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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幫我插一下pad的充電線。」四指離斷的病人齊樂秋換了新裝備,更暢快的追起了劇。

齊母阻止不了女兒看手機,就只能給她換了台屏幕大點的機器,此時一邊捋線,一邊不樂意的道︰「這才術後第三天,你看別人都是靜養的,就你還看電視,而且是從早到晚的看不停,這樣看下去,眼楮瞎掉了怎麼辦。」

「媽……人家不是說了,術後好心情很重要嗎?你讓我補劇,我就有好心情,我有好心情,不是對術後恢復更好?」

「歪理邪說。」齊母哼哼兩聲,也是無可奈何。

充電線插上了,四指離斷的齊樂秋繼續用另一只手操作著平板電腦,只有動作大的時候,稍稍弄疼了自己的時候,才皺皺眉頭。

等到新的劇集點開以後,齊樂秋的臉上就帶出了笑。

「其實住醫院也挺好的。」齊樂秋說︰「醫院里有吃有喝的,公司還給賠錢,給工資,我也有空追劇,我現在可算知道富二代有多爽了……」

正在倒開水的齊母手一抖,殺人的眼神看過去︰「富二代?你要不是我女兒,我能把你給燙熟了。」

「哎呀,媽,你咋辣麼凶,我就開個玩笑。」齊樂秋還真怕被她媽給揍一頓,趕緊翻身看劇。

齊母嘆口氣,擠了半邊床過去,看著屏幕,恨鐵不成鋼的道︰「天天就知道看這些情情愛愛的,結果看看你找的男朋友,手斷了都不知道來看看你。」

「怎麼沒有,劇都是他幫我找的。他剛好出差去了嘛,等回來就讓他補上。」齊樂秋說著向老媽擠擠,縮到了她懷里。

齊母鼻子「哼」的一聲,反手摟住女兒,口中道︰「韓劇又臭又長的,有什麼好看的,還補劇,補到明年都補不完吧。」

「韓劇現在也有的短的了。」齊樂秋說著介紹道︰「我現在看的這個劇就不是,女主角剛開始就特別慘,被婆家趕出來了……」

很快,兩人都目不轉楮的盯著屏幕,看住了。

午後。

齊樂秋吃了午餐,又喊老媽一起看劇,作為難得的醫院閑暇時光,兩人很快陷入了劇情不能自拔,並淅淅瀝瀝的哭了起來。

「別哭了,醫生讓你心情平靜一點。」齊母一邊哭一邊抽紙,「噗」的擤了一把鼻涕。

「醫生說我開心一點更好,我現在就很開心。」齊樂秋一邊說,一邊用沒斷的左手抽紙擦眼淚。

「來,擤鼻涕。」齊母幫她放紙在鼻子下面。

齊樂秋痛快的擤了出來,眼淚又流了下來︰「恩荷好可憐,太慘了。」

「所以說,你現在找的那個男朋友,太不靠譜了。」

「你才見了人家幾次啊。」

「就是說啊,我人都見不到。」

「不理你了,我要看劇。」齊樂秋繼續擦眼淚,看韓劇,看著看著,小聲道︰「媽,我覺得手涼。」

齊母擤了一把鼻涕,用手背擦擦眼楮,道︰「你把手縮進來。」

「不是,我是受傷的手涼。」

「多涼?」齊母站了起來,有些心慌。

齊樂秋咽了口唾沫,道︰「喊一下醫生,就說我的中指和無名指沒感覺了……」

不等她說完,齊母就狂奔出了病房大喊了起來︰「醫生……醫生!」

急診科的病房,反應時間是一等一的,只幾秒鐘的時間,首先就有護士沖了進來,邊跑邊問︰「怎麼了?什麼情況?」

「我女兒……我女兒……」齊母心慌的說不出話來。

「我的中指和無名指沒感覺了,模上去有點涼。」齊樂秋依然冷靜的說話,至少比看劇的時候冷靜。

護士過去看了一眼,立即明白過來,按了床頭的呼叫鍵︰「67號,血管危象。」

更多的護士和值班醫生都沖了進來。

「靜脈灌流。」值班醫生看了一眼,就按照標準方案先下命令,再道︰「找人去通知凌然組。」

「去通知了。」

護士一邊回答,一個拿出側孔灌注針,並準備輸液管和灌注瓶。

「忍一下,亂動就保不住手指了。」急診科的住院醫只要做個一年半載的,對于這樣的突發事件都算熟練了。

齊樂秋想到自己的右手少了兩根手指的景象,嚇了不敢再動,咬著牙齒道︰「我能忍住。」

側孔灌注針被斜行穿過再植的手指末節指月復,針尾通過輸液管與灌注瓶相連,針尖通過輸液管與引流瓶相連。

住院醫低頭看著情況,問︰「剛才怎麼回事?手指突然變涼嗎?」

「我也不清楚怎麼回事,我啥都沒吃,也沒喝什麼。」

「抽煙了嗎?」住院醫嚴厲的問。

「沒有抽煙。」

「有聞到煙味嗎?」

「沒有。」

「有壓到手嗎?吃什麼藥了嗎?」

「沒有,我就乖乖的看韓劇,剛剛還哭呢,你看。」齊樂秋向住院醫展示廢紙簍。

看到滿滿一簍的抽紙,住院醫的臉都綠了,就好像那次回家看到前女友慵懶的躺在沙發上,床邊一筐的抽紙里還藏著套的場景——藏的太不用心了!

「不是告訴過你,要保持心情平靜嗎?」住院醫心情很平靜的問。

齊樂秋的眼神縮了縮︰「我心情挺平靜的。」

「哭了這麼多,是心情平靜嗎?」

「那是看韓劇哭的,和真哭不一樣,你不懂女人。」

住院醫呵呵的笑兩聲,心說︰女人啊……

「醫生,現在怎麼辦?」齊母緩過勁來了,緊張的問。

「等等主治醫生的消息。」住院醫只是急診醫生,雖然因為急診科開展了斷指再植等項目以後,熟悉了一些相關的搶救常識,但是,對于進一步的處理,他是沒有多少把握的。

約莫兩三分鐘的樣子,呂文斌沖了下來,身上還站著鹵汁的麻點。

「什麼情況?」呂文斌並不在工作時間,但還是第一時間趕來了,醫生的職業天性,總是讓休息讓位于生命。

「手指溫度低于標準,已經用了肝素……靜脈灌注效果不佳。」住院醫低聲說明情況,雖然他知道的也不多。

「放血。」呂文斌經歷的斷指再植的患者數百人,比普通醫院骨科醫生一輩子見過的斷指可能都要多,經驗是極其豐富了,看著病人的狀況,開口就道︰「斷指的指端切口放血,指月復下肝素鈉浸潤,甲床也開窗放血。四個指頭都做。」

他說著就拿了手套,開始自己動手。

值班的住院醫被分配了一根食指,也學著做了起來。

給指頭頂端切口放血是個熊孩子都能做出來,甲床下開窗放血就稍微有點技術性了,它是對著消毒後的指甲,用手術刀傾斜60度,直接切透。

齊樂秋剛開始不明白,被呂文斌切了一根手指才明白過來,眼淚瞬間飆了出來︰「你們這是刑訊逼供啊,你們想問什麼啊……」

齊母心疼的要命,也一個勁的道︰「能不能用點麻藥啥的,你們看孩子都疼成啥樣子了。」

「來不及的。」呂文斌只能給出這個答案,並道︰「病人家屬請出去吧,你們在這里干擾搶救。」

「怎麼就到搶救了……」齊母惶惶不安。

「血栓是很危險的。」護士說著話,輕輕的將齊母拉到了門外。

迎面,凌然快步而來。

齊母立即認了出來,連聲道︰「凌醫生,快看看我女兒。」

凌然點點頭,熟練的一伸一縮手,向右向前一個走位,就躲閃掉了齊母的摟抱。

進入病房,齊母自被攔在了外面。

凌然大聲問︰「什麼情況?」

「血管危象,中指和無名指快保不住了。」呂文斌頭都沒回的喊了一聲。

「尿激黴用了嗎?」凌然問。

呂文斌愣了一下,道︰「沒……」

「尿激黴,10萬U。靜脈。」凌然命令下的非常快,再看一眼病人,問︰「誰先來的。」

「我。」失去了前女友的單身住院醫回答。

「呂文斌出去通知家屬,準備探查手術。簽術前同意書。」凌然接著看看病人,道︰「你是四指離斷的斷指再植手術,本身就是比較危險的,現在出現血管危象,安全起見,我們先準備手術探查,如果有必要的話,要切開重新吻合一下血管了。」

齊樂秋被一連串的信息沖擊的腦袋發昏︰「我就是看個韓劇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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