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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1、番外 •薛未懸

這些年在京市冒頭的新貴只有一位, 年輕人膽子比那些守成的世家大得多,敢打敢沖,極會狠抓機遇, 如同一匹烈駒闖進平靜山野中, 攪和得風雲大變。

等地位穩固下來了, 反而又收斂許多,一改先前的囂張跋扈低調做人,內部合成鐵桶一塊, 無懈可擊。

這做法精明油滑的和老狐狸一樣,一點抓不住把柄,急得那些真正的老狐狸都開始罵罵咧咧了——現在的年輕人真不講武德。

雖然這位新貴像是異軍突起的普通人,但如果消息來源足夠靈通的話,就會發現這位搶飯碗的不僅不「普通」,出身背景還十分復雜……和如今聲名鼎盛的薛家有那麼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傳聞他是薛正景的私生子。

不過這個私生子得來的不是那麼合薛正景的意,所以不要說受薛家的扶持了,沒被針對就算好的。

雙方見面,都有點分外眼紅的意思。

有人在這位新貴面前還試探性地提起過薛家, 想知道他與薛家間是什麼態度。只得到他輕蔑又嘲諷的一聲嗤笑,滿臉不遮掩的嫌棄,對薛家家主的反應更尤其得大, 那不滿都快寫在臉上了, 十分真情實感, 絕不似作偽——于是消息庫再度更新。

這位不僅和薛家沒什麼交情,還是水火不容的對頭。

薛未懸這個人的確是個傳奇。

能和薛家作對的人里面,還好端端活得滋潤的也就他一個。不僅日漸羽翼豐滿,還能時不時蹦出來膈應一下薛家,爭一下合作生意, 沒事設個局添點亂什麼的。

雖然其他事上表現的穩重又奸猾,偏偏在薛家的問題上,屢屢陰陽怪氣,非常不理智,和個小學雞差不多,對他十分忠心的屬下都勸說不住,只能嘆息恨果然比愛更長久。

長久以來,「美」名在外,就算是那些對這種世家斗爭不太敏感的人,也都知道這件事了。

薛未懸和薛家不大對付。

這是大家的共識。

剛談完一出合作的薛未懸心情好得很,難得答應了合作方的邀約,參與了一些增進感情的慶功活動。

對方非常的懂把握尺度,既然是慶祝,就沒安排什麼亂七八糟的活動,主要是玩的盡興。趁著現在天氣陰涼正好,下午安排去賽馬場跑了幾圈,打了會高爾夫。晚上則是去參觀了本市幾處著名夜景,在標志性的塔樓上用餐觀賞湖畔景色。合作方還文縐縐地念詩敬酒,薛未懸被哄得開心,賞臉地喝了好幾杯。

眼見氣氛正酣,合作方趁熱打鐵地表忠心,希望能順勢就搭上薛未懸這艘大船,拿下西北那邊的開發權。

負責游說的經理姓齊,人精得很,對這種場合相當如魚得水,主動承擔攻陷薛未懸的重任。

但不管他怎麼吹捧薛未懸年少有為,眼光獨到,給出多少利益好處,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那樣。薛未懸臉上笑得客氣,嘴上卻一點不接茬,油鹽不進。

直到外面夜幕暗合,月色高懸。薛未懸正和別人推杯換盞的打太極,看到暗下來的天色忽然微微一愣,像猛地回憶起什麼,臉上頓起焦急神色︰「現在幾點了?」

薛未懸手上倒是戴著表,只是一時慌神忘了。經理看了眼時間︰「差一刻鐘到八點。」

薛未懸便更顯得坐立不安了,沉著臉道︰「我有點事……」

齊經理以為這是薛未懸想離開的話術,但也不敢攔,陪著笑說,「那我送您回去。」

正準備讓司機開車到樓下,就見薛未懸站起來喃喃道︰「不行,來不及了。」

「這里有沒有放映廳之類的?我要找地方看電視。」薛未懸提出要求,「要屏幕大的那種——得有儀式感。」

經理一頭霧水,試探道︰「娛樂室應該有這些吧,我去問問看……」

薛未懸又看了一眼手表,面沉如水,「盡快。」

經理的動作果然很快,開了最頂層私人酒店的房間,一行人在酒店管家不解的目光下魚貫而入,非常老實地開始……看電視。

他們注視著薛未懸拿著遙控器,認真打開晚間新聞頻道。

場面一度非常奇怪。

一行人開始進行了最貧乏嚴肅的交流活動。看著京市又召開了某某會議啊、某國又有些不軌動向啊之類的內容,都覺得有些無聊,但因為薛未懸看的認真,才非常配合地一並陪看,都沒個玩手機的。

此時屏幕上又開始播放新消息,薛未懸的呼吸忽然沉重起來,身體都略微坐直了一些。

主持人背誦著新聞稿︰芯科院的薛副院長的新立項研究成果已獲得成功,受到了國際上的表彰,榮獲一級科研獎章——這也會成為他受勛一級芯科勛章的重要奠基點之一。

此時電視面前的一行老油條們,雖然听不懂新聞上詳細介紹的那些什麼「生態芯片」、「原分理論」之類的詞,但也知道那位薛慈副院長又搞出什麼重要研究了。哪怕這些年薛慈的科研成果不斷,上新聞更是司空見慣,也還是不妨礙人們對他敬仰有加,紛紛開始用很淳樸的話夸獎起來。

「這位薛副院真是牛逼啊。」

「可不是,最年輕的二級芯科獲得者……現在看來也會成為最年輕的一級芯科獲得者了。」

「薛家的兩個兒子也太出息了吧,一個是商業天才,一個是科研鬼才。想想我這邊的晚輩,簡直是不能比——」

正感嘆著,這人就忽然噤聲了。

他們這會才想起來了,薛未懸可是和薛家有仇的!

怎麼能听得他們夸獎薛慈的話?

此時薛未懸一聲不吭,耳朵卻果然豎起來了,唇角微微牽動又被壓下去,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相當詭異古怪,顯然是听他們談論,心中大怒,但是又不好發作。

還特意跑來看表彰薛慈的新聞……顯然是非常在意,嫉妒又眼紅。

這麼折磨自己,何苦呢?

一群人胸中憋了一堆話,但在薛未懸面前,沒敢吐露出來。

最後是會來事的齊經理想著自己今天一定要拿下薛未懸,于是主動請纓出擊,昧著良心開始詆毀他們華國的科研人員以用來和薛未懸套近乎。

「唉,要我說,你們也是把薛慈吹的太厲害了,這麼神化個人可不是好風氣。他做出研究成果再厲害,也是團隊的功勞嘛。」

「而且我看這些研究也沒什麼厲害的,不都是大同小異!每天表彰來表彰去,還能不能好好搞研究了?」

「現在人心浮躁,真是六分功力能吹成十成……」

經理一頓狂踩,內心悲痛地想,我這可付出太大了。你們沒人錄音吧?這放出去我不得被當成間諜抓起來。

結果一抬頭,就見到薛未懸緊緊盯著他——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臉色臭得可怕。

薛未懸原本在一旁,不動聲色地听別人夸獎薛慈,心中正與有榮焉地高興,哪里想到不僅踫上有人壞他興致,還瘋狂踩薛慈的研究成果,心情頓時掉到谷底,怒火叢生,無能狂怒——

「你是不是有病?」他直接就罵出來了。

「啊?」齊經理懵了一下。

「肆意詆毀我國的重要科研學者,我對貴公司的平均道德水準十分懷疑。」薛未懸冷笑著說,「還有,當著我的面罵我哥,我對貴公司的智力情商水平也要重新衡量了。」

新聞里關于薛慈的那部分也正好播完了,薛未懸起身,很不留情地走了,對其他人的挽留根本不搭理,留下一群人滿臉茫然惶恐。

理所當然的,原本都談好的合作都吹了。負責的齊經理被叫過去批了一頓降職,還被叫去給薛未懸道歉——當然,他之前就是想去道歉的,但吃了好幾頓的閉門羹。

領導簡直是被氣的吐血,又痛心疾首︰「你說你,什麼毛病啊?平時看著挺正常的一個人,怎麼莫名其妙地開始犯病?你幾個同事都和我提意見了,詆毀薛慈副院長,你這事說出去是要影響公司形象的!而且挑誰面前不好,你還當著薛未懸面前說,不知道人家是親戚?談好的合作都給攪黃了,你是不是……唉,我也懶得罵你了,這段時間停職好好反省下吧。」

齊經理簡直要一把鼻涕一把淚了——

不是說薛未懸和薛家關系不好嗎?

他的消息情報怎麼錯的這麼離譜?

其實薛未懸仇視薛家這事,的確是沒什麼錯的。

薛未懸在人生很長一段時間里,都將自己的出身視為恥辱,這也的確帶給了他極大的痛苦,要用無數日月消解。

但是薛慈又是不一樣的。

那是親手把他從地獄里拉出來的人。

薛未懸一直是以薛慈為目標的,認真讀書,考上華大,重復薛慈人生的軌跡,發現自己在芯片學上不能有更高建樹後,主動轉投方向,在薛慈的建議下選擇了更適合自己的道路。

在數年經營下,也活的像樣。

薛未懸也承認,因為懷恨在心,所以一直暗地給薛家下絆子。

但是薛慈這個人,卻幾乎凝聚了他對「親人」這兩個字,所有正面的情感反饋。

和所有人都不一樣。

從母親死後,他的親人也只有薛慈了。

不過這樣的感情,薛未懸是永遠也不會說出口的。他知道薛慈對他的照料僅是出自責任,或許還有些微的同情,作為私生子,當然也沒有成為薛慈的弟弟或是親人的資格。

但是那又怎麼樣呢?

他又不在乎。

……

電話的忙音和心髒跳動幾乎快成同頻率了,薛未懸略微緊張地等待著,手心滲出一層細汗來。直到電話被接通,薛未懸自己都未曾發覺地舒出一口氣,語氣卻十分輕佻地問︰「喂?薛慈?」

「嗯?」

「哦,就是今天看到一些消息,好像是幾天前的新聞吧,你又搞出來什麼研究了?恭喜你一下。」

現在才遲來的恭喜,顯得十分的漫不經心。但是薛慈遲疑地應了一下,說道︰「之前收到了你送來的賀禮,說是慶祝我生態芯片研究獲得成功……」

「那個是我秘書安排的,他負責這些人情禮節,大事小事大節小節都要送禮。」薛未懸嗤笑一聲,「真會給我破費。」

對面的薛慈說了句什麼。

「……!!」

「還回來?還回來就不用了吧。我送出去的東西怎麼能往回要,那顯得我多摳門。」薛未懸慌張地拒絕,差點手抖掛斷電話,聲音稍微提高了一點,「就這樣吧,我很忙的,先掛了。」

「嗯。」薛慈應道,又想起婚禮的事,順便提及,「我和謝問寒要結婚了。婚禮不準備大辦,在這個月22號,如果你方便來的話,可以……」

結婚?!

薛未懸听到這個詞,一下愣住了,心神大悸。

薛慈听到他半天沒吭聲,很體貼︰「沒時間也不用來,反正……」

「我會來的。」

「一定準•時•到•場。」

電話里的聲音,听起來莫名咬牙切齒。

作者有話要說︰  上個番外沒寫林白畫是因為他在正文里被打臉了嘛!!怕贅述太多ow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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