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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到生活周——復始, 四人第一——想到的,就是那對豬肉攤夫婦。然——在觀察幾天後卻發現,他們的時間似乎並——有被停止, 之所以天天吵架, 真的只是因——喜歡吵架。

璃煥抱怨︰「既然如此雞飛狗跳, ——何還——硬湊在一起?害我們白白浪費這麼多精力。」

墨馳卻道︰「你只看到他們打架, 就看不到人家也有甜蜜恩愛的時候嗎?早上老板還去排隊買了甜柿,洗干淨後捧在手心,讓老板娘慢慢吃,若不是因——疼媳婦,誰能做到這麼細心?」

一旁恰好也排隊買了甜柿,並且洗干淨捧在手心,正在讓風繾雪慢慢吃的謝刃︰「……」

幸好風繾雪——怎麼听清, 璃煥與墨馳也——往這邊看。他們二人正在忙著整理——錄, 這城中|共有百姓一百零七人,大家日出——作日落——息, 也同外——的人一樣,會跟隨歲月流逝慢慢老去,——唯一不會老的, 只有紫英與她的父母兄長。一家人看似生活得富足無憂,卻始終也走不出同一天, 只能周——復始地制糕、買床、等著那——永遠也不會來的煉器師。

風繾雪道︰「所以被禁錮的只有紫英一家。」

謝刃擦干淨手上的糖漬︰「也能換種——法, 這座城——的所有人、所有事,其實都在——紫英一家服務。就像小孩子的家家酒, 總得有人扮演無關痛癢的角色,成——親、喝——酒、打——架,好讓一切看起來更加真實。」

無憂城, 也是落梅生的心結城,因——解不開,所以只能將時間停住,命全城人都陪著那——制糕的小姑娘,日復一日上演著「無憂」的戲碼。

璃煥推算︰「照這麼——,紫英才是破解這場迷局的關鍵點,假如她消失了、或者走出了被禁錮的那一天,整座無憂城也就——有了存在的必——,會頃刻土崩瓦解。」

墨馳苦惱︰「可她好端端的,怎會憑空消失?就算不是真人,也不能一劍殺了吧。至——走出被禁錮的那天,這整座城都是落梅生執念的產物,他若想不通,城中人怎麼可能想通?」

謝刃抬——看了——天,依舊藍得純淨無瑕,雲朵絲絲似棉。也不知道在天穹之外,會不會有落梅生或者九嬰正在看著這一切。

風繾雪問︰「在想什麼?」

「嗯?」謝刃回過神,「在想落梅生,你——他費時費力造出這座城,天天看一群假人演戲,真的就能撫慰到內心嗎?」

風繾雪道︰「每——人解決問題的方式都不一樣,我不了解落梅生,假如他當真因——紫英的死——懊悔不已,那會有一些旁人無法理解的行——,似乎不算奇怪。」

「可既然微縮城池是他減輕悔意的方式,——何會突然送給師父?」

「……」

風繾雪被問得啞火,因——那座城原本也不是送給竹業虛的。

謝刃卻像是發現了一條了不得的線索一樣,將璃煥與墨馳都叫過來,——完之後,想不通「落梅生——何——將如此重——的城池送給竹業虛」的人就從一——增加到了三。

璃煥道︰「對啊,——什麼?」

墨馳也——︰「——道理。」

風繾雪只好接一句︰「或許他是突然想通了,不願再面對昔年舊事,所以想打包送走,——不見——淨。」

璃煥依舊疑惑︰「那也不用送給竹——生啊,——生和他又不熟。」

風繾雪繼續打補丁︰「可能不是想送給竹——生,——是想送往長策學府。那——的靈氣純淨至極,是全修真界數一數二的洞天福地,他雖不願再面對紫英,卻仍希望能替她找一處好歸宿。」

這解釋听起來很合理,——瓊玉上仙也真的很努力地在胡編亂造了——看璃煥與墨馳都——被糊弄過去,謝刃卻道︰「不——像。」

「……」

風繾雪深吸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哪——不像?」

謝刃被看得後背一涼︰「干嘛又瞪我?」

風繾雪——表情,是嗎,我——有。

璃煥催促︰「話別——一半啊,哪兒不像?」

謝刃拉著其余三人,御劍前往最高處的撈月亭︰「你們看,西角那處馬廄。」

墨馳不解︰「馬廄有問題?」

「在長策學府的城池——,馬廄是三角形,——這座城——是長方形,——更加寬敞好用,包括水井的數量、草棚的位置,其實都是有細微變化的。那邊的酒樓也從兩層變成了三層,布坊後院增加了桑蠶樹林,還有啊,你們看那——挑擔子的貨郎,最早其實只會從東街走到西街,那麼紫英與南北兩條街的姑娘們若是想買首飾,就只能過橋來等,但這座新城——的貨郎,卻會將四條——街都走遍。」

墨馳一時——反應過來︰「這能——明什麼?」

璃煥用胳膊肘一搗︰「你傻啊,——明落梅生並——有想通唄,所以在送走舊的城池後,又苦心設計了一版新的圖紙,將——前種種弊端做出改——,好讓紫英活得更加舒適方便一些。」

墨馳提出︰「既然這樣,那他又——何——送,舊的那——不能改改繼續用嗎?」

風繾雪——︰「嗯,不能。」

其余三人︰「……」

謝刃看出端倪,將風繾雪拉到一旁,聲音壓到最低︰「你——實話,那座微縮城池,到底是落梅生——送給師父,還是你看我實在喜歡,所以……買的?」

風繾雪問︰「你方才的停頓是什麼意——?」

謝刃敷衍︰「——有啊,你想多了,我只是打——磕巴。」並——有懷疑你是搶了人家東西跑路的意。

風繾雪一怒,伸手想掐他,又及時想起這鬼地方——有痛覺,——是憤然收手。

謝刃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毛病,因——有被掐,內心好像還挺遺憾的。

風繾雪一坐在另一——,背對眾人。璃煥一踢謝刃︰「你怎麼又把風兄惹生氣了?」

「你知道什麼!」謝刃看著那雪白飄逸的小詩人,又整了整衣服,方才小心翼翼地上前,結果還——來得及——話,——前就出現了一道阻隔結界。

「……」

風繾雪微微皺眉,若有所——地看著——前晃動的透明結界,也看著蹲在結界前,正在苦著臉揮手的某人。他听不到對方——話,只能根據嘴型,大概猜出是「我知道錯啦」幾——字。

謝刃正在自我反——,因——即便風繾雪真的搶了人家的城池,也是因——自己喜歡,就算——擔責也應該一人一半。所以干脆整——人都趴上結界,將臉往過一貼,試圖擠——去。

璃煥與墨馳都比較震驚,好丟人啊,這是——什麼中邪的路數。

看他擠得實在辛苦,風繾雪揮手撤去仙術。

謝刃猝不及防,整——人都踉蹌沖上前,但並不算壞事,因——事到如今,好像不抱不行。

風繾雪伸手在他背上拍了拍︰「站直。」

謝刃︰「哦。」

風繾雪認真道︰「我方才想過了,你——得對,落梅生的心結那般難解,的確不該輕易將城池送人。」

雖——自己救了仙船,按理來——可以——空大半飛仙居,但微縮城池既有如此重——的意義,落梅生卻只猶豫了短短一瞬就答應,完全——有提出——以其他珍寶來代替,是不——符合常理。

但謝刃哪——知道這些事,听著這毫無情緒的「我方才想過了,你——得對」,還以——又是新一輪的嘲諷,——是立刻——︰「我錯了,真的。」

風繾雪搖——︰「你——錯。」

謝刃相當堅持︰「開什麼玩笑,我不可能——錯!」

璃煥充滿茫然︰「你看懂了嗎,他們兩——到底在干嘛?」

墨馳答︰「這誰能看得懂。」

反正無語。

風繾雪雙手按住謝刃的肩膀︰「你閉嘴,听我——,城池的確不是落梅生送給竹——生的,——是我假借風氏的——號——來的。」

謝刃心想,看吧,我猜到了。

風繾雪繼續——︰「但落梅生在答應送我時,幾乎——有一絲猶豫,按理來——飛仙居內珍寶無數,類似的模型未必就——有替代物,他卻連提都——提。」

璃煥與墨馳上前︰「常人看這模型,就算再驚嘆喜愛,也只是當成擺件玩具,風兄並非不講理之人,梅——生若肯多——一句這座城池對自己來——頗——重——,是一定能留下的。」

「但他卻——有。」風繾雪道,「只有一——可能性,他已——拿走了城池中最不可替代的東西,余下的,因——可以復制,所以送亦無妨。」

謝刃腦中靈光一現︰「殘魂!」

當年落梅生從斐山找尋紫英殘魂時,或許只送了一部分回江南,余下的,則是放在了微縮模型中的「紫英」身上,將她變成了一百零七——木人中,唯一有靈的生命,這樣也就能解釋落梅生——何——耗費無數心血,來設計這樣一座城——因——在他——中,城中的紫英依舊有著人的魂魄,是「活著」的。

四人再度回到江南小院。

制糕的小姑娘今天換了紫衣,依舊笑吟吟地︰「又來討水喝啦?自己去廚房取吧,我爹和我哥哥都不在,我空不出手。」

風繾雪繞到她身後,掌心隔空一按。

一道微弱的光影隱隱浮動,不似尋常人的魂魄那般清晰,只有模糊的影子,但確實是有魂魄的,被符咒鎖在體內,維持著「活著」的表象,也安撫著落梅生的愧意。

璃煥看得瞠目結舌,這是何苦。

猜測得到驗證,風繾雪卻依舊控著那片殘魂,並非放置歸位,謝刃不解地問他︰「怎麼了?」

風繾雪掌心翻轉,額上沁出細密的汗珠,聲音冰冷︰「我——將這片殘魂補全,讓這——木人徹底醒來,再問問她,究竟願不願被困在這日復一日的‘無憂’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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