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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林間日影偏斜, 殘冬早春相交之際,薄暮冥冥,風中有寡淡的茶香。

那些士人罵了一陣子, 見這個‘周常’不僅罵不還口, 居然還頗為享受, 那神情更是似笑非笑, 笑里藏刀, 看得他們如芒刺在背, 渾身都不自在。

東方冉陰鷙的目光從一張張酸腐又自滿的臉上劃過, 就像吐著信的毒蛇,確認殉祭者的面孔。

他喜歡這一刻, 讓他們在死前盡情地謾罵和宣泄, 如同家貓要殘殺豚鼠前, 先盡情耍弄,這給他一種無由來的居高臨下藐視眾生的感覺。他們只不過是一群獵物。

他們現在越憤怒,待會兒他舉起屠刀時,他們臉上的神情才會越精彩。

他計算得很精確, 此間雅集上十七位士人, 加上他們的門客學生, 一共二十五人。除去一直沉默不語的雲淵,實在無趣外, 還少了一人。寧游。

東方冉知道寧游這個人向來獨來獨往,所以從最初罵戰一開始, 寧游就已經不知所蹤了。也許是跟以往雅集上一樣, 在梅林深處隨便找一個地方睡覺去了。

東方冉是一個講究盡善盡美的人, 這都是他棋盤上的玩子, 少一顆都讓他有種缺憾感。

于是他讓趙岐在山前山後搜了一遍, 還是沒有人影。在他得出寧游有可能已經下山離開的結論後。東方冉道︰「月有陰晴圓缺,何況人世,算了罷。」

畢竟日頭已經開始西斜,暮風漸起。他不能再等了。

他看向郢青遙。

郢青遙心知肚明,她轉頭望向一無所知的士人們,皺起了眉。

仙弈閣里總共三十七名百里挑一的鐵鷂衛,對手卻是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士,和他們少得可憐的家丁護衛。

這不是戰斗,這是一場毫無懸念的單方面的殺戮。

這士人聲名不菲,完全可以多帶一些護衛出門,至少還能在面臨殺戮時掙扎一下,可是他們對大梁城太放心了。雖然九州烽火連天,諸侯紛亂,賊寇橫行,但這里是絕對安全的地方。因為那個他們口中的亂臣賊子以強悍的武力保護著。

郢青遙覺得很諷刺,這群人一邊看不上蕭的手段和做派,一邊卻又對他鐵腕治下的大梁城完全放心,乃至于出門赴宴只帶五六名護衛,麻痹大意,才有今日之禍。

郢青遙︰「這不是戰爭,這是屠殺。」

東方冉提醒道︰「郢都尉,你是一名殺手。」

郢青遙目光明銳︰「但先生也說過,我不像一個殺手。」

東方冉眼中幽光一閃。他明白了。

眼前這位鐵鷂衛的副都尉身上還有些江湖中人的俠氣。

東方冉也不勉強,用一只消瘦的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嘆道︰「既然如此,張伍到現在還沒有消息,他這個人剛愎自用,我擔憂他會自作主張,郢都尉不如去接應他們。帶他們撤出大梁。」

郢青遙點頭接受了這個安排。

主君有令讓她輔助東方冉,這個瘋子要屠殺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士人,她不會參與,但也不會阻止。

同時,京城的情況也確實讓她擔心,她原本只讓張伍帶領他的弟弟張敢監督著京城方面的動向,張伍卻提出向她要了七個人‘便宜行事’。她希望不會節外生枝。

郢青遙走後,東方冉漫不經心看了眼趙岐︰「等會兒听到我的號令。」

「是,先生。」趙岐隱入梅林中。

東方冉轉過身,悠閑地穿過一眾憤怒的士人們,徑直走到長案前。

案台上有一架古箏,東方冉拂袖坐下,好整以暇道,「我猜諸位也罵得累了,我給大家奏樂一曲,助個興如何?」

眾人沒料到他竟然如此囂張,侍郎郭懷立即跳了出來︰「周常你這個……」

沒等他罵出口,琴弦尖銳地錚然一響。

郭懷只覺得背後一道冷風刮過,撕裂般地一涼,他踉蹌了幾步,不敢相信似的回頭。一把染血的刀赫然再次舉起。

刀光落下,頭顱飛起。

眾人頓時嘩然,這群士人從來沒見過這種血腥的場面,他們像一群呆鵝,還弄不清狀況,周圍的梅林已經竄出了三十多條手執刀刃的黑影,梅花簌簌落下。

東方冉端坐在案前,琴弦翻弄間,血光橫飛。

***

寶瓊閣

雲越手按劍柄往前走去,一雙桃花眼鋒芒畢露︰「樓上有刺客放冷箭襲擊陛下。容緒先生恰好在這里。」

容緒神色頓緊,「雲副將,你該不會懷疑是我指使的刺客?」

雲越嘴角勾起︰「知道就好。」

他一側首,「得罪了!」

兩名銳士立即上前,不由分說就將容緒拿下。

「雲副將,你听我說!」

「先生去清察司說罷,帶走!」

雲越拋下這句話,頭也不回率隊上了樓。

在尚元城建成前,寶瓊閣是大梁第一大娛樂場所。

寶瓊閣有三層,樓內雅間錯落,游廊環繞。今天又是上元佳節,豪客如雲,宴席如流水。賓客們還沒反應過來外面出了什麼事,銳士營就把樓給封了,閣內陷入一片混亂。

雲越疾步沿著樓梯往上走,同時下令所有人統統都帶到大堂里暫行看押,一來避免抓捕時傷人投鼠忌器。二來以免刺客混在人群中出逃。

命令一下,頓時游廊樓道上到處是驚慌失措的客人,花容失色的美姬侍婢還不知道出了什麼事,就見一位俊俏的錦衣公子率一隊殺氣騰騰的玄甲士兵魚貫而上。

雲越這幾天查抄畫本鋪子都查出經驗來了,快準狠。

他親自帶隊上三層直搗黃龍,路上每一層都分兵留下銳士仔細搜索盤查,既保證查抄的速度,又能保證精度,每個角落都不放過。

寶瓊閣三層,恢弘的彩繪漆頂下垂掛著一道道輕柔的紗幔,雅間林立,游廊穿插。

雲越道︰「三人一組,分散搜查。」

說罷他率領兩名銳士沿著游廊往前,目光不時掃射過兩側的雅間,客人們已經全部驅到樓下,雅間里靜悄悄的。

日已西斜,偏斜的光線照在厚實的霰花地毯上,晚風吹動四面八方的珠簾瑯瑯做響,顯得周圍更加幽靜。

游廊盡頭是一間宴廳,彩漆金繪著瑞錦紋的大門虛掩著,從門後透出一絲旖旎的香氣來。

走進了,香味直沖鼻竇。

雲越蹙了下眉,推開門。

宴廳里空無一人,大堂兩邊分立著十八盞連枝銅燈寂寂燃燒著,兀自照著六條空落落的長案,案頭擱置著香爐,香味大概就是從這里來的。

雲越掃視了一圈,隨即看向宴廳東側有一個半月形的榭台,是宴會歌舞表演的地方。

榭台四面雕欄玉砌,鏤金錯彩,甚為浮華。最里側挑著一道細密的竹簾,簾後一般是樂師伶人演奏之所。

燈光從簾後透出,影影綽綽。

這里香味更為濃烈,燻得雲越太陽穴有點痛,一名銳士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雲越冷眉俊目地斜了他一眼。

那戰士趕緊抹了把鼻子,低聲道,「雲副將,這味兒太濃了。」

而且,這濃郁的香氣中好像還夾雜著什麼,只有久經沙場的人才會察覺到的氣息。

雲越眉宇一沉,那是逸出淡淡的血腥味。

反正剛才那個噴嚏已經曝露了他們,雲越當即讓兩名銳士左右接應,疾步穿過榭台,豁然提劍挑起了竹簾,心中一沉。果然。

只見簾後的橫七豎八地歪倒著五個人,雖然他們躺在一堆雜亂的樂器間,但明顯不是伶人。

他們個個體格健壯,塊壘分明的肌肉從血跡斑斑的里衣下鼓起。蹊蹺的是,他們的外袍無一例外地被剝去了。

雲越正要俯身查看他們的身份,就在這時,一只抽搐的手拽住了他的衣甲。

那是個垂死的人,致命傷在肋下,他瞪著布著血絲的眼楮緊緊盯著雲越,「走……快走。」

他話音未落,寂靜的空氣中忽然刺出嗖嗖嗖一連串讓人牙酸的破風聲。

數十只毒鏢交織成如蝗的急雨向他們射來。

雲越縱身一躍,同時揮劍疾掃,只听到一陣咄咄咄的金屬嵌入鈍物的聲響,散射的毒鏢被擊飛,釘在四周的雕欄和牆壁上,瓖金描花的琵琶上都被戳了好幾個窟窿。

榭台後幽暗的廊道里傳來一陣急促遁走的腳步聲。

剛才那個提醒他快跑的男子,已經咽了氣,眼楮還直愣愣地盯著彩繪的樓頂。

雲越心中一沉,以這人的強壯以及反應力,應該是士兵。如果是這樣,他們的鎧甲被誰剝走了?

他想到這里,頓感不妙。

「快去通知江府尹!」他撂下這句話,急追著那道腳步聲而去。

寶瓊閣一層的廳堂里,心緒惶惶的客人或坐或立,核清身份前,一個都不許走。寶瓊閣的掌櫃和管事則指使姑娘是從們端茶倒水,準備茶點,安撫各位受驚了的貴客。

作為最大嫌疑人,容緒若無其事地喝著茶,還邀請看押他的兩名銳士一起玩骰子吃點心。

這當然被拒絕了。

容緒也不氣餒,心平氣和道︰「兩位小將士,其實我跟這事兒真沒關系。你們讓我出去。」

一名銳士道︰「現在外面亂得很,容緒先生看不出來嗎?雲副將這是保護你。」

***

朱雀大道上,夕陽的余暉映著冰冷的劍刃叢林。尉衛董威率領的八十余名金吾衛與江潯的京兆府兵正在對峙。

董威喝道︰「江潯,你想劫持聖駕嗎?」

江潯道︰「下臣不敢,剛才那一箭來路不明,現在又局勢混亂,還請陛下迅速回宮。」

董威一只獨眼噴出怒火,「什麼叫來路不明,不就是你江府尹的人放的冷箭嗎?」

董威是做了十年的老尉衛了,他清楚,如果這一箭最終被斷為來路不明,那麼不僅他這只眼楮多半是白廢了,說不定還要攤上一個護衛不力的罪名。所以,今天這事兒,他得趕緊先拉一個人頂上去。

如此不僅可以甩鍋轉移視線,他的這只眼楮也是為了護駕而傷,無過還有功。

所以,不管江潯願不願意,反正這小子初入仕途,又沒後台,文昌閣的時候還把朱璧居和盛京系都得罪了,讓他頂這個罪名算是皆大歡喜。董威相信自己只需要起個頭,盛京系的官員立馬會跟上來將那小子一頓狂踩。

董威用劍指著江潯,義正言辭道︰「江潯,你攔截聖駕居心何在?」

江潯早就將董威想嫁禍的心思模了通透,但如果這會兒他撤去周圍的府兵,那就正中躲在暗處的刺客的下懷了。

府兵不能退,但為了大局,他可以退。

江潯道︰「臣請陛下立即回宮,今日之事,是臣防衛不周,事後臣願自縛進宮請罪。」

江潯主動擔下罪責,董威倒是有點意外,但他還不罷休。

現在雙方對峙劍拔弩張,若金吾衛先退兵,就當眾折了他的顏面,于是他道︰「那你先退兵。」

就在他話音剛落,隊伍左前方忽然傳來一聲驚嚎。

一名京兆府兵不知怎麼回事,忽然發瘋般暴起,一劍劈開了一名金吾衛的脖頸。

那名金吾衛猝不及防,從肩膀到前胸裂開一道可怕的口子,鮮血頓時噴濺而出。

這就像一點火星落入了滾滾柴薪中,火焰騰地竄了起來。

緊接著,兩名金吾衛報復性般發起了反擊。

不過奇怪的是,他們砍的卻並不是剛才殺人的府兵,而是他左右的同伴。

但此時士兵們情緒都被血腥氣和 亮的刀劍點燃了,沒人會注意這種細節。再說激怒之下,根本不管砍的是誰,只要是敵人,殺。

兩邊的軍隊如浪潮般沖撞在一起。整個朱雀大道像一鍋滾沸了的水,一時間,喊殺聲充盈天際,鮮血激濺,肢體橫飛,森冷的刀光映著天邊慘淡的斜陽。

亂兵中,那個率先砍人的府兵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他叫做孔伏,是張伍的拜把子,而那個立即反手砍殺了左右兩名府兵的金吾衛正是張伍。

張伍一直認為,沒有無能的兵,只有庸碌的將,哪怕只有七個人,只要戰術得當,也能以一當十。

他本來就不看好東方冉定的在雅集上劫持皇帝的想法。認為這是書生之見,缺乏實戰經驗。在他看來,越是復雜的計劃破綻越多。

但是郢青遙似乎很信任東方冉,最後他只從郢青遙處要到了七個鐵鷂衛。

怎麼樣才能以七個人的兵力就擄走皇帝?張伍做了一番安排。

他讓其弟張敢率領兩名鐵鷂衛弩手潛入寶瓊閣,那里是俯瞰朱雀大街的最好視角。

這幾人在高樓上精準射擊,先以一支不知道哪里射來的冷箭引起尉衛董威對江潯的懷疑。雙方的兵馬緊接著進入對峙。

但是光有對峙還不夠,得走火。

張伍隨即就率領余下的幾名鐵鷂衛,分別冒充京兆府兵和金吾衛,率先相互砍殺起來。血腥氣和激烈的打斗很快引起雙方軍隊的混戰,在混亂中,他就有機會冒充金吾衛劫走皇帝。

「護駕,快來護駕!」桓帝嚇得跌跌撞撞往御駕上爬,自從上次的蘭台之變後,很多年都沒有見過這樣混戰的場景。

可周圍殺聲盈耳,除了宦官曾賢,還有誰听得到他的聲音。

江潯一劍揮開一名金吾衛,疾聲道︰「通知陳英將軍,調禁衛軍前來,關閉大梁四門。」

張伍心中一沉,這小子刁毒,大梁四門一旦關閉,就連一只蒼蠅都飛不出去。等到陳英的禁衛軍一到,他們只能被甕中捉鱉。

張伍決不能給他這個機會,他立即向其余幾人使了個眼色。

這會兒,十多名金吾衛護著桓帝正往朱雀大街北面的宮城退去,但御駕馬車被尸體卡住了輪子,曾賢只有扶著手腳哆嗦的桓帝步行。

就在這時,一名殺得滿身是血的府兵狀如一家緊閉大門的鋪子邊忽然沖出,左突右進一連劈開三名金吾衛,直撲向皇帝。正是最初襲擊金吾衛的那個府兵孔伏。

桓帝嚇得一坐在地上。

孔伏手中的障刀在斜陽下一閃,掠起一個鋒利的弧度。

四周的金吾衛都已來不及回護。就在千鈞一發之際,孔伏的身子忽然劇烈地一震。

接著他不可思議地低下頭,就見森冷的刀刃從肩胛穿入,從胸口透出。一滴鮮紅的血在尖刃上微微一顫,滾落進塵埃里。

張伍果斷抽回刀,毫不猶豫一腳踹開孔伏的尸體。

為了贏取皇帝的信任,什麼人都可以殺。鐵鷂衛原本就是死士。

「陛下,我等護駕來遲!」張伍震聲道,

他的身後跟著其他幾名‘金吾衛’。

桓帝死里逃生,哆嗦著道︰「你、你忠心可嘉,你叫什麼名字,朕……朕回去就加封你為……」

張伍對爵位毫無興趣,他從懷里掏出一件聞起來一股汗臭味的披風,不由分說罩在了桓帝的肩上,粗魯道︰「陛下受襲,是這身衣服太顯眼了。」

這披風不知道多久沒洗,汗臭味混合著血腥味直沖鼻腔,桓帝被燻得眼冒金星,感動地涕淚直流。

就听張伍道︰「陛下,這邊來。」

桓帝裹著臭烘烘的披風,暈頭轉向地被張伍等幾名‘金吾衛’又拖又拽地前往朱雀大街側的一條巷子退去。巷子外面赫然停著一部提前準備好的馬車。

亂軍之中,江潯第一個發現皇帝不見了。

緊接著他看到十來步外,幾名金吾衛裹挾著一個戰戰兢兢,冠冕歪斜的人往外行去。

但是雙方人馬混戰殺聲震天,道路被堵得水泄不通。隔著密密麻麻的金吾衛,高聲喝令也沒人听得見。

眼看皇帝和內侍就要被這一股金吾衛帶離朱雀大道,

江潯心急如焚,就在這時,朱雀大道另一頭傳來了馬蹄聲。

陳英!江潯頓時松了口氣。

緊接著他就覺得不對,陳英的清察司在玄武大街那頭,沒那麼快趕來。而且人數也太少了。

確切地說只有四騎。

馬蹄清冷,在如血的殘陽中踏破長街。

此刻,張伍已經挾著皇帝走到了巷口,他焦躁地敦促道,「陛下快上車罷。」

這皇帝走路真是比婆娘還墨跡。

一直攙扶著桓帝的曾賢卻察覺到了異樣。

這幾個人是金吾衛,卻絲毫不听董威調遣,而且張伍一路在敦促,他們到底在性急什麼,還有,這馬車更像是提前準備好的?

臨上車時,他一把揪住桓帝的披風︰「陛下且慢。」

「老東西,廢什麼話!」張伍怒道,舉刀正要劈下。

幾乎是同時,暮空中傳來一陣破風的清嘯。

張伍一驚,赫然回頭。

一支羽箭如流星般掠過長街,在混戰的人群上方劃過一道利落的弧線,迎面而來,穿喉而過,箭尾的白翎仍在寒風中震顫不已。

張伍瞪大雙眼,夕陽最後一絲光線映入他暗淡的瞳孔里。

殘陽如血,逆光中,蕭一襲玄色勁裝躍馬如風穿過朱雀大道,身後緊隨著三名銳士。

「所有人止戈待命!」他一聲清喝。

一看到他,正在激戰中殺得難解難分的雙方,無論是金吾衛,還是京兆府兵,就像是被按下了暫停,不敢再動了。剛剛還揮舞著障刀劈斬下去的強有力的手臂頓時停在了空中。

積威所及,乃至于此。

其他兩名鐵鷂衛見勢不妙,不顧一切地就要去拽著皇帝上車。

蕭在馬背上挽弓搭箭,雙箭連發,分別命中二人後心,鮮血飛濺。

桓帝嚇得頹然後退幾步,靠在馬車的車轅上,抹了把臉上激濺的血點,聲音都在發顫,「你……你……」

董威到底是老衛尉,已經反應過來,揚聲道︰「蕭將軍,你射殺金吾衛于御前,作何解釋?」

「金吾衛?」蕭跨在馬背上,冷道︰「衣服月兌了。」

桓帝聞言愣了下,趕緊捂住臭烘烘的披風,用有傷風化的目光看向蕭道︰「蕭……蕭卿,你、你要做什麼?」

一旁的江潯立即會意,當即上前扒開張伍的衣衫,就看到後脖頸下有一個鷹紋的印記。

江潯立即認出來了,道︰「是北宮世家的鐵鷂衛?」

蕭凝眉,果然,玄門的消息沒錯,北宮達與其說想掠走皇帝,倒不如說想要挾天子令諸侯的地位。

就在這時,長街上又傳來紛沓的腳步聲,是陳英率領清察司禁衛軍到了。

蕭道︰「護送陛下回宮,不得有誤。」

「是!」

隨後,蕭環顧四周,問道︰「雲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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