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獨寵
等蕭湛初過來鳳安宮的時候, 顧玉磬已經困了。
她如今什麼都看不到，諸般——景，在她眼里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眼前總是這個, 人就覺得乏味, 歪在那里躺了一會, 竟然睡著了。
也不過是打了一個盹的功夫，就听說聖人駕到, 是蕭湛初回來了。
顧玉磬——忙——來了, 想了想皇後拜見皇上的禮儀, ——要上前依禮拜見，蕭湛初卻先一步上前, 扶住了她︰「不用這樣。」
顧玉磬抿唇笑︰「不能不拜, 你如今和——前不一樣了。」
蕭湛初︰「怎麼不一樣了？」
顧玉磬︰「君臨天下，萬乘之尊, 自是不同，從此你是帝君，是聖人。」
之前和自己母親說話，母親把——叫做聖人，她還覺得有些別扭，——是听了女官那番話，對于這一切, 她也就有了真實的感覺——
是這天下的主人了，這個位置，終究和尋常人不同。
然——顧玉磬這麼說話，蕭湛初卻是沉默了，——盯著她看了一會, 卻只看到她兩眼茫然地望著前方，那雙墨黑的眼楮里看不出絲毫的情緒——
沉默地上前握著她的手，將她引領到榻前，卻是——︰「剛才吃得什麼，可合口味？」
顧玉磬點頭︰「嗯，都是我喜歡的，——是今日午宴，宴上吃用都是適合我的。」
蕭湛初︰「過兩日，等你稍作歇息，——打開宮中的庫房，看看有什麼你喜歡的，挑一些來用，只是國喪期間，不可——好明艷就是了。」
顧玉磬听著，頗有些無奈，——拉著——的手，哼——︰「難——在你心里，我如今當了皇後，也只知——吃喝玩樂嗎？」
蕭湛初︰「你不喜歡嗎？」
顧玉磬嘆了口氣︰「我——前確實是沒——經一些，整日想些吃喝玩樂，不思進取，——那是因為我心無大志。」
不止是心無大志，還因為她重活一輩子，覺得上輩子——心翼翼虧大了，大有這輩子我就是要任性妄為享受的感覺。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那些可能害她的黃貴妃什麼的，都已經不在了，她還當上了皇後。
她——男人既然當了皇帝，哪怕她如今眼盲了，也該努力做好這個皇後。
顧玉磬已經開始謀劃著當一個好皇後了，一個寵冠後宮，且要把持住帝王心的好皇後。
當然了，史書上最好還可——記一筆，說她如何如何賢惠。
蕭湛初；「那你如今呢？」
顧玉磬︰「我當然想著，要執掌後宮，要母儀天下，要統管內務，要讓皇上安心地打理朝政，不至于為內務煩憂。」
蕭湛初——情微頓，——有些意外地看著自己的妻子︰「那你打算如何來做？」——
不願意多說什麼，甚至語氣里不敢透露出絲毫看輕，畢竟她如今眼盲，若——說了什麼，只怕她多想了。
顧玉磬——笑了，笑的時候眸中飛揚出一絲久違的——采來。
她笑著——︰「適才和女官談——，我自是知——皇後職責繁重，若讓我一人來承擔，我必是不行，所——我想著，能不能恢復前朝之制，設立六局來分擔宮中事務。」
蕭湛初听了，略沉吟後，點頭︰「好，就依你。」
其實後宮如何整治，——不定例，之前本朝也曾經設立過六局，——經歷了幾代之後，形同虛設，已經廢棄，前皇後喜權，鞠躬盡瘁也不演假——人之手，如今顧玉磬所提重設六局，本就在——設想之中。
畢竟——也知——她的性子，日日忙于宮中事務，豈不煩悶？
顧玉磬又——︰「設置六局，自然能分擔去不少後宮事務，——是即使如此，需要我裁決打理的內務事務怕是依然繁重，所——我想著——」
她聲音轉軟︰「反——你得答應啊……」
蕭湛初听她聲音軟媚，是帶著一點點任性的撒嬌，心口泛甜，眉眼間——有了暖意；「嗯，我答應了，你說就是。」
顧玉磬這才——︰「如今宮中還有先帝留下的妃嬪才人，也可——啟用，各賦職責，來承擔後宮事務，這樣一則不至于閑置了生出是非，二則也算是厚待先帝舊人。」
當然了，還有一個緣——，她沒說，那就是先帝那些低品階的才人——人若是不被打發出去，宮中想進——人，到底也是有數的，不然只怕是宮中住處都不夠了。
這是她自己的——心思。
進新人，是擋不住的，哪有新帝登基後宮不進新人的——理，——進多少，——及進什麼人，她得設法把關了。
至少現在，她認為自己在蕭湛初這里，還是可——說話的，——也會寵著自己，自己——是任性一些，——也不會說什麼了。
顧玉磬說完這些後，蕭湛初一直沒應聲，她看不到——，也不知——的喜怒，只好追——︰「你覺得如何？」
蕭湛初抬——手，模了模她耳邊的發，低聲說︰「這些，自然都是隨你做主，我為君，掌管外務，既讓你做皇後，宮中一應大——事，自然都你說了算。」
顧玉磬這才放心︰「那就好，你既這麼說了，過兩日，我——按照我的法子來了，到時候不許你說不。」
蕭湛初笑了下︰「那是自然，我豈敢說不？」
一時夫妻兩人又說了好一番話，蕭湛初和顧玉磬也說了一些朝堂的事，——不多提，只是說了馮大將軍一——，——及朝中原本一些跟隨三皇子的舊臣。
這麼說話間，天也不早了，兩個人——上床就寢。
蕭湛初抱著顧玉磬，——心翼翼地親，之後不知——顧玉磬觸動了哪個關節，蕭湛初突然恣意——來，自從顧玉磬眼盲，她還不曾有過，如今眼盲，整個人猶如深處茫然雪海之中，卻又承受不能承受之力，她幾乎覺得自己要被淹沒窒息，其中滋味，竟是和尋常時候截然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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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新帝蕭湛初——召了安定侯夫婦前來宮中，這件事自然是瞞著顧玉磬的。
安定侯夫婦突然被召進宮，自然是有些疑惑，新帝登基，事務繁忙，怎麼會這個時候召見——們兩個？兩人一——被召見，自然只能是和顧玉磬有關了——
……能有什麼事呢？
安定侯夫人忐忑——來，畢竟她這女兒如今眼盲，眼盲的皇後，內外命婦們那日雖嘴上不說，其實心里都覺得奇特，她甚至知——，各——權貴已經躍躍欲試，都想將自己貌——如花的女兒塞入後宮之中，她們都覺得，和一個瞎子皇後爭寵，那真是——輕易不過。
凡此種種，安定侯夫人自然又生了許多擔憂，今日被召進宮，她難免多想了。
誰知——蕭湛初卻讓安定侯先至偏殿等待，——要和安定侯夫人單獨說話。
安定侯夫人心一沉，莫不是玉磬做了什麼錯事？
蕭湛初卻是——色平淡，——讓人給安定侯夫人賜座，——上了茶點，之後才淡聲——來府中諸事，閑話——常，安定侯夫人哪里有那個心思，不過隨口說幾句罷了。
蕭湛初見此，——︰「昨日岳母進宮，可是和玉磬說了什麼？」
安定侯夫人聞言，馬上跪下了︰「昨日臣婦確實和皇後說了幾句——常話，也不知——聖人指的是？」
蕭湛初淡聲——︰「朕如今登基為帝，玉磬自然為皇後，只是她患了眼疾，你我都是眼能見光明之人，自然不知——患眼疾者之痛，她目不能視物，本該住在熟悉的皇子府休養，奈何如今不得不入主後宮，這其中許多變化，許多職責，她必心中徘徊煩悶。」
說到這里的時候，——微垂下了眼。
其實——前，她也會在自己面前變著法兒撒嬌求事兒，——也就縱著她，隨——她怎麼著都行，只是覺得好玩——已，也喜歡看她撒嬌——
是昨晚，她求自己，——卻——不好受——
抬眸，望向眼前明顯面上已經顯出忐忑的安定侯夫人︰「所——朕希望，岳母——後多進宮陪著玉磬說話，多寬慰她，不要引著她心生不安，這樣對她眼疾恢復也有助益。」
安定侯夫人聞此，哪里還坐得住。忙——身——︰「聖人說得是，臣婦羞愧。」
蕭湛初話已提到，也不願多點，畢竟這是自己的岳母，總要留幾分情面，——命安定侯夫人下去，卻召了安定侯進來，安定侯適才和自己夫人走了一個迎面，見夫人臉色不好，心里已經有了不詳預感，只是——百思不得其解，聖人分明對自己女兒疼寵有加，這才剛當上皇帝，怎麼就要變臉呢？
好歹坐穩了那位置——說別的吧？
自己這安定侯府，雖不是什麼權傾朝野的重臣，——也不是那麼好欺負的吧？
誰知——進來拜見了後，新帝只是賜座，——沒——說什麼。
安定侯——有些無奈了，心說這葫蘆里到底賣得什麼藥？——
想干脆開口——，就听得新帝——︰「聖旨，朕已經草擬，還請岳父大人過目。」
聖旨？
安定侯心里一突突，莫不是關系自己女兒的？
可——題是，這剛立了皇後，沒理——馬上廢吧？
蕭湛初直接將那草擬的自陳令給了安定侯看。
安定侯從一旁侍筆——監手中取過自陳令的時候，草草掃了一眼，不——大驚。
這自陳令竟是說，三年內不納妃嬪不進采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