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如遇現在不能和杜蘊打太久, 杜蘊的修為比她高,而且,杜蘊並不是名不副實的歸元期, 他的言靈千變萬化,越往後拖,對姜如遇越不利。
現在最好的辦法是速戰速決, 可是,姜如遇不能用極冰之焰, 更不能在凌火道君面前用落花劍法和萬劍朝宗——落花劍法她用來對付——凌火道君,以凌火道君的敏銳程度,只要她用,凌火道君就一定能抽絲剝繭,——現她的真——身份。
杜蘊駕輕就熟的對付姜如遇, 似乎——出「他」還藏有後手, 杜蘊頗為不滿。
「有什麼招式, 一並使出來。」杜蘊道,「否則, 你沒機會了。」
杜蘊長發被風舞動, 在剛才他用的言靈只是最基礎的單字訣,還有獨獨被他創造的復合言靈他沒有使用。
姜如遇仍沒有如杜蘊想象中那樣全力出手,杜蘊更加失望,同時也沒了再打斗的興致,他道︰「風來。」
剛才杜蘊所說的言靈都有具體的動作和目的,比如纏、縛……讓人還能模到一點頭腦,可現在他的言靈已經在直接操控風。
風從空氣中來,風無處不在,只是有靜止和流動之分。
整個比試場上, 上空呼嘯著巨大的風聲,雲層被狂風為流雲,慢慢變為一絲。修士們的衣服、頭發和冠帽都被吹起,連忙按住自己的衣服。他們抬頭——天象,從來只听說——天劫、天象主動降臨,沒看見——有修士能自己控制天象。
這個杜蘊的確深不可測。
柳溪清按住自己的衣服,不讓它被風卷動,他盯著場上的「鳳聲」,這是「鳳聲」的最後一場,如——「他」輸了,那他就失去進入靈天秘境的資格了。
可是,面對杜蘊這樣的修士,勝利的希望——在渺茫。
柳溪清暗自擔憂,另一邊,姜如遇也在打量這大風,大風的風力如刀似劍,晃得眼楮痛,這風就像無處不在的敵人,偶爾從風中伸出一只用風做——的手,攻向姜如遇。
杜蘊的言靈召喚來了風,這風就全為杜蘊服務,相當于現在只要有風的地方,都是姜如遇的敵人。
姜如遇一邊回擊這些怪風,一邊再往台下——,她要確定自己的猜測才行。
比試台下,姬清晝也在那坐。
姬清晝一襲青衣,那張幻化出的臉容色傾城,毫無攻擊性,他坐在樂醫宗隊伍的最中心,同其余人不同的是,無論狂風再大,這些風好似都主動避開了姬清晝這一行人所在的位置,他們那里安靜、平和,姬清晝也面無表情——台上。
他的演技不錯,好像真和姜如遇不認識那樣。
姜如遇此時也能確認,靈修的言靈術的確存在破綻。
她面對那些怪風不再躲閃,而是直接將蘭若劍祭在空中,蘭若劍一在空中,就像是定海神針一般形——一個劍域,以蘭若劍為中心,劍意四散擴充到整個比試台上,這個空間登時充滿了姜如遇的劍意。
這劍意凜冽如寒月,鋒芒若銀槍,有劍意擴充到整個空間,那些大風如若遭遇了高山黃土,全都偃旗息鼓,狂風不再,只剩下和煦清風,毫無殺傷力。
見此情形,姜如遇知道自己的判斷沒錯——靈修的言靈雖然能「無中生有」,但也不可能完全無視——力修為。姜如遇更認為靈修的言靈和她學的「意」有異曲同工之處,只是她學的「意」在于——清——間萬事萬物不同的「意」並模擬,而言靈更為高深曲折一些,略過「意」這一步直接生造。
言靈,從某種程度來說更像是模清了規則,在這個空間內——為了主宰,所以言出法隨。可是,一旦這個空間內還有另一個人也在爭奪這個空間的支配權,那麼,杜蘊的言靈就不能像剛才那樣一家獨大。
姜如遇不是靈修,沒學——言靈,她的優點在于劍意的無堅不摧。她的劍意如今籠罩比試台上這個空間,空間被劍意充斥,杜蘊再想言靈,卻也沒辦法越——那些劍意。
這是杜蘊第一次言靈被破,也是言靈的唯一破綻——
搶奪空間的支配權,可不是修為高低就能做到的,但偏偏,他踫到的是姜如遇。姜如遇早就能用萬劍朝宗,在劍意上所向披靡,而劍意,無堅不破,誰也不能與之爭鋒。
杜蘊臉色多了幾分凝重,打量眼前的姜如遇——「他」如——不做劍修,來做個靈修也可以。
杜蘊也不會這麼輕松認輸,他的言靈有這個破綻,他當然也有其余補救法子,比如現在,比試台上的這個空間被姜如遇的劍意支配,他的風沒法侵略進來,但這個比試台外的空間可就不一定了。
杜蘊的言靈要支配空間,比姜如遇的劍意要快。姜如遇的劍意再強,但畢竟更強在攻城略地方面,她一定搶不——杜蘊。
杜蘊眼中再度浮現金色的流光,這次的金輝比剛才的都要亮。
他道︰「風炎。」
杜蘊言出法隨,這一次,比試台上空和周圍的狂風如同跳舞一般,夾雜——熊熊烈焰,從天空中傾倒——來,迫向這方空間。
姜如遇有極冰之焰,所以,她對火焰的溫度非常敏銳。
杜蘊召出來的風助火勢的風炎,比起丹流的紅蓮淨火也差不了多少。而且,隨著杜蘊修為的增長,這些風和火最後的力量也會越來越大。
如——讓這些夾雜——烈焰的狂風突破進入比試台,那麼,比試台這一方天地會再度落入杜蘊的言靈控制中。
杜蘊在漫天劍意、風火之中,衣袍卷動,獵獵端莊。
姜如遇卻不給他這個機會,她是擅長作戰的劍修,現在逼得杜蘊這個靈修不得不強破她的劍意,相當于把一個能瞬發法術的法修逼得必須要吟唱後才能施法,姜如遇當然不會乖乖等——他吟唱完畢。
姜如遇的蘭若劍在空中,她手中無劍,但也以修羅魅影般的身法接近杜蘊。
杜蘊是靈修,但也學了一些——家身法,他的反應比一般體修都要快,一把抓住姜如遇的手腕,朝——一壓。然而,術業有專攻,姜如遇根本沒管被杜蘊抓住的那只手,好像那只手根本不痛。
她另一只手——勾,攻向杜蘊的喉嚨。
轉瞬間,兩人已交手十余招,——似沒分出勝負,但杜蘊一步踩到比試台邊緣,這才——現,在不知不覺之間,他已經被眼前這人逼到比試台邊緣,——一步就——掉——去。
論手上功夫,他的確不如這人。
杜蘊也不想就此認輸,他的風炎還差一點就可以降臨這方空間。杜蘊一合計,不認為姜如遇能夠在風炎降臨前就把自己打——去,因此,他腳步挪移,沿著比試台邊緣就是不掉——去。
杜蘊和姜如遇同在天驕榜,二人具有一樣的心理素質。
無論前期姜如遇在劣勢,還是現在杜蘊在劣勢,他們都沒有一點慌亂,對付這樣的人,只能靠——力,除此之——,任何心理博弈都沒用。
姜如遇比杜蘊想得還——狠一些。
她左手一揚,召來在空中壓陣的蘭若劍,杜蘊原本見蘭若劍離開空中,心里還以為姜如遇太急功近利,她拿開蘭若劍,他的風炎就可以徹底侵入這里。
就連被澄心上門的人看管著的姜扶光也心中微松。
這個一直針對她的「男人」——輸了。姜扶光仍保持——神情的木然,但是心里更加「敬畏」命運,修士所認為的命運就是天道,也就是說,姜扶光敬畏著「天道」。
如——不是天道的氣運加諸在她身上,如何會讓她覺醒那些記憶?——如何會讓這個「男人」正踫上杜蘊,無法去靈天秘境?
人,——然不能和天斗。
姜扶光正如此想,猛然之間,杜蘊的臉色卻忽然變得鐵青,他反應——來了——他腳——比試台的地板正化為粉末,被蘭若劍的一劍斬碎,陡然間,杜蘊站在了比試台下,他先——台,他輸了。
此時,風炎也剛好侵入比試台上的空間,但是來不及了,風炎慢了一步。他們的比試不是要爭奪性命,而是要拿靈天秘境的名額,剛才,杜蘊忽視了這一點,他在和姜如遇的對戰中起了好勝心,只想著贏,但是姜如遇卻始終保持冷靜,記得最初的目的。
姜如遇從狂風和烈火中飛出去,穩當落在杜蘊面前。
杜蘊這樣的天之驕子,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嘗到失敗的滋味,但他倒不至于賴賬,利落地祝賀姜如遇,深深道︰「——次再戰。」
這次他沒有輸在實力上,是輸在了比試規則。
姜如遇正要點頭,就發現前方傳來一道驚怒怨恨的視線,正是凌火道君。
原來,在剛才那場戰斗中,姜如遇雖小心翼翼沒使出萬劍朝宗和落花劍法,但在以劍意破言靈時,凌火道君從她的劍意中發現了熟悉的味道。
她當即從座位上站起來,森森道︰「姜如遇!是你?!」
凌火道君雖不能確定「他」是否是姜如遇,但是,她對「鳳聲」本就厭惡,現在新仇舊恨加在一起,讓凌火道君當即怒火中燒,一掌打向姜如遇。
變故突然發生,沒有人能想到這個風度翩翩的「鳳聲」會是那個凝丹期的姜如遇。
也就導致,沒有人對凌火道君的突然發難有防範。
現在姜如遇不能借涅槃之力,對上凌火道君可謂是九死一生。她捏住蘭若劍,面對這掌力先往後撤。
然而,那巨大磅礡的掌力還沒能等到她面前,就被一陣無形的力量給全然消弭。
姬清晝仍端坐在樂醫宗隊伍之中,袍袖不動,——似超月兌世。
他悄無聲息化解了凌火道君的殺招,卻並沒暴露自己,也並未給姜如遇出頭——姬清晝能夠幫助姜如遇,但是是姜如遇投奔月魔界之後,他當然會幫助潛力巨大的姜如遇變強,現在則不行。
姬清晝不會給姜如遇處理任何一個來自修真界的刁難和紛爭,只有姜如遇明明白白看清這一切,她才會選擇離開人族。
同時,誰——在他眼皮底——殺她,真抱歉,那也不行。
凌火道君的掌力消散,她沒——到究竟是誰出手,差點忌憚來人,不敢對姜如遇出手。可凌火道君轉念一想,剛才她那一掌——沒使出全力,哪怕是歸虛期也能攔住。
如——真是返真期以上的道君來,哪個道君會鬼鬼祟祟躲在暗處?——來,幫眼前這個人的最多不——是歸虛期,而眼前這人,極有可能就是姜如遇。
思及此,凌火道君冷哼︰「我——是誰今日敢攔本君!」
星堂堂主皺眉︰「道君,你突——殺招是為什麼?」
他壓抑——怒氣,這個凌火道君——在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說——面的人是姜如遇,可連星堂堂主都沒——出來底——那個人哪兒是姜如遇了。
凌火道君道︰「你不知道嗎?姜如遇同本君有不共戴天之仇!」
星堂堂主道︰「道君就這麼能確認下面的人就是姜如遇?道君殺人之前就這麼輕率?」
凌火道君道︰「姜如遇詭計多端,如——確認後再——難,她早逃之夭夭。先讓本君拿下此人再說!」
她飛向姜如遇,儼然是要仗強凌弱。
那股殺意,已經快化為實質。姜天信雖然也沒認出姜如遇,但他見凌火道君這樣也嘀咕,他忙道︰「道君,這位是落花劍門門主,你沒有真憑實據,憑什麼拿她?」
同時,姜天信扔出法寶欲要阻攔凌火道君,他希望「鳳聲」能借此機會逃走。
姜如遇也隨之轉頭而走。
凌火道君聲音撕破︰「攔住她!」
上陵姜家的人以及依附上陵姜家的小宗門有些蠢蠢欲動,姜天信見狀道︰「凌火道君無憑無據,就要打殺修士,這樣的道理,諸位英豪認可?」
除開玄陽宗、澄心上門以及剛才和姜如遇交手的杜蘊外,中陸的修士全都保持緘默。
如——是別的事,他們都不至于這樣,可是誰不知道姜如遇和凌火道君的恩怨?誰敢在這件事上說凌火道君的不是?
姜天信的臉色冷下來。
凌火道君冷笑︰「不自量力。」
她一揮手,姜天信的法寶原地自爆,姜天信倒退幾步。
姜扶光也翹首以盼,她也希望這人是姜如遇,姜如遇是這次的變數,姜扶光清晰記得,只要姜如遇倒霉,她就會越——越好,可現在,姜如遇沒有倒霉,她就沒過好。
癥結一定在姜如遇身上。
姜扶光希望凌火道君不——怕擔什麼名聲,姜如遇現在剛經歷戰斗,最弱的時候就是現在,如——能一舉鏟除她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