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雪綠眼楮亮了。
之前她還擔心-果找不到新的證據, 那史家將要借助這個機會翻身。
她沒想到這個新證據如此給力。
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
日記里頭不僅記錄-高敏和史俊民兩人平時交往的點點滴滴,包括兩人想用情書陷害自己,後來史俊民-何說服她把所有罪名一個人定下來, 還有史俊民-何日常打擊她又-何承諾她只要把自己弄倒,他就會-她公開對象關系,等一畢業兩人就結婚。
里頭還詳細寫-她如何-案把繩子割斷,以及史俊民讓她不要寫日記、但自己又控制不住的事情。
原來史俊民擔心她把兩人的事情記在日記本上, 這個以後會成為威脅自己的證據,所以千方百計說服高敏放棄寫日記。
高敏答應-,可她從小學開始就寫日記, 平時她習慣把自己的不滿和痛苦發泄在日記本上,-果不讓她發泄, 她很容易崩潰。
因此在短暫的掙扎後,高敏想出了這個辦法,她一方面瞞著史俊民,一方面跑來白湖這邊寫日記,寫完之後就埋在坑里面。
只怕史俊民也沒想到高敏會陽奉陰違, 給他致命一擊。
蔣白卉湊過頭來看日記,嘴巴張得大大的,一副被嚇到的樣子。
「高敏果然病得不輕,姓史的那樣貶低她,她怎麼還跟他在一起?」
「要是有男人敢這樣貶低羞辱我,我錘爆他的頭!」
佟雪綠嘴角抿著,沒吭聲。
高敏這是被pua-, 這個是她之前完全沒想到的。
她只以為高敏是戀愛腦,畢竟兩人沒在一起的時候,高敏就有戀愛腦的跡象, 但她萬萬沒想到後頭史俊民用pua精神控制了高敏。
pua,全稱(pick-up artist),一開始指交往技巧,後來畸形發展變成-情感控制和心里操控術。
pua男一開始-對女生很好,一旦建立穩定關系後便-從精神層面瘋狂打壓對方,他們會揪著女生犯的錯誤無限放大,讓女生內疚覺得對不起對方,從而達到控制對方的目的。
當然,史俊民不是穿越或者重生者,只能說用情感控制別人這種東西很早就有-,只是以前大家沒意識到而已。
就好像現在,她沒辦法跟蔣白卉說明白pua的意思,更沒辦法向她解釋,被pua的人不是蠢,她們只是情感被控制住-,身不由己。
蔣白卉還在自言自語︰「你看她這里寫的,她把繩子剪斷之前做過實驗,精準計算吊燈什麼時候-掉下來,然後再結合你們排練的時間,確保吊燈會砸在你頭上,她明明那麼聰明,卻沒把這聰明放在正道上。」
這點佟雪綠是贊成的︰「你說得對,-果她把心思放在正道上,也不-走上絕路,走吧,我們把日記本給系領導送過去。」
蔣白卉點頭,兩人一起把日記本送去系辦公室。
系領導看到日記本後,感覺-界觀都要被顛覆。
系主任道︰「這是你們在白湖發現的,只是你們怎麼-想到去白湖找日記本?」
佟雪綠︰「我並不知道高敏會把日記本藏在白湖里,不過我听好多人說高敏會經常一個人去白湖那邊,我便想著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麼線索或者證據,沒想到還真找到了。」
她見過筆錄的事情自然不能告訴其他人。
系主任看-她一眼︰「之前公安同志也去那邊查找過,不過什麼都沒找到,你們運氣真好。」
說完他轉身去打電話給公安局,不到半個鐘頭公安同志就過來了。
公安同志看完日記後,拿出高敏的-業本仔細對比上面的字跡,最終證實日記本的確是高敏的。
公安同志沒想到事情——此峰回路轉︰「你們這證據找得非常及時,要是沒有這證據,我們就要把一個壞分子當成英雄來對待。」-
果這兩天再沒有新的證據,結案之後史俊民就會被塑造成舍己救人、見義勇為的英雄,-果真是那樣,那將是極大的諷刺。
佟雪綠謙虛道︰「可能冥冥之中自有注定,現在找到證據也不晚。」
蔣白卉好奇道︰「公安同志,史俊民慫恿高敏三番幾次對付雪綠,他這樣會不-被槍斃?」
公安同志道︰「那就要看高敏的死到底跟他有沒有關了。」-
果高敏的死只是意外,就算有-這日記本,也不能判刑史俊民死刑,頂多就是被關幾年。
只是他現在都已經全身癱瘓了,-果關押起來,那會造成公安局的困擾和麻煩。
蔣白卉還想追問,卻被佟雪綠拉-一下︰「我們還沒有吃飯,我們趕緊去。」
蔣白卉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走了︰「你不說我還不覺得,你這麼一提我的肚子就開始打鼓-,走走走,我們趕緊去吃飯。」
佟雪綠拉著她走出辦公室道︰「現在已經過-飯點,我請你去外面的國營飯店吃吧。」
蔣白卉瞪大眼楮︰「你該不-想用這個來敷衍我吧?我告訴你我可不接受,我只吃你親手做的飯菜。」
佟雪綠啼笑皆非︰「當然不是,這次我請你,下次我親自給你做,這總行-吧?」
蔣白卉模了模肚子︰「這還差不多。」
兩人走出了老遠,佟雪綠這才回頭朝高敏跳樓的地方看-一眼。
公安局被史俊民-史家這麼愚弄,他們肯定不-輕易放過他們,這一次史俊民死定。
史家這邊還不知道大禍臨頭。
史二哥︰「俊民,我知道你一時之間接受不-,但你不要灰心,爸爸一定-想辦法醫好你。」
史俊民眼楮直直盯著天花板,心灰意冷道︰「醫生都說我這輩子不可能站起來,你能有什麼辦法?」
史二哥心好像被針扎了一下,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勸說下去了,只好抬頭向一旁的程秀雲求救。
程秀雲走過來,把剛削好皮隻果切成小塊,用叉子叉到他嘴邊︰「俊民,一旦你被授予見義勇為英雄的稱號,你不僅可以繼續修完學業,你還能因此成為一代文學家。」
一個舍己救人而導致身體殘疾的英雄,若是想出版自己的文學作品,哪個出版社會拒絕?
史俊民是有才華的,只是這點才華不足以讓他鶴立雞群,不足以讓他出人頭地,可現在就不一樣了。
只要他成為英雄,以後再運營一下,他就能成為家喻戶曉的文學家,甚至成為一代大文豪都有可能。
史俊民目光終于收了回來︰「你以為溫家那邊不-打擊我們?-眼睜睜看著我被評為英雄?」
程秀雲看他不吃也沒勉強他︰「溫家自然不-願意我們翻身,可他們不甘心又能怎麼樣?」
除非他們找到新的證據,否則他們這次翻身翻定-!
史二哥看程秀雲三言兩語就把兒子勸說好,心里-分佩服︰「俊民,等評-英雄稱號後,回頭爸給你找個好姑娘,讓她照顧你一輩子。」
程秀雲勾唇笑-起來︰「我倒覺得不用太著急,等俊民成-文學家後,大把的姑娘求著要嫁給他。」
史俊民想到自己一輩子要躺在床上,就生不-死,可這-兒听到程秀雲描繪成為文學作家的未來,仿佛干涸的土地里被澆灌上泉水,他干枯的心靈重新長出新芽。
就在一家子暢想美好未來時,病房的門突然被用力推開,兩個公安同志走了進來。
「兩位公安同志,你們這-兒過來,是案子要結案-嗎?」
之前公安同志過來態度都十分好,可這-兒繃著臉,看得程秀雲心跳如雷,心底同時涌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結案?早著呢!」公安看-程秀雲一眼,「我們發現-新的證據,證明史俊民做-假口供,我們現在懷疑他跟高敏的死有關,我們要帶他回去公安局做調查。」
「!!!」
平地一聲雷。
史家震驚得差點當場死亡。
程秀雲手里的隻果掉在地上,隻果滾落了幾下,染上-一層灰塵。
她張大著嘴巴看著公安同志,終于明白心里的不祥預感是什麼-︰「兩位公安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俊民他……怎麼可能跟高敏的死有關,之前不是已經調查清楚-嗎?」
她剛才本來想說史俊民是英雄,可撞上公安同志冰冷的目光,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史二哥回過神來,一雙手抖得跟羊癲瘋發作一般︰「對啊,我兒子他是個好孩子,他是不-說謊的。」
公安同志道︰「我們已經找到證據,你們再敢包庇他,我們連你們一起關押起來。」
程秀雲-史二哥兩人頓時好像被掐住脖子的雞,半個字也說不出來。
史俊民心里的石頭直直往下墜,等到公安同志要把他抬到擔架上時,他突然開口了︰「你們找到了什麼新證據?」
「高敏的日記本。」
「……」
史俊民臉上的血色仿佛瞬間被抽去,整個人蔫了。
他完蛋。
這次是真的完蛋。
**
這次公安局的辦事效率-分高,不到一天史俊民就全部招供。
他承認是自己教唆高敏去對付佟雪綠,還承認是自己把高敏給推下教學樓。
當然他一開始是想負隅頑抗的,想把高敏的死說成是意外,只要他跟這個命案無關,其他針對佟雪綠的事情並不-構成死罪。
可有-之前的愚弄,這次公安局又怎麼-听他胡扯?
他們有的是辦法讓史俊民不得不開口。
自從史俊民被抓走後,程秀雲就知道史家完蛋-,她也想過去找溫-歸,但鐵證-山面前,找誰都沒用。
在這種情況下,她當機立斷棄車保帥,說自己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史俊民說謊的事情,更不知道他把高敏推下教學樓。
史俊民恨得要死。
死到臨頭他終于清醒-過來,-果當年不是程秀雲-他小叔兩個人作孽,他們史家根本不-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他也不-因為跟佟雪綠-對而走上絕路,他原本可以擁有無比美好的未來,可現在的他全身癱瘓,而且還要被槍斃。
他想把程秀雲一起拉下水,但那天跟自己說起英雄事情的人是他父親,換句話說,-果他要把程秀雲拉下水,他父親還有爺爺也-一同被拉下水。
因此恨歸恨,他最終還是沒有把程秀雲給供出來。
程秀雲就是想透了這點,所以才有恃無恐,當然表面上她一直做出一副很惶恐不安-難受的樣子。
「史二哥,我們趕緊通知家里人都過來一趟吧,再不過來,只怕以後都見不到俊民-嗚嗚嗚……」
史俊民已經被判處死刑,因為影響惡劣加上史俊民的身體情況,公安局把槍斃時間提前,時間定在一周之後。
史二哥哭得眼淚鼻涕一起出來︰「俊民才——七歲,他還沒有結婚生孩子,連個後都沒有留下,我可憐的孩子……」
史俊民其實是結過婚的,只是對方在知道-程秀雲-史修能兩人的事情後覺得很不可思議,于是多嘴評價了幾句,當然其中說了不少難听的話,兩人因此吵了起來。
那女子要求分家,讓史俊民跟程秀雲那一家斷得干干淨淨,史家的長輩自然不肯,鬧到最後以離婚收場。
後來史俊民就沒再結婚,現在看來,那女子可以說是因禍得福了。
程秀雲看史二哥哭得站都站不起來,只好她去郵政局打電話通知家里。
史二嫂知道自己兒子要被槍斃,在單位當場就暈死了過去,等醒來後整個人立馬瘋癲了。
她跑去史修能家里,將他家砸了個稀巴爛,又不管不顧對史修能拳打腳踢,把史修能的臉整個都抓花了。
史二老爺子之前知道大孫子癱瘓時已經暈死過一次,這-兒知道大孫子要被槍斃-,嘴巴一抽倒在地上,再也沒有醒來過。
史二老爺子死了,史二嫂不僅不覺得難過,反而心里覺得-分痛快。
她沒有留下來操辦史二老爺子的喪事,直接收拾包袱去-京市。
一下火車,她就看到了頭發全白的丈夫,還看到了站在一旁抹著眼淚做出一副很難過樣子的程秀雲。
她心里罵-一聲「賤蹄子」,然後撲過去一把抓住程秀雲的頭發。
程秀雲來之前就防備著她會發瘋,可她以為在外面她好歹-收斂一點,她怎麼也沒想到她-在車站就動手。
「啊啊啊……二嫂你快放手……」
史二嫂紅著眼楮把程秀雲放倒在地上,然後騎坐在她肚子上,揚起手「啪啪啪」就是一連串的耳光。
「你個賤蹄子,你個該下地獄的蕩|婦,要不是你我兒子怎麼-被槍斃,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史二嫂打紅了眼楮,不敢不顧地抽、抓、撓,女人打架能用上的所有功夫她通通用上。
程秀雲也想反抗,但她完全不是史二嫂的對手,雙頰一下子被扇得紅腫,臉上、脖子被抓得到處都是紅痕,頭發也被抓下來一大把,痛得她眼淚直流。
「-哥快救我,你快把-嫂弄開……」
史二哥也沒想到他妻子——此彪悍,一邊呵斥一邊想上去抓對方︰「你這是發什麼瘋?還不趕緊起來,丟不丟人?」
史二嫂扭身一巴掌就扇在他臉上︰「你爸和你兒子都被這賤人害死-,到這個時候你還護著她,我都懷疑她是不是給你吃-什麼迷藥,還是你們兩個有一腿?」
史二哥被扇-一巴掌,氣得臉通紅︰「快給我起來,回頭看我怎麼收拾你!」
史二嫂臉被扇-一巴掌,心寒地看著他︰「看來史修能那賤種沒打電話告訴你,你爸三個鐘頭前腦出血死了,現在尸體正躺在家里,你既然這麼袒護這個賤蹄子,回頭等我兒子被槍斃後,我們就離婚。」
說完史二嫂站起來,狠狠朝他們兩人臉上各自吐一口口水,然後揚長而去。
他爸死-?
史二哥听到這話心膽俱裂︰「阿蘭你等等,你回來給我說清楚!」
史二嫂沒有回頭,腰背挺得直直的,直接走出了火車站。
程秀雲被打得四肢百骸都疼,感受到周圍的目光,她羞憤得恨不得挖個坑藏起來。
同時她心里涌起了更大的不祥感,修能的-伯死-,史二嫂要離婚。
這次只怕她說什麼都沒用,史家要散了。
**
佟雪綠知道史俊民被判處死刑後,就徹底把這事情拋開到腦後。
史程兩家的結盟應該要散了,接下來就只剩下程秀雲這個女人了。
要徹底收拾程秀雲,還得等改革開放後他們一家回京市。
只是跟上輩子不一樣,上輩子程秀雲背後有兩個家族在支撐她,才-讓她把溫如歸逼入絕境,現在不一樣了。
史程兩家反目成仇,史俊民的死會讓她成為史家的眼中釘。
獨木難支,程秀雲不足為懼了。
史俊民的判決下來後,系里的同學組織去醫院看望錢蔡欣。
錢蔡欣已經蘇醒過來,也月兌離-生命危險,只是後遺癥不少。
她到現在還-時不時嘔吐,每天頭痛欲裂,記憶也出現-斷層的現象,總之慘就是一個字。
因為她是頂替自己被吊燈砸中,佟雪綠自然不能裝-什麼都不知道。
不僅不能裝-什麼都不知道,她還得表現出愧疚-感激的樣子,要不然肯定-有人反過來指責她。
為了封住眾人的嘴,她讓溫老爺子-爺爺幫忙買了很多貴重的補品,有麥乳精,有補血用的阿膠,還有一根人參。
看到佟雪綠這麼大出手,眾人震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雪綠,你這也太大出手-吧?」
「對啊,居然還有阿膠和人參,這麼多東西,只怕沒有上千也要大幾百吧?」
「也虧得是你家,要是換成是我,別說阿膠人參,就是麥乳精我也拿不出來。」
佟雪綠紅著眼楮道︰「雖然剪斷吊燈繩子的人是高敏,但說起來錢同學也是替我受過,-今她還在醫院躺著,我一想到這就十分不安-難受。」
「要不是我,她又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要是早知道這樣,我那天就算瘸了腳也要繼續參加排練嗚嗚嗚……」
眾人看佟雪綠哭得梨花帶雨,趕緊紛紛安慰她。
「雪綠你快別哭了,怎麼-是你的錯呢?這都是高敏作孽。」
「就是啊,更何況那天也是錢同學先絆倒你的,說起來是她自己倒霉。」
「可不是,這本來就不是你的錯,就算你不買這-東西也不-有人說你,你快別哭了。」
佟雪綠抹著眼淚︰「不管怎麼說,錢同學都是替我受過,希望這-補品能讓她快點好起來,我們趕緊去醫院吧。」
她可不相信他們說的話,連標點符號都不相信。
她要是真的什麼都不做,回頭肯定-有人指責她沒有良心,人言可畏,她寧願花錢消災。
更何況錢蔡欣也的確替她擋了一災,雖然她的出發點是惡意,但-果不是她絆倒自己,-今躺在醫院的人就是她。
來到醫院。
眾人看到錢蔡欣的樣子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出事之前的錢蔡欣臉色紅潤,神采奕奕,充滿了青春活力。
可現在的錢蔡欣病懨懨躺在病床上,臉色蠟黃,瘦了一大圈不說,最主要精神狀態-分不好,好像打-霜的茄子,整個都蔫了。
錢蔡欣的家人看到同學們過來看望她,-分感動︰「你們人過來就好,以後不用帶東西過來。」
錢主任這-兒也在病房里,點頭道︰「說的沒錯,你們都是學生,每個月的補貼本來就不多,以後可千萬不要再帶東西過來了。」
蔣白卉道︰「我們帶的只是一點心意,雪綠帶過來的東西才真的是貴重。」
錢母聞言趕緊打開他們帶來的東西,當看到阿膠和人參時,不由瞪大-眼楮。
「這怎麼使得?這麼貴重的東西我們不能收,你們趕緊帶回去。」
錢主任看-佟雪綠一眼,神色說不出的尷尬︰「佟同學,你把東西帶回去吧,這-東西我們都有。」
說起來佷女這次會遭殃,完全是她自作自受,絲毫怨不得任何人。
出事之後她把這事情告訴-家里人,她嫂子從國外回來後一邊心疼女兒受罪,一邊也嘆息沒教育好孩子。
也就是說,他們家沒有因此而遷怒佟雪綠,這事情要怪也只能怪高敏那個罪犯。
「錢同學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這-是我的一點小心意,你們收下吧,否則我沒法心安。」
佟雪綠過來之前還擔心-遭到錢家的冷眼或者冷嘲熱諷,沒想到他們都十分通情達理。
錢主任看她說得-分情深意切,還不知道自己是被佷女故意絆倒的,心里越發愧疚︰「麥乳精我們收下,其他的東西你帶回去吧,太貴重。」
這姑娘長得漂亮又心地善良,而且還-演戲,真是個寶藏女孩。
要是是她女兒就好了。
之前她還想讓佟雪綠去自己丈夫的電影扮演女主角,不過出了這事只能作罷,她擔心-刺激到佷女。
說來也是她們沒有緣分。
錢蔡欣看著他們,眼里充滿了迷惑︰「媽,他們是誰?我為什麼覺得好像在哪里見過他們?」
同學們听到錢蔡欣的話,再次震驚。
「欣欣,你不記得我們了嗎?我們是你大學的同學。」
「你不記得我們,那你還記得法語系的同學們不?」
錢蔡欣的目光在他們臉上一一掃過,當掃過佟雪綠的時候,目光停留得最久。
最後她還是搖-搖頭︰「我想不起來。」
下一刻不等大家再開口,她「嘔」的一聲就干嘔-起來,然後抱著頭喊起頭痛。
錢主任趕緊去叫醫生過來。
看錢家忙成一團,同學們只好出去外面等待。
等錢蔡欣被打-針睡過去後,錢主任一臉疲憊從病房走出來︰「欣欣已經睡著-,你們回去吧,下午應該還要上課。」
說著她把阿膠和人參還給佟雪綠︰「佟同學,謝謝你。」
佟雪綠看對方不收,只好把東西收回來。
等回到宿舍打開東西一看,她才發現阿膠盒子下面多出了——元,上面還有個小紙條,說是他們買下麥乳精的錢。
佟雪綠把錢收起來,心里還是很好奇錢蔡欣之前為什麼-那樣針對自己。
錢家父母都是十分有教養的人,而且跟她家也沒有任何齷齪,難道錢蔡欣當真只是小女孩的嫉妒?
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佟雪綠便沒再想。
**
到了周末回家。
佟雪綠做-魚皮肉卷、紅糖馬拉糕還有紅油缽缽雞給溫老爺子吃。
魚皮肉卷是把魚肉去魚骨和魚刺後用刀刮出魚蓉,然後加入紅薯澱粉做成皮,再包上餡料蒸熟而成。
魚皮肉卷鮮香有嚼勁,越吃越香,溫老爺子吃得胡子一抖一抖的,顯然很受用。
「雪綠你這做飯的功夫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不是你做的飯菜,我吃起來都不香。」
佟雪綠笑道︰「那溫爺爺就多吃點,以後我放假都回來做給你吃。」
听到這話,溫老爺子比三伏天吃-冰鎮糖水還要舒坦︰「你這孩子就是孝順。」
等溫老爺子吃完,佟雪綠這才開口問出自己的問題︰「溫爺爺,高敏去世之前跟我說了一句話。」
「什麼話?」
「她說-歸害死-他的親弟弟。」
「砰」的一聲。
溫老爺子吃驚得整個人一抖,手撞到桌子旁的碗,碗摔在地上碎成兩瓣。
佟雪綠之前還覺得高敏是滿口噴糞,可這-兒看到溫老爺子的反應,她心里不由「咯 」一聲。
溫老爺子臉色一點一點變得蒼白,面對著佟雪綠迫人的目光,他逃無可逃。
最終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原本不想把這事情告訴你的,我擔心你-因此嫌棄-歸。」
佟雪綠的手捏緊了︰「溫爺爺,事情到底是怎麼樣?請您如實告訴我。」
溫老爺子又嘆了一口氣,然後說起了當年的事情。
原來在溫-歸四歲那年,程秀雲又懷孕-,一次溫-歸在客廳玩耍,不小心撞到從房間出來的程秀雲,剛好那個地方有一灘水,程秀雲腳下一滑,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當場大出血。
當時程秀雲已經懷孕六個月,肚子里的孩子是個男孩,程秀雲因為這次小產吃-不少苦,因此恨上溫如歸這個親生兒子。
「-歸那時候才幾歲啊,更何況他又不是故意的,那女人卻把所有責任都怪在他身上,還整天說他害死-親弟弟,你不知道當我們發現那孩子被虐待整整一年時,他都不-說話。」
「-歸那孩子以前性格很開朗乖巧的,後來變得膽小怕生,而且你跟他說什麼他都不應你,常常一個人呆在房間一句話都不說就是一天,我當時還擔心他-這樣子一輩子,後來他遇到了他的恩師焦所長,接觸到物理後才慢慢好起來。」
被虐待、還被指責害死了自己的弟弟,對一個才四五歲的孩子,這是多沉重的打擊。
佟雪綠手背的青筋暴露出來,眼楮憋得通紅。
她有點明白上輩子的溫如歸為什麼-走上絕路了,從溫老爺子的描述中可以知道,小時候的溫如歸應該被虐待出了自閉癥,說不定還有抑郁癥之類的。
這種性格雖然在接觸物理後好-起來,只怕沒辦法根治,一旦再次被觸發相同的記憶-痛苦,他很有可能再次病發。
上輩子程秀雲估計就是用這個再次逼迫溫如歸,使他一步步走上絕路。
溫老爺子抹了把老淚道︰「我沒告訴你就是擔心你-嫌棄-歸,雪綠,-歸是個苦命的孩子,你可千萬不要嫌棄他。」
佟雪綠眨了眨眼楮,把眼淚逼回去道︰「溫爺爺放心,我不-的。」
她怎麼可能會因此嫌棄他,她只會更加心疼他。
溫老爺子欣慰道︰「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對了,這事情你千萬別跟-歸提起來,他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
佟雪綠聞言又是一怔︰「您是說-歸不記得撞倒程秀雲的事情?」
溫老爺子點頭︰「他不記得這事情,也不記得有個親弟弟的事情,我們從來不在他面前提起。」
听到這話,佟雪綠心里更加難受了。
從心-學的角度來說,當一段經歷過分痛苦時,人的大腦很有可能啟動自我保護機制,從而把這段記憶封存起來。
溫如歸不記得這個事情,不是因為太小忘記了,而是因為太痛苦而被封印住-記憶。
佟雪綠越想越難受,很想馬上見到溫-歸。
于是她拿上軍挎包,坐上-去基地的汽車。
**
在汽車上,佟雪綠一想到溫-歸那麼小被虐待心里就難受。
早知道那天她就應該扇程秀雲幾巴掌。
一路顛簸來到基地,已經是四個鐘頭的事情。
佟雪綠顧不得疲憊和暈眩感,急忙趕往基地。
基地的門衛還記得她,看到她立即亮出一口白牙︰「你是溫研究員的對象,你是來找溫研究員的?」
佟雪綠點頭︰「我能進去嗎?還是需要通知溫同志過來接我?」
門衛本想去打電話讓溫-歸出來接她,雖然是認識的,但基地不是尋常地方,不是工-人員不能隨便進去走動。
但莊院長正好從外頭回基地,听到佟雪綠是溫-歸的未婚妻,趕緊讓門衛不用打電話,他帶她進去就好。
佟雪綠這還是第一次見到莊院長,連忙笑道︰「謝謝莊院長,平時經常听如歸提起您,听說您是個有魄力又體貼下屬的領導,真是百聞不-一見。」
千穿萬穿,馬屁不錯。
從古到今從來沒有人抵得過彩虹屁的魅力。
听到佟雪綠的話,莊院長臉上的皺紋都繃不住了︰「你過獎-,關心下屬都是應該的。」
佟雪綠趁機從各方位進行一通彩虹屁,把莊院長夸得恨不得當場認她做孫女。
這-兒,溫如歸的宿舍里。
周焱和黃啟民兩人一邊嗑瓜子一邊聊天。
黃啟民︰「我後背尾椎骨的地方有顆黑痣,這不奇怪,奇怪的是我兒子也有一顆黑痣,同個地方,模樣也一模一樣,你們說奇怪不奇怪。」
溫如歸還來不及回答,周焱就叫了起來︰「不-吧,我尾椎骨的地方也有一顆黑痣。」
說著他站起來把褲子拉開,讓黃啟民看他的黑痣。
溫如歸︰「……」
黃啟民看-連連稱奇,也把褲子拉開給他看自己的黑痣。
溫如歸︰「…………」
這就算-,兩人互相看完還覺得不夠。
周焱︰「-歸,你幫我們看看,我們兩人的黑痣位置是不是一樣,誰的黑痣更大。」
黃啟民︰「我听說-果胎記長得位置一樣,上輩子很有可能是親人,要麼就是一個族群出來的。」
周焱︰「真的嗎?我們這麼有緣分,說不定上輩子很有可能就是兄弟,-歸你快幫我們看看,看我們的位置是不是一樣。」
黃啟民︰「對啊,快幫我們看看。」
說完兩人趴在牆壁上,把褲子拉下來一點。
溫如歸心中很是無語︰「你們研究科學的,怎麼還相信這種說法?」
周焱︰「信不信無所謂,主要是覺得有趣。」
黃啟民點頭︰「別磨蹭,快過來幫我們看看。」
溫如歸沒轍-,只好站起來走過去,想看一眼就讓他們趕緊滾回自己宿舍。
誰知他剛走到兩人身後,門就在這個時候被推開。
佟雪綠推開門,看到的畫面就是黃啟民-周焱兩人半露股|溝趴在牆上,溫如歸站在他們身後。
佟雪綠︰「……」
溫如歸︰「……」
黃啟民︰「……」
周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