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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3章 拙劣的密室手法

當林新一跟著前來報信的毛利蘭,匆匆趕到碓冰律子房間的時候,房間外面已經被圍得水泄不通。

有酒店的工作人員,妃英理和她的幾個律師同事,

佐久法史和毛利小五郎也都在這里,他們嚴嚴實實地堵著案發現場門口,在自發地維持著秩序。

「佐久先生。」

林新一一上來就開門見山︰

「我听毛利小姐說,第一個進入現場的是你。」

「能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嗎?」

「當然。」佐久法史點頭回應︰

「我們幾個同事,早上本來約好了要一起去逛淺間山的。」

「可碓冰小姐直到大家吃完早餐也沒現身,打她電話也沒人接。」

「我們心里覺得奇怪,就過來到她的房間找她。」

佐久法史微微一頓,悄然加重了語氣︰

「結果敲門沒人應,大聲喊她也沒有回音。」

「我們覺得情況不對勁,而她房間的門里還掛著防盜鏈,從外面根本打不開。」

「所以,沒辦法」

「因為擔心碓冰小姐在房間里出什麼事,我情急之下,只能用力把門撞開。」

「但這已經晚了」

他錯開身子,讓林新一看見那房間里,大床上仰面躺著的尸體︰

「等我把門撞開的時候,碓冰小姐已經去世了。」

林新一一陣沉思。

他很快抓住了佐久法史這番講述中的重點︰

「佐久先生,你是說房門從里面掛上了防盜鏈,一直是反鎖著的?」

房門被防盜鏈鎖著,從外面進不去,但里面的人卻死了。

這不是典型的密室殺人嗎?

還是說,這是單純的意外?

「不」

毛利蘭小心翼翼地搖了搖頭︰

「林先生,我覺得,這應該是密室殺人。」

「哦?」林新一悄然蹙起眉頭︰

「你已經找到,確定這是他殺的證據了?」

「嗯。」毛利蘭有些猶豫地發表起自己的見解︰

「在佐久先生和其他律師先生撞門的時候,我和我媽媽、還有柯南也正好路過這里。」

「所以我在第一時間就進入現場,並且粗略地檢查了一下碓冰小姐的尸體,才去找林先生你過來的。」

听到這里,林新一稍稍放下心來︰

既然案發時柯南和毛利蘭都在場,那這案發現場應該是被及時完整地保護了下來,不存在被人暗中破壞做手腳的可能。

林新一滿意地點了點頭,示意毛利蘭繼續。

毛利蘭隨即轉過頭,遙遙望向房間里床上躺著的尸體︰

「我看過碓冰律子的尸體。」

「她顏面青紫、腫脹,十指甲床發紺,雙眼結膜有廣泛性點狀出血。」

這都是典型的窒息死亡特征。

那碓冰律子的直接死亡原因,幾乎可以確定是窒息。

那麼,導致窒息的原因是什麼呢?

這刑事案件中最常見的,無非是捂死、勒死、扼死、悶死這幾種殺人方式了。

「捂殺、勒殺、扼殺,這三種暴力導致窒息的方式,都會在死者身上留下極為明顯的捂痕、勒痕、扼痕等皮下出血和表皮剝離形成的痕跡。」

「但碓冰小姐身上卻完全沒有這些痕跡。」

「她的面部和頸部都很‘干淨’,表面上看不到任何損傷。」

「但是我打開她的口唇之後發現︰」

「她的口腔里有少量血跡,口腔粘膜也有明顯破損。」

臉上脖子上沒傷,口腔粘膜卻有破損。

這幾乎已經明著揭示了死者的死因︰

「悶殺?」

林新一道出了毛利蘭的想法。

拿枕頭、被子這些柔軟物件去悶住受害者口鼻,就能讓對方窒息,且體表不留下明顯的痕跡。

如果是以前的警視廳,看到這種看上去「干干淨淨」的尸體,估計早就樂呵呵地一個「意外」結案,回去吃慶功宴了。

但現在,這招可騙不到經過林新一特訓過的警察們︰

拿枕頭悶住別人口鼻,雖然不會在體表留下明顯傷痕,但終究還是有個「向下施加壓力」過程。

而枕頭雖然軟,但人的牙齒卻很硬。

所以受害者在被摁住腦袋悶殺的過程中,牙齒肯定會和口腔粘膜發生激烈的擠壓,從而導致粘膜破損、口腔出血。

「碓冰小姐口腔有少量出血,加上又是因為窒息死亡。」

「所以我判斷,她大概率是死于他人造成的悶殺,而且是用了密室殺人的手法。」

「而她的尸體被發現時就在床上,旁邊就有可以作為作案工具的枕頭,這更加能證明我的猜測。」

毛利蘭給出了結論。

而先前為之連連點頭的林新一,這時卻是悄然停下沉思︰

「少量出血」

「你說她口腔里的出血是‘少量’,到底有多少?」

「額」毛利蘭一頭霧水。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具體回答這個問題︰

「挺少的具體什麼情況,還是林先生你自己看吧!」

「嗯。」林新一沒再追問。

他也沒急著進房間勘察現場、檢查尸體,只是在門口停了下來。

他仔細觀察了一下那根被佐久法史撞斷了的防盜鏈。

這根防盜鏈在案發時是從里面鎖上的,正是它,讓這現場變成了所謂的密室。

「這根防盜鏈有問題。」

‘它被人做過手腳。’

林新一幾乎連半秒鐘的猶豫都沒有,一眼就看出了這個拙劣的密室手法︰

「這根防盜鏈不是被撞斷的,」

「而是在遭受撞擊之前,就被人用老虎鉗給鉗斷的。」

他甚至一口說出了凶手用來剪斷防盜鏈的工具。

因為常見的幾種剪切工具,比如說老虎鉗、剪刀、斷線鉗等,因為各自形態不同,發力方式不同,形成的痕跡形態也截然不同。

比如說老虎鉗︰

鉗刃剛接觸客體、不斷施加壓力,客體接觸部位的應力一旦超過彈性極限,就會出現塑性屈服,產生塑性變形,反映出鉗刃特征。

刃部在客體內部移動時,一般刃口硬度大于客體,客體上就又會出現線條狀痕跡。

這些痕跡在林新一眼里足夠特別,能讓他一眼就辨別出凶手所用的工具︰

「凶手應該是殺人後,用老虎鉗將防盜鏈剪斷。」

「然後」

林新一輕輕俯子,一番仔細尋找,很快就在門口附近的地毯上,找到了一根細如牛毛的短釣線︰

「然後他走出房間,再用這根短釣線,把斷掉的防盜鏈再給系上。」

「這樣一來,這防盜鏈看著就像是還沒斷。」

「這房間也就成了所謂的‘密室’。」

「等別人發現問題,撞門而入看著像是把防盜鏈撞斷了,但其實,被撞斷的只是這根小小的釣線。」

他三言兩語便揭穿了凶手的密室殺人詭計。

而與此同時,大家望向佐久法史的表情也驟然變得古怪起來︰

「佐久先生,你」

當時是佐久法史打著「急著進去查看情況」的借口,把防盜鏈給撞斷的。

而這防盜鏈又是凶手設下的詭計。

就等著一個人過來暴力撞門,把早就剪斷的防盜鏈「撞斷」,徹底完成這個密室手法。

如此一來,那這個無形中「配合」凶手撞門的人,看著就非常可疑了。

不客氣的講

他就是凶手的可能性很大。

「喂喂」

面對眾人的質疑和警惕,佐久法史的態度卻很淡定︰

「你們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啊。」

「我當時只是情急之下選擇撞門,僅僅是這一點,還無法證明我是凶手吧?」

「」一陣沉默。

沉默之中,大家眼中的懷疑並沒有得到絲毫減輕。

最終卻是林新一幫佐久法史說了句話︰

「沒錯。」

「現在就說誰是凶手,還為時尚早。」

「一切點還等我做了詳細的現場勘察工作之後再說。」

林新一沒有去順勢盤問佐久法史。

反而自顧自地戴上口罩、發套、手套,拎著自己隨身攜帶的法醫勘察箱,緩緩地步入了現場。

「林先生」

毛利蘭小心翼翼地跟了上來,又小聲在他耳畔問道︰

「你是覺得,佐久法史先生不是凶手嗎?」

「嗯。」林新一直言不諱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我覺得他不太像。」

「因為」

因為這個密室手法水平太低了。

稍微經過痕跡檢驗訓練的人,就能把這背後的奧秘看出來。

而佐久法史可是專攻刑事訴訟的東京都名律師,他對警視廳,鑒識課,林新一,甚至是林新一身邊的狗,都非常熟悉。

佐久法史既然都知道鑒識課的厲害,又知道鑒識課的三大王牌,此刻都在這個酒店。

那他還敢用這麼拙劣的手法殺人?

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上門送人頭麼?

所以,林新一下意識地覺得,這位佐久律師不像是凶手。

所以他沒有急著去盤問佐久法史。

而是優先進入現場,給死者碓冰律子做尸表檢查。

而這一檢查,幾乎沒費多大功夫

林新一馬上就有了足以左右案情的重大發現︰

「皮屑」

「死者的手指甲里有皮屑!」

林新一和毛利蘭都大大地松了口氣︰

如果在死者手指甲里發現皮鞋,而死者自身又不存在什麼可自主形成的抓撓痕跡。

那這皮屑就幾乎可以確信是來自于凶手。

大概率是凶手在悶殺碓冰律子的時候,被她在掙扎中抓傷的。

「現在,我們得優先找到那個身上有抓傷痕跡的人。」

「相比于佐久法史先生,那個人才是本案最大的嫌疑人。」

林新一語氣輕松地得出了結論。

「抓傷?」

守候在房間外面,自覺幫女兒充當調查助手的毛利小五郎馬上激動起來︰

密室殺人,百分百是熟人作案。

所以嫌疑人的範圍也很好鎖定。

即使是專精抓奸業務的毛利小五郎,此刻也能迅速想到,在場那些碓冰律子的律師同事嫌疑最大︰

「快——」

「你們都把外套月兌了,看看誰身上有抓傷!」

「不用找了。」

一個聲音冷冷響起。

妃英理臉色陰沉地站了出來︰

「那個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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