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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 戚同文︰書同文也

國家勸學育才,必求為我(我朝)所用,輔我(我朝)風教,設使(教授)皆明/經籍之旨,並練王霸之術。

使天下賢俊,翕然(一致)修經濟之業,以教化為心,趨聖人之門,成王左之器。

故臣以為……

傍晚時分,範仲淹連晚食都顧不上吃,一直呆在書房,頗有札子不寫完,不休息的架勢。

縱觀範仲淹過往的履歷,對他影響最大的莫過于雎陽書院求學的那段日子。

雎陽書院與白鹿洞書院、岳麓書院、嵩陽書院並成為北宋四大書院。

(PS︰四大書院之所以出名,其根本原因還是天子的關注,白鹿洞書院于太平興國(太宗)年間,得賜國子監本《九經》

嵩陽書院于至道年間(太宗),得賜匾額‘太室書院’及國子監本《九經》

岳麓書院于咸平年間(真宗)得賜國子監本《九經》,大中祥符年間又得御賜匾額

雎陽(應天)書院于咸平年間得賜匾額

皇權社會嘛,天子就是最大的變數,其他書院不是不夠優秀,只是名聲不顯,只在當地有名,如岳麓書院,是在得御賜匾額後,才聞名天下的)

因此,範仲淹上書的札子,其中很多內容都是參照雎陽書院得來的。

不過,雎陽書院現在應該稱‘應天書院’。

雎陽書院坐落于宋州宋城縣,景德二年(1005),宋真宗感念宋州是太祖的‘龍興之地’。

于是下詔將宋州升格為‘應天府’,大中祥符七年(1014),應天府再次升格,成為大宋的陪都,始稱‘南京’。

雎陽書院的前身為南都學舍,創立于後晉(五代936-946)時期,由當地的名士楊愨(que四聲)創立。

起初,南都學舍只是一間很小的私塾,直到得到了當時的某位官員資助,這才日益發展起來。

同時,南都學舍也繼承了唐代麗正書院藏書的傳統,建起了一間藏書千余卷的藏書樓。

(類比到現在,大概相當于藏書百萬的大型圖書館)

不過,真正令南都學舍聞名天下的乃是楊愨的弟子——戚同文。

戚同文生于唐末,彼時天下烽火不休,位于中原月復地的南都學舍,更是四戰之地。

有感于天下動蕩,生靈涂炭,戚同文不願出仕為官。

當然,戚同文的內心是渴望一統的,因為國家一統,老百姓才能過上安定的日子。

其實,戚同文本名並不叫‘同文’,這是他後來改的名字,其中的含義也很直白。

同文取自‘書同文’。

在戚同文的掌管下,雎陽書院先後登第五六十人,其中最知名的登基者當是淳化三年的狀元孫何。

(PS︰這個是指書中的時間,現在的範仲淹還沒有聞名天下)

自此,雎陽書院名動天下。

雖然範仲淹求學時,戚同文已然故去,但書院中的絕大多數規章制度皆是戚同文留下的。

而戚同文亦是對範仲淹影響最大的那個人。

雎陽書院的學風便是‘樂以天下,憂以天下’(出自孟子),這也是範仲淹寫下千古名句‘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源頭。

毫無疑問,範仲淹絕對是雎陽書院最杰出的弟子,他繼承了戚同文的遺志,並將其發揚光大。

月上中天,範仲淹終于停下了筆觸,一封兼具文辭和實用的札子,新鮮出爐。

在這份札子里,範仲淹由淺入深的概述了一間官學該如何運作。

首先,最重要的當是山長(院長)。

蛇無頭不行,一個好的山長,足以為一座書院定下成功的基礎。

其次,山長終究只是一個人,肯定無法照顧到方方面面,理應配上幾名助教,協助山長打理書院日常的雜物。

同時,教授的人員也很重要,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

最後,雜役人員雖然很不起眼,但一所書院能不能行之有道,離不開門房、齋夫、火夫等人的協助。

當然,以上只是制度方面的。

一所書院,除了良好的制度,還離不開財力物力。

沒有經濟基礎,所有的一切都是空中樓閣。

在這一點上,範仲淹借鑒了白鹿洞書院和應天書院的經驗,提出創立‘學田’制度。

由朝廷賜下學田,然後將土地租賃給其他農民耕種,其中的產出主要用于維系書院的開支。

官方賜予學田,並不是無例可循的。

早在南唐時期,白鹿洞書院就得到了朝廷的資助,是學田制度最早的雛形。

同樣的,應天書院的部分學田,亦是由宋廷親賜。

如今,範仲淹只是將其單獨提出,希望朝廷能夠以兩大書院為例,推行天下。

畢竟,田地是固定資產,有了田地,書院才能立下基業,不用寄希望于富戶偶然的饋贈。

札子的最後一項內容,是關于藏書的,這也是範仲淹著重提及的一點。

他建議,最好是朝廷牽頭,由朝廷同一刊印官方教材。

書同文,亦是戚同文的本意。

範仲淹之所以如此建議,倒不是為了什麼‘道統’,僅僅只是為了讓貧寒子弟的科舉之路,多上幾分希望。

大宋三百多個州府,不是每一處都有應天書院那樣得天獨厚的環境。

很多偏僻的地方,甚至連書籍都有錯漏。

聖人之書,微言大義,一字之差,或許便是南轅北轍。

讀著錯誤的書,即便讀書之人天縱奇才,又有何用?

這一點,範仲淹深有體會。

幼時,他讀過不少錯漏版,以及老版的經義,直到去了應天書院求學,他才窺見真言。

為了矯正過去的錯誤,他花費了至少十倍的時間。

經明以道,文以通理,錯漏之書,不應成為寒門子弟科舉之途上的絆腳石。

唯有身受,才能感同。

為此,他不惜冒險上言‘書同文’。

道統之爭,最是血腥,不論哪個學派,都希望成為顯學,如果能得到朝廷的背書,該學派必定一飛沖天。

範仲淹很清楚這份札子會掀起怎樣的巨浪,為了獲得‘話語權’,各大學派必然‘不死不休’。

而身為這件事的挑動者,他又豈會置身事外?

群起而攻之,也不是不可能。

他在雎陽書院求學的事,又不是什麼秘密,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那一步,除了雎陽學院出身的,其他學派很可能對他聚而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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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裝了,我攤牌了,我就是範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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