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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1章.所有人都在變的

又五年過去了。

敬德三十年的春天,十七歲的白縴柚,在多方的期待中,終于有了身孕,如今已經開始顯懷。

而這個時候天下的世家,幾乎已經被敬德帝管理得服服帖帖,而原本有實力和皇室叫板的那些大世家,幾乎都成了皇室的擁躉。

敬德帝用自己最後的生命,為太子昭明鋪平了道路。

幽深的殿內。

撕心裂肺的咳嗽聲,不斷地響起。

太子昭明跪坐在敬德帝的床榻前,一臉悲哀。

對于今日這一幕,父子之間,早心中有數。

這十年,敬德帝布置的每一步,都不曾避諱過自己的兒子,而太子昭明作為敬德帝唯一的繼承人,也沒有讓他失望。

有幾家世家的分化和擊潰的過程中,都有太子昭明的影子。

可以說,天下如今有了這樣的態勢,太子昭明的手筆,也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咳咳咳……昭明啊,這些年,你辛苦了……」

敬德帝如今說話已經很費力了。

太子昭明其實知道,敬德帝的病由何處而來,起初的時候,他也曾怨恨過,畢竟那是生他養他,從未虧待過他的生身母親。

但是眼前,又是他崇敬了幾十年的父皇。

恩恩怨怨,實在是復雜。

太子昭明深吸了一口氣︰「父皇,兒從未覺得辛苦。」

敬德帝的眼神已經開始渾濁了,他盯著兒子,卻感覺自己好像看到了那一年,骨瘦如柴,瘋瘋癲癲的王皇後。

這十年,他想過很多次,自己是不是冤枉了王氏。

但每一次,他都告訴自己不要多想,事已至此。

只是,今日他怕是要去了……

「怪……朕嗎?咳……咳咳……是朕……要了……她的命……」

太子昭明一臉的復雜,搖頭︰「不怪了。」

不怪了,那就是曾經還是怪過的。

不過,這樣的答案,敬德帝已經感覺很高興了。

「咳咳……咳……這天下交給你,朕很放心。」

敬德帝看向空處,他感覺,那里似乎有個人影在晃動。

「朕……要去見你母後了,也許該給她賠禮,道個歉……」

「父皇……父皇,您再堅持幾年啊,兒臣不行的。」太子昭明哀呼。

「胡說!」

「你……可以的……」生氣逐漸從敬德帝的身軀中消散,恍惚之間,他听見殿外有女孩的哭聲,好像是他寶貝的長贏。

「照……照顧……好,你妹妹……她沒有錯。」

「還……有……孩子,平衡……」

還有很多的話想要說,但是生命戛然而止。

敬德帝不甘地咽下了最後一口氣,枯槁的手捏著太子昭明的小臂,充滿了不舍。

「兒臣知道,兒臣明白的……兒臣知道……知道。」

太子昭明喑啞著,他知道敬德帝的意思。

皇家,子嗣傳承為重,他的父親希望他不要重蹈覆轍,皇家需要開枝散葉。

而平衡。

卻是個更加多面的概念,後宮需要平衡,朝堂需要平衡,那些殘喘的世家更加需要平衡。

敬德帝駕崩,舉國哀三月。

三月之後,太子昭明繼位,次年,改國號敬文。

封太子妃,白氏白縴柚為後,承徽含靛,為麗妃。

彼時,白縴柚即將臨盆,而含靛為敬文帝生下的長女,已滿五歲。

夏初,皇後白縴柚,生下敬文帝的嫡長子,取名越宇。

敬文帝興奮之余,卻也在同一時間,下旨擴充後宮,選秀。

一時之間鶯鶯燕燕,像是流水一般,充滿了整個宮廷之中。

敬文帝欲將後宮擴充到百人的規模,而皇後正在月子里,這一場史無前例的選秀由麗妃,以及皇後身邊的第一女官景伍負責。

對此,那些沒有攀附上皇室,又還殘存的世家自然是歡欣鼓舞,紛紛將家中的女兒送入宮中,而敬德帝的選擇範圍卻遠不止于此,他還要求各個地方從民間為他征集秀女,其中以寒門為主。

白家對此,頗有些意見,但彼時,作為皇權代表的敬文帝早已不是一個白家就能左右意志的了。

無奈之下,白家干脆也送了尚未出閣的五小姐白縴樺進宮。

一時之間,群魔亂舞。

然而稀奇的是,即便後宮之中多了如此多的後妃。

到了敬文三年的時候。

除了麗妃,以及被封為華妃的白縴樺,各自生下一女之外,其他無論是來自世家大族,還是寒門小戶,干脆原先家中只是販夫走卒的後妃們,卻是一無所出。

所有一切都指向白家!

皇後,麗妃,華妃,都出自白家。

敬文帝不是沒有懷疑過,但是找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于是,他將目標轉向了一個他從前,從未考慮過的人——景伍。

然而,景伍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不僅景伍拒絕,皇後白縴柚更是與敬文帝大吵一架。

敬文帝震怒,揚言,要廢了白縴柚這個皇後。

並以此要挾景伍妥協。

然而,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還沒有等到景伍和白縴柚妥協,一支從雍州來的軍隊,破開了宮門。

看著一身甲冑,多年未見的唯一朋友,敬文帝滿心的復雜。

「為什麼!」他質問眼前的人。

而一身甲冑之人,卻也同時皺眉觀察著兒時的伙伴。

白濟遠甕聲道︰「你將世家逼得太緊了,一點生存的空間都不留,那些曾經的世家少爺,沒有了進入朝堂的機會,只能選擇如我這般在邊疆尋機會。」

「呵呵!」敬文帝一臉的嘲諷︰「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何必如此虛假,不過是我動了你心愛的女人罷了!」

白濟遠側目,不願再看與記憶中完全判若兩人的兒時伙伴。

「你若是願意這般想,那就是這般吧。」

敬文三年,敬文帝深感身體虛疲,臥榻終日,深思之後,決定傳為太子越宇。

又因太子尚且年幼,由其母白氏垂簾听政,同時冊封白濟遠為攝政王,代為監國。

定國號,敬合。

敬合二年。

所有,敬文帝楊昭明的痕跡,被清掃一空。

充斥後宮的鶯鶯燕燕,也都移宮別居。

尚且年幼的皇帝,楊越宇,由女官景伍照料,尊其為師。

而前朝,以敬合帝的名義,下旨開科取士。

而世家大族,在原先敬文帝的打壓下,毫無出頭可能的局面被打破,雖不似從前一般擁有優勢,卻到底,給了一個選擇的機會。

且,世家大族,從來在教育上就比其他寒門有著先天的優勢,一時之間只有支持,沒有逆反。

而寒門的學子對此,更是感激涕零,敬文帝雖然啟用寒門,但其更多的是以自身喜好來決定是否任用,毫無公平可言。

科舉制度一經推廣,無疑是給了天下學子一個公平競爭的機會。

又六年之後。

敬合八年。

科舉制度下,皇權更加集中。

但原先的世家已經來不及再作反應了,朝堂上有無數的優秀的寒門官員,而軍務卻是扎扎實實完全掌握在了攝政王白濟遠的手中。

而這時候的白家,卻已是分散開來,分出了許多的支脈。

早已拋棄原先第一世家的姿態。

能武者從軍,能文者參加科舉,兩者皆無能,就分一筆財產,自生自滅。

可以說,白家奉獻了整個家族,成就了敬合帝。

但這個過程本身,卻也是互利的。

白家女,白縴柚雖然還很年輕,卻已成了如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皇太後。

深宮中。

白縴柚與景伍對坐。

白縴柚低聲感慨︰「景伍,那年你答應母親,說進宮陪我十年,如今已經十年又十年了,我不能再自私了。」

景伍答道︰「那麼,您是打算,讓我去哪兒呢?原先白家的大院,如今已經是皇室的別院了,我去那的話,和在宮中,並沒有什麼區別。」

「你可以去攝政王府啊,哥哥他等了你這麼多年,你就真的這麼狠心嗎,這麼多年他身邊連個女的都沒有,還不能證明他的真心嗎。」

景伍搖頭︰「我說過,我不會和任何人在一起。」

「如果我說,你非去不可呢!景伍就當我求求你了,阿宇已經十一歲了,再過幾年我就能把所有的權力和所有的擔子都交給他了,你知道嗎!我不能再把你留下了!」

白縴柚突然暴怒起來,歇斯底里︰「難道你還要當我的兒媳,坐上皇後的位子嗎!那你當年何不取我而代之。」

「哀家,現在不是在和你商量,你要嘛去當你的攝政王妃,要嘛,就死在阿宇親政之前吧。」

說完,白縴柚豁然起身離開。

而桌上,留下了一杯小小的酒盞。

「也差不多了……」

景伍呢喃著,顫抖著,舉起了面前的酒盞。

腦海之中,那個很多年都沒有打開的任務系統中,所有的條件,都顯示了「已經達成」的字眼。

她的確,沒有必要再留下了。

她和白濟遠,根本不會有結果的,白濟遠應該找個溫柔的女子,相伴一生,再有兩三個孩子,常伴膝下,而這些她都不能給予。

手,不再顫抖。

杯中酒,一飲而盡。

眼前逐漸變得黑暗,模糊……意識漸漸遠去。

「傻孩子……」

而就在這個時候,景伍听到了一個,在夢中時常會出現的聲音。

「爹……」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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