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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五章 迫不得已

風已高拂,人已無聲。

室外,殤沫與阿棠靜坐顧盼,提杯緩飲。

小酌淺醉不知味,秋陽高懸照映身。

他們不但不知手中酒是何味,更不知到底飲下了多少杯。

他們實在已坐了太久,等了太久,久到沒了言語,也不知從何再言。

好似在不約而同地靜守著一個結果的出現,他們也相信,這個結果也終會出現。

應蕭索走出船閣時,已有了微妙的變化,雖微小,卻是由心至態的改變。

若說,他初登八寶玲瓏船之刻,是有些慌亂的,盡管他已鼓足了勇氣想要掩蓋,卻也難免會在神態上顯上五分忌憚。

現下,他雖依舊是一臉冷然,眸光中卻有了明顯的光亮,更掩不住微微上揚的嘴角。

——他好似已從暮雲煙那里,找到了想要的答桉。

在殤沫看來,很多時候,所謂的答桉並不一定是最終的答桉,卻也著實算是一種答桉。

至少,可以填補下當下的空白,亦可以滿足現下的心緒與內心。

因為,應蕭索已停下了步履,他的眸中似帶著感激,又平和無垢,而,他所看向之人正是殤沫。

他笑了笑,以更加溫和的笑容,對著殤沫笑了笑。

隨後,他也便自若地躍下了八寶玲瓏船,正正地立在了一葉扁舟之上。

這葉扁舟,還是來時的扁舟,卻也不再是來時的扁舟。

好似扁舟上已載滿了真經,比真金還要真的真經。

此刻,他是敵是友也已不再重要,他既有勇氣敢來與暮雲煙相見,就自然能安安穩穩地離去。

他也並非第一次見到暮雲煙,與以往不同的是,這次他不但只身前來,且還已失了‘滅影刀’。

殤沫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竟也涌出了一絲敬畏,這敬畏感雖微弱,但也足以能夠讓他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

在這世上,能讓他人對自己改變看法和認知的人,本就不多,也是需要存在一些必不可少的因素的,因為,人們總會在初見之時,便會認定死對方是個怎樣的人。

一旦認識形成,便就不會多有接觸,更不會再改變初識的印象。

然,殤沫卻也不禁回望向了船閣,比起他對應蕭索的這一絲微微的敬畏,他更欽佩起暮雲煙來。

——一個能將仇敵視為賓客的人,本就是一個了不起的人。

——更何況,暮雲煙還與應蕭索獨處了那麼久,定已做到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了

這又是怎樣的一種胸襟與氣魄?

亦又是怎樣的一種坦蕩與無畏?

——這,可能便就是他的雲煙叔叔吧也唯有他的雲煙叔叔能夠做到這些

就在殤沫閃念間,他的余光中也緩緩閃過著阿棠的身影。

阿棠的步伐有些迫不及待,當一個人想要急迫地知道一個答桉時,等待便也就成了一種煎熬。

但,無論是煎熬的內心,還是跨出的疾步,卻也代表著一份信任。

眼下,應蕭索已然遠離,能夠留在‘八寶玲瓏船’上的人,都是最值得信任的弟兄,阿棠自然也不必再刻意隱藏些什麼。

然,他想要的答桉,卻比應蕭索難了些。

因為,暮雲煙喚來了賽威、賽廣兩兄弟,這兩人是他手下最得力的干將,亦是‘江月門’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翹楚。

這也印證著阿棠想要從暮雲煙口中尋得的答桉,是需要由賽威、賽廣來作答的。

——一切好似已彰顯

殤沫不禁含笑,垂下了眼簾,又在片刻後,緩緩展臂,緩緩抬起下顎,使得整個身體都沐浴在了秋日下的微風中

突然,他踏腳直上,直沖雲霄,片刻後,又現身在了岸邊的樓閣之上。

面朝江河,迎送著落日西歸,感觸著飛鳥掠鳴

風已涼;已斜的秋日,似也封了霜,無了紅潤,煞白且無霞。

即便如此,這也應是他最安逸之刻,卻不曾想逐漸皺緊的眉頭,將他漸漸出賣,心緒再也無處躲藏

——應蕭索來找雲煙叔叔,應是為了詢問他們還未隨鄭和出海前的事。可,未出海前,武林中又有哪一件事,非要應蕭索來找雲煙叔叔呢?

——賽威、賽廣能夠被喚進雲煙叔叔與阿棠所在的船閣中,也自是想要詢問他們隨鄭和在海外之時,江湖上所發生的一些事的,這一點也是母庸置疑的。

在殤沫的眼中,阿棠是一個「干淨」的少年,一個沒有絲毫權勢,且出生在村落中的孩子,也只能是「干淨」的。

這樣的孩子,是根本沒有本錢去「復雜」,去沾染「污穢」的,這也便有了阿棠以身擋劍,置自身于死地,而後生的做法。

于他而言,這種做法是極其劃算的,畢竟他的父親就曾以這種方式,戰勝過一些江湖上的小嘍。

所以,他想向暮雲煙要的答桉,也絕不是什麼武林中某個大事件的真相

可,應蕭索並不是江湖上的小嘍,作為故遺名的首席大弟子,武林中早已成名的前輩,他根本不需要去做任何先使得自己損傷後,再出手將敵人殺死的舉動。

單單是他師父故遺名的威名,就已然可以將很多人嚇得落荒而逃了。

但,也正是他這樣一個人,卻也著實錯過了兩件江湖上的大事。

——‘玉面公子’素海棠身亡時,他已被關押在‘滅影門’的地牢中。

——神秘黑影人再現‘武當之巔’時,他亦被關押在‘滅影門’的地牢中。

今日,他能夠前來找尋暮雲煙,也只能是想要知道,昔日發生在‘武當之巔’上的所有真相了

想到這里的殤沫,不禁身顫

沒過一會兒,他竟又渾身發熱,滾燙起來

他終是蹬腳一縱,落至湖心船上,不得不借助湖上的寒氣,來降下他細思極恐後的熾熱體溫。

他腳下的船,是一只最普通漁船,他收納在眼中的景色,也只是身處在漁船上的視野。

此刻,他已不再關心八寶玲瓏船上的任何事,亦不會去在乎應蕭索所求的到底是何事了

因為,他的腦海中赫然迸發出了八個艷紅無比的血字——除夕守歲夜,大岳武當客。

「除夕守歲夜,大岳武當客。」這,或許才是他師父郭明軒讓他留守在‘江月門’的真正用意。

他本已決定離去;他也根本不可能不去擔心冷溶月的安危。

畢竟,他留守在‘江月門’的這段日子,他已全然沒了冷溶月的任何消息。

當下的江湖,如果身在‘江月門’的他,都得不到冷溶月的任何消息的話,那麼,也便意味著冷溶月已在整座武林中消失

可,現下他既已想到了「除夕守歲夜,大岳武當客」這八個血字,他也便走不了了

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師父郭明軒、他的師姐柳韻錦身上了

——那神秘黑影人真的會在除夕之夜,再次出現嗎?

——那神秘黑影人和故遺名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可在大同府故遺名新建的‘蒼瓊閣’中,他們也並未發現神秘黑影人的蹤跡

——多年前,故遺名也的的確確是被那神秘黑影人給抓走的,且還掠奪走了‘滅影刀’如今,故遺名和‘滅影刀’都出現了,可偏偏就是不見了神秘黑影人

故遺名知道,他們都來到了太湖湖畔。

太湖湖畔的這個位置,也是從故遺名口中說出的。

還有,整個新建‘蒼瓊閣’的門人也知道,他們已與太湖之上的‘江月門’門人匯合在了一起

若,那神秘黑影人真的想要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也必定會帶上故遺名及其全部勢力,前往這太湖水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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