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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肉是從黑暗蟠桃樹上長出,再跌落到人間,但卻大多是落在了雲夢澤,然後通過雲夢澤再擴散到人間。」

「而黑暗蟠桃樹又是在生在那六座山莊中的一座里。」

「如此推斷,六座山莊很可能都是存在于不同的維度之中」

「維度,這個世界的維度似乎有些獨特」夏極思索著。

此時,劉塵已走。

月夜天,螢火在庭院柵欄下的茂盛長草里飛著、舞著。

夏極閉目,想著他從「羅吞日炎」那詭異的宇宙黑色輪廓之中得到的一些經驗,正是因為這「羅吞日炎」的第一任主人,以及後面的隕石蜘蛛、星雲蝴蝶,他才對這個世界的維度有了些認知。

維度,簡而言之,就是另一個世界。

但這個世界的特點很奇怪。

首先,它們是在不停運動著的。

其次,它們是能彼此重疊在一起,但卻互不干涉的。

在另一個維度存在的隻果,可以和這個世界的隻果重疊在一起。

同一個地方會存在兩個甚至三個,甚至更多的完全不同隻果。

他自己也可以在異維度設置「坐標」,然後坐著「虛無泡泡」在異維度滑動,然後也同時在本世界的維度里滑動,從而見到本世界更多的東西。

但是,在夏極看來,這些維度大多是「毫無意義存在的維度」,也就是荒蕪的世界。

這些維度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

可還有一些維度,卻遵循著奇特的秩序排列著。

姑且假設那座擁有黑暗蟠桃樹的山莊叫做蟠桃山莊。

那麼,蟠桃山莊的一棵蟠桃樹上的蟠桃熟了,然後落地

這顆桃子是怎麼落到人間的呢?

大多這個世界的強者听到「魔身肥沃土,結桃落人間」,肯定是想象桃子從天上落下來,穿透了雲層,落到地上。

但,事實呢?

根本不是這麼回事。

難不成桃子是從外星,坐宇宙飛船過來的?

而且,如今已經證明了桃子的軌跡,它們是穿過雲夢澤落到人間的。

雲夢澤並不在人間的天上。

那麼,問題又來了。

雲夢澤里的門是否只有一道?

若只有一道,那麼那灰霧世界的某個「海岸線」是否就是「蟠桃山莊」的入口?

可自己為什麼兩次都知飄到了同一個「海岸線」,那個下著灰色大雪的山嶺地域?

抱著諸多不解的懸疑,夏極再度動用了先天八卦鏡碎片。

這一次,他沒有遠行。

因為遠行會讓已經很靠近他的一千人,將他瞬間吃掉。

他還沒有把握解除「進入灰雪山嶺後無法動彈」這個問題,所以即便再試,也是徒勞。

他決定進入卦算世界里,去找金蟬子問問。

金蟬子身為彼岸的佛,雖然如今境界低下,也忘記了不少事,但畢竟還是佛。

一念入卦象。

此時

農舍雜物間的門前,

金蟬子正在月下,坐在一個蒲團上,看著一朵正在綻開的野花。

野花寂寂無名,秋謝春榮,但卻濃縮著完整的生死輪回,和任何生命並無本質的不同。

所以,金蟬子看的很認真。

他看著一朵花,就好像在讀著一本書。

文字雖然奧妙,但不過是指月之指,若執著于手指,何以見那皓月清輝?

佛陀拈花微笑,不是為花香,而是因為有感生命輪回的奧妙,心有所得所悟,故而微笑。

金蟬子雖然實力、境界都沒有恢復佛的層次,但他的心卻依然是佛心。

浩浩蕩蕩,皎潔如月,一塵不染。

但偏偏有塵埃落在了他心頭,否則他何以會在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從彼岸落到了人間?

彼岸一定發生了什麼大事,可是金蟬子卻不著急,也不不著急,他相信那個名為夏極的男人可能是這個時代的鑰匙。

這把鑰匙,能打開真相的門。

他和夏極在一起,終有一天,可以看到真相。

金蟬子忽地想起很久遠的時候,他似乎曾經帶著徒弟,去往西天取經。

但取完了經,才發現自己從未去過西天。

因為西天不在西方,而在心中。

心念的深處,度過苦海,方為彼岸。

這一次,似乎又要再去一次彼岸了。

只不過,這一次他不是領隊之人,領隊的應該是夏極。

正想著夏極,他就看到一道身影走來。

夏極盤膝坐在金蟬子對面,和他一同看著那朵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花。

金蟬子微笑道︰「夏施主,有何事需問?」

夏極道︰「和尚可知道一扇門,一片灰霧的世界,還有與那灰霧世界接壤之處的世界?」

他問的沒頭沒尾。

但金蟬子卻肅然起來。

「能讓夏施主問的門應該是天門。開了門,就是開了天門。」

「天門?天門後為何是茫茫的灰霧,還有入則必死的危險?」

「灰霧怕不是原有之物據夏施主之前所說,小僧作為魔蟬子時,周身不是也有著灰煙麼?那會否這灰霧和彼岸發生的巨變有關?」

金蟬子帶著回憶之色道,「天門本是隔絕仙凡所在,

欲破天門,

或從外,以破碎虛空而神魂飛天,

或從內,以涅槃頓悟而浸入心念。

從外,是往三十三天,從內,是往彼岸。

天門一扇,卻隔兩間。」

「唔」夏極思索了下,略作斟酌,繼續問,「那是否有一處,你進入了就會成為浸潤在母胎羊水中的嬰兒?」

他這句話問出,氣氛頓時安靜了下來。

金蟬子盯著那多小野花的目光慢慢有了光彩。

蟬鳴蛙叫,雖不絕于耳,但至這兩人處,卻顯得清幽無比。

夏極也不催,和金蟬子一同看著那朵小野花。

在這樣兩人的注視下,小野花若有靈智,怕是壓力山大。

良久

金蟬子道︰「夏施主,可否與小僧細細描述一番?」

夏極點點頭,道了聲「好」,反正這里是卦象世界,他並不擔心會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

于是,他從雲夢澤開始講起,再講入門,再講渡過灰霧世界,繼而又把看到的那飄著灰色大雪的山嶺,還有進入後的感覺都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

他感受到了某種更為深刻的寂靜。

抬頭一看,金蟬子像看神仙一樣看著他。

佛也震驚。

臥槽,你還能這麼進去?

顯然夏極這艱難到每一步只要稍稍偏差一點兒就會掛的歷程,連佛都無言以對。

但金蟬子很快平復感情,嘴唇嚅動了幾下,神色略顯遲疑,又閉目思索了一會兒,終于吐出兩個字

——「苦海。」

「夏施主,是進入苦海了。」

「而且,小僧隱隱覺得,這苦海可能不是從前的苦海了

夏施主之所以感到自己在月復胎羊水之中,又可能便是因為苦海發生了改變的緣故。

依小僧推測,這是最初因果的苦海。

夏施主所在的月復胎也是今世生母的月復胎。

不過,夏施主能踏入這等苦海,還安全地走出,小僧實在是佩服無比。

施主實在生具慧根,和我佛有緣,不如今日便皈依了吧?」

夏極︰

他這不是出來,而是卦算世界的時間結束了,所以才出來的。

即便有一千人限制,先天八卦鏡這種未來系神器,還是太猛。

「和尚細說下苦海的事。」

「阿彌陀佛」金蟬子仰頭望月,緩緩沉吟道,「彼岸不可言,但苦海卻可說。

每個人都有著不同的心念,不同的。

生老病死,愛離別,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熾。

貪婪,嫉妒,傲慢,自私,暴食,嗜血,色念,各種欲求,各種陰暗人都有。

仿如背著熊熊炭火的旅者,沉浸在火焰的灼燒之中,四處尋找著能夠滅卻火焰的甘泉

但甘泉只不過是飲鴆止渴,只能讓旅者背著的炭火火焰更盛,從而將旅者扭曲成一個又一個心靈的怪物。

這些怪物存活的地方,就是苦海。

這些怪物永遠在尋找著能夠止痛的辦法,但他們做不到因為,他們的痛苦並不是來自于外在,而是來自于內心。

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放下的正是那些苦,那些欲,知易行難,便是從字面上體悟到了這是什麼,如何去做,甚至下了決心去做,但卻沒有人能做到。

你知道為什麼嗎?」

也不待夏極回答,金蟬子仰頭看向天空,滿懷慈悲之色道︰「因為會痛啊。

自焚于心底會痛,放下欲念,卻又會承受他人之欲火,這又會痛。

便是忍了這許多,也終究是忍,是躲,是看見卻假裝沒看到,是感到卻假裝沒感到。

而不是撥雲見日,見得那乾坤朗月。

不曾開竅,不得入門,不渡苦海,不至彼岸。

彼岸在心念的最深處,如是明白了,一念可達。

但一念,卻是世界上最長的時間,最遠的距離。

夏施主,明白嗎?」

夏極木然地看著他,心道和尚果然嗦。

金蟬子笑道︰「施主莫急,待小僧為施主泡杯茶,我們慢慢說。」

夏極道︰「不喝茶了,你這兒也沒茶,說快點兒吧。」

金蟬子笑笑道︰「所謂沉淪苦海,也就是會沉淪于這些心念怪物構建的世界,只有從這個世界走出去了,才能抵達彼岸。

即便是普通人,只要在夜深人靜閉上眼,也會進入苦海的最外圍,承受著心底欲念的灼燒。

但若要進入真正的苦海,只是這樣卻是不夠的。

那需要打開天門,才能入真正苦海。」

夏極提問了︰「我曾經見過一個從天門里面出來的人,那個人說她出生在天門之中,但只敢在正午左右行動。

而她所在的世界,和我們的世界在地理構造上有很大的相似之處,只不過她所在的那個世界卻非常危險,似乎存在一種恐怖的詭物。

那個世界的食物都有毒,也都很難煮熟。

那個世界的存在所思所想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踫到天門,然後打開天門進入到我們的世界。

那麼

那個人所來的地方就是苦海麼?」

金蟬子聞言明顯愣了愣,良久,他才道︰「已經有太多東西改變了,小僧無法知道改變後的情況但是,夏施主所說的那個人所來的世界並不是苦海。

至于是哪兒,出家人不打誑語小僧難以說明。」

夏極道︰「說,給個假設,否則我不帶你去彼岸。」

金蟬子道︰「三十三天的第一天域。」

「為什麼?」

「度過天門,只會去到兩個地方,第一就是三十三天,第二就是苦海那個人既沒有在苦海,那只會是在三十三天了。」

這麼一來,夏極徹底明白了,至少明白過去這個世界的結構了。

人間→天門→三十三天,或者,苦海和彼岸。

去三十三天需要破碎虛空。

去彼岸需要念頭純粹。

破碎虛空,破碎的是神魂,而非。

那麼道門修的是神魂。

念頭純粹,純粹的是念頭,而非,嚴格說來,也非神魂。

那麼佛門修的是念頭。

軀體加神魂,構成了人,而神魂卻是由無數念頭組成的。

他想了一會兒,把自己的猜測又和金蟬子說了。

金蟬子點了點頭。

這讓夏極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又擴展了一層。

【焚道】可直達九境。

一二三境沒什麼好說的。

四境就是身懷異火火源,然後吞噬其他九種異火火種,從而達到五境。

但之後的修煉方法,因為自己實力未夠,所以還沒有展示出來。

如今看來,怕是和神魂與念頭有關了。

既然三十三天和彼岸沒有高低,那麼神魂和念頭怕也是兩個分叉平行的修煉途徑了。

他對未來的修煉越發感興趣,覺得這東西比最初的逍遙自在有趣多了。

終究還是契合了真香定律。

然而,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獲得第三種異火,以及尋到更多的先天八卦鏡碎片。

如果他真的是在月復胎之中,那麼他至少需要待九個月左右,才能跑到外面的苦海看上一眼。

再考慮到雲夢澤和門的接近時間,以及灰霧世界和苦海的接近時間,那麼他至少需要十二個月才行

也就是說,他至少需要六重卦景,才能做到。

否則無論他去多少次,都是在那女人月復中一直待到卦算時間結束

次日。

夏極和莊魚談了一會兒。

莊魚答應幫他尋找異火,和先天八卦鏡碎片。

但因為無法出賣魔,所以莊魚必須到外面去尋找異火,而這需要時間。

恰好,夏極也需要時間穩固一下自身新的境界,這不同于世上任何人的境界,是真正的神佛之路的境界。

某種程度上來說,夏極可以說是人間唯一的修行者了

時間一天天過去,夏日流逝,轉瞬就到了初冬。

這半年時間里發生了許多事。

道鄉之外,

三王爭霸的局面已經結束。

霸王自刎而死,虞姬不知所蹤。

劉大天王和呂雉結為夫妻,呂雉被稱為呂後,其權柄之大,鎮壓天下,甚至讓人疑惑究竟劉大天王是皇帝還是呂後是皇帝。

便是深宮之中的人,也能感到劉大天王對呂後的恐懼。

沒有人知道,三王爭霸最後的贏家究竟是誰。

表面是看是劉大天王,但有不少人懷疑其實是呂雉。

而這兩人結為夫妻,也是存在了不少疑點,因為便是深宮里的人也從未見兩人同居過。

春秋筆法,從來只記發生的事。

就如寫生者坐于大海之前,對于大海只以一筆藍色勾勒而過,然可知海下暗潮洶涌,可知海底淵林聳立,可知內藏乾坤包羅萬象?

不知。

故而,歷史只記︰霸王自刎,劉大天王登基,呂雉封後

如此而已。

這些都暫且不談。

另一邊,

道鄉之內,

群雄崛起。

同時,道鄉對于龍武王的存在也可謂是遺忘了。

事實上,人們已經開始把這個新的時代稱為「神佛時代」,並給那些強大的武者冠以「神佛」之名。

吃肉,喝肉湯雖然可能會發瘋,可能會死,但大多人都默認了這是「沒有資質接受神佛傳承而造成的」,而想要接受神佛傳承,有點兒風險實在是再正常不過吧?

于是,死者被埋葬。

于是,人們習慣了這種現象。

畢竟,練功都有走火入魔而死的,接受不了神佛傳承而死真的沒什麼了。

在這樣日新月異的時代里,每一天可能都會產生新的變化。

每一個人都可能實力突飛猛進,名動八方。

而很久之前的龍武王,真的是被掃進歷史的塵埃了。

如今,道鄉之人對這位龍武王遠沒有最初的緊張感了。

在那些自封「老君」、「玉皇真人」的強者眼里,龍武王不過是個時代之初的幸運兒罷了,若是那時候有他們在,哪里輪到龍武王耀武揚威?

這龍武王隱居在武當山腳下,那便由得他去吧。

但若是新朝的君主懷恨在心,那麼道鄉卻也不會過分包庇他。

當初,龍武王曾經幫助前朝斬殺了新朝那麼多將士,這等仇恨,新朝皇帝登基之後,豈會不清算?

但清算便清算吧,該是誰的因果就是誰的因果。

龍武王欠下的債,就需要他自己去還。

現在道鄉的水,可比之前深太多了,龍武在這樣的水里充其量是個大點兒的魚罷了。

過時了,不值一提了

此時。

武當山上。

紫霄後宮中,如今的掌教玉鶴子神色平靜,他雖未曾受得任何神佛傳承,但能看到師弟們還有武當弟子之中不少人獲得神佛之名,也是心感欣慰。

他盤膝坐在雄偉巍峨的真武大帝金身之下,回憶著過往的種種,回憶著當年老師坐在這金身像下是何等感悟,便是唏噓不已,感慨萬千,心中生出一種歷史流逝的滄桑感。

也不知道老師,小師弟,還有那位小師姑怎麼樣了

便在這時,

門外小道童稚女敕的聲音傳來。

「掌教真人,太乙師叔來了。」

玉鶴子應了聲︰「讓他進來吧。」

話音落下

吱嘎~~

寬敞高大的紫霄宮門敞開。

劉塵玄袍颯沓,邊裾飛揚,大步流星似地踏步而入。

這半年的時間里,他顯然又沉穩了不少,踏步之間自有一股不同于凡人的威儀,隱約之間還有灼熱的氣息往四周擴散而出,讓人感到熱風撲面,宛如烘爐。

這半年里,劉塵的運氣真的不錯,九鴉神火的異景「完成度」已經很高了,可謂是達到九鴉齊飛的境界了,雖說第九鴉還是虛影,但卻也差不多快凝實了。

如今,這個世界的不少武者都知道,「異景」乃是「通天道成之後的景象」。

一個異景的完成度越高,意味著距離第五境就越近。

而達到第五境,那就是當之無愧的陸地神仙了。

雖說接受同一「神佛傳承」的人也會有,但是這些受了同一傳承的似乎都是競爭者。

強者越強,弱者越弱。

劉塵顯然是接受了太乙傳承之中的最強者。

如今有人猜測他的境界已經達到四境八階,甚至距離九階也就一步之遙了,但他已經很久沒出手了。

無論如何,他無愧「太乙」之名。

而之前和他最早一批獲得「神佛傳承」的兩位師佷,即得了雷法的張君靈和得了「撒豆成兵」的華姑子,都已經跟不上他的腳步了。

此時,劉塵踏步而至,站定,恭敬地道了聲︰「掌教師兄。」

聲音擴散而開,襯地整個大殿有點兒空,有點兒冷。

玉鶴子道︰「自個兒拿個蒲團坐。」

劉塵笑笑,大師兄還是老樣子,這才是真正的自然之心啊。

他抬手凌空一抓,一個蒲團肉被無形力量拖拽,徑直地飛了過來,落在了他身後。

他一坐下,然後道︰「師兄啊,這大冬天的,天寒地凍,你可要保重身體啊讓道童們多添幾個火爐吧,暖和。」

玉鶴子沒接這一茬,只是幽幽嘆了口氣。

「師兄是在擔心小師弟吧?」

「還是你知道我。

小師弟前些年是名動八方,但現在

欸~~~」玉鶴子又嘆了口氣。

有些話不必說出口,畢竟人心里大多都清楚的很,把別人當傻子其實只是讓自己做小丑。

劉塵知道師兄想接小師弟回武當,然後讓武當成為小師弟的庇護所。

而武當是和整個逍遙道捆綁在一起的。

逍遙道又是道鄉的一部分。

小師弟和前朝有矛盾,前朝新建,自也是求穩。

如果前朝要動小師弟,那就是要動武當

掌教師兄是想給小師弟找一個靠山。

小師弟從前是厲害,但現在沒有人還會覺得他厲害,因為「神佛傳承」已經改變了所有人的觀念。

可是,要接夏極回山,壓力真的很大啊。

師兄推不動,肯定需要他這個武當第一高手來幫忙推動。

見劉塵猶豫,玉鶴子又道︰「小師弟從沒有做對不起我們的事,並且他可是真真正正地守護過我們,無論是假死也好,其他什麼也好,都是生怕把我們拖入一些當時我們應對不了的漩渦。

這天啊,是一天比一天冷了。

新年也快到了。

讓師弟到山上來過吧。」

玉鶴子苦口婆心地說著。

劉塵神色變了幾變,嘆息道︰「師兄,我也想啊。但是,一旦我們讓師弟回了武當,外面逍遙道的那些人會說什麼?會給多大壓力」

玉鶴子道︰「那我們就置之不理?都快過年了。」

劉塵道︰「師弟如今在山下過的也還不錯,便是先這麼著吧若是新朝的皇帝來找麻煩了,到時候我們再挑明了,我便是豁出去也定然會護師弟周全。

現在挑明的話,若是被有心人捅一下,新朝的皇帝豈不是會覺得我武當在駁他的臉面?反倒是好心辦錯事嘛。」

玉鶴子閉目,良久才道︰「我也是關心則亂就如師弟所言吧。

只希望新朝的皇帝大人有大量,不要計較龍武王的事情了。」

他雖然這般說著,但卻也憂心忡忡。

要知道,當初龍武王的橫空出世,可以硬生生地拖了三王大半年時間。

三王哪個不恨他?

但今時不同往日,

夏極已經無法承受三王的報復了。

「師兄,我先去修煉了。」劉塵道。

玉鶴子點點頭,「去吧。」

太乙道人起身,緩緩去遠

芥子世界之中。

怒潮般的黑火宛如被深海巨鯨的心髒泵動,一壓一縮。

內里隱約可見一團白色的火焰正被拉扯,消融,此時已經到了歸于平復的時候。

正在修行的虞清竹心有所感,側頭看了一眼遠處,心中生出駭然的情緒。

「他又變強了。」

虞清竹已經將這位神秘的黑衣男子當做了攀比的對象。

她每天進行著地獄般的修煉,只為能看到他的背影,然後超越他。

她進展神速,但那黑衣男子卻更快。

這讓她有些失落,但很快又緊握住拳,恢復了信心。

高崖之上,

黑火散去,

顯出一雙平靜而藏蟄著毀滅之意的瞳孔。

這瞳孔宛如世界毀滅前的那一抹光明,給人以深深的壓抑和深邃之感,但很快卻又恢復了平靜。

夏極看向遠方,長舒一口氣。

這半年來,他也沒閑著。

莊魚幫他找到了一個異火擁有著,而他直接趕去,吞噬了那一位的異火火種。

這異火名為——生靈焱。

這火焰並不算強大的那一種,只能算聊勝于無。

夏極在其中挑選了一番,融合了其中一樣名為「賦命」的火焰特性。

同時,他也再度感到了這生靈焱背後的那位真正的主人。

那是一個人面蛇身,詭譎無比,卻又美艷無比的雌性,沒有人可以比得上她的美貌,任何男子面對她都會忍不住動心,傾心。

而這也是第一個沒有以隕石,或者星雲形象出現的存在。

這人面蛇身的美人似乎正在宇宙深處沉睡。

她的模樣讓夏極想到了煉妖炎。

因為他雖然沒看到煉妖炎的真正主人,但卻見過這女子的模樣。

那麼,這蛇身美人居然同時掌握了兩種異火本源?

雖說感覺特性都不是那麼強大,但兩種本源,卻端的極為恐怖了。

思緒一閃而過。

他開始試驗「生靈焱賦予的賦命」。

抬手于虛空,手掌毛孔里頓時鑽出一絲又一絲的黑火。

五指撥動之間,那黑火居然開始變成一只黑色烏鴉的形狀,繼而一聲尖利地叫聲,一只吞噬一切的黑火火鴉從他手中飛出。

那火鴉盤旋于天空,其眼眶處忽地有了一絲神采,驀然之間那里出現了一雙平靜的眼楮。

同時,夏極的瞳孔變得慘白,因為他的眼楮已經出現在了這烏鴉身上,看著這烏鴉所看到的一切。

下一刻,夏極周身浮出騰騰的黑火。

繼而,一只又一只的烏鴉,麻雀,老鷹,各種生靈從黑火里飛出,撲閃著翅膀往四周而去。

它們的眼眶處也瞬間出現了那一雙平靜的眼楮。

無數的畫面,重疊的畫面映入夏極眼前。

此謂千眼。

 。

他隨意捏了捏拳頭,所有天空的黑火飛禽都如被驟然壓縮般毀滅,而歸聚一點,繼而消失。

夏極瞳孔恢復正常,視線也恢復正常。

「還不錯,比傀儡方便,但是不如傀儡一般能夠長期保存可是在某些地方卻是作用很大了。

比如,我再到雲夢澤的那扇門前,可以不用自己入門,而是造出黑火生物,讓它們進門查看即便毀滅了也沒什麼。

而且這黑火乃是源自于羅吞日炎的火源,賦命也是源自于異火。

以這兩種異火構建起來的生命,未必會被針對,也未必會被殺死」

「然後」

「似乎還有第二種運用方式。」

夏極靜屹于高處,往前踏出一步。

哧哧~~~

他周身黑火瞬間洶涌而出,澎湃于周邊,繼而化形,成了一只巨大的黑鳥。

黑鳥振翅,飛了起來

而黑鳥中央,卻是包裹著夏極。

虞清竹仰頭看著天空的那只黑鳥,或者說那無光無聲好似天空虛空窟窿般的輪廓,再度陷入了沉默。

夏極飛了一會兒,落在了不遠處的山崖上,他細細感悟了一會兒,覺得還需要些日子來穩固境界。

「穩固完就回去過年吧」他露出期盼

夏極在芥子世界里修煉的時候,外面卻忽然發生了一件大事。

事還未至,卻已傳的沸沸揚揚。

新朝皇都派遣了三萬鐵騎直往山南道而來。

鐵騎的統帥正是新朝鎮國大將之一的樊大將軍。

此時,山南道的大將軍唐半城早就消失無蹤了,整個道上只有新朝剛剛走馬上任的一位新的將軍。

這位新的將軍自然無法和樊大將軍相提並論。

皇家行軍,道鄉之人自然不知其目的。

很快,三萬大軍入了道鄉。

一路官道,塵土飛揚。

鐵甲寒光,人人可見。

黑馬颯沓,行如驚雷。

而這些士兵眸中閃爍著一種過往普通士兵所沒有的悍氣,讓一些即便得了神佛傳承的武者也看的心寒

顯然,這些士兵都不是普通士兵。

沿途之上,武者紛紛避散,不少得了傳承的人雖是自傲,但卻隱隱生出一種「世界還會如過去一樣」的感覺

武者固然強大了,但朝廷卻也強大了。

那麼,新朝剛剛建立,樊大將軍領著這三萬大軍來遙遠的山南道做什麼?

但很快,眾人發現了這大軍行進的方向正是山南道道鄉的武當山。

很快,這信息如長了翅膀一樣,飛入各大勢力。

「去武當,那定然是秋後算賬了」

「龍武王殺孽太重,這是他該還的因果。」

「武當會不會庇護他?」

「不管會不會,這已經不是武當能夠承受的了太乙道人再強,也不可能抵擋這麼多軍隊而且,我今日在遠處看過那樊大將軍,只覺他的實力深不可測。」

「武當乃是我道鄉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們理當援手。」

「那便各自派人,先去武當,然後伺機而動吧。」

頓時間,

隨著大軍的前進,不少勢力也紛紛出動,往武當匯聚。

而此時

武當自也得到了這些信息。

玉鶴子和劉塵再度匯聚在紫霄後宮。

師兄師弟相對無言。

玉鶴子嘴唇動了幾下,想說什麼。

但他還沒說出口,劉塵卻已經霍然起身,他左手手掌壓著劍柄道︰「我帶人去山下我我必定保住師弟。」

他沒說怎麼保。

因為他自己也不知道。

玉鶴子握緊拳頭,也跟著起身,「我和師弟一起去這些年來,我這武當掌教總歸還該有幾分面子。」

他這麼說著,但卻連自己也沒有信心。

因為他只是想給別人信心。

事到如今,卻不得不做了。

最擔心的事情發生了。

新朝真的來算賬了。

看來他們比想象之中的更加痛恨龍武王,否則何以派出樊大將軍領著三萬大軍前來?

玉鶴子一揮太極霞光衣,轉身往外走去,他走了幾步,終究嘆了口氣,回頭道︰「師弟啊,要不,就我們倆個去吧你把張君靈叫來,我和他說些話。」

劉塵道︰「說啥子話?」

玉鶴子道︰「就說萬一我和你不成了,他要翻臉不認人,然後我再給他留幾封密信,讓他安定門中弟子,同時讓他成為下一任掌教。」

劉塵愣了愣,然後苦笑道︰「師兄啊,怕是不成了。」

玉鶴子奇道︰「為啥?」

劉塵道︰「師兄,你先甭說了,開門看看。」

玉鶴子再回過頭,往前踏步走去,然後雙手握在門扉上,略作停頓,往里拉開。

刺骨的冬日冷風伴隨著溫暖的陽光一涌而入。

映入玉鶴子眼中的,是門外清一色的負劍道士。

「願隨掌教下山!!!」

「願隨掌教下山!!!」

武當弟子異口同聲。

玉鶴子愣了下,掃過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眼眶濕潤了,他抬袖擦了擦眼楮,然後紅著眼,大聲道︰「不許!!!」

最終,還是玉鶴子和劉塵兩人下了山,其他道士都被玉鶴子用掌教令死死地按在武當,不許下山

噠噠噠

馬蹄聲如雷鳴。

大地被震地石子塵埃亂跳。

三萬軍隊飛速地往武當山而去。

樊大將軍一襲黑甲,手執大戈,眼中閃爍著興奮之色。

這些年他在戰場上磨礪了許多技巧,實力也提升了不少,但他心底始終還有個遺憾,那就是想和那個男人再度交鋒。

事實上,他沒覺得自己會贏,只是想看看差距。

那被呂後稱為先生的男人實在太恐怖了。

只是,

樊大將軍雖然興奮,卻不敢肆意,而是以一種很拘謹局促的策馬而行。

只因為,

他身側跟著一個戴著盔甲「親兵」。

這位「親兵」讓他從骨子里感到敬畏。

因為

這是呂後。

呂後扮作親兵,只為來武當山下,見一眼那個男人,然後請出那個男人。

如今新朝雖然剛立,但卻突然出現了一個空前恐怖的危機,呂後執意要請這個男人出山,否則便是不穩。

而呂後如今在皇都的地位,別人不知道,但樊大將軍卻是知道的那是幕後皇帝。

劉大天王不過是人前的帝皇。

而這幕後的九五之尊,竟然親自來請先生。

半日後

三萬大軍抵達了武當山下的小鎮上。

呂雉看著這安寧而平和的小鎮,露出一絲緬懷而柔和的神色。

這神色落在樊大將軍眼里,簡直讓樊大將軍心底狂震。

呂後多毒多狠,心機多深,他是知道的。

這樣無情深不可測的女人居然還能表現出這種模樣他簡直是不敢置信。

「樊將軍,你我領一百人入鎮。」呂雉道。

樊大將軍急忙應了聲︰「屬下遵命。」

然後,他一揮大戈喊道︰「出來一百個兒郎,隨我入鎮,其他人在原地待命。」

「是!!將軍!!!」

喊聲如雷,氣勢驚人。

鎮中之人仿感天威將至,惶惶不安,驚恐不已。

各大勢力也第一次見到帝皇之家軍隊的可怕,俱是各藏心思。

玉鶴子和劉塵對視一眼,紛紛露出苦笑之色。

噠噠噠

一百鐵騎入了鎮。

樊大將軍走在前方。

呂雉則是左看右瞧,如是一個好奇心洋溢的少女。

這里的環境和皇都沒辦法比,但是這里住著先生,而先生是唯一住在她心里的人。

所以,先生生活的小鎮就比世上最奢華的地方都更加迷人。

沒多久,一個被竹籬笆圍著的農舍出現在面前。

樊將軍遠遠地就勒住韁繩,從馬上一躍而下,他身後的士兵也紛紛躍下,呂雉也下了馬。

一行人牽著馬來到農舍外。

樊大將軍往前一步,揚聲道︰「請先生出山!!!」

「請先生出山!!」

他身後的士兵紛紛喊道。

「請先生出山!!」

鎮外駐扎的三萬鐵騎也隨之高喊。

一時間,呼聲如雷,覆掩八方,只震的道鄉諸人目瞪口呆,一時弄不清楚什麼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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