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堯送了阿姿他的鎮店之寶作為見面禮,她若不回送一點就顯得有些理所當然了。雖然,宋堯以前喜歡她,但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所以這些禮尚往來的事還是要做的。
莊沛離有一間屋子,里面全是些稀奇寶物,都是各路商人來訪時送他的,他平時不愛搗鼓那些稀奇玩意兒,放著就放著,阿姿覺得可惜,經常找些來借花獻佛。
之前,她在里面發現了一把制作精巧的箭,覺著她干爹陶宗元經常打獵,如果擁有這樣一把上等好箭,那肯定事半功倍。于是二話不說就拿去送陶宗元了,陶宗元喜歡的不得了,時不時會拿些野味或者珍貴的動物皮毛給她做冬衣。
這天,她無意在里面發現一座瓖金的招財貓,心想宋堯做生意的送他招財貓最合適不過了。于是就找來盒子裝上準備拿去送給宋堯。
宋堯見了那禮物很是喜歡,道︰「這也太貴重了點吧?看這樣子價值不菲呢!」
阿姿說︰「這東西對于我們來說沒什麼用,放著也就放著了,有沒有都沒多大關系,對于你這做生意的意義就不同了,代表我祝你生意興隆、財源廣進,你要不嫌棄就收下吧!」
「那好吧,我就收了你這份好意,等我真的財源廣進了,我就分你半層,如何?」
阿姿拍手道︰「如此甚好,錢哪個不愛呢?」
宋堯溫柔一笑,瞬間有傾倒眾生之像。不得不承認,他比以前多了些味道,或許是在外經歷的事多了,見識廣了,整個人看起來多了些儒雅淡定的氣質。
阿姿忽然問他道︰「宋大哥,你還記得景春嗎?」
「記得,那時你和她非常要好。」宋堯回答說。
「她已經死了,生孩子時難產死的。」
舊事浮上心頭,阿姿有些黯然。
宋堯有些吃驚,道︰「命運難料,沒想到她命如此的薄。」
「是啊,」阿姿嘆氣,「保不定哪天你最親近的人忽然間就離開你了……」
宋堯在她眼楮里看到了一絲黯淡,道︰「你有心事?」
阿姿笑了笑,說︰「女兒家哪個沒點心事?好了,我要回去了,該天再來看你。」
阿姿走之後,宋堯盯著那金燦燦的招財貓沉思不語,事情似乎比他想像的要復雜許多。
莊沛離此時正在屋子里等阿姿。阿姿見他板著臉,不苟言笑的坐在那里,心里發虛的很。
她笑呵呵的走過去道︰「莊大少主找我有事啊?」
莊沛離將腿搭在另一張椅子上,懶散地靠在椅背上,斜眼瞄著她,道︰「笑得這樣奸,是不是做什麼虧心事了?」
「沒有!」阿姿立馬撇清,「哪有的事,我能做什麼虧心事呀!你別瞎猜冤枉了無辜的人。」
「好吧,那你剛剛去了哪里?」莊沛離又問道。
阿姿說︰「我就出去隨便轉了轉,順便去宋大哥那里坐了坐。」
「順便?」莊沛離挑眉,「我看是特地去看他吧?」
「你在吃醋嗎?」阿姿開玩笑道。
莊沛離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著宋堯那個人有點奇怪,你不要和他走太近。」
阿姿不解道︰「我從小就和宋大哥一起玩,從沒覺得他哪里奇怪了,你哪里覺得他奇怪了?」
「說不清,你記得我說的就可以了。」莊沛離凝眉囑咐她。
寒冬臘月,天氣酷冷,阿姿抱著手爐在房間里玩弄筆墨紙硯。
一時興起想作畫,于是調了墨一筆一筆畫了起來,一邊畫著一邊卻又失了神,腦海里不斷浮現曾經陸承寅教她畫畫的場景。
他站在她身後,一手撐在書案上,一手握住她拿著筆的手,輕輕的在紙上描出一個輪廓,然後沾上顏料填上了顏色……他硬挺的下巴磕踫到了她的頭,她「哎呀」叫了一聲,陸承寅連忙用手揉了揉他踫到的地方,忙道歉︰「對不起。」
她站得不穩,手總是會發顫,陸承寅于是就用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腰。
她沒有畫畫的天賦,畫的人不像人,狗不像狗,幾筆下來也沒見個正形。為了打發時間,她將畫畫改作了寫字。
她把她認識的人的名字全部寫在了紙上,寫完後就一個個看著發呆,許多記憶浮現在眼前,時光悄無聲息的從指縫中流失,恍如昨日。
正發著呆,丫鬟突然打斷了她︰「小姐,有人來了。」
「誰啊!」
阿姿收回思緒,看見陶宗元正站在門口,急忙上前迎他︰「陶叔叔,你來了,快屋里坐。」
陶宗元笑著走進屋,道︰「一來就見你發著呆,在想什麼呢?」
「沒事閑著,就只有發呆了。陶叔叔來了怎麼也不叫我一聲?」阿姿怨道。
陶宗元笑道︰「我這不都叫你好幾聲了,你都沒反應。」
「看你拿著筆,在描畫什麼呢?」
陶宗元一邊說著,一邊拿起她書案上的畫紙。
阿姿道︰「我就隨便寫寫畫畫,上面都是我親人朋友的名字罷了。」
陶宗元看著畫紙的眼楮忽然一滯,轉而看著阿姿,聲音微顫,問她道︰「這蘇青蔓是你什麼人?」
「哦,是我娘親的名字。」阿姿見陶宗元臉色蒼白如紙,「陶叔叔,你怎麼了?」
陶宗元神色茫然,扶著椅子坐下,沉默半晌,又問阿姿︰「你今年多大了?」
阿姿覺著奇怪,怎麼突然問她這個。
「已經二十一了。」
「二十一……」陶宗元若有所思的念叨著。
阿姿不解的看著他,問道︰「怎麼突然問這個?」
陶宗元「哦」了一聲,道︰「沒什麼,就隨便問問。對了,前些天打獵得了一只熊膽,你之前不是說過你沐爺爺做藥需要熊膽嗎?我就給你送過來了。」
那熊膽是要拿來給莊沛離做藥的,阿姿喜不自禁,忙道了謝。
沐清峰這一年來一直潛心研究冰火兩重天,雖然一直沒有找出解毒的法子,但收獲也不少,莊沛離的病情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發病的頻率大大減少且趨于穩定。
阿姿始終相信,除了赤焰婆婆說的那法子,一定還有其他辦法。她相信沐清峰。
對于莊沛離,她虧欠良多。早在赤焰的時候,她就已經決定不管怎樣都要治好他的病,如若最後真的無力回天,她也會一直陪著他。這是她曾經答應過他的。
莊沛離每月十五會發一次病,非常痛苦,樣子及其恐怖。他不想阿姿看見他發病的樣子,所以每到這個時候他都會把自己關在後山上的屋子里,不與外界接觸,除了沐清峰不讓任何人接近,等到發作完,完全恢復之後才出來。
這月的十五也是如此。莊沛離在那後山的屋子已經待了兩日還不見出來,往月只要兩日即出來了。
阿姿有些擔心,在房間里如坐針氈。到了傍晚,她實在坐不下去,便跑到後山想看看情況怎麼樣。
她剛一走到院子前就听到如狼一般的嘶吼聲,那聲音撕心裂肺,叫人膽寒。
她著急得跑去,卻被那院子門口的兩個侍衛攔了下來,他們不讓她進去。
她懇求道︰「兩位大哥,求你們讓我進去看看吧!」
一侍衛道︰「阿姿姑娘請不要為難屬下兩個,少主之前特地吩咐在下無論如何都不能放姑娘進去。少主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到時我倆個怕是吃不了兜著走,你就回去吧!」
阿姿知道莊沛離紀律嚴明,一旦有人犯了規矩和紀律,他一律嚴懲,從不手軟。她也不想讓他們為難,便在院子外守著。
天寒地凍,她冷的全身打顫。為了暖和一點,她一面來回走著,一面搓著手。
那聲音斷斷續續,一直未停歇,聲聲鑽進阿姿的耳中,在她心上一刀一刀的割著。如果不是為了她,莊沛離也不會遭受這樣的折磨,她是罪人!
她覺得自己再等下去會瘋掉,便走到院門口對那倆侍衛說道︰「不管怎樣,現在我必須進去!少主怪罪下來由我擔著,不關你們的事。」
「這……」
見他們還有些猶豫,她忽然乘其不備拔出了其中一個侍衛的劍,比著自己的脖子,道︰「你們若不讓我進去,我就死在這里,到時看你們怎麼向他交差!」
侍衛終于還是放她進去了。她大步跑進屋子里,一把推開了門。後來她看到的那一幕她永生都無法忘記,莊沛離渾身被鐵鏈纏繞著綁在石床上,眼楮像兩把熊熊燃燒的烈火,似隨時要噴出火來。
莊沛離朝她怒吼︰「滾出去!你給我滾出去?!」
阿姿呆呆地站著該動彈不得,沐清峰將她拉出了房間。
「你跑來做什麼?!」沐清峰道,「他不想你看見他那樣子。」
阿姿難以置信,難道每個月的這兩天,他都是這麼過來的嗎?那是何等的折磨!
「為什麼要用鐵鏈縛住他?」
沐清峰道︰「不縛住他,他就會傷到自己。冰火兩重天一起發作,那就是活生生的將人變成了魔,他會不受控制的傷到他人,甚至是自己。」
「怎麼會這樣?」阿姿難以置信。
沐清峰繼續道︰「一開始難受,也只是摔打東西,到後面就慢慢開始發狂了,旁人是攔不住的,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法。」(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