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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一百四十五杯綠茶

佟雪綠坐起來, 好一會兒心跳還是非常快速。

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關系,讓她變——很敏感,她總覺——種不祥的預。

外頭傳來月餅和流沙包的叫聲, 跟月餅天生戲精比起來,流沙包這只小女乃狗顯得——些憨笨,就上廁所這事情,月餅教——它半個月才叫會。

最近月餅在教它聞氣味, 好讓它快點上崗保家護主人,但顯然這個任務有點艱巨,流沙包每每讓月餅氣——大叫。

陽光從窗口照進來, 撒落一地的金黃,秋風吹來, 窗簾飄動了起來。

這種歲月靜好的——覺,讓她的——稍微安定——下來。

她從床上爬下來,剛走出房門,就見宗叔從廚房出來道︰「雪綠,——睡醒——?肚——餓不餓, 我在廚房里用熱水炖著鴿子湯,——現在想不想吃?」

佟雪綠唇角勾起︰「謝謝宗叔,我正好——點餓——,我現在就去端過來。」

宗叔連忙擺手︰「不用不用,這點小事情我來就好。」

「對了,爺爺去哪里——?」

「如歸之前說你喜歡花,今天市場有人在賣花, 司令過去看——,我正準備出去找他。」

宗叔一邊說著,一邊把湯端出來放到客廳。

佟雪綠洗——手走進來︰「那宗叔趕緊去吧, 免——爺爺等久不耐煩。」

宗叔應——聲好,拿了菜籃子就出門了。

院子里再次安靜——下來,佟雪綠拿起勺子舀——一口湯,清淡宜人,非常適合她現在的胃口。

自從懷孕之後,她的胃口變得——些奇怪,別人要麼想吃酸,要麼想吃辣,她是突然口味變清淡了。

喝完湯後,她突然又想起剛才做的夢,那夢那麼真實,最重要是她從來沒見過那樣崩潰的溫如歸。

不安的——覺再次涌上——頭。

佟雪綠把湯盅拿到廚房沖洗干淨,回來便打——個電話到基地去,電話響——好多聲都沒——人接听。

不安的——覺越發濃郁——,不過她安慰自己可能溫如歸現在正在忙,或者沒在辦公室,所以才沒接听電話。

掛——電話,她撐著腰在客廳里繞圈圈走動了起來,想分散自己的注意力,讓自己不要那麼焦慮。

可平時很——用的辦法,這會兒卻失效。

佟雪綠等——十五分鐘,再次打電話到基地辦公室去。

依然沒——人接听。

掛——電話,她想了想,再次拿起電話打——一個到前台去︰「——好,我想找溫如歸。」

接線員安月梅一下——就認出佟雪綠的聲音︰「您是溫所長的愛人吧?」

「對,我打電話到他辦公室沒人接听,我——點急事想要找他,不知道他這會兒是不是在忙。」

「——十分鐘後再打回來,我幫你去找找看。」

「好的,謝謝。」

「不客氣。」

佟雪綠看著手表,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一到十分鐘,她立馬打回去。

安月梅好像是跑過來接電話的,聲音听上去有些喘︰「佟同志,我去找過去了,溫所長不在自己辦公室,也不在實驗室,——人說看到他半個鐘頭前出去——,不過去哪里我就不知道。」

佟雪綠——莫名快速跳動了一下︰「那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叫一下周焱周同志過來接電話。」

「可以,——稍等一下。」

這次安月梅放下電話,不到兩分鐘就回來了。

周焱听到是佟雪綠打電話找自己,一臉的迷惑︰「——好,我是周焱。」

「周同志,我是雪綠,我听安同志說如歸出去——,我想麻煩你能不能幫我去打听一下他去哪里——?」

周焱怔——一下,點頭︰「可以,我現在就去問問,我回頭有消息打回來給。」

「謝謝——,周同志。」

掛——電話,周焱模著下巴一邊往外走,一邊心里嘀咕著,覺——溫如歸的媳婦真是太粘人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里隱隱——點羨慕,他媳婦自從懷孕之後,全身——都在肚——里的孩子上,對他這個孩——他爸一點也不在乎qaq。

周焱直接去外面找門衛,出去基地,門外總會見到他。

不過他來問門衛之前沒想過會問到這麼多信息,等听到溫如歸的母親過來找他,他已經出去半個多鐘頭,他隱隱覺——些不對勁。

在他印象里面,溫如歸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離婚——,這些年來他母親從來沒——出現過,溫如歸也從來不提起對方。

怎麼就突然出現——?

周焱不敢耽誤,立即跑回去打電話給佟雪綠。

听到程秀雲去了基地,佟雪綠手里的搪瓷缸——掉落在地上,缸子里的水灑——一地。

外頭的月餅听到動靜,快速飛奔過來,還以為她出了什麼危險,在客廳里嗅來嗅去,可一無所獲,它水汪汪的眼楮里不由露出了迷惑的表情。

歪著頭,那樣子看上去很憨很可愛。

可這會兒佟雪綠沒心思顧及到它,她的——跳快速跳動著︰「周同志,我擔——如歸出事——,能不能麻煩你現在幫我出去找找他,我隨後就過去基地。」

周焱想說她這樣子會不會——點太大驚小怪了,畢竟現在是大白天,溫如歸又是個成年人,溫如歸的母親還能綁架溫如歸不成?

可她的聲音听上去那麼著急,跟她平時淡定大氣的樣子判若兩人,讓他沒辦法拒絕。

「好的,我現在就出去附近找一找。」

「不好意思,耽誤——的工作。」

「——不用客——,我這會兒正好有空,那我掛電話。」

掛——電話,佟雪綠這才發現掌——被自己給掐出血——,她顫抖著拿起電話打給樸建。

樸建——听完她的話後,立即道︰「——不用太擔——,或許是被什麼事情給絆住了,我現在開車過去接。」

樸建——的動作算是很快速,不到半個鐘頭就開著車過來,但這半個鐘頭里面,對于佟雪綠來說 ,卻是無邊的煎熬。

周焱那邊一直沒——消息,溫如歸也沒有回基地,她的——七上八下,難受得恨不——立即把程秀雲找出來,將她當場弄死。

她不知道此時的溫如歸怎麼樣了,——沒有崩潰,會不會很無助,甚至對這個世界——到很絕望。

精神分裂的人,無論病情輕重,他們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不覺——自己是有病的,是不正常的。

一旦他們認識到這點,隨即而來便是對自己的厭惡,對整個世界的懷疑和恐慌。

她想快點找到溫如歸,恨不——現在就飛到他身邊去。

等樸建——來了後,她在客廳留——張紙條,然後坐上車,兩人趕往基地。

**

樸建——扭過頭看——她一眼,安慰道︰「——別自己嚇自己,應該沒事的。」

佟雪綠雙手緊緊拽成拳︰「都是我的錯,我知道史修能要出事,我應該防範著程秀雲,我應該昨天就去基地。」

她原本昨天是要過去基地的,但她爺爺昨天身子不舒服,家里就只有蕭嘉鳴幾個孩——在,溫老爺子年紀又大了,她不放心在那個時候離開。

沒想到不過一個疏忽,程秀雲那麼快就跑到基地去。

樸建——︰「這怎麼能怪你,——又沒想到程秀雲會突然去找如歸,不過早知道這樣,我們應該跟門衛提前打個招呼……」

這話說到一半,沒等佟雪綠反駁他,他自己就反應過來說錯話。

科研基地不是普通地方,任何人不能監視或者打听基地的事情,他們作為家屬的更不能和門衛或者其他人私下做任何交易。

如——佟雪綠真跟門衛提前打招呼,要是被其他人發現——,還會以為她想要做什麼盜竊國家機密的事情,到時候問題就麻煩了。

佟雪綠看他反應過來,便沒出聲,她扭頭看出去。

冬天快來了,路邊的樹葉早變得枯黃,寒風一吹,紛紛掉落枝頭,留下光禿禿的樹椏,看上去十分蕭瑟。

這樣的風景看——她心情更加難受了。

樸建——看她臉色很蒼白,擔——她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出事,到時候不好跟溫家交代,于是絞盡腦汁說一些奇聞怪事給她听。

可這會兒的佟雪綠什麼都听不進去︰「樸同志,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樸建——聞言,只好閉嘴不出聲。

車里頭安靜——下來,——氛顯得——些沉重。

急趕慢趕,一個多鐘頭後,他們抵達——基地。

因為沒——人帶他們進去,他們都不能進去,從門衛口中——知,溫如歸還沒有回來。

「那個女同志自稱是溫所長的母親,我一開始是不相信的,因為她看上去年紀有點大,而且態度非常不好,不過後來溫所長出來了,他並沒——否認,我看他們說要那邊的國營飯店談事情。」

佟雪綠緊緊抓著軍挎包的背帶,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容道︰「溫所長的父母早年離婚——,這些年兩母——從沒見過面,雖然這事情在基地不算秘密,不過還是希望——能為溫所長保密。」

說著她從軍跨包里掏出一把大白兔女乃糖塞過去。

門衛連忙擺手︰「這個我不能收,您放心,我這嘴巴最緊了,我不會跟人亂說的。」

佟雪綠把大白兔女乃糖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後和樸建——開車朝國營飯店去找人。

來到國營飯店,不等他們進來,就見周焱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一頭的熱汗。

「佟同志,樸同志,——們怎麼那麼快過來了?」

佟雪綠看到他,三步作兩步跑過去︰「周同志,請問你找到如歸——嗎?」

周焱搖搖頭︰「沒有,我之前從門衛那邊知道他們過來國營飯店——,誰知我過來,就听到有個女人被她在基地當科研人言的兒子給推倒——,人事不省被送去了醫院,還——人說她死。」

「我一听就猜到應該是如歸和他母親,我找不到如歸的人,又擔——真的出了人命,便跑去醫院看個究竟,醫院里的女人叫程秀雲,頭摔破了,流——很多血,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程秀雲被溫如歸推倒——?

佟雪綠的臉色一白,恐慌如同浪潮一般瞬間將她淹沒。

她心里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他肯定是出事。

精神分裂的人在受到刺激的情況下,會做出傷害別人或者自己的行為。

她想起上輩——溫如歸自殺的事情,整個人控制不住顫抖——起來。

「佟同志,——沒事吧?」

周焱和樸建——兩人同時問道。

佟雪綠——里涌起一股無力——,她做——那麼多,就是想改變溫如歸的命運,可命運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如——溫如歸真的出事——,她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如——不是她對史修能出手,程秀雲就不會那麼早過來找他,他也不會提前爆發。

佟雪綠陷入了深深的自責當中。

「雪綠,我知道——現在很擔——如歸,但——一定要堅強起來,這個時候只有——能把如歸拉回來。」

樸建——面色嚴肅道。

在這之前,他對溫如歸生病的事情其實還是抱著幾分懷疑,畢竟他認識的溫如歸跟正常人沒——兩樣。

可听到溫如歸把人推倒,如今又下落不明,這讓他沒辦法再懷疑下去。

佟雪綠閉了閉眼楮,等再次睜開眼楮,眼底的迷茫和恐慌被壓下去了︰「——說得對,現在不是恐慌軟弱的時候,我們去找如歸吧。」

早一點找到溫如歸,就能少一分危險。

周焱看看她,又看看樸建——,——里越發覺——不對勁了。

不過不管是佟雪綠,還是樸建——,都沒——人向他解釋溫如歸到底怎麼。

**

溫如歸從人群跑出去後,沒有回基地,他朝車站跑去,然後坐上——回市區的車。

三個多鐘頭後,他跌跌撞撞回到家里。

家里沒有人在,月餅和流沙包看到他回來,歡樂地把尾巴搖成旋螺槳。

但此時的溫如歸眼楮赤紅,仿佛沒有看到它們,直接去了儲藏室。

他找出家中的鑰匙,把儲藏室的門打開,然後在里頭翻箱倒櫃——起來。

十分鐘後,他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和臉上都沾滿了灰塵,在他的大腿上放著一本相冊。

他面色蒼白而嚴肅,如墨的黑眸如同暴風雨來臨之前,深邃而讓人害怕。

他盯著手里的相冊良久,才慢慢打開。

這是好多年前的相冊,里面都是他小時候、以及他父親生前的照片。

以前他以為爺爺怕睹物思人,所以才把相冊藏起來,可這一刻他想起來了。

在他父親過世之後,每次他看到相冊的自己就會頭痛欲裂,然後尖叫痛哭,後來爺爺就把相冊給收起來,再也沒有拿出來看過。

這會兒他死死盯著相冊里面的小男孩,——覺整個世界都要崩潰。

之前他還懷疑程秀雲居——叵測拿小旭的照片來騙他,可現在一張張的照片,讓他無處可逃。

從他出生到五歲,單人的,和父親一起合影的,和爺爺一起合影的,上面寫著時間,以及他的名字。

「啪」的一聲。

手里的相冊掉落在地上,溫如歸抱著頭蜷縮——起來。

小旭是他自己,可他跟自己做朋友——二十幾年,小旭明明是真實存在的,現在卻告訴他一切都是他虛幻出來的。

如——小旭是假的,那什麼才是真的?

他是真的嗎?

他父母是真的嗎?他被虐待是真的嗎?

還——最重要的,他最愛的人佟雪綠,她是真的嗎?

還是說所——的一切都是他虛幻出來的,會不會——一天他醒過來,這一切都消失了?

他想起小時候大院里——個瘋子,年紀輕輕的總是自言自語,一個人跟空氣說話。

他覺——過去二十幾年的自己也是在跟空氣說話,原來他就是個瘋子!

這樣的認知,如同泰山,一下——把溫如歸給壓倒。

他的世界崩塌。

月餅敏銳——覺到主人的不對勁,在他身邊「嗚嗚」地輕聲叫了兩聲,用舌頭去舌忝他的手。

溫熱的觸感讓溫如歸從崩潰中拉回一絲理智,他蹙著眉看著月餅。

可不等他開口,小旭突然出現——,他頭發濕淋淋的,兩只膝蓋破爛沒有一處好皮膚,血不斷流下來,把地面染紅了。

看到小旭,他下意識就要跟他打招呼,可下一刻,他大聲叱喝——起來︰「滾,——給我滾,——不是真的!」

他的雙手揮舞著,在他身旁的月餅頭中了兩拳,「嗷嗚」一聲跑開——,遠遠看著他,眼底充滿了迷惑和委屈。

它不明白為什麼平時對它很好的男主人怎麼突然會打自己。

流沙包看月餅被打,對著溫如歸「汪汪」吠——起來,咧嘴呲牙的,好像在為月餅抱打不平。

月餅回頭對它嚴厲吠——一聲,流沙包「嗚嗚」低鳴——一聲,垂著頭委屈。

溫老爺子和宗叔兩人從外面提著不少花苗回來,听到月餅和流沙包的聲音,還笑——起來。

「肯定又是流沙包太笨惹急月餅了。」

宗叔點頭︰「跟月餅比起來,流沙包真不像狗,倒是笨——點像豬。」

從儲藏室跑出來報道的月餅︰???

月餅「嚎」——一聲,然後繞著溫老爺子和宗叔兩人,朝他們吠兩聲,又朝儲藏室的方向跑去吠——兩聲。

起初溫老爺子還當它是看到人回來太興奮,可等它做——幾回後,他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小宗,我怎麼覺——月餅是想讓我們過去儲藏室呢?」

宗叔擰著眉︰「我也是這麼想,難道——小偷進來了?」

听到「小偷」,溫老爺子把花苗放到一旁,拿起掃帚就飛奔過去。

宗叔趕緊從廚房拿了棍——也跟上去。

兩人還以為會看到小偷,不想看到滿地狼藉,以及坐在一堆東西中間的溫如歸。

此時的溫如歸頭發散亂,他抓著自己的頭,對著空氣喊著「——給我滾」的話。

溫老爺子手里的掃帚掉在地上,差點老淚縱橫了。

這個畫面他二十幾年前在溫如歸身上見過,後來他不再自言自語——,就開始不理會周圍的人,直到幾年後遇到焦博贍,他才慢慢好起來。

他以為他早就好了,怎麼突然又發病——?

小溫如歸發病時,宗叔還沒來溫家,所以這會兒看到溫老爺子眼眶通紅,仿佛被什麼瞬間擊倒的樣子,擔——道︰「司令,您怎麼——?」

溫老爺子咬了咬牙,穩住陣陣發暈的暈眩感︰「小宗,如歸生病——,——趕緊去把雪綠找回來。」

宗叔眼底閃過迷惑,顯然不明白溫如歸怎麼突然就生病——,不過他習慣了服從,應——聲好就朝東廂房跑去。

東廂房沒看到人,他又跑去客廳尋找,然後在桌——上看到了佟雪綠留下的紙條。

他趕緊打電話到基地去。

周焱剛好回到基地,接到電話連忙又跑出來,好在佟雪綠還沒有走。

听到溫如歸回家了,佟雪綠眼淚差點掉下來︰「樸同志,麻煩你現在送我回去。」

「好。」

樸建——應道。

**

這次回去,樸建——的車速開——從來沒——的快。

只用了一個鐘頭二十分鐘,車就停在了四合院門前。

車才剛停下來,佟雪綠就打開車門飛竄——下去,看——樸建——的——都差點跳出嗓——眼。

太可怕——,這要是有什麼閃失,讓他怎麼跟溫家交代。

蕭綿綿看到姐姐回來,甜甜地迎上來︰「姐姐,——回來了……」

話還沒說完,佟雪綠就如一陣風般從她身邊飛奔過去。

蕭綿綿的劉海被風吹起來,又掉落下來,她懵了。

剛才那是姐姐嗎?怎麼跑——比汽車還要快?

而去姐姐都沒——理她,難道姐姐不愛她——嗎qaq?

佟雪綠沒空理會其他人,跑到儲藏室,遠遠就看到儲藏室的門關著,溫老爺子站在門口,樣子好像老——好幾歲。

「爺爺,如歸呢?」

溫老爺子听到動靜回過頭來,差點嚇——胡子翹起來︰「好孩——,——跑慢點。」

別一個出事——,又來一個,他的——髒可承受不。

佟雪綠再次重復道︰「爺爺,如歸呢?他怎麼樣了?」

「在里頭,不讓我進去。」溫老爺子看著儲藏室的門,眼楮再次濕潤了。「雪綠,爺爺對不起你,爺爺之前沒跟——說實話。」

「小時候的如歸生過病,後來他慢慢好——,我還以為他不會再犯了……」

之前他跟她提過溫如歸小時候不跟人說話的事情,但對于自言自語發病這一段,他——私——地隱瞞下來。

他不想佟雪綠因此而害怕溫如歸,更擔——她會因此嫌棄溫如歸,甚至離開他。

佟雪綠深吸一口氣道︰「爺爺,我已經知道。」

溫老爺子听到這話,眼楮瞪大——,隨即眼底涌起一股悲戚。

這意味著溫如歸的病情早就復發,甚至從來沒——好過。

佟雪綠越過溫老爺子,走到儲藏室門口,揚起嘴角︰「如歸,我是雪綠啊,我想見——,——能讓我進來嗎?」

屋里沒有任何聲音。

此時的溫如歸如同一只困獸,他被困在自己的世界里面,突然一個清脆的聲音劃開層層的烏雲傳下來。

他——中一凜,渾濁的眼楮頓時變得清明了起來。

佟雪綠沒有——餒︰「我今天走——好多路,我的腳好疼,如歸——能不能出來幫我按摩一下?」

依舊沒——回復。

在屋里的溫如歸這會兒正在痛苦的掙扎中,他想要站起來去開門,可一旁的小旭卻冷冷對他道。

「我們都是假的,我是假的,我爸爸是假的,——的媳婦佟雪綠也是假的。」

「我們從來都沒存在過,我們是你幻想出來的,——就是瘋子。」

溫如歸五官扭曲,他想說自己不是瘋子,佟雪綠不是假的,但他發不出聲音。

佟雪綠緊緊抓著門把,手背青筋暴露出來︰「如歸,——記得我很久之前跟——說過的一句話嗎?」

「我說,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要記得我會永遠跟——在一起,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不會離開——的。」

溫如歸的腦——里出現——那天的畫面,佟雪綠抱著他,吻著他的唇瓣,那樣真實的觸感仿佛還縈繞在唇邊。

那樣的她怎麼會是假的?

他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這麼一個簡單的東西,卻仿佛耗盡了他所——的力。

他的肢體變——十分不協調,就這麼一個動作,他花費——整整三分鐘。

一旁還——小旭不斷在打擊他︰「如歸,——不要理她,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我可是你的小伙伴,我陪了——二十幾年。」

「她有一天會離開——,會從你的世界消失,她會跟——母親那樣嫌棄厭惡你,只有我才會永遠陪伴著——的,不要出去,我們躲起來,讓他們永遠也找不到我們。」

溫如歸終于站——起來,他扶著一旁的桌——,眼眸如墨地看著小旭道︰「我不相信——說的話,就算全世界的人都厭惡我,她也不會厭惡我。」

「還——,就算她是假的,我也只想跟她在一起,——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小旭」怔住了,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打擊,怔怔看著他一步一步朝門口走過去。

外面的天色已經逐漸暗——下來,可一院子的人都沒——動。

宗叔拿了兩件大衣過來︰「司令,雪綠,——們把衣服穿上,千萬不能著涼——,我去弄晚餐。」

溫老爺子想說自己不想吃,可看到一旁如雕塑一般的佟雪綠,到嘴邊的話他咽了回去︰「行吧,弄點熱的。」

如——溫如歸再不出來,他打算破門而進,可那樣的後果只會讓他的病更嚴重。

因為在他小時候他就這樣做過,那時候他把自己鎖在屋里,任人怎麼叫都沒——回應,後來他破門而進,可小溫如歸嚇——拿頭去撞牆壁。

宗叔應——聲好,抹了抹眼淚轉身去廚房了。

蕭司令看看孫女,又看看溫老爺子,——里憋著一團火。

要是早知道溫如歸——這樣的病,他說什麼都不讓孫女嫁給他!

他蹙著眉頭道︰「一個鐘頭後,如——他再不開門,我就破門!」

溫老爺子沒像平時那樣跟他吵嘴,帶著鼻音道︰「好!」

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尤其佟雪綠還懷著孩子,總不能讓她在外頭站一個晚上,大不——破門而進後用繩——把他捆起來。

只是想要那個畫面,他的——里就如同泡在苦水一般。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就在蕭司令打算去拿破門的工具時,里頭突然傳來了聲響。

眾人屏住呼吸,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會嚇到屋里的溫如歸。

過——一會兒,門「吱呀」的一聲從里頭慢慢被打開——,溫如歸蒼白的臉出現在門後面。

他的臉色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額頭冒著冷汗,手腳好像痙攣一般扭曲著。

可看到佟雪綠的那一刻,他僵硬的臉上慢慢扯起——一個笑容︰「雪綠,我終于打敗他們來見。」

佟雪綠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下來,她撲過去,緊緊抱住他。

他全身被冷汗給侵濕——,皮膚冷得好像冰一般。

「他們都說——是假的,讓我不要出來見。」溫如歸被她抱著,聲音低低的,速度很慢,「可我說,就算——是假的,我也要跟——在一起。」

無論真假,他的世界只有她的存在,他才——活下去的意義。

佟雪綠哭得不能自已︰「我是真的,我們的孩子也是真的,只要——不放棄自己,我永遠都不會離開。」

溫如歸嘴角抽搐——一下,露出了一個有點詭異的笑容。

蕭綿綿被嚇到了,躲在爺爺懷里不敢露出頭來。

蕭司令眉頭蹙——更緊。

樸建——被眼前的溫如歸給震驚。

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溫如歸,他現在看上去好像病——很嚴重。

溫老爺子老淚縱橫,被宗叔扶著才勉強撐住身子。

只有佟雪綠,仿佛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她湊過去吻了吻他的下巴。

「我是真的。」

然後又吻了吻他的唇瓣︰「我不會離開。」

接著吻上去,從鼻——到眼楮,她的吻細膩而溫熱,帶著她的體溫,落在他的臉上。

他現在這個樣子,是由于——理導致的生理痙攣——

理疾病的人,精神分裂、強迫癥和抑郁癥,都會產生各種癥狀,——人會突然覺——吃不下東西,——人會突然覺——自己無法呼吸。

她可以想象,他剛才是如何勇敢跟自己的病做斗爭,跟那些虛幻的人做斗爭,一步一步掙扎著過來見她。

要不是愛,他如何能做到這點?

溫如歸身上的痙攣隨著她的吻一點一點平息了下來,手腳扭曲的弧度看上去沒那麼嚴重。

「雪綠,我這樣子,——不害怕嗎?」

佟雪綠的唇瓣再次貼——上去︰「不怕,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都是我最愛的人。」

溫如歸笑——起來︰「所以,——還要我對嗎?」

「我要——,對我來說,——就是我的全世界!」

溫如歸用自己顫抖的手抱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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