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車來到上班地點附近,楚門把車停好,然後去旁邊一家報刊亭買東西。
報刊亭門口已經有人了,他走過去站在那人後面排隊。
排在他前面的男人對著報刊亭老板說道︰「我要一本男人裝。」
「好。」老板從身旁的架子上拿過雜志,遞給男人。
這個鏡頭的視角是從報刊亭內部往外拍的,整個畫面被分成了三個部分,中間是老板的背影,左邊和右邊都是擺放著各種雜志的置物架。
鏡頭離置物架比較近,所以上面擺放的雜志清晰可見。
故事會、男人裝、知音、萌芽……各種現實生活中耳熟能詳的雜志名字出現在觀眾們眼前。
這就是方導在電影中植入的廣告?
袁波瞪大了眼楮,嘴巴微張,一臉的驚訝。
這打廣告的方式也太生硬了吧?
畫面構圖分成了三部分,其中兩部分都是廣告,等于是把廣告直接塞到觀眾們眼前,不想看也得看。
一個鏡頭就出現了好幾家雜志的名字,袁波這下知道五十多個廣告是怎麼植入進這部電影里的了。
可問題是,植入的方式就不能巧妙一點嗎?
袁波感覺很是無語,忍著心中的別扭感,繼續看了下去。
楚門買了一份早報,又幫老婆買了本時裝雜志,然後離開了報刊亭。
他走在街道上,路過一面牆的時候,一對雙胞胎兄弟跟他打招呼。
「楚門,早上好。」
「早上好。」楚門笑著回應他們。
隨後,其中一人伸手放在楚門的肩膀上,把他推到了牆上。
楚門皺著眉頭,對男人的行為有點不解。
可還沒等他發問,兩個男人接連開口,跟他聊起了一些無聊的話題。
「今天的天氣不錯啊,是吧楚門?」
「確實挺不錯的。」
「你吃早餐了嗎?」
「呃,早上出門前吃過了。」
一個問題回答完又是一個問題,楚門不得已只好留在了原地,跟兩人一問一答的聊了起來。
而在這個過程中,鏡頭一直是固定的,並且畫面構圖簡直離譜。
整個畫面,楚門只佔了左邊的一小部分,而大部分都被牆上的一個廣告牌給佔去了。
廣告牌上,「華夏移動」四個大字格外明顯。
袁波此時已經不是驚訝了,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進錯放映廳了。
現在銀幕上播放的應該不是方導的《楚門》吧?
看起來這明明就是「華夏移動」的廣告宣傳片啊,要不然怎麼可能有這麼離譜的構圖?
吳立所飾演的楚門毫無疑問是電影的主角,就算不站在畫面中間最易引人關注的位置,至少也要給他留出足夠的空間吧。
可在這段鏡頭里,他卻被放到了畫面的左邊,所佔的空間也很小,更顯眼的位置反倒是讓「華夏移動」的廣告牌給佔據了。
哪怕是剛開始拍電影的新手導演,也不會把構圖弄成這個樣子吧?
當然了,袁波也知道,這種離譜的構圖其實是為了給「華夏移動」打廣告。
但植入廣告的方式那麼多,方導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這比前面出現過的雜志廣告還要明顯,而且是明顯得多。
目的這麼明確,方導簡直是明擺著告訴觀眾︰大家不要看別的地方了,把目光放到這里來,這是「華夏移動」的廣告。
不對,不對。
袁波搖了搖頭,自己也看過方導幾部電影了,以自己對他的了解,這顯然不是他的風格啊。
難道說,這里面其實暗藏深意?
袁波陷入了思考,開始回憶前面的劇情。
一檔真人秀節目的導演和演員接受采訪、楚門飾演楚門、雙胞胎兄弟刻意將楚門推到廣告牌旁邊……
真人秀、廣告。
這兩個關鍵詞突然闖進袁波的腦海,仿佛有一道靈光閃過。
對啊,既然是真人秀,那肯定有廣告植入啊。
將這一切串起來以後,他終于想明白了。
電影所講的確實是一檔真人秀節目,這些隨處可見的廣告,就是節目組所植入的,這能為節目帶來盈利。
而楚門則是生活在這檔節目里,只不過他對這一切並不知情。
前面導演在接受采訪時就說過,「楚門雖然生活在一個虛假的世界,但他本身卻一點不假。」
這句話也從側面證明了,楚門對自己的生活其實毫不知情,他以為的真實生活,卻是受到節目組嚴格操縱的。
比如那對雙胞胎兄弟,為了讓不知情的楚門配合自己打廣告,他們強行把楚門推到牆上,就算沒話找話也要把他留在原地。
而這奇怪行為的背後,其實只是為了讓「華夏移動」的廣告牌出鏡。
這麼想的話,之前那些奇怪的鏡頭視角和畫質也就想得通了。
節目組不能讓楚門知道事情的真相,所以他們肯定不能使用正常的拍攝方式。
你舉著一個攝像機對著楚門拍,傻子也知道有問題了。
正因如此,他們在楚門的身邊布置了很多攝像頭。
和專業攝影機比起來,攝像頭拍出來的畫質當然沒那麼清楚,而且為了不讓楚門發現,攝像頭還必須要藏起來。
所以楚門在衛生間里自言自語時,才會有從鏡子後往前拍攝的視角,因為攝像頭被藏在了鏡子後面。
同理,之前楚門開車的時候,鏡頭從儀表盤內部往外拍,也是因為攝像頭被藏在了儀表盤里。
對了,還有前面那個憑空掉落的射燈。
車載廣播里說這是從飛機上掉下來的零件,但飛機上怎麼會有射燈呢,而且上面還寫有「天狼星」的字樣。
但換個角度想,把這個射燈看作是節目組所設置的,那這一切就能有個合理的解釋了。
節目組把射燈以某種方式固定在天上,當楚門夜晚仰望星空的時候,射燈所發出的光芒,在他眼里就變成了天狼星。
而且射燈因為不明原因掉落下來以後,為了不讓楚門產生懷疑,節目組還迅速安排好了廣播內容,用來‘解釋’這件事。
想通這一切後,袁波頓覺細思極恐。
想想看,你的生活中處處都是隱藏的攝像頭,無論做什麼事情都會被收看節目的觀眾看到。
他們會在電視機前肆意評價你的人生,你的生活只是他們眼中用來找樂子的真人秀節目。
你所遇到的每個人,都是節目組找來的演員,你所遇到的每件事,都是節目組事先安排好的。
節目組沒有用物理手段限制你的自由,卻通過種種行為,在精神上囚禁了你,操縱著你的一切。
這樣的事情,未免太過恐怖。
而更恐怖的就是,作為真人秀節目的主角,‘你’是完全不知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