眼這人,「我身上一分錢都沒有。」
這人露出一個自認很有魅力的笑,「請你喝酒,就當作是新人的福利。」
他看著池央白淨的臉,眉眼清澈,涉世不深的樣子,稍稍靠近幾分,舌忝了下唇角,「誰介紹你來的?」
池央很誠懇地說︰「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
「要不聊聊?」
池央正缺這個,「可以。」
「這邊坐?」
這時喝得微醺的店主抬起頭,「什麼人你都敢要?」
這人笑了一下,「既然是新人,總要有人指導,再說你情我願的事,不行?」
店主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灌了一口酒,「這個時候出現在這里,只能是axius的客人。」
「小心他會生氣。」
這話一出,這人臉色一變。
包括在場的所有人。
空氣都沉寂了一瞬。
接下來,沒有人理池央,包括那個過來搭訕的人,就連看過來的目光都不再有。
池央︰「axius?」
店主帶著些許醉意的眼神放在他身上,「你不知道?他是這里的主人。」
他站了起來,撐著手肘,身姿慵懶地打量著池央,「他喜歡你這樣干淨的孩子。」
這個大叔說著轉身,泡了一杯原味女乃茶,放在池央面前。
「喝這個。」
池央嘴角抽了下,「我不是孩子。」
店主笑了,「要是無聊,可以四處走走,這里的風光不錯,不過有個地方不要去。」
「什麼地方?」
店主指了指一個方向。
池央看了他一眼,感覺這個店主是在故意指引他過去。
他離開這個咖啡館,沒多久,朝著那個方向過去,中間有一片叢林,郁郁蔥蔥,生得很茂密,有路,還掛著警示牌,但沒有人把守,顯然並不是特別的嚴謹,走了沒多久,池央就看到建築,白色的,還有黑色。
冷冰冰的感覺。
隱隱綽綽的人影,穿著相似的衣服。
他過去的時候,正好有人從里面跑了出來,身上穿著病服樣式的衣服,光著腳,驚慌失措,後面有幾人在追他,看衣著打扮像醫生護士。
這場景就像是一個從精神病院里跑出來的病人。
這個病人看到池央這個陌生人,下意識就朝著他這邊過來,呼喊求救,「救我!!!」
但他沒能跑多久,半途中突的栽了下去,池央看到那人身上多了一個麻醉針。
轉頭一看,不知何時出現的付蕭,正站在不遠處。
把麻醉槍隨手扔給身旁的人,語氣很淡地吩咐,「帶回去。」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那個病人被幾個護士按住的時候,一直大叫,狀似癲瘋,看起來就像是快要崩潰了,「我不治了!不治了!你們放我回去!!!」
「毀約!!我要毀約!!你們這里根本就是地獄!!你們在做人體實驗!!!」
叫聲格外的淒厲。
然而在場的所有人都無動于衷。
直到付蕭開口。
「合同是你親自簽署,當初是你找上門,求著我們救你。」
不過輕飄飄一句話,病人仿佛被猛得擊中,一下子失去了所有氣力,癱在那里,嘴唇抖了抖,「我只是想活下去……」
他眼淚都出來了,痛哭流涕,「我只是想活下去……醫生說我還有幾個月……」
「但你貪心,想活得更久。」
「所以找到我們,簽下合同。」
「所有的風險在事先都告知過你,可能活下去,也可能會死,如今也只是其中一個結果。」
付蕭冷漠地注視著他,就像是經歷過無數次,以至于他甚至有些麻木,看著這些人滿懷希望地進入這里,或是得償所願,或是重歸地獄。
「進了這里,沒有回頭路。」
「這里販賣任何藥物,唯一不賣後悔藥。」
這個病人被帶走了。
付蕭這才看向一旁沉默不語的池央,皺了下眉,「你膽子挺肥,這里都敢來。」
池央︰「還好吧。」
他看著站在眼前的付蕭,昨天還躺在手術台上不知生死,不過短短幾個小時,居然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不過比起之前在學校里的溫和,現在身上多了幾分冷意。
看著池央臉上一點笑意都沒有。
「想進去看看?」
池央︰「可以嗎?」
他想起付蕭剛剛說的那句,這里販賣任何藥物。
絕癥也能在這里醫治?
通過非法手段獲取活下去的生機?
天堂?還是地獄?
倒是怪不得,能夠搭上那麼多勢力。
「可以,」付蕭扯了下唇,神情有點冷,「只要你成為里面的實驗品。」
池央模了下鼻尖,這殺意有點重。
不過正常。
剛剛沒有叫人順便把他抓進去已經不錯了。
「這里面都是在實驗?」
付蕭沒理他,轉身離開,像是多看他一眼都會忍不住。
池央看著他的身影,「師兄?」
付蕭神情一滯。
「對不起。」
池央語氣有一些奇怪,「你的腿怎麼了?」
「沒怎麼,」付蕭背對著他,聲色極為冷淡,「這里不允許隨意靠近,被抓進去成了實驗品,沒人會救你。」
說完,他就走了。
池央回頭看了幾眼,門被關上之後,很少有人再出來,在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人在做什麼。
他眼前突然閃過一些片段,片段里有醫生模樣的人,圍在他旁邊,冷冰冰的視線注視著他。
「失敗,現在進行清除。」
池央搖了下頭,收回神,朝著付蕭離去的方向過去,付蕭的腿腳不知是受了傷還是怎麼,走得並不快,很快就被他追上。
「師兄,我一個新人來這里需要做什麼?」
付蕭腳步頓住,偏頭看了他一眼,「誰是你師兄?」
「不是你嗎,」池央反問,「老師說的。」
付蕭擰眉,看著池央,然後露出一個冷笑,「看來你歸我管。」
池央突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認真的?
就說他老師不是什麼好人。
「就這麼生氣?」
花園里,一叢金赤的花開得極為絢爛,香氣四溢,身姿修長的男人手持著柄花剪,正慢條斯理地裁著一枝橫斜出來的花枝。
他側過臉,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不是挺喜歡他?即便是他和江衍談戀愛了,依然在看著他。」
付蕭面無表情,「那不過是任務。」
連青見低笑了聲,「所以是因為他對你動手,不開心了?」
他收回視線,目光重新凝注在花枝上,「你是他的師兄,比江衍看著他的時間更長,江衍不在的那幾年,他們沒有任何交集,甚至被遺忘的時候。」
「如果你出現,依照你的個性,對他的了解,池央喜歡上你的概率會更大。」
「因為江衍根本不懂感情。」
「可惜,你的臉,與江衍有幾分相似。」
「注定是個替代品。」
付蕭的手神經質地抽搐了一下。
「只要正主在,他看到你就會不開心,會想要你消失。」
說到這,連青見輕輕嘆了一口氣,「我提醒過你,不要過分傾注自己的感情。」
他看向付蕭,有一抹光落在他的臉上,看不清神情,聲音卻依舊溫柔。
「除非你讓正主消失,完全取代。」
話落,一枝橫斜的花枝被剪斷,掉落在了地面上,濺起些許灰塵。
「這里風光如何?」
中午用餐時間,連青見問他的學生。
池央點頭,「很不錯。」
除了有大量監控,沒有信號,不能外出之外。
風景方面確實沒得說。
重點是很多地方出入使用都需要權限,他現在在這里簡直就是一個三無人員,連工作人員進入的地方都不能去。
想到這,池央問,「老師,我沒有權限嗎?」
連青見沉吟了一下,「你可以問你師兄借。」
「問他借?」池央皺眉,「不可能,我看他倒是想殺我報仇。」
「我得離他遠點。」
連青見忍不住笑了一下,「這里除了我,他的權限最大,你確定不想要他?」
池央眨了下眼,「那老師把你的給我不就行了,我可是你的學生。」
他起身倒了一杯紅酒,放在男人面前,「借我用兩天吧。」
連青見看著他的舉止,乖巧的模樣,面上帶著一分縱容,卻沒有動那杯酒,「你連你的師兄都沒有搞定,要老師的有什麼用。」
「乖,不要貪心。」
池央心里嘖了聲,口口聲聲老師,連一分錢都不給,太摳了,這個老狐狸。
「那我去找師兄。」
連青見目視著他消失的背影,輕笑了聲。
沒用就丟,他這個學生還真是。
池央找了半天都沒看到他那個師兄,最後問了人,才在好心人的指引下,在一個房間的病床上看到人。
有醫生在檢查他的身體。
他過去的時候,檢查已經將近尾聲,房間里的人並不多,兩個醫生和護士,付蕭坐在床上,身上的衣服半解著,露出大片緊實胸膛,臉上沒什麼表情,非常淡漠的樣子。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什麼,轉頭,看到了池央,臉色微微變了一下。
「怎麼什麼人都放進來。」
帶人過來的護士小姐姐本來泛紅的臉色霎時一白,以為自己惹了禍,結結巴巴地解釋,「我,他說,他是,你的師弟。」
池央對護士小姐姐安撫地笑了下,「沒事的。」
他問付蕭,「師兄,你吃飯了嗎?我讓人給你帶了飯。」
付蕭視線準確地定在他身上,看了他足足幾秒,池央都要以為他會說滾,然而付蕭眼神諱莫如深,「池央,如果你足夠聰明,現在應該在學校里,繼續上你的學。」
語氣雖然很糟糕,卻是讓他離開的意思?
池央神色驚訝,「我以為你現在會想看到我,」怎麼說也是新鮮出爐的仇人,還主動送上門,上好的報仇機會。
但不知怎麼,付蕭轉過臉,視線挪到窗外,看著外面的景象,沒再說話了。
池央發現他這個師兄脾氣真的挺好,不愧是左右稱贊的好朋友,居然沒有發火,面對自己的仇人能如此冷靜,而且他竟然在對方身上沒看到一點恨意與厭惡。
屬實心態很好,穩得住。
直到其他人離開,房間里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池央走過去,「這是你的房間?」
付蕭整理好身上的衣服,「你覺得呢?」
「我覺得不像,」一看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病房,沒什麼特殊的地方,除了桌面上有一個透明花瓶,插著幾枝嬌艷的花,給這個房間點綴了一點亮色。
池央覺得這花八成是剛剛那個護士小姐姐插的,他這一路問過來,只有那個護士好心幫他,明顯對人家有好感,不然也不會幫他。
「你的飯呢?」付蕭問。
「我正好想跟你說這件事,」池央看著他,眨巴了下眼楮,「本來我想在樓下那個餐廳里給你買飯……」
付蕭︰「嗯?」
「然後我沒錢,」池央攤手,「買不起。」
付蕭︰「……」
「需要工作證,但我身上什麼都沒有。」
付蕭看出了他什麼意思,想來也是,如果不是因為這,依池央的個性,根本不會找他。
他從旁邊拿起一個手機模樣的東西,扔給池央。
「這是你的手機?」
「不是。」
付蕭當著他的面,指紋解鎖,「個人智能機。」
他輕抬下巴,「訂餐。」
池央瀏覽了一下界面上的標識,其中確實有一個餐飲標識,點了進去,「你想吃什麼?」
他坐在旁邊,微微低著頭,細密的睫毛半垂著,付蕭稍側了下頭,看著他,「都行。」
池央隨意點了幾樣菜,考慮對方是一個病人,主要以清淡為主,然後開始擺弄這個智能機。
「能聯系到外面嗎?」
「不能。」
「只能在這里使用?」
「嗯。」
「有什麼使用條件?」
「離開主人三米外,自動關機。」
「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說。」
「你跟江衍什麼關系?」
付蕭這次沉默了片刻,扯起一抹笑,「你難道不應該問江衍跟你老師究竟什麼關系嗎?」
「什麼關系?」
付蕭神情平靜地看著他,一字一頓,「論及血緣關系,江衍該管你的老師叫——」
「小舅。」
「連小舅都不叫了?」
地下操作室里,操縱台上寬大的熒屏里此時正浮現著一個人影,對方顯然心情不好,年輕俊氣的臉繃著,眉目森冷,聲音都冒著一絲寒氣。
「滾你媽的小舅。」
連青見笑了聲,「都多大了,脾氣還是這麼暴躁。」
「我看你的小男朋友性格就不錯,該吃吃該睡睡,一點都不耽誤。」
一提到池央,江衍臉色緩了一分。
「你把人交出來,不然我把你所有的地方都炸了,寸地不留。」
真是直接的威脅。
連青見無奈地嘆了口氣,他這個外甥實在是過于桀驁難訓,從沒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除了自家小男朋友。
「你沒覺得你太黏他了嗎?」
「那是我的事。」
「還是你在害怕?」連青見唇邊帶著一絲笑意,慢悠悠說,「你無法把握力度,不知道怎樣的表達才能讓對方更喜歡。」
「你不知道怎麼去愛一個人。」
「所以他成為了你的弱點。」
江衍反應很冷靜,「他不是弱點。」
「哦?」連青見微微挑眉,眼里有一絲玩味,「那就讓我看看。」
「這是我跟他的事,」江衍神情冷漠,「跟你沒有任何關系。」
「怎麼會沒有關系,」連青見說,「他是我的學生,在我這里難道會出事?」
「人在我這里先住幾天,」男人說著臉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我要的東西,你該準備了。」
兩分鐘後,通訊斷掉。
室內重新恢復寂靜無聲,連青見獨自一人坐在這里,指尖漫不經心地敲擊著冰冷堅硬的台面,思索著剛剛的對話。
不是弱點?
他臉上緩緩露出一分清淡的笑意。
傍晚。
池央發現他這個老師對他的生活起居真的是很大方,不管點什麼,廚房都能給你做,而且美酒美食,還有美人。
對,多了一個模樣俊俏的青年。
之所以注意到對方,是因為這人並沒有穿著與佣人相同的服飾,而是一身黑白修身制服,黑發黑眸,安靜有禮地站在那邊。
說實話,這個島里的人顏值都不低,池央有理由懷疑他老師完全是憑借顏值挑人,丑的礙眼的絕對不要。
他看了看那人,問他的老師,「這是誰?」
「如果你想要的話,他會是你的助手,」連青見帶著幾分興味地看著他,「想要嗎?」
池央直覺有詐,「助手有什麼用?」
「可以幫你做任何事,包括替你去頂命。」
池央看了看那個青年,但還沒等他說什麼,連青見笑了聲,打斷了他的思緒,「老師開個玩笑,這位的真實身份是個小提琴手,想听音樂嗎?」
池央面露失望,「還以為真有個助手。」
連青見唇角彎了下,「你要是想要,可以問他要不要跟你走。」
池央支著下巴琢磨,「我要一個提琴手有什麼用?」
「也許給你演奏一曲?」
池央看了眼他這個老師,實在是搞不懂對方到底要不要往他身邊塞人,難道是覺得他那個師兄不靠譜,過于心軟?
「我覺得我師兄挺好的。」
連青見神情微妙地變了一下,「所以你想要你的師兄?」
他沉吟片刻,點頭,「明天我問問他。」
池央︰……這話怎麼听著像是有坑。
他謹慎回復,「不用了。」
連青見嘆了口氣,「你師兄會傷心的。」
池央神情平靜,「我覺得我也挺傷心的。」
「哦?」
池央撐著腦袋,抵抗著困意,慢吞吞地說,「我有點想江衍了。」
他對男人眨了下眼楮,「小舅,要不你讓江衍也過來吧。」
然後再讓他把這里炸了?夷為平地?
連青見面上始終帶著溫和笑意,「放心,過幾天他會過來的。」
「是嗎,」池央看起來有一點開心,「那是什麼時候?」
「也許幾天,」連青見看著池央,「他這麼喜歡你,一定會想要你。」
那就是做了什麼交易。
池央看似很誠懇地問了句,「小舅,你跟江衍關系怎麼樣?」
連青見不知是想到了什麼,臉上笑意變深,「很好。」
「不過我最喜歡的還是你。」
這話說得池央感覺自己仿佛是被一條毒蛇給盯上,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但好在他很能沉得住氣,眉眼彎彎,「我也喜歡像老師這樣長得好看的人。」
連青見點頭,「乖孩子。」
池央︰「……」
乖你媽。
哦呸,這是江衍的小舅,自家男朋友小舅的媽……嗯算了,不罵了。
吃完飯後,他就離開了。
連青見站了起來,緩步走到那個小提琴手的面前,青年不自覺地停下了動作,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動,神態間卻有著說不出的恐懼。
這里沒幾個敢跟axius神態自若地說著話,因為深知他的殘忍,冷血與無情。
他就像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冰冷帝王,所有不听話的人都被殘忍地處理掉了,狠辣的手段令這里能夠一直安然無恙地運行著。
e.a組織的不斷擴大,吸納全球各處人才,控制著醫學命脈,引導著各方勢力。
而剛剛那個年輕人,是他所見到的唯一一個敢在axius面前嬉笑玩鬧的,還是在餐桌上。
連青見抬手,挑起青年的下巴,淡漠的目光落在這張還算不錯的臉上,打量了一會。
青年被他看得後背冷汗都出來了,表面卻始終維持著平靜神色,低眉順眼。
片刻後,axius終于開口,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柔。
「引誘一個男人你會嗎。」
青年僵硬點頭,「會。」
「去求他上了你,」連青見收回手,慢條斯理地吩咐,「你可以獲得自由,否則,就去喂魚。」
頓了頓,他微微皺了下眉,「讓那孩子感覺舒服點,不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池央突然打了個噴嚏,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他靠在窗邊,從口袋里掏出一個小藥瓶,不知是從哪里搞到的,倒了些白色的藥粒在手心里。
低眸瞧了一眼,仰頭,一口吞了。
片刻後,他去拿了一套衣,準備洗澡,卻在這時,門突然被敲響了。
池央把衣服扔到床上,汲著拖鞋過去開門,門口正站著剛剛那個小提琴手,手里端著盤子,「axius讓我給你送吃的。」
是一些造型精致可愛的點心和牛女乃。
池央有些無語,因為特別像是給小孩準備的飯後甜點。
他側過身,讓人進來,「你叫什麼?」
語氣很隨意,就是隨口一問,青年的動作卻微不可察地停滯一下,微微低了下頭,「807。」
編號?
這話讓池央多看了他一眼。
青年察覺到他的視線,放下東西後,並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背對著他低聲問。
「你想不想離開?」
「你知道怎麼離開?」池央挑眉,據他今天打听,下次開船的節點是在半個月後,除非是直升飛機,能夠經常往來,但直升飛機只有高層能召動,而且听說這附近區域都是他們的地方。
他在想,這麼大的地方不可能會沒有武器,武器會放在哪個方位。
青年這時轉過身,走到他的面前,帶著一點期待,「我告訴你,你會救我嗎?」
池央︰……他看上去很像是一個好人?
他點頭,「會。」
青年靠了過來,似乎是要湊到他耳邊說話,池央的眉動了一下,面上不動聲色,任由這人靠近。
直到他抓住了這個人的手,瞥了眼那指縫間隱約泛著的銀光,似笑非笑。
「你往哪模呢?」
青年臉上閃過一絲驚慌,沒想到他看起來這麼困,反應還能這麼快。
「你說你可以救我,」他帶著幾分求饒。
池央眉眼彎了下,「怎麼辦,我不是個好人啊。」
他靠近幾分,聲音輕緩,似是蠱惑。
「你把你的命給我。」
「我就能讓你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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