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穆珍陪母親在醫院檢查的當天，在學校的老穆也把心思也用在了穆珍結婚的事情上，家里的情況同樣也令他心焦，這是家里的第一件事，再怎麼說也要把婚禮辦得體面一些，可要想辦得體面，錢是硬貨，沒有錢，又能到哪里體面呢？
老穆第一次品嘗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滋味，自穆珍離開學校的那一刻，老穆就一直盤算如何解決錢的問題，向同事們借款，是他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就是當年建房窮得買不起吃的豆油時，也從來沒有跟同事張過嘴，而今唯一能想到的依然村里的王天成。
老穆坐在窗前，不時吐出的煙霧早將其包圍，狹小的空間里早已煙霧繚繞，好似置身于仙境般，這依然沒有阻止老穆在那里吞雲吐霧，煙的濃度變得越來越大。這麼多年來，小王莊村人在王天成的帶動下，過上了好日子，比起其他村子的村民，小王莊村達到了小康水平，可是老穆家的這小康水平再怎麼著也經不住柱子的那場失敗的生意，當年投資在他生意上的所有錢跟著他失敗的生意也打了水漂，他這唯一當姐夫再難也說不出「不」個字來。
老穆想到這里，在向天成借錢這件事上，又有些猶豫了，這兩年再怎麼難，也未與王天成說起過柱子的事，如果現在張嘴給他借錢，不就等于要暴露柱子生意上的失敗嗎？這對于老穆好似還沒有多大問題，可對于那位有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老泰山來說，無疑又是一場雪上加霜。
「不行，不能再向這位昔日的好友張嘴！」老穆自言自語道。
也許是屋里的煙霧引起了老穆的注意，伸手拉開門走了出來，頓時讓室外的冷風吹得頭腦一片清醒，學生們正在上課，那些沒有上課的老師們都躲在生著火爐的辦公室里伏案工作，院子里光禿禿的楊樹叉上蹲著的兩只馬嘎子叫了兩聲，飛走了，老穆順著叫聲看去，不知何時，那楊樹枝頭竟然搭起了一個鳥窩。
「難怪每天不時听到這掃帚鳥的叫聲！」老穆罵道。
按照老人說的，這馬嘎子一叫，听到的人一定會有什麼不好的兆頭，老穆想起老人們的話，心里感到有些堵，不由得自問道︰「會有什麼呢？」
穆珍將要結婚，大喜的日子即將到來，穆寶在學校表現很好，剛收到的信中還提到在學校一切都好，唯獨家里的穆艷與秀花了，她們不會會有什麼事吧？
老穆心里有點上火，覺得很有必要給家里打個電話問一下，然後就安心了！
老穆踱步到裝有電話的李校長辦公室，校長看到進來的老穆，熱情地遞上一根香煙，老穆連連擺手道︰「不抽了，不抽了，一上午還沒有閑著呢！」
「怎麼有心事啊？」李校長關切地問道。
「沒有，只是借電話一用！」老穆答道。
「打吧，我讓一下！」李校長站起身來，將椅子騰出來示意老穆坐下打電話。
老穆客氣了一下，撥通了家里的電話，電話傳來的盲音讓老穆更加有點不安起來。
「家里沒有人接，我想請個假回去一趟，大孩子準備結婚，我去幫著準備一下，明天周五，沒有什麼大事，我就等周日下午回來，好吧？」老穆很客氣地說道。
「這是喜事，你去忙，祝賀你要當老公公了！」李校長笑道。
「這公公一當，咱就老得快了！」老穆陪著笑道。
老穆說完，走出校長辦公室，回自己屋簡單收拾了一下東西，騎車出了學校門，踏上了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