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世界,巍峨枉死城。
100多名星界旅者現在就分布在這座城市之中,他們在簽訂了契約之後,由黑山老妖借助了枉死城的力量,讓他們可以用活體生活在這個幽冥世界之中,不過在這個幽冥世界里面也有光暗的變化,天光的明暗輪轉,顯示著這個世界的晝和夜,雖然一直沒有太陽,但是卻有血紅色的月亮升降。
每當那月亮落下地平線的時候,也就是這些旅游者們回到他們住所的時候。那是一些非常華美的樓宇,集中在一座高塔周邊。
這座高塔上下粗細幾乎是一致的,層數很多,但是奇怪的是,每一層都看不到門在哪里,幾乎讓人懷疑這個高塔里面實際上是實心的。
高塔頂上,霸權小隊的隊長白春寒,正在對著仍停留在地平線上方的半輪血色月亮吐納著,月光逐漸地沉下去,天地之間變得更加昏暗,但是這座宏偉的城市里面已經有無數幽綠色的燈火亮起來。
雖然看著那些燈火的時候是一片幽綠色,但是其實散發出來的光芒還算是明亮,只不過那光芒總是有一種揮之不去的陰冷,火焰本身也是一種冷焰。
白春寒背後,他的兩個隊友蘇少強和賈蘭生正在大吃大喝。
蘇少強有著一頭黑色的短發,戴著一副黑框眼鏡,頗有些文質彬彬的氣質,手上還帶著一副不知道什麼世界出產的男士金表,可是袖子卻擼到了手肘的地方,三口一只蒸羊羔,一口一個豬蹄筋,吃的半張臉上都是油光。
賈蘭生則是拿著幾罐子機油在那邊修理一張形狀奇特的長弓,時不時的往嘴里塞一個炸雞塊,或者拿起瓶啤酒,用拇指頂開瓶蓋灌下肚去。
打了個酒嗝,賈蘭生咂咂嘴,似乎是覺得沒什麼味道,目光盯上了那些機油,道︰「我們已經幫著黑山滅掉了紂陰鬼王,而儒門聖魂,還有歷代帝靈,好些年前就已經被干掉了,接下來就只剩下鬼門關那邊的兵魂還有佔據了三途河那一帶的妖靈,看黑山老妖的意思,是準備聯合三途河那邊,先滅掉人族的兵魂嗎?」
蘇少強抓起了一個烤乳豬,一口咬掉了豬頭,「應該就是這麼個流程了。其實要我說,隊長,我們光是幫著黑山老妖打一個翻身仗,雖然可能對世界軌跡的影響不小,但是,到時候除了方舟結算過來的積分之外,在這個世界可就撈不到什麼好處了,感覺跟你以往的作風不太一樣啊。」
「不著急,現在連鬼門關和三途河都還沒弄下來,更別說地府十殿了。」白春寒身後有一只仰望長空的白猿虛影,在遠處地平線上最後一縷月光消失之後,白色猿猴的影像逐漸縮小,依附在他身上,消失不見,「等到了直取地府十殿的時候,才是我這一次的謀劃,見真章的時刻。」
「地府十殿?」蘇少強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一盒抽紙,一連抽了好幾張,擦擦嘴說道,「其實我之前就想說了,隊長你對這個世界是不是非常的了解?剛進入這個世界不久之後就直接盯上了幽冥,而且還跟一般意圖投靠黑山老妖的妖怪搭上了線,十分順利的加入了枉死城。難不成是以前到這個世界來過?」
「不是來過,而是走出。」白春寒在這里說話也不怕被听見,他們底下的這座寶塔也是祭煉了多時的一件法寶,還不至于讓他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被人偷听了重要的內容,不過在說出接下來的話之前,白春寒還是重新確認了一遍法寶中的警戒禁制,「事到如今也應該是跟你們說個明白的時候了,其實,十年前,我就是這個世界妙州之中一只偶然得了機緣的猴妖,初出茅廬的時候被一個老王八打了悶棍,卻又幸運的成為了星界旅者,本來我對于這故鄉也沒什麼留戀的,可是,真的踫巧進入了這個世界之後,我才發現,這里還隱藏著一樁大好處。」
說著,白春寒的手掌靈巧的比畫了幾下,手心上空就浮現出來一片金色的痕跡,看起來像是一卷金紙,上面還有非常明顯的被焚燒過的痕跡,殘缺了大半,一個完整的字跡都看不到了,只有在左上角還有一個「詔」字的上半部分。
「當初我之所以能夠從一只普通的猴子開啟靈智,就是因為無意中吞下了這個殘缺的金紙,後來這片金紙就一直保存在我的體內,經歷了這麼多場戰斗也沒有遺失,甚至我自己都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然而,來到了這個世界之後,這個一直以來表現的平平無奇的金紙忽然浮現出來,使我從中得到了一段信息。」
白春寒握拳,金色的痕跡從他手掌上消失,但是他空蕩蕩的手掌似乎已經抓住了一種極為寶貴的東西,「原來這片金紙,是當年天庭賜給昆侖的詔書。不知道為什麼天庭的所有仙神都要離開這個星球,他們在離開之前把這一篇詔書下放,賦予了昆侖兩種權力。第一,是在昆侖遇到危機的時候,激發這件詔書,人世間所有第三大境界的仙神道統修行者都必須響應詔書,趕赴昆侖作戰。」
這個世界的修行,其實分為兩種道路。仙佛道︰煉氣九重,靈台九階,元神法相。
妖魔道︰血氣九竅,妖丹九轉,不死妖魂。
因為妖魔道的修行很容易培養出極端的情緒,使得性格上出現缺陷,而且在智慧方面有時候還會造成影響,所以,其實有很多妖怪都走上了仙佛道的修行。昆侖的詔書一旦燃起,除了人族修行者之外,連這一部分的妖怪都必須應詔而戰。
「第二,就是說當昆侖有人的修為突破了第三大境以上,可以持這個詔書來到幽冥世界,開啟被仙神封閉的地府十殿,執掌生死簿,成為新一代的幽冥之主。」
「幽冥之主?」蘇少強一驚,「原來隊長你盯上的是這個。」
「不錯。」白春寒說道,「所謂的突破第三大境以上,這個標準我已經達到了,所以才能夠讓詔書舊意顯化出來,可是我所修行的是另一個世界的神宗魔門之法,畢竟與這個世界大不相同了,所以要想做到用這個詔書開啟地府十殿,還需要一段時間的模索。再說,地府十殿雖然封閉起來了,原本卻被儒門聖魂、歷代帝靈和人族兵魂所拱衛著。幫助黑山老妖拔掉這些勢力,也是為了我們自己掃清障礙。」
「原來如此。」賈蘭生算是想通了,「難怪之前無道被殺,隊長卻沒有提到如何復仇,原來是早有月復案。」
「上官之死,實在是出乎意料,不過等我拿到了生死簿,要為他報仇易如反掌,甚至能憑自己的力量把他復活也說不定。」白春寒還想再說什麼,忽然臉色一整,「黑山來了。」
話音剛落,黑山老妖就出現在寶塔前方,他懸浮于空中,身邊有黑色的雲霧簇擁著,相比于當日因憤怒而有些僵硬的氣氛,今日他來見白春寒卻是一副豪爽慰問的樣子。
「哈哈哈,白老弟,紂陰那個老鬼已經了賬了,此事白老弟居功甚偉,我這里還有一件大事要跟白老弟共商,事成之後,我送你百萬尸兵,日後你我平分幽冥,指日可待。」
白春寒信他這話才有鬼了,不過最近兩方合作確實都得到了不少利益,搜刮戰利品的時候也是真心快意,如今三途河和兵魂那邊還都沒有解決,還不至于翻臉。
「大王有事,直說吧。」
………………
昆谷,七道流光溢彩的劍氣,跟一片青色的巨影糾纏著。
七劍交叉運轉的間隙里,楊廣喝問道︰「上古大澤也只有這麼一點浪頭嗎,你的傷還沒好吧?」
按照藏經閣典籍的記載,就算有人用至聖轉至邪之力摧毀了禁地,也會受到陰陽樞紐炸裂式的反噬,雲夢清之所以沒有一口氣把四個禁地都摧毀,而是消失了一段時間,想必就是當時傷勢太重,剩余的力量不足以支撐她去毀滅第二處禁地。
而如今才過去寥寥數日,那樣的傷勢應該還沒有好的透徹。
「我身上確實還有傷,但是要把你拖在這里也並不是難事。」雲夢清掌中刀氣萬千,猶如洪波萬頃,揮灑自如,行走在濤聲不絕的谷底,頗有一些閑庭信步的意味。
「彼此彼此吧。」楊廣在七劍交錯之際又發了一道心劍,「你拖住我又如何?也不是什麼妖怪拿到那把刀都能闖過守關之人,毀掉禁地的,人間除了你還有別的妖怪能做到這一點嗎?」
「你要不要猜一猜?」青色巨蛇的影像吞下了心劍,兩兩爆炸,相互抵消。
楊廣滿不在乎的笑了一聲。
「呵,我說過我不用猜,不管拿到那把刀的是誰,他都會失敗!」
一道烏黑的光輪在人間的某處憑空浮現,黑山老妖大步當先,白春寒緊隨其後。
烈陽高照,一道純白的細線劃過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