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別听這人胡說!來人!把他抓起來!」羅松拔劍上前。
「羅松退下!」陸承寅喝道。
阿姿扯掉蓋頭,舉步維艱地走到陸承寅身邊,「約定?你們做了什麼約定?」她問他。
「王妃難道不知?」莊沛離笑道,「那日王妃替王爺擋了刺客一刀,身負重傷,昏迷不醒,王爺為救王妃,許諾我只要我救醒王妃,就將王妃拱手相讓于我。」
眾人唏噓不已。阿姿很是震驚,她不相信陸承寅會這麼做。「他說的都是真的嗎?」她問他。
陸承寅望著她,「是的,我答應過他,只要他能讓你醒過來,我就答應他一個條件。」
阿姿踉蹌著退後兩步,顫聲道︰「那你今日是要把我交給他了嗎?」
「不!」陸承寅突然轉身抽出一旁侍衛腰間上的劍,「他要我死,我死就是了。」
「住手!」阿姿喊道,「我不許你死!你若死了,我就成寡婦了,我不要當寡婦。」
阿姿走到莊沛離面前,冷冷道︰「我跟你走。」
「好!」莊沛離道,「王妃果然痛快!」
「來人!把他給我圍起來!」陸承寅一聲令下,「要麼你一個人離開,要麼就請你到牢里歇息一下。」
莊沛離冷吭一聲,「果然和你那不守信的父親一模一樣。我既然來了,就不會空手而歸。」說著,他吹了一聲響哨,屋檐之上立即出現許多青衣人。
兩邊的人開始打斗起來,賓客慌亂地四處逃竄,場面混亂不堪。「阿姿,快過來!」陸承寅一邊與青衣人打斗,一邊向阿姿伸出一只手。
阿姿正要跑過去,卻被莊沛離緊緊攬住了腰。阿姿冷聲道︰「放開我!」
莊沛離看著她的眼神冷酷無比,他道︰「你哪都不許去!」
「放開我!」阿姿掙扎著。阿姿在他臂中全然動彈不得,陸承寅欲上前救她,卻被青衣人圍追堵截。
阿姿掙扎得厲害,不停的踢他、抓他,甚至咬他,他卻依舊面無表情、紋絲不動。
莊沛離抱著她越走越遠,阿姿看見陸承寅的那抹紅色逐漸埋沒在一片青色之中,最後隱匿在漆黑的夜色中,再也看不見。
在城外的河邊,莊沛離把阿姿放了下來,阿姿揮起手就給了他一個響亮的巴掌。「從今日起,你我恩斷義絕,不再是朋友。」阿姿冷冷道。
「我從沒想過和你做朋友。」莊沛離道,「一開始,我只想利用你來對付陸承寅,卻不想對你產生了情愫,如今已經一發不可收拾,我不可能眼睜睜看著你嫁給陸承寅。」
「可是我只愛他!」阿姿吼道。
「我不管!」莊沛離說,「我不管你愛不愛我,我認定了你,你就逃不掉!我要你一輩子待在我身邊,直到我死!」
「你真自私。」阿姿看著他,眼里盡是厭惡。
他知道他已經完全失去阿姿的心了,此刻她對他只有憎恨和厭惡。那又怎樣呢,只要她在他身邊,一切都不重要。
「你今天真美。」他走過去想要擁抱阿姿。
阿姿後退,別過頭,冷冷道︰「請不要踫我。」
她越是這樣,他越生氣,憑什麼陸承寅可以擁抱她、親吻她,而他就不可以,內心被攀比心理所霸佔,他不能輸給陸承寅。他強行抱住了阿姿,任她如何掙扎,他就是不放手,他捧住阿姿的臉,想要親吻她,阿姿厭惡地別轉過頭,他用力掰過她的臉,強行親吻她。
阿姿從來沒有這樣討厭和憎恨一個人,這種感覺讓她生不如死。「我求求你,放開我……」阿姿幾乎是哭著祈求。
莊沛離怒吼著推開了阿姿,他仰天大笑,笑聲透著無限的淒涼,似荒野里失去親人的一頭孤狼,淒慘決絕。眼角竟有淚滑出,不,那不是淚!
阿姿跌坐在地上,淚水打濕了臉,今日本是她最幸福快樂的一天,他卻把這一天變成無比痛苦的一天。她想,若不能與愛的人在一起,死或許可以終止痛苦,反正她已是將死之人。
她起身一步步走到河里,河水一點點淹沒她的身體,她已經感覺不到冷……
莊沛離不知道阿姿何時走到了河里,他看到她時,水已經淹過了她的頭頂。「不!」他沖到河里,河水比想象的要深很多,他潛進水里發了瘋地尋找阿姿。
「有件事我要告訴你,」莊沛離對她道,「你的五髒六腑受到你體內寒氣的侵蝕,已經開始衰竭,沐清峰的藥只能暫時阻擋寒氣再度侵蝕你的內髒,若再找不到治療的辦法,怕是……」
「我知道,」阿姿笑了笑,「請一定不要告訴陸承寅好嗎?」
「明日就要做我的新娘子了,你害怕嗎?」
「有那麼一點點害怕,」阿姿倚靠著陸承寅,「怕你娶了我就不喜歡我了,到時候你每天起床到睡覺都能看到我,你一定會很煩的,然後你會喜歡別的女孩子,比如蘇茉莉,比如褚妤心等等。」
「傻瓜!」陸承寅給了她一記爆栗,「我若真煩你,就不會喜歡上你了,在書院的時候,你天天纏著我,吃飯睡覺上課,什麼時候都能看到你,你不知道你那時又多討厭。」
「阿姿,阿姿,你怎麼來了?」
「景春,你還好嗎?」
「我已經死了,你不應該來這里,快回去吧!你的人生還沒過完呢。」
「景春,我好想你……」
景春的影子越來越遠,她像被抽空了似的,半懸在空中,一道刺眼的光芒照射著阿姿的眼楮,她睜不開眼,突然她重重落到了地上,沉沉睡了過去。
若要沒有痛苦,遺忘是最好的選擇,若要不忍受思念的折磨,遺忘亦是最好的選擇。阿姿做了最好的選擇。
自從被莊沛離從水中救起,她便月兌胎換骨成了另一個人,記不起自己的名字,記不起所有曾經認識的人發生的事,包括陸承寅與莊沛離以及與他們之間的任何事。用沐清峰的話說,她的大腦她的記憶就好像被河水沖刷洗淨過一般。
莊沛離是她醒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她對他非常依賴,她總喜歡形影不離地跟著他,總愛突然從他身後蹦出來,甜甜地叫他一聲「離哥哥」。
莊沛離覺得這樣很好。他給她取了一個新的名字,叫莘兒。在雁雲谷,沒有人不知道莘兒,因為她是他們敬愛的谷主最喜歡疼愛的人。
雁雲谷是個美麗的世外桃源,地處雁雲山山谷之中,山清水秀,人杰地靈。莊沛離的北宸宮地理位置優越,前邊是湖水湛藍的鏡湖,後邊是遍坡長滿紅楓樹的雁雲山,每到秋季,景致十分迷人。
莘兒非常喜歡這里,她記得一年前,莊沛離把她帶到這里,對她說︰「以後這里就是你的家。」
她不知道自己真正的家在哪里,爹娘是誰,原來叫什麼名字,她的記憶始于一年前,她只有一年的記憶,從來到雁雲谷那天開始到現在。
莊沛離告訴她,他是在一條河邊救的她,她卻什麼都不記得,不過記不得也沒關系,她感覺自己以前過得肯定不好,不然也不會到河邊去尋死,忘記也好,可以開始全新的生活。
她的名字叫莘兒,是她喜歡的離哥哥給她取的,所以她無條件喜歡。她在雁雲谷交了很多朋友,其中玩的最好的是青瑤和明淨。青瑤是一個會功夫的溫柔俠女,對她很好,總是像大姐姐一樣照顧她。明淨是一個活潑搞怪的小男生,是他們當中的開心果,總跟在她後面姐姐、姐姐地叫她,像她的尾巴。
還有兩個老爺爺,長得一模一樣,一個是酷愛研究各種藥材和疾病的神醫沐清峰,一個是喜歡喝酒釀酒的沐清煬。
他們兩個經常吵架,但對她都很好,一開始他們總是穿一樣的衣服讓她猜誰是誰,一開始很難看出來,但時間久了她就能通過他們身上的氣味輕輕松松地辨別出來。不管怎樣,她非常喜歡這兩個可愛老爺爺。
當然,她最喜歡的人是莊沛離。他對她很好,有一天他給她在鏡湖旁做了一個秋千,是他親手用樹藤做的,柔軟舒適。她坐在秋千上,莊沛離站在她身後輕輕地推她,她說︰「使勁點,我要飛到空中去。」
他說︰「好!」然後他真的把她推到了很高的半空中。她興奮又害怕地大喊大叫,他站在秋千下看著她飛向半空中又落回地上,他又一推把她送回半空中,她嚇得大叫,「別太高了!我害怕!」
他哈哈大笑道︰「你不是要飛到空中去嗎?」
她求饒道︰「我不要飛了,快放我下來!離哥哥快放我下來!」
莊沛離終于把她放了下來,她一落地就生氣地捶打他的胸膛,「你嚇死我了!」
莊沛離箍住她雙手,「那你想怎麼懲罰我?」
她說︰「罰你不許吃飯,不許洗澡,不許睡覺,不許說話,不許鬧,不許……」
莊沛離突然將她攬入懷中,在她耳邊輕語道︰「莘兒,嫁給我。」(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