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 付蕭去哪了?」
次日下課時,池央听到左右的嘀咕聲,偏頭一看, 這人正看著自己的手機, 臉上掛著疑惑, 顯然是聯系不到人。
察覺到他的注意, 左右對他揚了下手機, 問道, 「你最近有沒有看到付蕭?」
池央搖頭。
左右也不覺得奇怪, 「那這人做什麼去了?」一聲招呼都不打, 就這麼突然消失。
雖然之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
可能真的有事吧,左右心想,本來還有事找人家, 現在只能等等了。
離開教室的時候,想起明天是周末,不上課,他來到這里這麼久,還沒怎麼出去玩, 于是問旁邊的人,「明天有沒有什麼計劃, 我們出去玩吧?」
問的是江衍。
江衍正在跟池央聊天, 聞言掃了他一眼,「你想去哪就去哪, 還用問我?」
「我認識的人也就你們,不找你找誰,」左右攤了下手,笑嘻嘻, 「再說我要是出事,你不又得麻煩。」
「你有出事的價值?」江衍淡淡回復一句。
愣是把左右給噎住了,「還是不是朋友了?!」
這個冷心冷肺的。
他沒再找氣受,問那邊比較好說話的,「池央你有空嗎?我請你,隨便玩。」
「你的錢拿回來了?」池央問。
「當然了,季駟很不錯,」左右此時心情很好,連夸了好幾句,「所以我又活下去了。」
「怎麼樣,出去玩吧,年輕人要多出去浪浪,整天工作都不無聊嗎?要不去賽車?我把季駟也叫——」
「不行,」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江衍打斷。
左右愣了下,「怎麼,你們這里不好玩?」
「賽車自己去,」江衍直接說,「池央跟我回家。」
「你們回家做什麼?」左右問,問完就覺得自己完全是多此一問,還能是什麼,早上差點遲到,上課的時候池央一直在犯困,這一看就是雙方昨夜進行了深入交流,說不定還折騰一夜,就這架勢,居然還能放人過來上課。
果然,這位朋友嘴里不出意外地吐出兩個字,「睡覺。」
左右唇角一扯,壞笑了聲,「還沒睡夠?」
他忽然想起江衍那體力,簡直非人,正常人哪受得了。
突然有點心疼池央。
江衍看了眼身側的池央,池央的手插在口袋里,神色淡淡的,听到這話,也轉頭看他一眼。
兩人的視線撞上,江衍沒說話,黑沉沉的眸子注視著他。
池央臉頰發熱,挪開視線,不自在地咳了一聲,「我覺得出去玩也挺好的。」
他眼睫低垂了一瞬,睫毛細密縴長,在眼角下落下一小片陰影,看得江衍有些心癢。
尤其想起昨夜,池央衣衫不整主動跨坐在他身上的時候。
江衍嗓子低了一分,順著池央剛才的話,「想去哪玩?」
「都行。」
江衍︰「明天我陪你。」
池央點頭,「好。」
左右︰嘖嘖嘖,走哪都要跟著,這佔有欲也太強了,虧得池央居然沒有厭煩。
他覺得他得跟江衍討論一下,談戀愛不是這樣的,對方的一切都要掌控,對方遲早會無法忍受,再這樣下去,分手也是遲早的事,除非是習慣性被掌控人格。
但池央看起來可不太像。
結果左右愣是沒找到機會,因為下午一下課,這兩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在學校附近的一處公寓,早在開學之前,江衍就在這置辦了一處,平時不在學校宿舍里,就在這歇息,該有的東西都有,會有人定時過來打掃,地方很干淨,而且安全。
池央難得興起準備煲湯,在廚房里折騰了一會,一雙手突然從背後擁住他,江衍的嗓音在耳側響起。
「要不我來?」
池央想了下江衍那手藝,「算了吧,我待會還想吃飯。」
江衍低哼了聲,「多練習總會能吃。」
這話說得池央有點想笑,依照江衍一貫的自戀,居然也能這麼實事求是,他偏過頭,在自家男朋友英俊的臉上親了一下。
江衍被他親得愣了下,舌尖抵了下上顎,注視著他,「你最近挺主動。」
「我不是一直都很主動?」
江衍的臉湊了過來,「那你再親一下。」
池央忍不住笑了下,想了想,沒拒絕,湊過去又親了一下,「好了吧。」
「沒好,」江衍聲線微啞,一把將他橫抱了起來,「床還是沙發?」
「……」池央的臉燙了起來,表面卻很淡定,「都行。」
江衍不正經地挑了下眉,「哪里都行?」
池央湊近,咬了下他的下巴,語帶威脅,「你試試?」
江衍低眸看了他一眼,說實話,還真想試試,但他家池央最近特別容易犯困,萬一做到一半的時候又要睡覺,不讓他亂動,遭罪的還是他。
嘆了口氣,頗是遺憾,「以後吧。」
他過去,把人放在沙發上,好聲好氣地跟人商量,「那你坐上來?」
第二天,上午。
被約出來的左右看著獨自一人下車的池央,環顧一下,居然沒有看到另一個人的身影,「江衍呢?」
「我讓他幫我拿個東西,」池央說,「就不陪我們玩了。」
左右笑了,調侃,「你終于煩他了?」
池央也笑了下,沒說什麼,「上次我讓你幫忙買的東西,到了嗎?」
「昨天就到了,說實話我搞不懂你為什麼讓我幫你買那個東西,」左右說,「你想要什麼,直接讓江衍給你不就行了。」依照江衍現在對他的寵愛,只要乖乖的,要什麼不給。
池央掏出手機,看了下時間,「東西在哪?」
「你現在就要?」
「嗯。」
池央消失了。
左右萬萬沒想到,就去拿個東西的功夫,前後不到幾分鐘,房子就被炸了。
爆炸程度倒不是特別的嚴重,沒來得及波及其他區域,只是里面唯一的那個人,就那麼憑空消失了,一點蹤跡都沒有。
別說是尸體,連一片衣角都沒留下。
「對不起,江衍,我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左右看著此時面無表情的人,渾身上下一丁點情緒都沒有,沒了池央在場,撕開了最後一層假象,簡直就像是一個惡魔。
他心底發冷,這才是真正的江衍。
而對方竟敢綁走他的戀人,還囂張到用炸彈示威,顯然來歷不淺。
左右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這怕是有大事要發生,這時,一個人從外面進來,在自家boss旁低聲耳語了幾句。
左右听不清那個男人說了什麼,只是見江衍凌厲眉眼愈發冷漠,甚至染上幾分陰戾,一直按捺不發的殺戮與嗜血本能終于浮出水面,露出內里令人恐懼,下意識想要遠離的本在,恢復了幾許往日模樣。
那骨節分明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地點了下桌面,旁邊擱著一個黑色的手機,屏幕已經暗了下去,遮住了最後一條信息。
消失的前幾分鐘,池央給他發來的信息。
「從現在起,e.a的所有人,高價懸賞,全部通緝。」
江衍拿起手機,按亮屏幕,看著池央的那一條短信,「包括連青見。」
左右一驚,連青見?那不是……這要是通緝不得出事,e.a可不是什麼小組織,其背後牽扯的勢力錯亂復雜,根本無法想象!
但還沒等他說話,一旁等待指令的下屬開口問,「是死是活?」
江衍聲色冷漠,「只要死人。」
「江衍!」
左右忍不住站了起來,「你別沖動!」
江衍抬起漆黑的眸,淡淡看了他一眼,他沒說話,左右卻仿佛是被這個暗到極致的眼神給凍住了,所有的話被扼在了喉嚨里,半天發不出聲來。
直到眼前所有的人消失不見,左右回過神來,後背盡是冷汗,浸濕了衣服,才恍惚想起一個傳聞。
e.a組織的人向來神出鬼沒,來歷不低,尤其是里面的高層,少有人知曉其來歷,真實面目與身份,究竟有幾位,各自掌控著什麼,然而卻在幾年前,發生了一件極度不堪羞辱的事。有人聯絡國際頂尖殺手組織,不知是用了什麼手段,竟然將這個組織的幾個高層殺了,尸體明目張膽地放在對方的基地里,血流了干淨。
最後在眾目睽睽之下,一場轟動全國的巨大爆炸案,帶走了所有。
以至于e.a在短短半年內不得不來了個大換血。
那時江衍,才多大。
安靜的房間,窗扇開著,有風吹了進來,裹著輕薄的白色窗紗起伏,淡金色的日光落在了地板上,空氣中隱隱漂浮著淡淡香味,像是原野上漫山遍野開出的花,又似深海里發出奇異香氣的珊瑚,令人不自覺地放松下來。
床上正躺著一個人,閉著眼,呼吸清淺,已經昏睡許久。
男人進來,停在床前,低眸打量了一會,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指尖漫不經心地描摹了下床上人的五官,輕緩嘆了聲。
「長大了。」
那指尖順著線條干淨的下巴,隨意地往下,脖頸,鎖骨。
衣領被拉開,露出一片春色。
男人的手頓住。
那在外的肩,光潔而又白皙的肌膚上,卻殘留著曖昧的痕跡,像是咬痕,又似吻痕,情深時不自覺留下的烙印,半遮半掩,一直延伸至衣服深處。
完全可以想象得出,當時有多激烈。
男人眸里劃過一絲不悅。
卻沒興致再看下去。
轉身離開。
距離這個房間不遠,經過長長的走廊,有一扇需要瞳孔解鎖的門,里面有一間會議室,男人走進去的那一刻,在場說話的人都下意識住了嘴,目光隨著男人的舉動,直到人在主座坐下。
其中有兩人對視一眼,在場的唯一一位女性這時開口,「axius,既然人已經到手,接下來是什麼安排?」
連青見掃視了一下在場的人,「其他人呢?」
「還在任務。」
女人頓了頓,試探著問,「江那邊?」
「想必不太高興,」連青見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笑了聲,語氣清淡地說,「陪他玩玩。」
……誰他媽想陪那個瘋子玩。
在場的人心里同時冒出這個想法。
這時坐在那邊的斯文男人抬手推了下眼鏡,打開面前的電腦,進入了一個網站,在首頁看到了通緝令,黑底紅字,格外的醒目,明晃晃地掛在上面,擺在眾人面前,明碼標價,且通緝人數在不斷增加。
最讓人眼熱的是下面的標價,足以令人瘋狂的價格。
以人頭為單位。
「哦,這價格看得我也有些心動,」斯文男人笑了聲,語氣帶著一點隨意的調侃,「axius,我們自己人可以接這個任務嗎?」
這話一出,女人立馬回頭瞪了他一眼。
斯文男人對她聳了下肩。
女人轉過頭,神色嚴肅地看著主座上的人,「axius,現在江在通緝我們的人,資料正在被上傳到公開網站,高價懸賞。」
「全球通緝。」
在足夠大的籌碼面前,沒有幾個人能夠堅定立場,何況這是一次所有人都可以接取的任務,價格高昂,目標人物的資料還在不斷地被公開,這簡直是一場專屬于亡命之徒的盛大狩獵晚宴。
如果再不制止,他們的人絕對會傷亡慘重。
那個瘋子,每次動手都這麼狠。
「他的小男朋友不是在我們手里?要麼交出去,要麼殺了!」有人提議。
主座上的男人卻開口道,「去把江衍殺了。」
這話一出,全場頓時一靜。
「但他畢竟是、」
女人剛開口,被連青見一個平淡的眼神給定住了,微微低下頭,神色恭敬,「是。」
很少會有人反駁axius的話,拒絕他的命令,哪怕這個任務難度並不低,江衍也根本不是什麼說殺就能殺的人,但在場的人都沒有表示反對,簡單地交流一下,很快起身離開。
最後一個離開的,是女人。
猶疑著多問了一個問題。
「蕭?」
連青見注視著她,淡薄地提醒,「你過于感情用事了。」
女人臉色一白,沒再說什麼。
她只是想知道,還活著嗎?
雖然在他們這里,一條命,根本不算什麼。
axius手里握著所有人的命。
到了夜里。
池央終于醒了。
從床上坐起來的時候,不出意外地發現身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里,這個房間的布置很精致,入目之處的家具是暖色系,甚至還有用千紙鶴串起的簾子,上面墜著漂亮的寶石,一閃一閃地折射著光。
霧藍色的壁紙,暖白色的台燈,給人一種溫柔而靜謐的感覺。
池央低頭看了看,他的手腳居然都沒有被綁住,但左手腕上的手鏈消失了,身上的衣服也全部被換掉了,估計對方將他全身上下檢查了幾遍,才帶過來。
他起身下床。
走出房間,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很安靜,能听到風聲,空氣中有著海的氣息,池央一直走著,直到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站在窗邊。
池央腳步頓住。
許是听到這邊的腳步聲,那人轉過身來。
那是一個穿著白色西服的男人,銀色月華輕輕淺淺地落在他的身上,仿佛因他也變得優雅溫柔起來,那人氣質很是高貴,面容卻年輕,看著不到三十的模樣。
縱使臉上帶著柔和的表情,卻有著說不出的疏離感。
男人目光落向他,深色的眼楮里,帶著一種漫不經心的,又好似高高在上的悲憫神色。
「醒了。」
聲色極其溫柔。
池央看著眼前這個男人,壓下心底一瞬間涌起的殺意,抬了下眼,神色平靜,帶著一分疑惑。
「你是?」
「不記得了?」男人一步步慢慢靠近他,凝視著池央干淨純粹的眼,輕輕地嘆息,溫和地說。
「我是你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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