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番外之端午節
蕭湛初是真能忍, 不過顧玉磬自有諸般手段,惹得他欲罷不能,最開始時, 他戰戰兢兢, 小心翼翼, 之後見並沒什麼, 又特意召了太醫一再確認,才算慢慢放開了, ——是任憑如此, 依然並不敢太過放肆。
顧玉磬倒是也不強求, 反正他別太委屈自己就是了——
轉眼間,日子已經快到端午節了, 端午節天熱, 她肚子起來了,身上便越發覺——泛熱, 加上懷著身子,有時候心里莫名不好受,是以這一日,因著她想出宮游玩的事,竟是沖著蕭湛初發了小性子。
一般她使過小性子,過後想想,自己也覺——自己莫名, 又覺蕭湛初可憐,——她也不知道為什麼,惱了的時候就是忍不住。
如今她躺在榻上,想著剛才自己讓蕭湛初出去,也覺無趣, 有心想讓他回來,實在面上無光,便懶懶地躺在榻上。
肚子里的娃兒是雙胎,之前御醫已經過了脈,確定了的。
因了這個,她的肚子比尋常月份的就要大,如今天熱,自然更添幾分辛苦。
誰知道這個時候小惠兒卻匆忙趕進來,倒像是有——要說,顧玉磬便命人下去,小惠兒這才道︰「聖人今日從御書房出去,路上遇到一位女官,倒是說了兩句話,據說是新進宮的,原是魯國公家的小女兒,名叫月娘,自小有些才名,誰知道大一些,未婚夫婿——了急癥沒了,她是矢志再不嫁人,才這麼入了宮做女官。」
顧玉磬听了,並不以為意,淡聲道︰「那又如何?」
小惠兒︰「娘娘,你也太過大意,雖說聖人對娘娘寵愛有加,——須知道,那些沒廉恥的,怕不是一個個都硬纏上來,這都不好說哪日被人趁虛——入,那位月娘女官,好巧不巧,怎麼在那里遇上聖人,還不知道存著什麼心思呢!」
顧玉磬便道︰「人家既是為未婚夫婿守貞才入的宮,斷沒有覬覦帝王天顏的道理,你倒是多想了。」
小惠兒只得——罷。
到了晚間時候,顧玉磬賞著一盆玉蘭花,那玉蘭花生——冰潔如玉,片片嬌艷,自是和尋常玉蘭不同,最妙的,在于玉蘭花香久經不散,聞之讓人醒睡,顧玉磬得了後,倒是喜歡,每日都要觀賞片刻。
正賞玩時,就听說聖人來了。
因如今算是鬧著氣,顧玉磬也沒去見禮,就繼續看玉蘭花,蕭湛初進來後,也就不提之前的事,只是問起她月復中胎兒可安生,顧玉磬便淡聲道︰「自是安生,乖順得。」
蕭湛初听這——,神情微頓,明白她是嫌棄自己。
好的時候她千嬌百媚,摟著自己說自己乖說自己好,甜言蜜語的,不好的時候,倒是冷得跟什麼似的。
他無奈挑眉,不過也沒說什麼,又問起旁邊女官今日膳食,便命人布膳,他陪著顧玉磬一起用。
用膳時,顧玉磬想起之前小惠兒所提,便故意道︰「聖人今日倒是艷福不淺。」
蕭湛初听得這——,便看了她一眼,眸間隱隱帶了——,不過——快便收斂了︰「皇後這是何意?」
顧玉磬心中暗哼,竟然給我裝傻?
顧玉磬便干脆不提了,用過膳,恰好王尚宮過來,前來說起端午節籌備一事,其中自然有許多細節需要顧玉磬敲定,都一項一項地回了。
顧玉磬如今懷著身子,所以分了幾位老太妃料理此事,是以端午節之事不過是听一耳朵罷了。
蕭湛初卻突道︰「端午節一事,不是由兩位太妃來做主,怎麼倒是還要叨擾皇後?」
那尚宮頓時一怔,忙低首就要解釋。
顧玉磬別了他一眼︰「我就想听。」
蕭湛初蹙眉,——也沒說什麼。
她如今是懷著雙胎,其辛苦自然和尋常孕婦不同,他是生怕她操心勞力。
待到尚宮退出,顧玉磬起身,還是不搭理蕭湛初。
蕭湛初卻跟在她身後。
顧玉磬去案前,他就跟在案前。
顧玉磬過去榻邊,她又跟在榻邊。
顧玉磬觀賞玉蘭花,他就站在玉蘭花旁邊看顧玉磬。
顧玉磬受不了了︰「你不處理朝政嗎,干嘛總跟著我?」
蕭湛初︰「我是有——要和你說。」
顧玉磬︰「那你說吧。」
她當了這麼長時間皇後,自然是有些氣勢,便是在這位帝王面前,那也是皇後風範——足,只看——旁邊的宮娥屏住呼吸。
這不知道的,皇後這氣勢,還以為是女帝對上她的面首呢!
蕭湛初便眼神示意,于是眾宮娥魚貫退下。
蕭湛初這才道︰「那位女官,確實是在御書房外候著見我,不過她是自請削發為尼,家里不許,才求到我這里,我已經準了。」
顧玉磬听著,自是滿意,心想她就知道,他如今是斷不會生出什麼心思來,只不過,既然外面有些傳聞,她還是得要個解釋。
他能主動說,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須知,若是不說清楚,這種事傳出去,外面捕風捉影的,只怕是會引——人都動了心思。
蕭湛初看她神情間仿佛依然冷淡,又道︰「出宮游玩的事,不是我不許你,只是總要尋個時候。」
顧玉磬低哼︰「那尋什麼時候?」
蕭湛初︰「這兩日我實在是忙,政務纏身。」
顧玉磬︰「你哪日不忙?」
蕭湛初︰「我這兩日忙著,是想著等過了端午節,便能停朝三日。」
顧玉磬驚訝,終于轉過身︰「什麼意思?你要做什麼?」
蕭湛初上前,挽著她的手道︰「到時候我陪你去。」
她其實是想去別苑避暑,鬧著要去,蕭湛初不讓,她才惱起來,如今听得這個,自是喜出望外,冷靜一想,又覺不合適︰「你這是胡鬧什麼!你別去了,你若去了,滿朝文武百官,還不知道說什麼呢?你是皇上,豈能如此兒戲!」
蕭湛初︰「他們說什麼,那是他們說,我偏要去,他們又能如何?」
顧玉磬簡直是不敢相信,說好的英明果決一代明君呢,怎麼這麼任性了?
她只好收起之前的無理取鬧,認真地道︰「那我不去了,我就是說著玩的,並不是真想去,你這麼胡鬧,我可是不許,你非要去,那就自己去,反正我不去!」
本來當時話趕話,倔勁兒上來,仿佛不許不去,現在想想,難道宮里頭就不能避暑了嗎?況且,她怎麼容許他這麼胡鬧!
蕭湛初看她這樣,無奈地望著她︰「真不去了?」
顧玉磬一臉堅決︰「就不去了!」
蕭湛初︰「好,那我自己去?」
顧玉磬幾乎要跺腳了︰「你怎麼如此冥頑不靈,這是隨口說說的小事嗎?」
蕭湛初神情淡淡的︰「我都已經安排好了,只說是恰逢端午節,要為萬民祈福,已經知會了中書省,他們在準備著了。」
顧玉磬︰「啊?」
蕭湛初看她那驚訝的樣子,眸中便泛起笑意,挑眉問道︰「皇後是去還是不去?」
顧玉磬恍然,他這兩日原來就是悶頭準備這個,要給自己一個驚喜,如今倒是在自己跟前裝,還裝——像個不識大體的昏君!
不過這理由確實好!
顧玉磬心花怒放,撲到他懷里,摟著脖子︰「去,——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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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是端午節,顧玉磬伴著蕭湛初出了宮門,高高坐于寶輦之上,前有三千禁衛軍開路,後是蟒袍玉帶的內侍,沿著那御道前行,一路上自是御旗招展,聲勢浩蕩。
沿途百姓,紛紛觀看,見這帝後二人皆是龍章鳳姿,紛紛跪拜。
顧玉磬之前登上鳳位尚且眼盲,並不曾看——如此浩蕩場面,如今見了,自是別有一番感觸。
蕭湛初一直握著她的手︰「若是覺——不適,可要告訴我。」
顧玉磬知道他擔心自己受不——舟車勞頓,便道︰「放心好了,我好著呢。」
誰知道就在此時,突听得鑼鼓震天,原來是前面龍舟正在迎接帝後,蕭湛初臉色微變,忙伸了手去捂住顧玉磬耳朵。
顧玉磬無奈,只好窩在他懷里了。
待到鑼鼓過去,蕭湛初才道︰「已經命他們盡量放低了聲響,不曾想依然這麼響。」
顧玉磬笑︰「怕什麼,左右有你護著,我還能真被嚇到不成?」
蕭湛初低哼︰「你一點不听話,御醫說過的。」
顧玉磬忙哄著︰「知道了,知道了。」
一時御輦停在岸邊,卻見龍舟齊刷刷地排在河邊,蓄勢待發,黃色錦旗飄揚,龍舟上健兒全都穿紅戴綠,頭戴大花,喜慶又威風。
蕭湛初先捂了顧玉磬耳朵,之後才下了旨意,龍舟賽開始,龍舟健兒自然奮勇上前,顧玉磬想看,又怕驚動了月復中胎兒,少不——在蕭湛初懷中露出頭來悄悄地看。
待到龍舟賽結束,蕭湛初和顧玉磬自然有些賞賜,眾健兒領了賞,這才——罷。
蕭湛初便命人駕著龍舟,前往燕京城外別苑。
出了城後,顧玉磬只覺清風徐徐——來,遠看是山,近處是林,伏在蕭湛初懷中望去,浩浩蕩蕩的禁衛軍前後擁簇,遮天蔽日的旌旗隨風飛揚。
她知道,這一次出行,自是興師動眾,他必是費了許多心力。
她也只是一時在宮中憋悶罷了,他卻放在心上,苦心經營,才偷得這浮生半日閑。
她半躺在他懷中,仰起臉來看他。
他卻低首,在她耳邊道︰「御廚會隨著我們一起過去,到時候你要吃什麼,先想好了,山里應該不少新鮮野味,倒是可以隨你點。」
顧玉磬卻抿唇一——,在他耳邊輕聲道︰「知道了,好哥哥,你對我最好了!」
蕭湛初身形微繃,低首凝著她。
往日他也曾逗她這麼叫,她自然不肯,後來把她當成寶疼著寵著,還不是隨她任性,他哪里還想過這個。
如今這一聲卻是嬌軟呢喃,柔媚至極。
她眸中含笑,就那麼望著自己,顯見的是故意的。
蕭湛初湊到她跟前,幾乎臉貼著臉︰「再叫一聲。」
顧玉磬笑︰「才不要呢!」
這輩子,也就叫這麼一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