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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八章 多變

晚風,又是輕柔的晚風。

似昨日,似相識。

拂動著發梢,輕曳著白紗。

一攤月色,覆地撫凳;斜跨長靴,直映鞘尖。

鞘是‘天嵐紫霄劍’的劍鞘,而支撐劍鞘的則是白紗床榻。

這白紗,實在不算是什麼名貴的白紗,床榻亦不是什麼名貴的木材,但榻上的柳姿胴體,卻已勝過了晚風中的月色。

衣裳猶在,還是那夜的衣裳,就連裙擺的沙泥都未曾完全月兌落

那晚,暮雲煙找到她時,或許這些沙泥還不曾顯現,只是有些水紋的裙縷,早已濕透了的衣裳。

對于一個倒在淺灘中的女子而言,為她附上一件外衫是一種極大的尊重,暮雲煙也正是這般做的,且是小心翼翼、倍感心痛的這般做著。

就算,她的身上已有了外衫遮體,但那夜的暮雲煙仍是只將她抬到了白沙之上。

至于,返回王居之城的這段路,乃至屋室中的過程,則全是由兩位歌姬完成的。

抬放柳韻錦的這兩位歌姬,當然也是極美的歌姬。

只有極美的歌姬才懂得如何去抱她安睡,途中亦不會讓她有絲毫顛簸與不舒服感。

一路跟隨著的暮雲煙,眸中滿是愧意,他很清楚她有多重要,亦只能用一生去尊寵。

她也絕不能有事,倘若她真有什麼閃失,就算暮雲煙當場自刎也是難辭其咎的

那晚,又有誰的安危能比得上恩人郭明軒的女兒柳韻錦呢?

絕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比得上…

通常,人在得到足夠的睡眠後,都會精神百倍的,但此刻的柳韻錦卻沒有一點氣力,她的手臂已撫在額間,眉眼也刺痛著微皺難開,整個身子倍感酸軟無力。

她雖睡得很足,卻也是在頭痛欲裂中醒來的,一個剛退熱的病人,也不可能會有多好的精神頭的。

她也知道自己已經睡了許久,但又好似沒有那麼久,因為她昏倒在漆夜的淺灘中,醒來時也在同樣的月色與星光下。

此刻的她需要飲下些茶水,哪怕是一整壺茶水,她都能在瞬間吞下。

可,當她倍感吃力的起身,錯步搖姿到桌幾旁時,卻沒有飲下一滴茶水,而是正直了身子,眉眼也隨著皺得更緊了些。

「大人,今日那亞烈苦奈兒的態度…」

「我已察覺,我們已來多日,雖說前幾日並未正式入堂見他,但在流轉這里的廟宇景色間,也並沒有察覺出他有任何反常的舉動」

「今日,他態度惡劣,難道是我們有哪些地方做得不妥?」

「景弘啊,若我們真有不妥,也只能是寶船初登貴地時,嚇跑了他們的守衛了。」

「可大人,就算這事我們做得不妥,也是有情可原的啊。畢竟那些見到我們的兵士走下寶船,拔腿就跑的守衛,也絲毫沒有給我們解釋的機會啊。」

「此事,恐怕難就難在,他們的守衛是如何向他稟告的了。若以我大明兵將攜帶兵器挑釁為由,那…」

「不,大人。就算他們那些被我們嚇跑的守衛是這般稟告給亞烈苦奈兒的,但我們來到王居之城後便立即派人向亞烈苦奈兒宣了我們大明皇帝陛下的詔書,且還賞賜了大量的寶物,也能立即解開誤會了呀。」

「兩位大人,以雲煙看來,這里面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誤會,鄭和大人還攜帶大量金銀供器到錫蘭山一番施舍,並立下《布施錫蘭山佛寺碑》呢。我覺得這錫蘭國國王亞烈苦奈兒就是在故意找茬。」

「哎,難就難在這亞烈苦奈兒一開始就沒有任何態度…今日這般趾高氣揚也並非是沒有前兆啊…」

听到此處,柳韻錦扶著桌幾向門前走去,她本不用開出一條縫隙去觀察的,只因她很清楚,外面是鄭和、王景弘與暮雲煙在說話。

但,她還是輕輕地開了些許門縫,定神看了許久,外面如會客廳一般的陳設,廳內又好似一座佛堂,象牙寶石點綴頂圍,大廳四周更瓖嵌著各式佛像。

佛像雖小,卻各個精致異常,通體也呈現著乳白色。

然,門外的一切好像也對她並不重要,她的眸光也從未真正停滯在任何一處,更好似在尋找著更加重要的東西。

良久之後,失望的容色漸顯,她垂目低頭,眉頭錯落,如白玉般的雙手早已在胸前握緊了拳頭,拳頭越握越緊,手上的紋路也越陷越深,如白玉綻裂,絲絲紋路,乍現著擋不住幽幽的深邃

隨後,她徹底將眸光鎖定在了鄭和、王景弘與暮雲煙三人身上,好似只要盯死了這三個人,就能尋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一般…

「對了,兩位大人,還有一點是雲煙不明的,我們在見亞烈苦奈兒時,有一守衛沖入堂內,到底和那亞烈苦奈兒說了些什麼?以至于亞烈苦奈兒本就惡劣的態度,又變本加厲了不少。」

「這一點我也在思量,那事到底和我們有什麼關聯,」鄭和微搖著頭,「應是和我們沒什麼關系的。」

「可,又會是什麼事呢」暮雲煙頓了一下,又斬釘截鐵地說,「無論是什麼事,也不能無視我們,和那守衛在堂上說那麼久,這也根本就不是一個國王的待客之道啊!」

「在我們會見亞烈苦奈兒時,那個沖入堂的守衛大概說得是果形國的事,」王景弘緩緩地說,「可從那守衛口中所訴的也實在過于離奇了些」

暮雲煙,定神道︰「我都忘了,景弘兄是可以听懂點這里的話語的,那又是怎樣個離奇法?」

「從那守衛的口中可以听出,他是想告訴亞烈苦奈兒,那如獸畜之形的果形國巢穴人,莫名的死了將近一半的人數,且是完全沒有任何傷口和血跡的死狀;死後,臉上也看不出任何痛苦,就仿佛是在一瞬間突然死去一樣」

「那守衛可有說是誰干的嗎?」

「這也是第一個離奇的地方,」王景弘搖搖頭,疑惑道,「那果形國既然有釋迦佛過海的傳說,就應與這錫蘭國一般都崇信佛教,他們兩國之間應是有能夠交流的方式和辦法的,可奇怪的是,那守衛卻說果形國內沒有任何人看清是什麼所為。」

「沒人看清?」暮雲煙驚道︰「難道不是人?」

「不,可以確定是人所為,」王景弘又搖了搖頭,說,「那守衛最後說出的幾句話,恰恰也證實了是人所為,這也便是第二個離奇的地方了。」

「噢?」

「只因,那守衛刻意的向亞烈苦奈兒說明,果形國人死後,其巢居洞穴中的山芋、波羅蜜、芭蕉子等食物,均不翼而飛。」

暮雲煙,猛然一怔,道︰「難道…殺掉那些獸畜行走之人的是另一群人…」

王景弘,皺眉道︰「可從我們的航速來看,我們從果形國到佛堂山大概需要航行十日左右,就算當時我們因遇到‘尾閭’偏離了航道,以我們寶船的速度,錫蘭國的船只也是無法比擬的。」

「或許,這錫蘭國有信鴿、飛禽之類的代為傳信?」

「不,雲煙兄,」王景弘睜圓了雙眼凝視著暮雲煙,道,「你說的這些並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有另外一群人在我們寶船駛離果形國後,也到了那里。」

暮雲煙,驚然道︰「也就是說我們這一路上…身後始終跟著一群人?」

鄭和,道︰「可能這群人一開始並不是在我們身後,而是在我們的身前航行。」

「什麼?」暮雲煙已驚訝到了極點,隨之怔圓了眸子,「我們身前…有一群人一直在我們航道的前方…早就知道了我們此行要經往的地方?」

王景弘,沉聲道︰「面對‘尾閭’的突然出現,這群人一開始到底是在我們之前還是之後,已分不清了,但我隱隱覺得,這錫蘭國國王亞烈苦奈兒的態度之差,或許與這群人有關。」

「難道,景弘兄你是想說,我們之前抓到的那兩名扮成黑衣人的錦衣衛,他們口中的‘飛魚帆舟’嗎?」

「是的,‘飛魚帆舟’…」王景弘微微點了點頭,目光逐漸堅毅,「不知那‘飛魚帆舟’遇到了‘尾閭’後,還能不能再在海上來去自如,猶如鬼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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