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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的建築被交相輝映的燈火點亮, 將恢宏的王宮照耀成一片不夜之城。

各種奇珍異獸拉著寶馬香車穿過層層侍衛,停在高/聳的宮殿門口,華麗的裙擺從車廂內蜿蜒淌出,垂在高原羊毛編織而成的繁美地毯上。

這是一場屬于上位者的狂歡。

伯爵夫人彎腰踩著精致的小榻, 在伯爵的輕扶下, 輕輕將垂落的裙擺提住, 她抬首仰望著這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眼里閃過一絲輕蔑︰「奢靡得一點品味都沒有,他們不該花大力氣裝飾王宮, 應該去裝飾裝飾自己的腦子。」

伯爵好脾氣地朝她笑了笑,輕輕捏了下她的手。

伯爵夫人展開綢緞扇子, 遮住半張精致的臉龐︰「知道啦,我還沒失禮到在他們面前抱怨這些, 那是在玷污我的靈魂。」

從伯爵府行駛向王宮的馬車有三輛,紀遲跟著布蘭登從旁邊一輛馬車上下來,在宮殿亮如白晝的光線下, 他好奇地多關注了眼伯爵夫人的裝扮, 覺得和原來的居家服沒啥兩樣……

但紀遲沒有再自討沒趣地詢問了——這些貴族大概是生活在顯微鏡里的吧?怎麼就能分辨出那麼多不——的?

公爵府最後一輛馬車停穩在平整光滑的大理石台階前, 厚厚的帷布被侍者恭敬地從兩側拉開, 一截白皙精致的腳踝從車廂內探出,接著, 流墨一樣的黑色紗裙覆蓋而下, 在地毯上開出一朵黑色鳶尾花。

純正的黑色綻放在通明的燈火下,磁石一樣吸引著眾人的目光,那些目光中有驚艷的、有不屑的、還有厭惡的。

但聖珂莉有如一只高傲的黑天鵝,黑色長發恰到好處地披散在肩頭,坦坦蕩蕩行走在光影之間。

伯爵夫人彎了彎眉眼, 在扇子後滿意地翹起嘴角︰「我就知道她會選這件禮裙,你看,自信的黑色有多美呀!比那些虛偽的金光好看多了~」

王宮佔地極廣,分內外兩個大殿,他們現在所處的是外殿,國王和王後正在內殿接待著賓客。

一行人穿過璀璨的水晶長廊,鐫刻著繁華紋路的大門在眼前敞開,一座更閃耀精致的殿堂呈現在眼前。

紀遲皺了皺眉,這種大大咧咧,滿目寫著昂貴的裝飾堆在一起不但一點都不好看,還將雙眼刺激得發疼……

紀遲努力適應著眼楮的不適,微微凝眉,朝正前方望去,一個更亮閃閃的人在殿堂上方等著他們。

紀遲內心一片絕望,他寧願回去面對哈維的光頭。

伯爵夫人似乎也很受不了這毫無品味的金光堆疊,一直將扇子掩在面前,露出的盈盈目光中,盛滿了毫不掩飾的嫌棄︰「真受不了這里啊,虛偽又浮夸!」

國王一眼就看到了他們,他站在繡著金絲的繁花地毯上,手握王室權杖,頭戴金冠,微笑著迎了上來。

那是個五官端正的大叔,常年微笑的表情很容易讓人對他產生好感,但那雙深棕色的眼眸會不著痕跡劃過每一個人,眼底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和克洛伊計算一個人能力時的神態相似。

國王越過了埃利奧特伯爵,友善的目光落在聖珂莉身上︰「聖珂莉殿下,請原諒我沒來得及親自邀請您來這里。您能繼續留在聖特里帝國,真是全國的榮幸。」

魔王城並沒有大肆宣傳聖珂莉成為了新一——魔王,在外界看來,她已經是很荒謬地從教廷聖女變成了魔王女兒,正常人根本想不到這個少女已經是一位魔王了。

但國王不一樣,他對這種身份更迭太敏感了,即便還沒看出聖珂莉是個魔王,也明白她在魔王城的地位絕對比想象。

比現在的教廷有利用價值,是個值得拉攏的對象,哪怕以此得罪了教廷也損失不大……國王腦海里一瞬間就閃過許多念想。

他握緊了手中權杖,笑容愈發真誠了,開始向她介紹起身旁兩個英俊——大的年輕男子來︰「這位是我的長子威廉,他是個——級器械師,已經能制作出很不錯的器械了呢。」

威廉王子從聖珂莉進來之時,就很驚喜望著她,他擺出一個自認為最瀟灑迷人的笑容,剛想要順勢上——和她攀談,就被國王打斷了動作。

國王將二王子路易斯拉上——來,沒有握著權杖的手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中帶著不容忽視的驕傲︰「這是路易斯,今夜就是為了慶祝他晉升為高級戰士!他才19歲呢,是個很優秀的孩子,一定與您有不少共同語言!」

國王說得慷慨激昂,奈何路易斯對這些很不感興趣,他一臉淡漠地朝聖珂莉頷了頷首,目光一轉,按著胸膛對伯爵夫人行了個莊重的禮,嗓音沉穩厚重︰「老師,許久不見。」

伯爵夫人掩著唇笑了笑︰「許久不見,路易斯殿下,听說布蘭登不久——跑去找你了,沒打擾到你吧?」

路易斯搖搖頭,朝布蘭登咧嘴笑了笑,一口白牙熠熠生輝︰「當然不會!布蘭登只是來找我詢問武器,我就也只是推薦——他一把很適合的劍,怎麼能算打擾呢!」

伯爵夫人盈盈的笑意一僵,慢慢轉過頭,望向滿頭大汗的小少爺︰「哦,是嗎?我才知道呢,我回去一定會認真看看,那是怎樣一把寶劍。」

小少爺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來,支支吾吾應了一聲。

路易斯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來回看著兩人,眼中流露出不解和無措。

紀遲也麻木地看了他一眼。

萬惡之源原來是你!你到底為何覺得那只嬌弱小少爺適合黑鋼大劍了?

國王見聖珂莉就這樣被二王子冷落了,圓場似的呵呵笑了兩聲,一只手不動聲色繞到後面,扯了扯路易斯的衣擺,換來路易斯詢問的眼神。

大王子威廉就站在他們身後,將這一切都收盡眼底,他手指緊緊攥著,器械師寶貴的指尖幾乎滲出了血。

威廉艱難地保持著微笑,眼中凝聚著冰冷的風暴,涼涼地掃過國王和路易斯。

不就是武力值比較——嗎?父親,我會讓你明白,器械才是力量的來源,器械師也可以震懾萬民!威廉雙眼隱隱發紅。

在莉莉絲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國王總算放棄了拯救二愣子一樣的二兒子。

你自己就和劍過上一輩子吧!國王在心底狠狠唾道。

他心情不太美妙,草草地和伯爵一家人打了個招呼,就將眼神放在了紀遲身上,國王掃過他的黑發與黑瞳,雖然沒有說什麼,但還是能感覺到隱隱流露出的排斥。

但即使是排斥,國王也不會明顯地表現出來,他還是那副和善的模樣︰「這位就是紀遲吧?全系魔法師、——修三種職業……這真的很了不起啊!你無疑將會成長為帝國最璀璨的那顆星!」

國王嘴上說著漂亮話,心底卻在冷漠地想——

這種骯髒的平民少年,天賦再好又怎麼樣?他一輩子頭回見到王室,一定緊張得要命吧?像這種螻蟻,連物質獎勵都不需要,只要稍微認——兩句就恨不得為帝國奉獻一切,實在是太卑賤了……

國王心中充滿著不屑和——傲,施舍般望向那雙不詳的黑瞳,想從中看出涕淚橫流般感動和崇敬——

然而,面前的少年抬著眸,靜靜地看著他,黑曜石般的眸子里帶著莫名的嘲諷。

就在國王想要仔細看清楚時,白衣黑發的少年頷下頭,抿唇一笑,淡淡道︰「您過獎了,國王陛下。」

國王微微皺了下眉,覺得這個平民不太好糊弄,他不願意放走一個可能的助力,只好忍著不快,上——輕輕握住他的手︰「謙虛是好事,但年輕人更要散發光芒——」

還沒說完,他的話就被一閃而過的光芒打斷了。在紀遲的手被拉起之時,胸前的蕾絲褶皺微微掀了開來,露出一塊精致閃亮的徽章。

那是因特列特特別頒發的初級藥劑師徽章,伯爵府的侍從給紀遲整理換下的衣服時看到了它,並巧妙地點綴在領口間,連紀遲都沒注意到它在那里。

雖然只是枚初級藥劑師徽章,但由于是因特列特頒發的顯得格外與眾不——,因為這代表著該藥劑師的天賦被藥劑店承認,日後成就將不可限量。

國王在剎那間想了很多,他想到了因特列特絕口不提的東方聖藥劑師,——想到了紀遲波瀾不驚的神色——他哪里是平民!原來他是那個東方藥劑師的兒子!

這個發現可不得了了,能煉制出【史詩】藥劑店聖藥劑師,在哪個國家都是被人追捧的存在,也是帝國實力的象征。

如果那位聖藥劑師能被帝國所用……聖特里帝國豈不是將月兌穎而出!

國王呼吸開始粗重,他灼熱地盯著紀遲,連原本看不慣的黑發黑眸都變得可愛起來。

國王余光掃過聖珂莉的身影,陡然起了危機感,他臉上罕見地閃過一絲凝肅,像是決定了什麼,回頭朝侍衛輕聲吩咐一句。

侍衛低頭領命,快步跑到殿廳角落,朝一個嬌小的身影彎腰說話。

那個身影聞言輕顫一下,無奈地塌了下雙肩,慢慢轉過身來,一步步走向國王所處的位置。

國王看她慢步走來,翹了翹嘴角︰「這是我的小女兒凱瑟琳,雖然才15歲,但她的美貌可是和聖珂莉殿下並駕齊驅的,我每天都在為了保護她而頭疼啊……」

國王一臉憂愁老父親的模樣,深切地嘆息著。

凱瑟琳公主確實很漂亮,長而順滑的棕色頭發散發淺淺光澤,棕色瞳孔像小鹿一般清澈,但眼底卻沒有光,花瓣似的唇角也只是僵硬地抿著。

國王愛惜地撫模了下她的長發,悠悠問紀遲︰「你有意在聖特里當一位侯爵嗎?」

這句話的意思人盡皆知,聖特里的侯爵有個特點,配偶必然是王室的直系血脈。

紀遲目光一下子涼了下來,他討厭這種將別人命運隨意支配的行為,冷聲拒絕︰「抱歉,我可能當不了一位伯爵。」

國王沒想到又被拒絕了一次,攥著權杖的手一頓,語氣里也帶了份危險︰「這是為什麼呢?難道是看不上我的寶貝嗎?」

凱瑟琳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安靜地站在國王身邊,任由他決定自己的去向,

紀遲側臉認真看了凱瑟琳一眼,尤其是她的雙眸,其中的無神和妥協讓他有些失望。

他不介意幫助想要抗爭命運的人,當然也不願意做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有些人即使有了改變命運的機會,也不會珍惜,甚至還可能埋怨。

紀遲扯起嘴笑了笑︰「當然不是,凱瑟琳很好,只是我有婚約者了。」

這個時代人均壽命雖然延長了很多,但16歲就算成年了,在紀遲這個年紀擁有婚約者不是罕見的事情。

國王將信將疑,他並沒打算放棄,眯著眼楮問︰「這樣啊……真可惜,不過能說說那是位怎樣的小姐呢?」

紀遲沒想太多,張口就來︰「是個黑發黑眸的東方姑娘。」

國王咦了一聲,挑眉驚奇道︰「你們年輕人最近是都喜歡這類姑娘嗎?我——不久剛問過布蘭登,他的婚約者也是黑發黑眸的姑娘呢。」

話音剛落,紀遲&伯爵夫人&伯爵一怔,默默地轉頭盯他。

小少爺冷汗——唰地冒了出來,他縮了縮脖子,尷尬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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