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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後王氏,薨,喪儀一切從簡。

一夕之間,新婚不到一年的太子與太子妃,竟是落了個同樣的遭遇。

而敬德帝,從王氏死之日,就開始病了。

太醫診斷的結果是,傷了心肺,能保養維持,卻幾乎沒有恢復的可能了。

得知這樣結果,敬德帝恨不得將王氏從棺槨中起出來,拋尸荒野,但每每生出這樣的念頭,他又會忍不住想起王氏死前的話。

多年相處,他自然明白王氏的話,是什麼意思。而也正是因為明白,使得這話,如同魔咒一般,徹底困擾了敬德帝。

王氏身前,作為皇後,與他能夠單獨相處的時間極多,換言之,王氏若是真的想要不管不顧害他性命,多的是其他的辦法。

譬如,可以等待他熟睡的時候……

王氏,是有這樣的機會的,畢竟她是皇後,又是太子的生母,哪怕短時間內沒有機會,但時間一長,肯定還是有的。

完全,沒有必要用這樣迂回又漏洞百出的方式。

但是,如果王氏是無辜的,那麼,他又該將這一份殺意歸給誰?

孟貴妃嗎……

「咳咳咳……咳咳……」猛烈的咳嗽,打斷了敬德帝所有的思路。

手上出現的殷紅,也在提醒他現實的殘酷。

而這一切。

仿佛,輪回一般。

「罷了……這般的結果,總是她親手導致的,朕不虧她!」

「至于太子,還是等孟氏生產完吧。」

敬德帝仿佛是說服了自己。

而關于皇後王氏,隨著孟貴妃臨盆在即,也漸漸地不被人提起。

初夏星辰滿空的一個夜晚。

萬眾矚目之中,貴妃孟氏誕下了皇室楊家的金枝玉葉。

敬德帝在自己殿中得知是個公主。

不知為何突然松了一口氣。

隨即,又是鋪天蓋地的猛烈的咳嗽……

他突然意識到,幸好是個女兒,因為他好像已經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和精力,再去培養一個還算過得去的繼承者了。

次日,貴妃孟氏,榮升皇貴妃,享皇後儀仗。公主賜名,長贏。

這個消息一出。

有人哀嘆,卻也有更多的人慶幸,其中就包括了白家。

時間緩緩流逝。

轉眼,又是五年,來到了敬德二十五年。

敬德帝雖然十分疼愛自己的幼女,長贏公主,卻也開始對逐漸成人的太子越發倚重。處理政務的時候,總要將太子昭明帶在身邊,教導軍國為君之事。

而同時,他的身體,其實也漸漸到了崩潰的邊緣。

心肺之疾,無可醫治。

尤其是最近兩年,敬德帝習慣幽居在殿內,室外的風雨,總會無端加重他咳血的癥狀。

敬德帝大有幾分,隨時傳為給太子昭明的意思。

而朝堂上,不得不說,敬德帝這個皇帝是辦理出家的沒錯,但其才能也同樣不容小覷。大概是意識到時日不多,從五年前開始,敬德帝收束世家大族的力度猛然提升。

許多躺在祖宗積累下,高高在上卻毫無建樹的世家被第一批被清理,取而代之的是完全向敬德帝靠攏的新世家集團。人們這才徹底反應過來,原來,許多近幾十年來冒出頭的世家,有一個算一個,幾乎都和敬德帝有關。

其中,江南白家更是以駭人听聞的速度崛起,而其家主,正是三年前正式從京都白家分出的白家第四子。

而京都白家更是在多年前,就已經向敬德帝靠攏,連帶著其幾家關系深厚的姻親家族,其中以已過世的白家大夫人,以及現在主持白家事務的白二夫人的娘家為代表,形成了一派親皇權的老牌世家集團。

格局動蕩。

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朝堂外的黎明之下,隱隱生出了一派欣欣向榮之態。

同年,東宮之中,太子妃身邊少了一個陪嫁的侍女,而太子的後院中多了一位有了身孕的承徽。

彼時,與太子成婚五年的太子妃,才剛剛過了十二歲的生辰,有了些少女姿態。

而這些年,景伍除了推著含靛成了太子的承徽,一點點從柳嬤嬤手中,奪下了東宮的實際掌管權力,一切都讓她感覺很太平。

宮外的世界,略有耳聞,有想法,更多的只能先放在心中。

還不曾到,她要踏入腥風血雨的時候。

而期間,另外有一件比較觸動景伍的事,那就是白濟遠了。

那是大夫人過世半年之後了,她偶然從太子口中得知,大夫人百日祭之後,白濟遠就離開了京都,主動放棄了世家貴子入仕的優勢,去了雍州,從軍。

午後。

太子妃白縴柚照例練字結束,來到庭院,找到了院中發呆的景伍。

「陪我去看看含靛吧,昨日來請脈的太醫說含靛的懷相極好,但也不知道怎麼會害喜如此嚴重,這是太子的頭一個孩子,可是金貴著呢。」

景伍從發呆中,慢慢緩過來,點了點頭。

「婢子在想,這些年,太子身邊服侍的人,並不只含靛一人,但只有她有了身孕,其他人一點動靜都無,太子妃,就不怕這很有可能會是太子唯一的孩子嗎?」

「你可別試探我,我又不是先皇後。」白縴柚嘟著嘴,扯了一下懶洋洋的景伍︰「即便日後我沒有孩子,那也是命里注定的,就像孟貴妃那時候多神氣,結果呢,不還是個公主嘛……」

「長贏公主很可愛呀……」

「是啦,是啦……磨人的很,走啦,景伍你也太懶了。」

景伍當然知道,白縴柚是會有孩子的,但是含靛有孕,的確是在她的意料之外。

如今,白縴柚和太子還沒有正式圓房。

在知道含靛有孕的瞬間,景伍就想到了五年前的王皇後,她既害怕含靛生出了成為第二個王皇後的念想,又擔心白縴柚會礙于皇室楊家的「單傳」傳統,對含靛生出什麼不好的想法。

不過,看來是她想多了。

在白縴柚之前,含靛就明確向她表過態,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她這一胎,都是為白縴柚這個主子生的,只要白縴柚需要。

而白縴柚,顯然對單傳的說法,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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