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一十六章︰晴空陰雲（四）
「你們這些沒在西街區生活過的，根本不知道西街區這些年的悲慘，我也不在乎我的賬號，就算被封禁了！西街區有十二萬居民，其中有八萬都是曾經的老廠的人，現如今都是最底層的民眾, 這麼多年來，無數次說要改造，結果一年拖一年，好不容易來了開發商，又提出這麼苛刻的條件……如果所謂的月影之兔真的存在，那麼, 西街區的窮人都是月影之兔的成員！」
「有這麼夸張麼？西街區我也去過幾次，沒有這麼糟糕啊……」
「他說的有道理, 西街區的衰落已經持續很多年了，什麼治安問題，違禁藥問題，也不是最近一年兩年的事情，確實到了不能再等的時候！」
「天啊，原來事情真有那麼嚴重嗎？」
「樓上的你們不要胡說，西街區根本沒有這麼糟糕，最近幾年也一直在發展，這次雪狼集團和市政廳聯手，就是要重建西街區的產業，所以，在重建之前，警備隊才對西街區的治安進行了大力整治，雖然也是為了討好那些個資本，營造良好的經營環境，但對那里居民來說，絕對是好事！」
「好事？你要是知道改造重建的合同條款，你絕對不會同意的！」
「條款在市政廳官網就能看到, 沒有什麼問題, 需要的話，我可以給大家發送網際鏈接。」
「我不懂這些羅里吧嗦的條款，誰能給解讀一下？」
「這條款，有點嚴苛啊……」
「這叫有點？你開玩笑的吧？換我也不能簽啊！」
「對了，這還只是征求意見稿啊，還有商量的余地不是嗎？」
「商量？呵呵，你還真是天真……」
類似的內容雖然不是很多，但正是我要看到的。
很顯然，牛查確實做到了。
至于帖子會被刪掉，或者他會被聯邦官方追蹤，暫時不著急……
我一邊看掌機，一邊慢悠悠地走著。
到了圖書館廣場，我就看到之前那幾個游客。
他們正準備上一輛小巴車離開。
見到我，幾人都看了我一眼。
我假裝沉迷掌機，沒看他們。
遠遠地，就听一個貓男說︰「這家伙，靠不靠譜？」
「都是假的！」狐女沒好氣地說，「我會沒事跑去市政廳？這就是他們放長線釣魚的伎倆！」
「嗯, 只要我們小心，就不會受騙的。」貓女說。
「對了，空調真的太低了嗎？」狐女問。
「那倒沒有！」貓女小心地說，又滴咕了一句，「其實稍微調高一點，對你也好……」
車子開走了，我也懶得再分辨他們的聲音。
隨後，我兜兜轉轉，到了米洛娃一家所在的小區。
這會兒是白天，隱身不太方便，遁術也有點浪費，我正在發愁之際，看見旁邊街心花園里，有小孩正在投喂飛鳥，頓時來了主意。
城里的飛鳥種類不少，鴿子烏鴉喜鵲老鷹都有，不過，不怕人的只有鴿子和烏鴉，我隨手招了一只烏鴉過來，直接命令它上去看看。
一個河馬人小孩呆呆地看著我招手就有烏鴉落下來，裂開嘴，鼻孔里流出一條哈喇子。
他的母親趕緊拿手帕擦拭。
烏鴉很快飛回來，告訴我，米洛娃家里一個人都沒有，顯然，她的爺爺也出去了。
我給了烏鴉一塊還算不錯的生肉，烏鴉高興地飛走了，我也準備走。
「媽媽，那個人，烏鴉，听他的話……」河馬人小孩話都說不利索，卻將我的舉動都看在眼里。
他的母親看著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對他說︰「你給吃的，烏鴉也听你的話……」
離開了小區，我直奔布爾集團園區。
不出所料的話，米洛娃的爺爺應該就在這邊，然後，老鹿人或者集團的其他高層會逼著他交出護符。
到了那邊一看，果然在。
可惜，事情跟我想象的不一樣。
這回我是直接開啟遁術就上去了，結果看見兩老頭果然坐在一塊，不過，卻是相談甚歡。
這就有點出乎意料了。
小蛇在玻璃箱里懶洋洋的打瞌睡。
我稍微听了他們談話，這才明白過來。
原來，兩人是老相識，年輕時都是血蹄曾經的得力干將，不過，一個進化成了異能者，身居要職，一個退了休之後跟著兒女享清福，都來到了安尼莫城養老。
至于我賣出去的護符，確實是米洛娃借助公司的人脈找到了托卡，準備買下來送給爺爺，結果提前被老鹿人知道了，不過，老鹿人知道米洛娃的爺爺身體不舒服，就把護符讓了出去。
所以，強迫米洛娃的爺爺讓出寶貝的戲碼沒有發生。
那麼……接下來，恐怕就是布爾集團的人盯上了托卡這個古董文物掮客。
說起來，托卡怕是要遭殃……
我要他供出買家是誰，是要打開進入上層社會的門縫，而他們也想從托卡那里得知賣家是誰！
這不是巧了嗎？
看來，我得回去看著點，不然托卡和牛查又要被綁架……
雖說血蹄沒有血爪那麼殘忍血腥，不過，畢竟是躲在幕後的神秘組織，動起手來當然不會和和氣氣的。
按說他們要是動手，也該是在入夜之後，光天化日之下動手不太地道，但我不能冒這個險。
或者換個思路，我可以自主動跟他們搭上線，也省得托卡他們遭罪，至于牛查，多一次遭罪的經驗也行，只要別被嚇傻了……
于是，我也不打算繼續在布爾集團這里守消息，直接回到了托卡的店。
本來我準備繞到後門那邊悄悄關注，結果剛靠近到二十米之內就發現了問題。
店里只有狐人的氣息和心跳呼吸，稍微注意，還能感受到二樓的牛查，可是，從一樓到三樓，都沒有托卡氣息！
難道布爾集團的人已經動手了？
我心里一緊，直接進了正門，問狐人︰「托卡呢？」
狐人正在練習射擊，見到我，愣了一下，然後轉頭看了看︰「嗯，剛才還在……你怎麼回來了？」
我說︰「找他有急事。」
狐人說︰「你打他掌機試試。」
我一眼就看出來，托卡的掌機就放在他身後的桌子上。
「他沒帶……」我指了指。
狐人扭頭一看，說︰「那應該馬上就回來，你稍等一會……」
我隱隱有些擔心，都想佔卜一下了，狐人接著打游戲，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說︰「你找他干什麼？」
我正準備拿起托卡的掌機做佔卜，結果，他就站到了門口。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他說，「我還以為你要明天才過來看看。」
「有點事……」我故作嚴肅。
他有點驚異地看著我，快步走了進來︰「連你都覺得麻煩嗎？」
「我無所謂，」我放低聲音，「你們可能有點麻煩。」
托卡瞪大眼楮，就像被我搶走了手里的槍一樣。
「我讓你告訴我買家是誰，」我把聲音壓得更低，「那些人可能，也要找你們問買家是誰。」
托卡嘴角抽搐︰「你們都不把道上的規矩放在眼里，不是嗎？」
「規矩不是重點，重點是，誰能保證規矩的權威性，」我說，「如果規矩定下來誰都不放在眼里，那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至少，安尼莫城的規矩，還是有保證的，」托卡忽然間有了底氣，「如果真的要針對我們，他們也不用在城里混了！」
說著，他拿起掌機，似乎準備打電話給「道上的」同行通個消息。
「事情還不確定，」我說，「我只是听說他們要拿到更多的貨。」
「那也得小心。」他說。
接著，他撥通了電話。
電話那邊，是那個做古董檢測的鹿人。
鹿人問︰「又有貨了？」
托卡說︰「可能有點小麻煩，你不要輕易來我這里，隔段時間給我打電話，如果我出事了，趕緊通知圈子里的同行，有人要破壞規矩。」
鹿人也緊張起來︰「怎麼回事？」
托卡說︰「上次的護符掛墜。」
鹿人說︰「嗯？他們也不懂規矩？」
托卡說︰「搞不準，我也不希望他們是這樣的人。」
「知道了，」鹿人說，「小心點。」
掛了電話，托卡看著我︰「你的消息，真的可靠嗎？」
我說︰「我親耳听見他們說要找你，就這樣，至于你們道上的規矩，我不是很懂，只是猜測。」
「希望他們不會為了幾件小東西就要干這種不劃算的買賣，我們雖然只是些小嘍，安尼莫城的規矩也不是我們定的，但我們還真沒怕過這些外來的，不管他們是什麼有錢的大集團。」托卡這會兒已經澹然了許多。
「但願吧，」我說，「不如，叫上你們的人。」
托卡也正猶豫著要不要把那些個幫手都叫過來，突然又接到了一個電話。
听到對方的話，他的臉色 地一變，然後朝著樓上走去。
我是听得清清楚楚，對面一個男聲說︰「托卡先生，方便聊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