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範思成悄悄趕往興城,到了興城縣,他並沒住縣招待所,這里出入的都是公職人員,他暫時不想任何人知道他到了興城。
在招待所斜對面的興城大酒店要了一個房間,換上剛才在地攤買的一套名牌匆匆出門下樓。衣雖然印著名牌的商標,但眼不瞎的都看得出這是假貨,而且,在換上之前還被他故意弄的皺皺巴巴的,頭發也弄的很亂,驟一看,還真有點像剛剛坐長途汽車從外地回來的小打工。如果剛才入住登記時是這個形象,說不準人家還不給他房間,畢間興城大酒店是四星級,本縣最豪華最牛逼的酒店。
傅瑜還真是一個才女,什麼事都想到範思成前面去了,連去沙腳村的圖紙都幫他畫好了,路線怎麼走,該去跟什麼人了解什麼情況,什麼樣的人問什麼樣的問題等,都在她手畫的地圖後面寫得清清楚楚。
按圖索冀範思成很快便到了牛頭山腳下,果然看到山腳下的一片「繁忙」,一個淺淺的山谷里,整個山谷是一個接一個的大池子,旁邊的高地上是數十間用石棉瓦蓋的房子,驟眼看去,這里就是一個小村莊樣子。與石棉瓦房子對面,山谷的另一邊,則是幾間用貨櫃建成的辦公室。
「什麼人?站住。」站住。
建在淺谷中的化金場位置極佳,三面是山,雖然不陡,但是半山以下都被弄的寸草不生,架著絲網,在兩邊的半山上,還有崗樓,誰也不可能從山下來不被發現。
另一面的前面是一條小河,沙溪河,也就是興城河的分支。河本來不大,但卻被人工將河面挖寬了,並在山下游不遠處建了壩子儲水。這樣干一舉兩得,氰化提金離不開水,河面挖寬儲水後,便在了最佳的護城河。河的這一邊,建有相當于山門的門崗。
範思成的車子停在沙腳村了,他是裝扮成村民一樣徒步過來的,但還是被守在橋頭的保安員給攔住了。這些所謂的保安人員,一水的五大三粗凶神惡煞,說是保安卻更像舊社會的看家護院。
「我…我找人…我表哥在里面開小賣部。」範思成結結巴巴說。
氰化場里住著兩三百號人,這些人除了上班開工,最大的娛樂就是賭錢了,當然,這里並不是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老板裝了一個柴油發電機,電視什麼的是可以看的。賭錢和看電視,都得在小賣部里,其實這就是老板親戚開的小賭場,賣的東西賊貴,賭錢也要抽水,變相的再剝削工人一次。
「歪嘴是你表哥?他媽的,我怎麼不相信呢?」
「不…不是歪嘴,是側頭。」範思成道。
「哦,他媽的,側頭是給歪嘴打工的,開雞毛小賣部啊。」保安員笑說。
「這樣啊…我不清楚,他跟家里說是在這里開小賣部,大哥,我找他有急事,他家里出事了,能不能讓我進去找他啊……。」範思成十分惶恐的樣子給他保安遞煙。
煙是好煙,軟中,混混一樣的小保安見過世面,知道這三字頭的軟中是最好的,臉色頓好。點燃,濃濃吸了口,果然不一樣。
「嗯,這煙不錯。」
「大哥喜歡留著抽。」
範思成十分醒目的將剛開的整包煙遞了地去,他覺得這包煙應該可以收買這混蛋了。
果然,小保安的臉上馬上有了笑容,燦爛得很。
「嗯,小子懂事,去吧,給你半小時,得趕緊出來啊。出來的時候,順便幫帶幾罐紅牛和幾包牛肉干。」
「大哥,能不能多給點時間,我得讓表哥寫信帶回。」
「最多四十分鐘,別到處亂跑哦,否則你永遠別想回去了。」
「是是,我保證不超時。」
範思成飛快過橋,眨眼扎進了小賣部。
歪嘴當然就是嘴巴是歪的,側頭理所當然是腦瓜子側向一邊的,老板和工人都不是殘疾人,只是五官出了點問題而已。
範思成搞不懂,傅瑜一介弱女子,為何認識這時的人,更不明白,她為何篤定側頭可以告訴他點什麼,這里可像獨立王國一樣啊,畢竟這里的產出是黃金,所以管理還是很嚴的,她又是怎樣跟側頭約定了暗號呢。
只要有人賭錢,歪嘴就得圍在賭桌邊上,他得抽水啊,小賣部的東西就是賣得再貴,也不如在賭桌上抽水來錢快。不管什麼時候,櫃台上都得側頭照看,里面開賭的人不時要煙要酒要泡面什麼的,他得屁顛顛的送去,遇到誰大贏會給他三五十塊的紅包,所以,別看他像一個奴才一樣,但一天的收入也有好幾百。
「表哥,不好了家里出事了。」照約定,範思成進門看到歪著脖看電視的側頭便放一喉嚨吼了一聲。
「啊!!家里出什麼事了?」側頭看了一眼範思成說。
「具體我也不清楚,帶信了。」範思成給他遞了一個信封,里面是一沓百元大鈔。
「你稍等。」
側頭從信封里抽出一張寫滿字的信紙,匆匆跑到後面跟歪嘴請假,說表弟來了,有些家里的事要商量一下。
歪嘴不耐煩的說給他一小時,超時扣錢。
石棉瓦房沒著山邊而建,高中低三層,屋前有路,側頭帶著範思成默默的沿著屋前的路入一里走,不言不語。
範思成默默的跟在他的後面,但眼楮卻一直盯在著下面的氰化池。大大小小的水池數十個,一層層的像梯田一樣高低排著,有蓋了頂的,有露天的。沒看到哪個池子有缺口啊,不是說池子漰塌了才泄漏的麼?
兩人走到山谷最里面,有一個空地,停放一些舊機器,破車什麼的,還有一個石棉瓦房子。
這房子大概是側的住處,髒的很,臭氣燻天。
範思成站在門口沒進去,髒一點如果不臭他還可以忍受,但實在太臭了。
「進來,山上的崗哨盯著呢,你是我表弟,是來報信的,你不進來怎麼行?」側頭一邊說一邊打開左右兩邊的窗戶,一來是為了通風,二來是為了讓崗哨看到得到自己,他就在窗後的椅子坐下,然後一邊說,「你要東西在屋後那破車的前輪輪置下,你等會兒裝作出去散尿順便拿走吧。」
據傅瑜說,這貨偷拍了那天泄漏的照片,三張照片要了三千大洋,這側頭佬真會賺錢,不過,在這種環境下他居然敢偷拍,也是拿命賭了,範思成相信,他肯定不是止這三張照片的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