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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為帝

霍如燕說了一會子——就走了, 屋子里安靜下來,顧玉磬卻越發忐忑起來。

她並不知道原來聖人病重了,更不知道府里頭早發生了許多變化, 她所知道的, 都是身邊人告訴她的, 那些自然是被蕭湛初叮囑過了。

她並不怪他瞞——自己, 這也是怕她擔心罷了——

是被瞞——,一直不知道, 突然發現原來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心里還是有些難過, 更多的是擔心,怕萬一有個什麼——

若是真出了事, 那她竟是毫無心理準備地去接受, 豈不是更難受?

這個時候,小惠兒過來了, 問她要听曲兒嗎,說今天有一個唱曲兒的小廝兒,聲音好听得緊,顧玉磬搖頭,隨口問小惠兒︰「外面那麼多侍衛,怎麼回事?」

小惠兒愣了下,之後才說︰「也沒什麼吧, 我也不清楚呢。」

顧玉磬便知道,果然是的,大家都在瞞——她,其實府里任何人都知道,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

她開始盼著蕭湛初回來, 她想和蕭湛初說話,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也許問清楚並沒有用,她也幫不上什麼忙,不——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眼前一片白茫茫,她很不安,仿佛站在半空中,不知自己身在何方。

然而蕭湛初並沒回來,她一直熬到三更時候都沒回來。

她根本睡不——,躺在榻上輾轉反側,支稜——耳朵听外面動靜,外面風吹一下,她就疑心是不是他回來了,便起身喊人,如此折騰了幾次,她知道,都是自己的幻覺罷了,其實——根本沒回來。

她開始想著,也許第二日就回來了,——是睡了一覺後,——也沒回來,只是派人回宮,說他極好,不用惦記。

顧玉磬平靜地頷首,沒多說什麼,其實心里怕得很,她命人去喚她娘家嫂子,她想著,娘家嫂子定是知道什麼吧。

不——派出去的人卻回來了,說皇子府外面如今是有兵馬把守,已經不讓隨便進出了。

這種事倒不是頭一次了,顧玉磬到底深吸口氣,淡淡地說︰「那就算了。」

當晚,她做了夢,夢到了上輩子,她死了,飄蕩在皇子府上空,看——那些人匆忙地進出,也看——黃貴妃提起蕭湛初的續弦,她茫然地望——家門前那條路,盼著蕭湛初回來。

便是化作鬼,她也不能煙消雲散了,想等——回來啊。

她要給她繡一個什麼東西,盡管她已經忘記要繡什麼了,——她記得,她是要給她繡一個什麼東西的。

那樣東西很重要。

她听到了馬蹄聲響,看到那個騎馬的——,狂風夾裹著——的墨發,撲打在他的臉上,她拼命地想看清楚——的表情。

想看清楚——是不是難過了——

是眼前一片白茫茫,她竟然看不清。

她拼盡全力湊——去,可是一種神秘的力量拉扯著她,她只能眼睜睜地距離他越來越遠了。

顧玉磬陡然從夢中驚醒,身邊貼身伺候的嬤嬤和丫鬟全都圍了——來,問她怎麼了。

她大口地喘氣,寒冬臘月的夜里,臉上身上竟全都是汗。

身邊丫鬟都嚇壞了,說是要去叫御醫,顧玉磬卻搖頭,說自己沒事。

她確實沒事,她就是擔心罷了。

當下叫來了溫水,略擦拭了身子,重新換了衣衫被褥躺下,她睡不——,便胡思亂想著朝堂上的事,誰知道就在這個時,外面傳來腳步聲,來得又快又急。

她大驚,猛地坐起來。

很快,那腳步聲到了院門前,說話的卻是王管家。

王管家雖是家里的管家,——輕易並不會到顧玉磬這邊的正院,更不要說這個時候了——

自然是被擋下了,顧玉磬听著,便讓人叫他進來。

丫鬟手忙腳亂地落下了帷幕,並拉了屏風,王管家便被請了進來。

這王管家進來後,噗通一聲跪在那里。

顧玉磬听得這聲噗通,心狠狠一矬,想著這是出事了嗎?

王管家開口卻是道︰「娘娘,宮里頭來消息了,你這里得提前準備下,這兩日要進宮了。」

這句話,入了顧玉磬的耳,在顧玉磬腦中停留了片刻,她才慢慢地明白其中的意思。

無——置信的狂喜涌上心頭,她眼中泛熱,緊聲問道;「可曾說別的?」

王管家強壓——激動︰「說讓娘娘安心,不必掛念。」

顧玉磬閉上眼楮,深吸口氣,默了好一會,——點頭,讓王管家退出去。

有這兩句,她明白了,這是事——了。

她的年輕小郎君,終究不曾出什麼紕漏,一切都好,——得到了——想要的。

**************

宮里頭的喪鐘,悠長遙遠,足足三萬下,仿佛沒有盡頭。

坐在床上的顧玉磬被扶著下了榻,跪下,面對——宮門方向磕了頭。

聖人駕崩了,她想著——之前的種種,她並不知道——在大昭歷史上算不算一個好皇帝,更不知道——在朝堂上是不是一個明君,——至少,就她接觸的而言,——其實還算是一個很慈愛的父親。

如今就這麼沒了。

顧玉磬心頭難受,被什麼沉沉地壓——,之前的歡喜也消散了許多。

這個時候府里已經匆忙被她裝扮上,引領——她,——去宮里頭。

她看不到,只覺得一路上晃悠晃悠——,喪鐘還是在響,街——上甚至傳來了哭聲,這應該是宮里禮官安排的,叫做襯悲。

皇帝死了,其實老百姓並不關心,而朝中權貴,——們更關心誰是下一任的帝王,更關心接下來朝堂間的勢力割據。

到了宮里頭後,周圍便噪雜起來,顧玉磬眼盲,看不到,自然少了許多虛禮,只需要被人攙扶著,听教養嬤嬤的提點就是了。

或許是因為眼盲的緣故,一些細微的感覺越發敏銳起來,她聞到了身邊人的脂粉味,汗味,炮火點燃的硫磺味,還有檀香味,這些混雜在一起,讓她腦子變得混沌起來,她覺得憋悶,喘不——氣,不——抿唇忍。

她听到了嚎啕哭聲,有男有女,悶重壓抑,她被攙扶著跪下來,也低頭哭著,就這麼混在人群的聲浪中,並不需要哭出聲,只需要掩唇低頭做哭泣狀就是了。

她當然並沒有哭出來,心頭的難過越是厚重,越哭不出來,甚至想著,當了聖人這一輩子,有什麼好的,人走的時候那麼多人哭,——其實怕是連——自己的妻子兒女都未必真心,能為——一哭的,也就是那位老母親了。

如此哭了一番後,便有女官——來,和嬤嬤悄悄說了幾句話,她便被教養嬤嬤攙扶著到了一處僻靜的偏殿歇息。

教養嬤嬤很快遞上了滋養的膳食來喂她,又和她說起來,她這——知道,是蕭湛初怕她不習慣里面的味道,讓她先出來歇息一會兒。

顧玉磬听了這個,心里越發放松,——還能在這個時候關照自己,可見是游刃有余了。

顧玉磬稍作休息後,便重新過去靈前,誰知道還沒到靈前,就听到那邊傳來尖銳的哭嚷聲,听那聲音應該是皇後。

聲音淒厲哀惶,全然沒有了昔日雍容風度。

之後,便听得皇後仿佛在哭訴質問,很快就有人反應——來,似乎將她的嘴巴捂住了,再之後,顧玉磬也被嬤嬤扶持——去了另外一處安靜地,听不到動靜了。

她還是有些不安,便問起旁邊的隨侍女官。

並不敢問什麼要緊的,只隨意問下閑話,不——那女官卻是守口如瓶,並不多說的,顧玉磬也只能罷了。

如此熬到了晚間時候,可以用膳了,她是和其它幾位皇子妃一起的,席間說起話來,幾位皇嫂對她倒是頗多恭維,甚至明擺——就是討好了。

顧玉磬便隨口問了聲三皇嫂呢,她這麼一問,原本還說話的幾個皇嫂,頓時沒聲了。

顧玉磬便明白了,皇後那樣哭,想必是經歷了一些事,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她估計以後都看不到了吧。

這種疑惑,一直維持了兩三日,終于蕭湛初抽出時間回府一趟,一回到家中,蕭湛初便抱住了她︰「沒事,你不用擔心,再——兩日,你就可以當皇後了。」

顧玉磬心里還是懵懵的,便問起來三皇子,果然,天子留下的口諭是蕭湛初繼承大統,皇後和三皇子那里自是不能接受,當即聯合母族逼宮。

對于這些,蕭湛初並沒多說,只是輕描淡寫地道︰「都過去了,你好好在家休養,——兩日便要受禮冊封了。」

顧玉磬听著,卻是蹙眉︰「可是我如今正患眼疾,還不知道這眼楮能不能好,我這樣的,怎能為後?」

她還沒听說——哪一代的皇後是瞎子的!

蕭湛初听了,握住她的手——︰「你別胡思亂想,太醫說了,你這眼楮就是雪盲癥,不——一時的罷了,養一養就好了。」

顧玉磬便也不再說什麼了,——心里終究不安。

人眼楮瞎了,看不到,那種感覺普通人是很難體會的,特別是最近,——顯然是經歷了驚心動魄的事,那是千萬要緊能要人性命的,——是自己竟然毫無所知,只能躲在府邸中坐享其成罷了。

晚間時候,蕭湛初抱著她睡的。

這是她眼盲後的第一次。

可以感覺到,——很用力,像是要將她融入到骨血中。

待到一切結束了,——抱著她不說話。

她以為他就此睡著了,不曾想,——撫——她的發,在她耳邊說話。

「我的親生母親原是陸洲守官之女,進宮便被封了美人,不——卻並不得父皇寵愛,被父皇置之腦後,不得見天顏,誰知後來我母親母族犯了事,父皇知道了,倒是見了一次,當時恰逢醉酒,父皇竟然在這個時候臨幸了我的母親。母親是在被打入冷宮後才發現懷了身孕,可當時父皇卻越發惱怒,只是命人照料母親,並不曾過問。」

「听老宮人說,母親懷孕期間,父皇只賞了一次滋補品,之後再也沒管。」

「後來我三歲的時候,母親便不在了,我和幾位老宮人相依為命,我雖不受寵,可到底是皇子,宮里頭都有定例,不至于食不果月復,只是一些定例根本到不了我手中,便被人貪了。」

「我當時只有一個念頭,要走出去,見到父皇,讓他知道我是他的兒子,我希望——喜歡我。」

「後來見到了,——果然喜歡我,——模著我的腦袋,說我像他小時候。」

蕭湛初說到這里,聲音帶了一絲哽咽——

將臉埋在她懷中,啞聲道︰「——是我的父親,不——也不全是我的父親,比起父親,——更是一個君王,是我要討好利用的人。」

後來他長大一些了,——的這位父皇越來越喜歡他,在他身上傾注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在外人看來,父皇對他寵愛有加——

是他從來不會忘記,——是多麼費盡心思——得到父皇的賞識,也不會忘記,最初——是被父皇放棄的兒子。

顧玉磬什麼都沒說,她也只是無聲地抱緊了。

她想,其實——心里也很難過,得到了那個位置,——勝利了,——那到底是他的父親,父親沒了,——還是難過。

只不——比起尋常人家的喪父之痛,——的悲痛中更多了幾分不一樣的滋味。

***********

喪禮之後,蕭湛初登基為帝,顧玉磬也便被封後。

封後那日,是早早醒來便梳洗打扮的,穿了山河社稷龍鳳裙,頭戴了八寶瓖珠九鳳釵,盛裝之後,便由四名女官引領——去宮中。

因她眼盲,便額外配了小惠兒陪在鳳輦上照料。

前來迎時,五色繡幡,騅尾扇紅花團扇前導,又有曲蓋紫方傘,自是好一番富麗堂皇,只是她看不到罷了只听小惠兒陪在鳳輦上說給她罷了。

一時又听得迎鳳鸞正副史高聲喚道,恭迎鳳駕啟程,鳳輦隨之緩緩入了街——,街——上早已經是彩樓高搭,燈彩懸掛,又有絲竹管弦之樂不絕于耳,又听得不知道多少人跪在路側,全都高呼娘娘千歲,聲響震天,她雖見不到,卻能感受到那些聲音,形成聲浪,就這麼高響在她的鳳輦之下,這難免讓人生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感來。

甚至不免想著,怪不得世人愛權,只听得那麼多人匍匐腳下,那感覺便不一樣,倒仿佛自己站在遠端一般。

如此進了宮後,自有文武百官相迎,又听得三呼萬歲之聲,知道這是蕭湛初——來了

之後顧玉磬被扶著下了輦車,被女官親自交給了蕭湛初。

被他握住手後,她的心稍定。

適——她仿佛高居雲端,如今——算落到了實處,她不由攥緊了——的手——

顯然是感覺到了,體念她眼盲,怕是心里不安,便低聲安慰道︰「馬上就好了。」

顧玉磬便低低嗯了聲。

因她眼盲,封後的流程確實精簡了許多,封後詔書送到中書省,之後蕭湛初陪著她過去祭祀先祖接受封誥,受了鳳印,再之後便——去後殿,接受皇親國戚並內外命婦的跪拜,如此便是禮——,她也就被送到了鳳安宮。

鳳安宮,據說這是新收拾出來的宮殿,也是蕭湛初起的名字,——希望她能平安健康地住在鳳安宮。

顧玉磬想起蕭湛初說這——的語氣,甚至有些想笑,覺得——就像是一個操心的老父親。

回到鳳安宮,便有女官為她呈上鳳印,這鳳印是由一整塊上等紅玉雕刻而——,華美精致,放在檀木小盒中,她用手模著,只覺得沁涼,卻沒別的感覺。

她如果眼楮好了,也許還能過一下執掌鳳印的干癮,——如今這樣子,是萬萬不可能了,眼楮瞎了,還能做什麼呢。

雖說蕭湛初總是安慰自己,說這眼楮能治好,她心里卻不太指望了,若是能好,之前為什麼不好?現在太醫院的御醫已經想盡了——子,沒什麼新的路子了,只能是寄希望于「也許某天就好了」。

可顧玉磬哪能指望這個?

她又想著,自己上輩子——親三年無所出,不知道這一次能不能順利,如果連子嗣都不順,那她這個皇後當得可真心虛,簡直是一個擺設了。

她這麼胡思亂想著,已經差不多到了午宴時候,便重新換過大服,又整理了妝容,便被女官攙扶著——去了舉行大宴的偏殿。

宴席上,不少人都向她低頭恭敬地見禮,她也听到了熟悉的聲音,有霍如燕等人的,還有自己娘和嫂子的,想到大家都在,她稍微安心了。

她本來有些擔心席面上她會出丑,畢竟一個需要宮娥來喂食的皇後,實在是不——體統,不——好在今日宴席上的膳食,竟沒什麼需要費功夫的飯菜,只要宮娥給她取好放在了面前盤子中,她都可以自己食用,這應該是御膳房考慮到她的眼盲,特意改的菜品單子了。

一場宴席,總算吃完了,吃完後,大部分人都恭敬地告退了,也有少數幾個留下來,都是親近的,陪著她說說話什麼的。

顧玉磬其實想和自己娘和嫂子說話,——幾個公主也都在,她沒辦——,又不好趕人家走。

嘉雲長公主體貼地問起她的眼楮來,她只好推說如今正看——,嘉雲長公主便嘆了口氣︰「倒是也不用擔心,總是能好的。」

旁邊她娘安定侯夫人笑——︰「這就是大家說的雪盲癥了,患了雪盲癥,總是要耽擱數日,估計——幾天就好了。」

她這一說,別人自然也都跟——把事——往好里說。

她才當上皇後,執掌鳳印,風頭正盛,誰敢說什麼?畢竟她那年輕帝王夫君,一路走——去,腳底下的血怕是都沒擦干呢。

大家便不敢再提顧玉磬的眼楮,只隨口說些燕京城如今的新鮮事來給她听,顧玉磬听著,卻突然想起來一個人。

黃貴妃呢?怎麼自始至終沒見黃貴妃?

太後那里,她知道,這幾日身子不好,所以不曾過來,不——早間時候她才——去請安——,——是黃貴妃,按理說,就算蕭湛初如何厭她,可只要有這層母子關系在,總得封一個太妃什麼的吧,怎麼至今無人提及?

還是說,她那天那樣對蕭湛初,如今羞愧,不敢出來?

她心里想著事,那些原本試探著想巴結的,慢慢地也就安靜下來,找個借口離開了。

嘉豐公主退出去後,走到無人處,悄悄地和自己兒媳婦洛紅莘——︰「你往日和皇後要好,如今她眼盲,怕是諸多不便,你沒事要多進宮,陪陪她說話。」

嘉豐公主一說這——,洛紅莘便感覺到,幾個妯娌的目光全都落在自己身上了,那是混——嫉妒和羨慕的難以言喻的目光。

她想起之前,這幾個妯娌提起顧玉磬,也是頗為不屑的語氣,仿佛顧玉磬嫁不出去了,誰能想到,如今顧玉磬已經是皇後了!

她便笑——︰「是,兒媳自然是多進宮陪皇後說說話。」

嘉豐公主很滿意,對洛紅莘也和顏悅色起來︰「前幾日本宮得的那幾好緞子,你拿去,看看做些什麼,再送給皇後用一些,雖說人家未必看得上,——總是一個心意。」

洛紅莘低頭︰「是。」

旁邊幾個妯娌,都沉默——沒說——,那幾匹緞子,確實是好東西,如今看來,以後好東西,估計要先緊著洛紅莘了。

誰讓人家有了這麼一個皇後閨中密友呢。

**************

眾人散了後,安定侯夫人自然沒走,她如今有許多——想囑咐顧玉磬。

眼看——宮娥女官全都退下,她才——︰「聖人那里,可曾說——什麼?」

顧玉磬是反應了下,——意識到自己母親說的聖人便是蕭湛初,當下——︰「要說什麼嗎?」

安定侯夫人無奈跺腳,湊近了,壓低聲音道︰「你如今這眼楮,聖人沒說——什麼嗎?」

顧玉磬︰「眼楮,慢慢治就是了,倒是不急。」

安定侯夫人見此,知道新帝疼她,一時半刻肯定不會有別的念頭,這——稍微放心,不——終究是擔憂。

「你如今已是皇後了,母儀天下的皇後,——你如今,一無子嗣傍身,二患有眼疾,這就猶如孩童懷金于鬧市,只怕是不知道引了多少人覬覦。」

顧玉磬听了,無奈地道︰「娘,你說得有理,不——這也那沒辦——,反正都這樣了,再說,——對我如何,你也應該知道,暫時我是沒什麼好擔心的。」

她還不太習慣叫他「聖人」,總覺得那樣好像生分了,便用「——」來指代了。

安定侯夫人想想也是,不——還是囑咐——︰「——雖如此,你還是要萬分留心——,一則好好保養身子,這眼楮能早點好,二則還是要盡快懷上孩子,若是能一舉生個皇子,那自然是不怕了,再則,你還是得提放著,——到底年輕,如今又坐在了龍座上,怕是很快朝中百官都要上奏,到時候宮里頭就得進新人了。」

安定侯夫人自然知道聖人對女兒的疼愛,——是再疼愛,也架不住宮里頭各樣新鮮的妃嬪,自己女兒,姿色倒是有,——是眼盲,無子,年紀又比聖人大,怎麼不讓她擔心。

听到「進新人」三個字,顧玉磬的心里抽痛了下,她想起來黃貴妃。

蕭湛初確實是很動人,別說——如今貴為天子,便是尋常寒門子,只怕是都能惹得不少姑娘心動,就連黃貴妃竟然都動了不倫的念頭。

她蹙眉,想起這幾日都不曾見黃貴妃,便問道︰「母妃,她如今人呢?怎麼都沒听提起——?」

安定侯夫人聞言,微詫,愣了一會,——︰「你竟不知?」

不——想想,也就明白了,壓低了聲音對女兒道︰「我听說黃貴妃私通了外男,犯了事,被發現了,如今已經關到了冷宮里。」

顧玉磬微詫︰「那馮大將軍家?」

安定侯夫人道︰「——家還能怎麼——,如今聖人登上大寶,——們還能造反不——,自然是和黃貴妃撇清關系了,這個時候,誰不求自保啊!」

提起這個,安定侯夫人嘆了口氣,馮大將軍夫人還曾經低下頭,跑到她這里來求,讓安定侯府幫著說幾句話,那個可憐樣子啊,說實——,安定侯夫人倒是沒覺得痛快,只覺得人真得不能得意忘形,此一時彼一時,誰知道哪天淪落到什麼地步呢,凡事都得低調——好。

安定侯夫人又囑咐了好一番,眼看——時候不早,——回去了。

這個時候女官——來,服侍——顧玉磬用了茶點,又開始給她大致講了皇後之責,天子掌管天下事,皇後則掌管婦女貞順陰柔之——,天子掌外務,皇後則管內務,從外命婦到內命婦,再到婦禮四德並喪祭賓客等,全都需要她來掌管。

顧玉磬听得頭疼,又詳細地問及先皇後是如何行事,女官便將歷史上後宮諸多做——都一一說給顧玉磬听,顧玉磬又仔細詢問了一番,——讓女官退下去。

她如今眼盲,若讓她執掌後宮,可以行一時,卻不能走長遠,——是若讓她讓出這個位置,或者說把皇後之職交給別人代行,她也不舍得,畢竟她既要坐在皇後這個位置上,便要防微杜漸,她守護的,並不是皇後這個位置,只是蕭湛初妻子的身份。

接下來,後宮總是會進新人的,她相信蕭湛初對她的——義,也相信即使來了新人,她依然能寵冠後宮。

可是,那終究不一樣了,她要和別人共享丈夫,要學著在後宮握住更多權利。

顧玉磬便開始琢磨——那女官所說得歷代後宮治理之策,這麼想著間,其實心里也有了主意,想著見了蕭湛初,要問問他,若是可以,就照這個法子來,這對如今的自己來說,已經是最好的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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