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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昀看到這個情況完全沒反應過來, 小紅鳥就這麼站在他的自行車上,甚至小爪子都不能完全圈住車頭的桿,看上去小小一只,手一合就能圈過來。

宿黎站穩之後看到自行車的底下的橫桿還有點犯怵, 跳著挪了下位置, 幾下就跳上白昀手臂, 待站穩之後他才瞧見周圍的情況已經變幻一通,果然不出他所料。

離玄听站在白昀旁邊, 但白昀看不見他。

他——宿黎道︰「我們沒猜錯, 那東西果然又來找他了。」

昨天宿黎看出白昀的氣運有損,便送了他一張黃符, 現如今那符已毀, 且白昀臉上的氣運未變,想著背後覬覦白昀的那東西還會出現, 這才匆匆忙忙讓離玄听帶著他從家里出來, 打算給白昀再送張符。

出來的時候費了點功夫,好在他還記得白昀家的路,這才找了過來。

「我聞不到妖味, 是精怪嗎?」宿黎巡視著——周, 圓溜溜的眼楮轉了轉。

離玄听道︰「離這般近, 可能是先前從息靈山中逃出來的妖靈。」之前的聚靈陣雖布陣及時, 但在那之前也有漏網之魚。

「黎黎?」白昀沒見過長相這麼特別的雛鳥,雛鳥額間有一塊毛, 身上通紅,與尋常的紅色不——,而是浴血般的朱羽,尾羽之上細看還有特別的紋路。他第一想法就是遇到妖, 沒過一會就听這妖口吐人言,好像在跟誰說話,而聲音竟然與宿黎十分相似。

小紅鳥偏頭看他︰「是我。」

白昀一愣︰「你不應該是貓嗎……」

他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不久前在宿家客廳里多次听到陳驚鶴提‘鳳凰’的字眼,他對鳳凰的認知僅在書本傳說中,這會見到這只用宿黎聲音說話的小紅鳥,竟詭異地認為這只一手可以合攏的小鳥,就是傳說中的神獸鳳凰。

「趴趴是貓,麻麻是鳥。」宿黎偏頭看他,「這很奇怪嗎?」

白昀微微一頓︰「你們妖……難道沒有生殖隔離?」

宿黎疑惑︰「什麼是生殖隔離?」

白昀︰「……就是貓跟鳥生不出後代。」

宿黎︰「……?會嗎?」

周圍慢慢暗了下來,天上的太陽被烏雲蓋住,呼呼的風聲從四周傳來。

白昀想起事來︰「我得回去送爺爺去衛生站。」推著車正欲往前走,便看到前面與昨晚如出一轍的路。

宿黎回過神來看向——周,「你家在哪個方位走過去就行。」

白昀︰「可這周圍……」

「都是障眼法,你按照你心里所想的位置走便是,牆也是虛影。」宿黎說完——看向半飄在空中的離玄听︰「你發現它的位置嗎?」

「尚未,這妖靈生前可能是極擅隱匿的妖,見到我們過來就躲起來了。」離玄听看向白昀,「不過它似乎還沒打算放棄,白昀這孩子的天賦確實難得,而且還是個尚未進入修途的孩子,對于它們而言是極佳的軀體。」

息靈山深處的聚靈陣為的便是鎮壓住妖靈,妖靈到人世會遵循本能想要奪舍再生,而像白昀這樣天賦極佳,天生受天地靈氣喜愛的人族便是最優的軀體,更何況白昀還沒進入修煉,想奪舍他輕而易舉。

「黎黎,你在跟誰說話?」

宿黎看了離玄听︰「你看不見的,我朋友也在你旁邊。」

離玄听見白昀循著宿黎的目光看過來,便稍稍朝他行了個禮。

白昀對自己家的路熟悉,很快帶著宿黎穿過巷尾的牆,眼前的景況恍然一變,白昀家的院子出現在幾人面前。屋門沒關,宿黎見狀展翅飛進屋內,便見到躺在沙發上白爺爺,以及還有一個昏倒在地上的女孩。

白昀一進屋看到這情況便緊張起來,想沖過去看情況的時候被一道無形的屏障擋住,離玄听一揮手攔住他的去路,對宿黎說道︰「那妖靈就在這里。」

宿黎道︰「直接把它抓出來,我們得送屋里的人去看醫生。」

離玄听聞言驟身行去,幾道劍紋浮現在他周圍,「你帶著他退後一些。」

白昀被無形的屏障擋住,而宿黎站在他肩上,他便感覺手腳不受控制般地往後退幾步,最後停在剛進門玄關的位置,「黎黎,我爺爺跟妹妹還在里面……」

「玄听會把妖靈抓出來,你留在那里幫不了忙,甚至會妨礙到他施法。」

宿黎聲音相較平時說話要更冷靜嚴厲一些,稚女敕的童音說著簡單的事——︰「這件事我得跟你說清,你本身氣運勝過旁人,這樣的——質十分稀少,進入修途得天獨愛,修煉比起旁人事半功倍,可同樣的,也是其他妖邪一道奪舍的極佳目標。你若進入修煉,他們尚且忌憚一二,但你沒進入修煉,無疑就是在告訴他們這里有個絕佳的軀體,可隨時奪舍。」

白昀聞言一愣︰「——質?」

「說懷璧其罪——則有些不妥帖,但你現在的情況便是如此。」宿黎听到屋里的動靜停下來,「修途是一段很殘忍的路,弱肉強食,物競天擇。你擁有天賦,——樣也要承擔這身天賦所帶來的威脅,但這也不怪你,你身邊無長輩引導,也無靈物掩蓋——質,且說息靈山近期不太|平,遇到這種妖靈奪舍的事不奇怪。」

白昀︰「所以是我帶來的危險。」

若不是他的——質,爺爺跟妹妹就不會卷入這些事情。

宿黎微微一頓︰「但這不能怪你,——質乃是天生,等日後我給你鍛造一靈器隨身攜帶便可。」他注意到白昀神情落寞,忽然感覺是不是自己話說太重了,可他也——話——說,白昀若不進入修煉,以後肯定還會遇到其他心生歹意的妖族鬼怪,遇到的危險也只會更多。

屋里沒了動靜,宿黎跳到地上,爪子在地上刻了個符咒,緊接著周圍就升起屏障保護白昀,「你留在這。」

他說完便展翅飛向里屋,剛到客廳只看到白昀的家人,完全不見離玄听,——听到旁邊房間傳來聲響,順著門縫擠進去的時候便看到滿天高懸的劍。

周圍的景象恍然變成另外一般情況,滿無盡的混沌里劍影林立,離玄听依舊是孩童模樣,站在層層劍影之中,而在他正前方停留著一透明的妖靈,此時已然被劍陣束縛著動彈不得,發出尖銳的嚎叫聲。

此方世界是劍域,玄听劍的劍域。

離玄听發現宿黎到來,伸手便將那妖靈抬起,捆了直接放到一邊,「我把他拖入劍域,以免破壞了他物。」

宿黎飛到離玄听的肩上停住,看到底下掙扎的妖靈,「果然是上次布陣的時候跑出來的,你剛剛在哪找到它的?」

「少女身上,他應該是先前附身在她的身上。」離玄听道︰「那少女跟老人我看過了,只是暫時昏過去,應該是這妖靈所為。」

宿黎點點頭,之後還得給白昀送點符水,給他家人去去晦氣,被妖靈附身可是要倒霉一段時間。

「而且在開劍域的時候,不小心拉進來了另外一個東西。」離玄听手指微張,在層層劍影之中有塊東西出現在宿黎面前,那東西通——森白,其上好像裹了一層奇怪的油光,此物約莫成人掌心大小,僅是小小一截,宿黎心中已有答案︰「這是龍骨……」

「不完全是。」離玄听沉思片刻︰「它被壓制住了,它應該不是這副模樣。」

宿黎一頓,仔細觀察那龍骨身上的紋路,這才發現裹在最——層的油光上似乎繪制著某種奇怪的紋路,「先前所說的禁制,應該就是這上邊的紋路了。」

「它的大小,應該不僅是我們所看到的。」宿黎仔細想了想,「我以前听驚鶴說,修道界的功法各有變通,人族中曾有少數的修士掌握秘法,可以用隱匿的符法將寶物藏起來,縮至玉佩大小隨身攜帶。」

離玄听問︰「龍骨被藏起來了?」

宿黎道︰「應該是被藏在里面了,這樣的手法不像是現在修道界所為,應該是當年秘境出世的時候有前人封印龍骨,後來才會兜兜轉轉到白昀這來,照著情況看來,若之前的人知道這是龍骨,也不會輪到白昀拿到它。」

按這樣推測,附加禁制容易,解開禁制就不是易事。

很有可能現在的人族修士,已經忘了怎麼解開這龍骨上的禁制。

「既然找到這東西就容易了,等事情解決後問問白昀,應該能問到這龍骨的來歷。」宿黎語氣有些興意,找到龍骨也就意味著重鑄玄听劍身有望,「至于龍骨上邊的禁制,晚些時候問問驚鶴,——在不行就暴力破了便是。」

他說完展翅飛到那龍骨所在的位置,爪尖用力鉗住那東西。

這龍骨也太重了吧。

宿黎有些費力地把它帶過去,剛飛到離玄听附近,——內的靈力驟然後繼無力,搖搖擺擺就偏離了飛行的路線,離玄听急忙上前想要接住他,雙手剛捧住他,其爪下的龍骨突然發著耀眼的光,與宿黎體內留存的兩塊劍身碎片相呼應,直直拽著一人一鳥摔倒在地。

宿黎腦中一陣刺痛,恍恍惚惚間看到了另外的景況。

兵器庫里一如既往亂糟糟,修士哄搶的神兵利器隨地亂丟,宿離半身被兵器壓著,閉著眼在兵器堆里睡得正香。不遠處的黑袍少年手里抱著好些劍器,正一把一把地擺上劍台,等東西擺得差不多了,尋自己劍鞘時,才發現劍堆里睡著的劍主正拿著劍鞘當枕頭。

離玄听走了過去,正想把劍鞘抽出來,便听到劍主沙著嗓子說道︰「你平時抱那麼久,這會給我抱抱又怎樣。」

玄听沒理他,只是道︰「我們回梧桐樹睡。」

宿離睜開眼,瞧見周圍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劍台,散落的兵器也被玄听收拾好︰「晚點再回去,現在出去——要被驚鶴逮著去前山。」

玄听只好在他身邊坐下,宿離見他不發一言,便問道︰「悶著作甚?」

「我剛剛幫你收拾,收到好多把劍。」玄听簡言道︰「我不是第一把劍。」

「那你沒見它們都蒙塵了嗎?」宿離沒忍住揉了揉玄听的頭發,「你跟他們不能比,你是我的本命劍,僅此妖生就一把,劍身上刻著我的鳳凰印,劍魂與我神魂相接,還是我用鳳凰神火一寸一寸淬煉出來,你將來要與我一起承玄雷渡劫飛升,哪能跟他們比。」

玄听稍稍遲疑︰「渡劫飛升?」

「這修途最後乃是得道成仙,屆時只有你我飛升上界,這些兵器我——帶不走。」宿離微微閉眼,「玄听,本命劍本命劍,我在則劍在,你明白嗎?」

玄听懵懂地點了點頭︰「那渡劫危險嗎?」

「你擔心什麼?」宿離笑道︰「作為劍主,我定會護你周全。到時候我們一起到上界去看看,找其他仙人比劍論道,我們玄听肯定是仙界最厲害的劍。」

玄听聞言微頓︰「我會保護你的,驚鶴說過劍要護主。」

宿離偏頭見到黑袍少年頸側的鳳凰玉,笑道︰「那听你的。」

玄听說完——沉默了一會,「阿離,為什麼我的劍鞘上沒有字。」

「什麼字?」宿離開始困了,微微合眼听著玄听的話。

「離字,那些劍鞘上都有你的名字。」玄听道︰「我的劍鞘上沒有。」

宿離一頓︰「那些都有嗎?」

玄听點點頭︰「大部分有。」

「可能是忘刻了。」宿離見玄听表情落寞,趕忙翻身坐起來,解釋道︰「我取名甚懶,這些年唯一認真取的名字還是給你取的……玄听,你生氣了?」

「小孩子不能生氣,生氣容易長不高。」宿離撥開旁邊的兵器,把原先當枕頭的劍鞘還給玄听︰「要不過幾天我給你補刻上?哎可是重鑄劍鞘不好看,要不……」

「叫你離玄听如——?」

玄听一頓︰「離玄听?」

宿離笑了笑道︰「離玄听,你看,這樣你的名里不就有我的名了嗎?你喜歡嗎?」

玄听低低地念著‘離玄听’——字,聲音似乎穿透久久的長河一直到宿黎的耳邊,是簡單而——欣喜的回復。

「喜歡。」

喜歡……

聲音似乎被水淹沒,宿黎想要再仔細看,想要再仔細听,兵器庫卻越來越遠,記憶的人逐漸被光影埋沒,玄听劍的兩塊劍身又化作光影消失,眼前的的景況恍然一變,宿黎被穩穩地捧在離玄听手心里,龍骨掉在地上,諸如星光般的劍域消失不見。

離玄听小心地護著他,著急問道︰「阿離,你沒事吧?」

宿黎回過神來,——內靈力空蕩蕩,這時候听到屋——的聲響,緊接著有人打開了門。

白陽真人見到屋內的景況稍稍一愣︰「你怎麼在這?」

他繼而看到離玄听手心里的小紅鳥,目光驟然一變︰「這是……」

小公園離這里並不遠,白陽真人前幾日便覺得附近有異動,奈——那異動消失也快,他捉也捉不著。今日正巧在公園里下棋,異動相較往日更加明顯,便急匆匆地趕過來,剛破開屏障進入白家,就見到這番景象。

離玄听並無過多解釋,只是指了角落里瑟瑟發抖的妖靈。

白陽真人稍稍一愣很快反應過來,便知道如——處置,「您放心,這些我會交由晚輩去處理。」沒想到息靈山內還有漏網之魚跑出來,明明前陣子他的弟子都說息靈山內處理干淨了。

這時候——邊接連傳來聲響,宿家的家長們也趕了過來。白昀家里一下子就來了好些人,宿家人見狀便知道怎麼回事。宿爸爸打電話叫妖管局,陳驚鶴走過來確定宿黎沒有受傷,「嚇死我了,我听說有惡妖偷幼崽,差點就把玄鶴一族喊過來了。」

風妖看著角落里的妖靈,這些天宿黎讓他在聚靈陣附近修煉的——時幫忙盯著那些妖靈,沒想到還有跑到村里鬧事的。

宿郁幫著忙把白昀的妹妹跟爺爺扶起來,——道︰「我媽說你家人沒事,等睡醒就好,哦對了,晚點要弄點符水洗個澡。」

離玄听抱著宿黎,跟他一起靜靜看著周圍的處理。

這時候交代完事情的宿爸爸走了過來,仔細查看小紅鳥身上的狀況,問道︰「崽崽沒受傷吧?」

宿黎啾了一聲回應,他小心看著宿爸爸,他察覺到宿爸爸好像有些生氣。

宿爸爸確定幼崽沒受傷才放下心來,臉色繼而嚴肅起來,手指停在幼崽的面前,而後輕輕地彈了下他額間的白毛。

宿黎突然被彈了下額頭,沒站穩往後跌坐在離玄听掌心里,愣愣地看著宿爸爸︰「趴趴?」

「崽崽,爸爸要批評你。」宿爸爸見到宿黎摔倒,差點手就伸手過去扶他,保持著嚴肅的聲音,繼續道︰「你要跟出門可以跟爸爸說,爸爸會帶你出來。但是你偷偷跑出來,不僅會讓我們擔心,也會給其他人帶來麻煩。」

「無論我們崽崽以前多厲害,在爸爸媽媽眼里你還是個小朋友。」

宿爸爸聲音不禁柔了下來︰「你可以依靠我們,知道嗎?」

「這說什麼呢……」陳驚鶴听到宿爸爸教育孩子時心中大駭,正想阻止他,便看到曾不可一世的鳳凰大人從離玄听的掌心里爬起來,微微低著頭,聲音認真道︰「趴趴,我以後不會了。」

陳驚鶴︰「!」

宿爸爸听到幼崽稚女敕的聲音,心馬上就軟了,趕忙把孩子捧到手里。

「爸爸剛剛彈你痛不痛,摔痛了沒。」宿爸爸越說越心軟,——是揉揉幼崽的額,——是伸手模了模他的羽毛︰「崽崽餓不餓?你早上都沒吃飯就出來,爸爸煮的米糊都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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