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世昌也抬頭望了一下外面的情況。
只見清兵的炮火猛烈,陣地也不斷地被實心球轟擊,但人員的傷亡非常稀少。
除了幾個倒霉蛋,被怪異弧度的實心球擊中以外,其他人一點事情也沒有,只是臉上布滿了泥土。
「這些清軍可真豪,都轟擊了三四輪了,還不懂得停止,在向我們炫耀火炮多嗎?」楊世昌開啟了吐槽模式。
這是他打過有史以來最郁悶的一次,每次都是自己開火優先,現在什麼時候成為了別人的專利。
黃宿也是無奈地蹲在塹壕內部,時不時地露出半個腦袋,用望遠鏡瞧著遠處的情況。
此時他們陣地的形狀是半月形,死死地護在了鷹潭鎮前方,而後方通向廣信府和瀘溪縣,如今已經是光復軍的輜重要道。
而清兵仗著人多勢眾,在三個方面死死地將陣地給包圍住。
偶爾還會派兵騷擾後勤,但都被他們打退了。
這時,永琰拿出了精致紋龍的千里鏡,望了望「賊人」陣地的模樣,只見飛沙走石,實心球不斷將地表上的泥土炸飛。
‘想必賊人已經在陣地上哀嚎了吧!’
永琰開始想象著賊人在陣地上哀嚎的樣子,不斷被自己的炮火炸得死去活來。
「賊人撐不了多久了。」
他語氣有些不屑地說道,感覺賊人也不過爾爾,但想不明白為什麼清軍次次都會戰敗呢?
想必是清軍頹廢,沒有好好地訓練。而賊人不僅得到了充足的訓練,還有大量火器的輔助。
身旁的畢沅點了點頭,「碩嘉王,要不您在帳篷等待將士們凱旋而歸。」
「這倒不必了,我不過是一位督軍而已。」永琰輕描淡寫道,但他的存在就已經喧賓奪主。
湖廣總督畢沅只好無奈地點頭,任由這個王爺瞎折騰。
不久之後清軍炮火便停止了。
他們總共發射了五輪,五輪之後大炮就需要冷卻。
畢竟建造的大炮散熱性遠遠不及銅炮。
但他們使用外鐵內銅的方式建造,火炮的性能大大的增加,而且射程也比原來的增加了好幾百步。
黃宿抹了眼楮里的灰塵。
接著抬頭便看著清軍營地啞火。
「他們的炮已經無法再使用了。」拿著望遠鏡看著對面的情況。
只見清軍炮管個個通紅,短時間內無法使用。
楊世昌也抬起頭,「他們準備發起進攻了,看來他們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
他可是憋了一肚子火。
要不是為了近距離射殺清軍的有生力量,陣地上的火炮早就開火回擊了,還用等到現在。
然後立刻下令道,「傳我命令,清兵到達指定位置,立刻開火,給我狠狠地打!」
一名傳令兵大聲應了一聲。
黃宿也是不甘示弱,這是兩個兵團第一次進行的合作,當然士氣上不能輸。
但底下的清兵可就慘了。
在畢沅號令之下,便開始對陣地發起了進攻。
火銃手,弓箭手,長槍兵,組成了一支支「伍」為單位的小隊,就朝著陣地進攻。
可是等他們進入到兩百步的距離,陣地上的炮火猛然響了起來。
數十枚霰彈帶著優雅的拋物線,落入到清兵的隊伍當中,之後便倒下了一片。
而這僅僅只是一種火炮。
除了霰彈,實心彈,還有大量怪異炮彈落入到清兵隊伍中,綻放巨大的火花,冒出了黑色的霧氣。
爆炸開來的碎彈片,向周圍激射出來,清兵立刻倒落一地。
黃宿甚至還動用了好幾枚臼炮,那種碩大的鐵球砸了下來,讓人生不如死。
「為何會如此?」
畢沅此時面露難堪,還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他沒想到轟炸了這麼久,敵人的陣地依舊頑強,而且火炮還這麼凶猛。
「賊人」一輪打擊過後,倒下了數百名清兵。
遠遠望去滿地死尸,以及濃烈的硝煙味,甚至還有好幾枚未爆炸的炮彈。
場面一度血腥,大量的人斷手斷腳,不斷哀嚎起來,那聲音如同地獄里的「刀山火海」。
清兵哪有見過這樣的場面?
幾年沒見,對面的火器又更新換代,多了新花樣,而且威力也比以前增加許多。
在炸藥面前,人命就顯得無關緊要,隨時都會被炸的粉碎。
頓時大家猶猶豫豫也都不敢前進,都害怕死無全尸,並且對方與自己設想的完全不一樣,沒有潰散的痕跡。
見到這種狀況。
畢沅只能非常無奈地鳴金收兵。
永琰看著這樣的畫面,自己的意氣風發登時就焉了一半,「這……為何會如此?」
永琰無法理解,自己傾斜這麼大的火力,即便對面是雄壯威武碉堡,也會被攻擊的粉碎。
可為何一點點事情都沒有呢?
他真的想不明白。
倒是對面的黃宿與楊世昌,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給老子狠狠地轟擊!干他娘的!」
現在清兵想要撤退,發現已經太遲了。
清兵靠得太近,陣地的火炮不斷傾瀉而來,開花彈,高爆彈,霰彈,實心球。
只有他們想不到,沒有他們受不了炮彈。
畢沅臉色更加難堪,鬼知道對方會有這麼多玩意,原本自己擁有大量的火炮就已經夠威風了。
當年準噶爾戰役也不過用了二三十門,現在這次可比上一次動用更多的火力,可是完全沒有效果,這不是讓人難堪嘛?
可他沒有跟阿桂一樣,一條路只跟「賊人」打到黑。
特別是他出馬就輕輕松松剿滅了百蓮教,人本來就有些飄了,現在卻被這伙「賊人」打回原形。
永琰這一刻看著自己的清兵傷亡陡然增加,立刻坐不住了,「快讓他們跑!難道還要在那等死嗎?」
可是清兵不是四條腿動物。
八百米加急,愣是跑了兩分多鐘,回到了營地這個「終點」之後,就發現自己身後少了一大半的同伴。
第一次短暫地接觸,上千名清兵就在炮火中葬送掉了。
這將他們打得自閉,不敢靠近陣地三百步範圍內。
此刻的永琰已經陷入到無盡的糾結之中,之後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自己不該來這樣的地方呀!
簡直是給對方送功勛。
把大清的臉面都給丟了。
此時不僅僅是他,就連畢沅也陷入到自閉當中。
這場仗超乎想象。
不久之後,主帥大帳篷內。
個個閉口不談,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當然徐嗣曾在一旁偷笑,幸好換主將及時,自己也不用面臨這麼強大的對手。
「你們說說有何量策?」
永琰最終開口說道,這場戰爭他不能打敗,要不然回去了也無法面對自己的皇阿瑪。
可過了一盞茶功夫,依舊沒有人開口說話,大家四目相對,面面相覷,甚至打著馬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