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森原本以為宋奔是宋頌的下屬，這次被帶過來是學習的，誰想到宋奔竟然是一個毫無名氣的公司的總經理，而且還跟正尚集團屬于同一個行業。
把同行介紹給自己的客戶？
這波操作，任誰應該都很難看懂。
宋頌似乎早就想到趙森會有此一問，他笑呵呵道︰「論私交，我們是從小玩到大的好兄弟；論工作，他的公司規模還不足以成為我們正尚的競爭對手。有機會，就稍稍扶持一下嘛。」
旁邊的宋奔一臉諂媚地接著道︰「趙總啊，小公司生存不容易，但如果一個行業只有正尚那樣的大公司，形成了壟斷，也是不利于行業發展的。我們只是規模小，主機產品比不了大公司，但安裝能力絕對不差，甚至定下的標準要更高一些，就是為了讓客戶滿意，給未來爭奪更多的項目啊。」
這番話，是宋頌提前教給宋奔的，每句話都落在了關鍵點上。
先是說明公司生存不易，博取同情心的同時，還將自己與客戶放到了大公司的對立面；接下來坦誠說出自己在產品上的劣勢，但說劣勢的目的，卻是引出優勢；而這所有內容，似乎都在暗指，鎮山醋業的這個搬遷項目他們可以做得很好。
果然，這番話被趙森听進去了。
只見這個小老頭做沉思狀，微微頷首。
宋頌笑呵呵問道︰「趙總，最近咱們這邊有什麼新項目要上嗎？我听說有匹奈斯的人來過了，肯定是大項目吧？」
趙森指了指宋頌笑道︰「小宋啊，你這消息挺靈的嘛，上午剛有匹奈斯的一個小伙子過來，你下午就知道了。不過啊，我們這邊短時間內應該沒什麼大項目了，最近就一個搬遷改造的項目要上。」
听這話，宋頌大概心里有了底，知道緒少敏並沒有把他創立公司的事告訴趙森，也知道了該如何拿捏分寸。
「趙總，大概怎麼樣個項目，介紹一下唄。」宋頌問道。
趙森起身道︰「走吧，我帶你們去看看。」
宋頌兄弟二人跟著趙森走出會議室，來到這個搬遷改造項目的規劃地址。
對于這個項目，宋頌和宋奔都已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連方案都已經做好，還獲得了緒少敏的認可。
但他倆都裝作第一次知道這個項目，還像是唱雙簧一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了起來。
趙森就在旁邊眯眼看著這兄弟倆，卻沒想到宋奔提到的幾個關鍵節點，正對上了頂頭上司緒少敏的想法，他不由暗暗點頭，心里給那個從未听說過的禾土機械又多加了幾分。
工程項目這一塊，一家公司行不行其實很容易辨識，幾句話就能听出來內行還是外行。
看來，這個宋總，應該以前也是沒少做過同類工程，要不然思路怎麼這麼清晰，提出的想法怎麼那麼專業呢？
趙森如果知道宋奔在幾天前還完全是個門外漢，目前所有表現出來的都是在演戲，估計他要一口老血噴滿地。
宋頌和宋奔比比劃劃地討論了一會，宋頌用很真誠的語氣對趙森道︰「唉！趙總啊，這個項目在我來看，隨便找個安裝隊就能做一下。你看，一台設備都沒有，全是非標準連接件，再就是小鋼架，給大公司做，價格肯定都偏高，對你們來說不劃算啊！」
趙森嘆氣道︰「唉，可不是嘛。但安裝隊沒設計能力啊，還是得找家靠譜的公司做。對了，說到這里……」他扭頭看向宋奔︰「宋總，你們公司在江儀市是吧？」
宋奔瞬間生出一股不祥的預感，但他不動聲色，笑呵呵地點頭道︰「對啊，就在臨市，很近的。」
趙森頷首道︰「那我看看，找個時間去你們公司考察一下。」
這話一出，宋頌和宋奔的心里都是咯 一下。
他們現在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廠房，甚至連個辦公地點都沒有，趙森要是真去了，肯定會露餡，到時候必然會鬧得很難堪，甚至無法收場。
但話說到這里了，又不能拒絕，會讓人感覺沒誠意。
宋奔硬著頭皮笑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等到了江儀，我肯定好好招待您。」
趙森擺手道︰「招待就沒必要了，就是考察考察，如果你們公司各方面都還可以，我們以後也能多一個選擇不是？」
「對對對……」宋奔連連點頭，心里已經在暗暗罵娘。
宋頌似乎並沒有多不安，只在旁邊微笑著看兩人對話，不知心里是不是也在 著髒話。
三人聊著聊著，不知不覺就到了鎮山醋業的下班時間，已經開始有人三三兩兩地結伴往外走了。
「趙總，晚上有沒有時間，一起吃個飯啊。都是老朋友了，這麼長時間沒見，可要好好敘敘舊。」宋頌趕緊熱情邀請。
趙森面露為難之色︰「這個……小宋啊，飯就不要吃了吧，咱們都是老朋友了，不用這樣。」
一听這話，宋頌就知道有戲。
憑宋頌對趙森的了解，這老頭子特別貪酒，有機會就想喝兩杯。只要不是很果斷的拒絕，只要表現得稍微猶豫那麼一點，就肯定能約出來。
宋頌趕緊繼續勸道︰「就因為是老朋友，這麼久沒見，才要好好敘敘舊啊。咱們也別太麻煩，就找個離您家近一些的飯店，隨便吃一點，到時候您回家也方便。就還是咱們以前常去那家四季園怎麼樣？」
「那……行吧！」趙森半推半就地答應了。
宋奔順勢道︰「趙總開車了嗎？方便的話，坐我車過去唄。」
趙森的家離公司不遠，平時都是走路上下班也就十幾分鐘，這也是宋頌和宋奔之前交流過的，所以宋奔這麼問，倒也不算唐突。
「行，你車停哪了？」
「就在那邊停車場，不遠，走過去就能看到了……」
三人邊走邊聊，沒一會便來到了廠區停車場。
趙森注意到停車場有一輛粵字牌照的黑色奔馳SUV，正琢磨這會是誰的車，卻見宋奔徑直走過去打開了車門。
「呦，這車不便宜吧？」趙森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宋奔大咧咧道︰「買的時候落地要六七十萬，現在不值什麼錢了。奔馳這車性價比太低，動力太肉了，也就是以前不懂，再加上當時手里真沒錢，要不然我不會買它的。我考慮等過段時間，換輛保時捷的卡宴開開，之前開過朋友的，還不錯。」
宋奔這真是吹牛不打草稿，說得有模有樣的，都差點把宋頌給逗笑了。
趙森信以為真，暗暗點頭︰這個老板的資金看樣子還挺充裕的嘛，應該是個靠譜的生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