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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皇帝來到坤寧宮,這幾天他累壞了。

太後擔心太子的性命,整日茶飯不思,怕周太後像錢太後那樣,哭瞎了眼楮。

「皇祖母放心,那孽子回來,朕饒不了他!」

「臣妾愧對陛下和先皇,太子性子頑劣,怪臣妾教導不力。」張皇後慚愧道。

太子妃面上也有淚痕,自太子離京起,便以淚洗面。

張皇後何嘗又不是,弘治皇帝自感分身乏術,還有朝事等他處置。

坤寧宮的掌事太監趙佶走進來︰「陛下,楊大人回京了,就在奉天殿。」

弘治皇帝轉過頭,周太後和張皇後齊齊看向趙佶︰「太子回宮了?」

「只……只有楊大人。」

周太後和張皇後不便去奉天殿,便催促弘治皇帝去看看。

弘治皇帝來到奉天殿時。

只見,楊一清跪在殿外︰「臣差點陷太子于萬劫之地,有不赦之罪!」

「西北大捷,卿家有何罪。」弘治皇帝將扶起來︰「太子呢?」

「去嚴府了,很快就會入宮,陛下不必擔心。」

弘治皇帝咬著牙,這孽子去尋嚴卿家求援,難道朕會寬恕你?

不多時,內閣和六部分列兩側。

都等著太子回來,一起懲罰太子。

百官不敢出聲,生怕打破這尷尬又嚴肅的氣氛。

「太子怎麼還不回宮?」

「奴婢派人去催催?」

蕭敬抱著浮塵,快步走下御階。

正在這時,嚴成錦和朱厚照進宮,他對著朱厚照道︰「一頓毒打,再所難免,殿下做好準備,臣只能見機行事,替殿下求情。」

若你不是太子,早就被掛在京城的城頭。

偷聖旨,矯詔,刻玉璽和兵部大印,若你不是太子,早就被劊子手重開了。

「老高,本宮信不過你,你先給本宮立張字據,要替本宮求情三次以上。」朱厚照懷疑,這廝一次都不會替自己求情。

「來不及了,到奉天殿了。」嚴成錦抬頭。

蕭敬面色大喜,連忙走下來迎接,生怕這小祖宗跑了。

「太子覲見!」

弘治皇帝打起來精神,眼神微眯著,眸中燃燒熊熊烈火。

百官紛紛側頭,咽了口唾沫潤潤嗓子,準備開罵。

太子跑到西北打仗,不罵才是奸臣呢。

嚴成錦低著頭? 站在殿外也能感受到? 大殿中嚴肅又憤怒的目光。

嗯?

弘治皇帝怒喝一聲︰「還不進來!」

朱厚照走進大殿中,朝弘治皇帝跪了下來︰「兒臣知錯了? 此行是兒臣胡作為非? 以後再也不敢了。」

聲音無比認真,就像囚犯的臨終遺言,其言也善。

李東陽幾人心頭一軟? 想替朱厚照求情? 抬頭看向弘治皇帝。

可總覺太子還有下次? 還不如讓陛下揍他一頓。

「太後與皇後在朝中,無日不在擔憂,還有諸位師傅? 還有宮中的伴伴? 你如何對得起他們!」

弘治皇帝聲音平靜? 卻帶著冰冷的寒意。

蕭敬嚇得低下頭,陛下想殺人的時候? 便會如此。

朱厚照不敢說話? 老高說認錯就對了。

認錯這事? 他自然是有經驗? 此刻犯了大罪? 不敢再頂撞。

嚴成錦幫朱厚照求情︰「太子頑劣,家父捎信回京,懇請陛下求情。」

如今能救朱厚照的,只有老爹。

老爹是西北的功臣,究竟是誰領兵打了勝仗,就連楊一清和牟斌也不清楚,都以為是老爹不敢居功。

弘治皇帝看完信,厲聲道︰「褪去衣褲,廷杖二十!刑畢,跪在大殿前。」

二十大板廷杖,對于朱厚照輕了些。

嚴成錦估計,若他不求請,就是三十。

「兒臣遵旨。」朱厚照心中暗喜。

蕭敬吩咐小太監走進來,將朱厚照帶下出去。

等朱厚照被帶下去,弘治皇帝道︰「安定伯和西北眾將士有大功,朕欲封安定伯,為安定侯,諸公以為如何?」

這樣的大功,爵位升一級無可厚非。

這時候跳出來反對,除非腦子抽風了。

韃靼人折損了三萬兵力,想來又能安定三年。

嚴成錦還以為能混個國公,沒想到,只是安定侯,還是一次性爵位,不能世襲。

老爹的官職實在太弱了些,武不如文,雖然三邊總制叫的好听,卻不如兵部尚書。

而自己也僅僅是九卿,距六部和內閣,還有極遠的距離。

「臣替家父,謝陛下恩典!」

朱厚照被拍了二十大板,皮開肉綻,繃緊雙拳。

百官從大殿中出來,嚴成錦遞給朱厚照一本書︰「殿下轉移注意力,就不疼了。」

朱厚照氣急敗壞︰「本宮最討厭看書了,你還往本宮傷口上撒鹽。」

弘治皇帝從大殿走出來,瞪了他一眼,去了仁壽宮。

……

還有三日,就到秋闈。

楊廷和告假幾日,在府中給楊慎講學,四書五經都很有信心,唯獨心學。

策題從心學中出,卻猜不出來,更難受。

偏偏還不能找嚴成錦請教,避免被人說成蠰題。

「爹,孩兒定會中北直隸解元。」

楊廷和嘆息一聲,搖頭道︰「你不知嚴成錦,此人性情極為穩重,出題應當不會簡單。」

陛下說了,策題極為簡單。

可嚴成錦卻又說,策題極難,究竟是什麼題?

王守仁被請到楊府,楊廷和親自給他倒了一杯茶︰「我與令尊,同為詹事府屬官,你應當常來世伯府上走走。」

王守仁想了想,猜到楊廷和的心思︰「老高兄出的題目,就算是在下,也猜不到,恐怕難幫世叔。」

他說的是實話,嚴成錦不能以常人揣測。

常常覺得,嚴成錦的智慧,在自己之上。

又怎麼能猜得出來。

楊延和見問不出來什麼,便寒暄幾句,將王守仁送走了。

晃眼三日過去,今日是秋闈的日子。

弘治皇帝上早朝時,沒看見嚴成錦和李東陽的身影。

「今日是秋闈了吧?」

「回稟陛下,正是,李大人和嚴大人已在貢院,接受書生們行禮。」蕭敬道。

百官面色各異,科舉向來有南北之爭。

官員也分南北兩派,不知嚴成錦出了什麼題,中第的人,千萬不要太少才好。

京城沸沸揚揚,書販們佔據最好的位置,筆墨字畫排開,像廟會一樣熱鬧。

街道上,到處是青衣黑帽的儒生。

嚴嵩拿著筆墨,站在貢院門口,來往有許多書生。

「吾定要考上北直隸解元!」

貢生們先入考場準備,今日還未正式開考,就算搜身驗明身份,也要大半日時間。

李東陽站在貢院門口,身後是蒙人籠嘴的嚴成錦。

科舉結師傅與門生的情誼,是暗文化了。

「你戴著面巾,書生如何知道,他們的恩師是何人?!」

嚴成錦不置一言,看見了嚴嵩和楊慎。

不知今科解元會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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