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余幾人看向荀笙的目光變化的有些突然。
這是李夙夜?
是那個傳說中一點兒武功不會的李夙夜?
就他喵的離譜!
其實扇這一巴掌的時候,荀笙多少有些後悔。看得出來,這個人是二品境界,其余幾人都是三品境界。自己要是上來就把他捶趴下了,剩下幾個人不敢動手了怎麼辦?
荀笙十分和善的沖著剩余幾人笑了笑︰「看到了嗎?獅子搏兔亦需全力,這就是對我不做任何防備的下場。」
那幾個人又不是傻子,荀笙這一巴掌所體現出來的東西並不是那麼簡單。他們接到的指令只是跟蹤荀笙,真的要對太虛劍宗宗主出手,他們沒這個權限,更沒這個膽量。
綜上所述,此時不跑,更待何時!
荀笙眼見幾人要跑,飛身上去,一人一腳,頓時那幾個人都躺倒在地。
有了宗師之軀,加上東方天晴那一段時間不長,但質量極高的教學,配合悶屁,荀笙就是面對一品高手,也一點不虛,更別提這幾個二三品的小家伙。
荀笙提起領頭那人的脖子,那人面帶驚恐的看著荀笙。荀笙溫柔的安慰道︰「放心吧,我這個人素來不喜歡爭斗,但是作為一宗之主,我對團隊的紀律性要求比較高。你躺在地上了,他們怎麼能不帶著你就跑呢?」
那幾個人打了哆嗦。
荀笙恍若無事地把手伸向那些人的褲兜,那些人一時間更為驚恐。作為武林金字塔的頂端,各大宗門高層的八卦,都是江湖中人最好的談資。
听說太虛劍宗大師姐簡單,有沉魚落雁之姿,還和李夙夜有媒妁之言,但是兩人都這麼大年紀了,還沒有成婚。江湖上對李夙夜的取向,還是有不少討論方向的。
若是自家宗門的高層,想要動手動腳的,他們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被外人揍了一頓,若是再被糟蹋一番,那實在是……
不過細看的話,這李夙夜身材健碩,眉眼英朗,倒是挺俊的……
預想之中的事情並沒有發生,荀笙只是模走他們身上的銀前,然後就放他們走了。那些人帶著復雜的心情離開之後,荀笙朝著岸邊走去。
東方天晴在白龍成高光時刻之一——暴打五大門派之人。
重現完成!
手上有了錢,荀笙想著把另一個高光時刻也順帶手重現一遍。
剛走到天晴河畔,一個擺渡人便將竹筏撐到了荀笙面前。
這個擺渡老者,鶴發童顏,唯獨眼窩有些深。一雙精氣十足的眸子,嵌在深深的眼窩之中,給整體的觀感,又添了一分深邃。
荀笙老老實實的行了個禮︰「老丈,我想體驗一下踏浪而行的感覺,不知道要耗費銀錢幾何?」
那老者手中的竹蒿刺入水面,沒有泛起一絲波紋,卻直挺挺的立在了水中,聲音雄渾如同老獅︰「這位公子方才出手不凡,想必身份也不簡單。」
荀笙笑了笑,很誠實的說道︰「在下太虛劍宗宗主李夙夜。」
那老者用小指摳了摳鼻子,一塊米粒大小的鼻屎彈向荀笙,荀笙歪了歪頭閃了過去,沒有動怒,只是帶著一臉笑容看著老人。
老人指向荀笙腰間的稱手刀︰「既然是太虛劍宗的宗主,為什麼腰間要配刀,這位公子不是欺負我老頭子見識短淺吧?」
荀笙趕忙擺了擺手︰「怎麼會呢?老人家自然不是凡人,在下尚未清楚老人家的具體身份,又豈敢肆意冒犯。太虛劍宗宗主喜好佩刀一事,江湖上知道的也不在少數,老人家何必拿這事打趣我?」
听完了荀笙所說,那老人哈哈一笑︰「你方才說你不知道我的具體身份,具體二字很重要。看來,你對我的身份,最起碼有了一些猜想?」
荀笙點了點頭︰「剛才那幾個人跟了我一路子,他們不過是探路棋子,沒什麼好提防的。不過既然有人對我動了心思,想必不會就此而止。我知道後邊還有大餐等我,方才就把他們打發走了。以老人家給我的觀感,多少稱得上是大餐了,所以有些事情我覺得還是和您討論清楚比較好。」
那老者笑了笑︰「老夫劉天賜,不知李宗主是否听說過?」
荀笙點了點頭︰「千機門十二長老,自然是听說過的。」
劉天賜點了點頭︰「剛才跟蹤你的那幾個人,你是怎麼察覺的?」
荀笙嘆了口氣︰「其實我覺得跟蹤一個人最好的方式,是先預計路段,然後分段設人跟蹤。察覺對象變道之後,做好標記,或者打個手勢之類的,交流下信息,立即換人跟蹤。他們跟蹤我的時候,顯得有些急躁了。」
「就這?」
「還有一點就是,中間我回頭望了他們一眼,他們立馬進了個布莊。大老爺們哪有親自進布莊買布的,都是家中女眷做的事,再不濟也是家里的僕從出面。要說為了討好姑娘,買幾尺布也算正常,不過這種事哪有呼朋喚友一起干的。」
劉天賜無奈的搖搖頭︰「你這關注點還挺奇怪的……那你又怎麼察覺到我有什麼不對勁的?」
荀笙笑了笑︰「其實也沒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你主動上來跟我打招呼,然後露了一手,這不相當于你自己承認的嘛。當然事後知道了,硬要說的話,也確實有些能自洽的地方。比如我剛在岸邊把人揍了一頓,想來不是什麼善茬兒。做小本生意的,最怕惹上事兒。能主動上來和我打招呼,還是挺奇怪的。這天晴河暗流頗多,這上面撐船須得眼觀六路,眼神兒這麼好,岸邊上發生了什麼事不該看不見的。」
劉天賜愣了一下︰「怎麼就成了我主動承認的?你對我那麼有禮貌,我還以為你早就看穿了我的身份。」
荀笙擺了擺手︰「我也不是吹,我這人對誰都很有禮貌的。」
劉天賜冷笑一聲︰「禮貌到堂堂的太虛劍宗宗主,對一個不知身份的擺渡老頭兒如此尊敬?」
荀笙一臉震驚的看著劉天賜︰「尊老愛幼,難道不應該嗎!?」
劉天賜憤怒地說道︰「說好得太虛劍宗宗主李夙夜是個紈褲子弟呢!?」
荀笙憤怒地說道︰「那都是外人的污蔑!污蔑!」
劉天賜冷笑一聲︰「在長安天天逛窯子,回得太虛劍宗當眾欺侮宗門元老,這也是污蔑麼?」
荀笙沖著劉天賜比了個中指︰「罵人不揭短,你個老逼登會不會做人?」
劉天賜一副「這才是我听說的那個李夙夜嘛」的樣子,看的荀笙極為窩火。
劉天賜又問道︰「我露了一手之後呢?就這就說明,我就是你要等到那盤大餐?白龍城身為武學聖地,有幾個隱士高人也挺正常的吧。」
荀笙笑了笑︰「我這不是在這詐你嘛?誰知道沒詐幾句,你自己又一股腦兒承認了。」
劉天賜一頭黑線,沉默許久,運轉真氣,好不容易平復心情︰「詐完我之後呢?你又是怎麼對我的身份做出了判斷?」
荀笙解釋道︰「我想了想,綜合各種情況,最有可能出現的,一是周廬的人,二是千機門的人,不管怎麼說,我都猜對了一半。」
劉天賜笑了笑︰「是的,我是千機門十二長老,你只猜對了一半。」
荀笙搖了搖頭,眯起一雙神采斐然的眼楮︰「我說我只猜對了一半,不是因為我只猜對了你是千機門的長老。而是因為,你既是千機門的長老,又是周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