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蘇大志早早地開車過來。
帶著樊樹去鄉里。
他們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布置好了。
有婚禮儀式的地方，有宴客的地方，有接喜錢的地方。
除此之外，還搭了個棚子，是臨時的廚房。
農村婚禮和城里的不同，不去飯店，而是在自家的院里。
鍋碗瓢盆鄰居們湊，廚師則是從外面請來的。
蘇大志的職業沒個名稱，就是專門幫人張羅紅白喜事。
四里八鄉的有點名氣，也足夠有面子。
所以……
他想把自家小舅子塞進去當個幫廚，這有什麼難的？
跟主家一說，立刻就通過了。
「小伙子挺精神的啊，好好干！別給你姐夫丟人！」
主家姓魏，負責廚房這一攤事兒的人是新娘的二大爺，人稱魏大明白。
在長者面前，樊樹不敢裝逼，趕緊點頭答應。
過了一會兒，杜海來了。
他是這次婚宴的主廚，據說手藝不錯，小有名氣。
而且，他不是自己來的，他也帶了個人。
常瀟！
據說是他徒弟，一個年紀不大，眼楮卻賊溜賊溜的小子。
他倆，樊樹，再加上一個本家幫廚的小伙子，一共四個人。
人齊！
支鍋架灶，開始忙活了！
樊樹是外人，歲數又小，沒人重視。
于是就被分配了剝蔥剝蒜刮魚鱗的任務。
純粹的打下手。
嗯，老本行了！
樊樹毫無壓力！
一邊干活兒，他一邊注意觀察杜海。
三人行必有我師。
沒準兒能跟人家杜師傅學到點本事呢！
嗯……
總的來說，杜海的手藝還算是……湊合！
他是專門在鄉村里做婚宴的廚師，大鍋菜玩的賊溜。
但是刀工調味之類的細致活兒就實在有點拖後腿了。
以樊樹的專業眼光來看，杜海的手藝遠不如富貴大酒樓里那幾個正式的廚師。
勉強算是個中等偏下。
但是！
這家伙是能耐不大脾氣大。
吆五喝六的，極其囂張。
「黃瓜有你這麼切的嗎？重切！」
「廢物點心，大火中火分不明白？你吃什麼長大的？」
「洗碗你沒洗過啊？這是人干的活兒嗎？廢物！」
罵罵咧咧的。
樊樹很驚訝︰「怎麼比我還能裝逼呢？」
「你怎麼偷東西啊？那是你的嗎？」
忽然，旁邊傳來一聲怒吼。
常瀟居然偷東西，趁人不備竟然將一整條的豬肉揣在自己懷里了。
結果，做事不密，被主家幫廚的小伙子看到了。
「怎麼回事？」杜海走了過去。
「杜師傅，他偷肉！」
「我沒有，我就是……就是要去洗一下，沒有盆了，我就先揣起來了，師父，他冤枉我！」
「哦，原來是個誤會。行了，都干活兒去吧！」
杜海完全沒當回事。
主家的小伙子叫魏毅，明顯是個認死理的，而且年輕氣盛，非得掰扯掰扯。
「杜師傅，這怎麼是誤會呢？」
「這純屬睜著眼楮說瞎話啊！」
「這些肉都洗過了，根本就不用再洗！」
「還有，他說沒盆……那是啥？那不都是盆嗎？」
魏毅毫不留情地拆穿了那些謊話。
杜海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老話說︰廚子不偷，五谷不收。
常瀟偷點食材，這是他默許的。
以前也被發現過，可主家都抱著息事寧人的態度，不想沖了喜氣，都沒深究過。
哪像這個小子啊，怎麼的？
咬死了就不撒嘴唄？
杜海也是個狠茬子，過去，直接一耳光扇在常瀟臉上。
挺重的，把常瀟打了個咧斜。
然後問魏毅︰「怎麼樣？這回你滿意了吧？」
愣了。
魏毅哪見過這種老油條的做派啊，當場愣在那里。
杜海哼了一聲，回去繼續忙活了。
常瀟則是捂著臉，對魏毅冷笑幾聲。
眼神中滿是怨恨。
他沒說什麼，也回去干活了。
樊樹在旁邊看著，冷眼旁觀。
他知道，這事兒，肯定完不了。
那對師徒吃了虧，能善罷甘休？
等著吧，一會兒肯定會報復。
但是怎麼報復，樊樹想不出來。
婚禮已經開始了。
新郎新娘在司儀的主持下，開始走婚禮的流程。
現場來賓一個個都是喜氣洋洋的。
為這對新人祝福，賀喜。
廚房這里也在忙碌。
大鍋里燒著水。
熱氣騰騰。
杜海和常瀟師徒拌涼菜的拌涼菜，切墩兒的切墩兒，按部就班。
居然沒有鬧事。
也看不出有任何要報復的跡象。
樊樹有點懵︰「難道我想錯了？」
「也許吧……」
這時，杜海解下圍裙，擦了擦手。
左顧右盼看了看，然後出去了。
好像是去廁所了。
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常瀟也捂著肚子，臉上顯出痛苦之色，也出去了。
好像也是去廁所了。
可是，他們這一去，就沒再回來。
五分鐘……
十分鐘……
不見人影。
這時，蘇大志過來了。
他是這里掌總盤的，什麼事兒都得操心，到處轉悠。
來到廚房這邊，卻沒見到杜海師徒，于是就問樊樹︰「杜師傅他們呢？」
「可能，去廁所了吧！」樊樹說道。
「哦！」蘇大志點點頭，也沒多想。
可是，又過了快十分鐘，杜海師徒依然沒有回來。
這下，蘇大志不淡定了。
「人呢？掉廁所里了？」
這時候，魏大明白過來︰「大志啊，再過二十分鐘走菜啊！」
「額……好！」
蘇大志隨口答應。
然後拿出手機，給杜海打電話。
結果這麼一打，他懵了。
杜海的電話，關機！
這時候，魏毅插嘴道︰「臥槽，他們不會是跑了吧？是不是給咱們撂挑子了？」
「為什麼？」蘇大志問道。
「剛才他徒弟偷肉，被我發現了，然後杜師傅打了他徒弟一耳光。」
「壞了！」
蘇大志立刻斷定，肯定是這個原因。
早就听說過，杜海這人特要面子，臉也特酸。
吃了這麼大的虧，他能不報復嗎？
蘇大志臉色慘白，腦門上頓時就見汗了。
杜海跑了，誰做菜？
誰來當這個大廚？
現在廚房里已經做好的，只有涼菜！
總不能一會兒就用涼菜糊弄那些來參加婚禮的賓客們吧？
他們還不得把桌子掀了？
自己以後也就別在鄉里混了！
「臥槽妮瑪！」蘇大志破口大罵。
他是個老實人，可現在，這個老實人被逼急了。
怎麼辦？
怎麼辦？
現去抓個廚子根本來不及。
蘇大志無計可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