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娘娘，不吃不喝關了兩日，現下松口了。」
「好。」
池芫披上黑色的狐裘，明明春天來了，可依舊一股寒意。
這個春天，御花園的花開了，卻無人有心思去欣賞。
她去了冷宮。
「別打我，別打我……」
春日回暖，池芫畏寒才穿了狐裘，但到了冷宮時，仍是不可避免地打了個哆嗦。
她來到最偏僻陰暗的屋子外，看著躲在里頭，穿著破舊的襖裙，蹲在地上抓老鼠的瘋女人，眼底劃過一絲不忍，很快便被什麼壓了下去。
雀兒有些怕，但她知道主子在做一件冒險的事，她想幫主子。
上前一步，將女人拽著往外走，女人看著瘦骨嶙峋，但力氣出奇地大，將雀兒當做平日里欺負她的宮人，拳打腳踢的。
雀兒耐著脾性，但等被女人咬了一口後，她吃痛之下便收斂不住脾氣，直接一巴掌打在女人的腦袋上。
「瘋女人你咬我！」
她從前跟著囂張跋扈的原身，便是這番做派，只是冷宮的幾個月將她折磨得性子都平和了些。
但本質上就有些欺軟怕硬。
瘋女人被她打了一巴掌後，立馬老實了，蹲在地上，抱著亂糟糟的頭發，嘴里念念有詞，「不是我引的小殿下，不是我，不是我……」
池芫心情復雜，陳年舊事，都隨著先帝的大手隱瞞而難以復原真相，沈昭慕是不是當年的小寧王，她不知道，就連沈昭慕自己，都記不清入宮前的事了。
只說發過一場燒，險些燒壞了腦子，大難不死醒來後便忘了許多事。
不過不要緊，池芫咬著唇，拿出了沈昭慕的畫像，放在女人面前。
「你仔細看看，這是寧王長大後的模樣。」
「他當年，沒有被亂刀砍死，而是被你和惠妃身邊的小太監掉包帶出宮去了。」
女人听見「寧王」兩個字，就大受刺激地抱著腦袋直搖頭。
「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惠妃，是惠妃想要太子的命……寧王，寧王自己，自己沖上去被抓走的……」
「雀兒。」
池芫見女人不肯听話，聲音有些冷地喚了雀兒的名字。
雀兒立即拿了一包點心出來，「你乖乖將這話背下來，就有吃的——不然，我讓你被老鼠和蟲子咬，給你吃石頭，不讓你睡覺，還讓外頭那個太監打你……」
她這番威脅的話，很到位，就是池芫都信了她是說真的。
女人立時嚇得坐地上了。
她痛苦地搖頭，「別打，別打，不吃石頭，我听話……」
然後池芫出去了，雀兒在里頭，讓女人對著畫像，反反復復念著方才池芫教的話。
不配合，雀兒就會掐她，背不下來就不給吃。
池芫站在屋外，看著一瞬陰沉下來的天色，心道這像不像是天道隨時要為他的氣運之子和氣運之女運作的前兆？
系統︰宿主，你心情不好。
池芫︰我覺得，我有助紂為虐的潛質。
系統︰反正你也拿的是反派人設，你只是嚇唬嚇唬人，沒動真格的，不必愧疚。
它當宿主是為這個難受。
結果就見剛剛還垂頭喪氣的宿主，忽然抬起頭，滿臉都是興奮。
——跟著黑化的碎片片才能搞男主啊！好久沒這麼帶感地和天道對著干了，激動！
系統︰……
好吧，是它低估了自家宿主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這貨護短啊，碎片片殺人，她就在後面填坑。
三觀跟著……碎片片跑了。
不過，宿主也知道分寸，她不是聖人，但也沒有傷天害理過。
雀兒出來後，吐了口氣，看著被瘋女人抓破的手背，癟了癟嘴角。
「娘娘，辦妥了。」
「嗯，走吧。」
還沒走出冷宮外，忽然左後側沖過來一個拿著棍子的瘋婆子，她嘴里嚷嚷著「惠妃，我要打死你這個害死我女兒的毒婦」，池芫不設防，雀兒更是被這突然的變故弄得呆愣在原地。
就在她們以為要無妄之災地挨一棍時，女人慘叫一聲。
血飛濺出來，池芫眨了下眼，下意識後退，才避免濺了一身。
面前有道消瘦的身影，劍收回鞘中。
「嚇到娘娘了，娘娘恕罪。」
小六子一劍下去，女人直接斷了氣。
池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只無奈地嘆了一聲。
能說什麼呢，人都死了，她再說些無濟于事的話，倒顯得她偽善。
「埋了吧。」
她在冷宮待過，自然知道這里的日子多難熬，冷宮的女人瘋的瘋傻的傻，有的是犯了大錯進來的，也有的是被陷害的。
見池芫一點都不意外他會出現，小六子詫異了下，然後按照她的吩咐，將尸體拖下去處理了。
按他說，不管有意無意，這女人忽然發瘋要傷害貴妃，就不能留著。
東廠行事，向來不留後患，要不然，他們這些手上沾了人命的，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不是旁人死，就是他們死，只看誰的劍更快了。
出去時，池芫整個人神情懨懨的。
「小六子，你去保護他吧。」
她記得小六子的功夫很高，還以為這次任務會隨他一塊去，沒想到還是留在她身邊保護她。
沈昭慕那人，嘴上說著狠話，卻總是對她狠不下心腸來。
「督主有令，屬下誓死保護娘娘。」
「本宮不需要你保護。」
「督主有令，屬下不會違抗。」
池芫噎了下，半晌後只好無奈搖頭。
「雀兒，去慈寧宮。」
路上卻踫到了端妃。
端妃看起來急匆匆的，一向注重儀表的人，鬢間的釵子居然是歪的。
「池芫，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她一來，便瞪著眸子，質問池芫。
「宮里宮外都亂了，外頭說西廠反了，皇上帶著東廠和親衛去救麗妃，但是現在，宮里的消息被封鎖，連我都出不去。」端妃說著，面容凝重冷沉，直視沒事人似的池芫，「你還能這般淡定，你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有變！」
池芫往前一步，懶得理會端妃，她還有要緊事要做。
「池芫！我在問你話！」見池芫將自己當做透明，本就熱鍋上的端妃立馬不淡定了，「東廠向來是皇上的心月復大患，皇上怎麼可能信任沈昭慕，帶著東廠的人出去？還有你哥池重，他好好的守城將軍不看著京城，怎麼也跟著去了？你說，是不是他們二人狼狽為奸想要……」
話音未落，就被池芫一個冷冽的眼神懾住。
「端妃，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講。」
池芫冰冷的聲音里滿是威儀，「既知宮里宮外不太平，就好好待在你的清風殿，少出來晃悠。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她紅唇一扯，一個涼薄的笑便掛在唇角。
端妃霎時，臉色一變。
身形不穩地往後一倒，被宮人扶住。
「還愣著做什麼，送端妃回清風殿。」
池芫不想端妃壞了自己的好事，便沉聲命令了一句，端妃身邊的宮人見情形不對，立即攙著端妃往回走了。
等她走後，池芫眉頭微微一蹙，沈昭慕封鎖了消息，他這是……怎麼也要讓楚御這個皇帝回不來的意思啊。
（這個位面咋寫著寫著這麼長了……估計明天完結！我愛瘋批沈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