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鐘後,兩人只得離開了這里。
結果,十分鐘後,沒想到矢口干夫再次出現在公寓門口,只是這次,僅有他一人。
回想起對方之前的沉默,千原浩志若有所思,再次放他進門。
對方開門見山道︰
「千原老師,我馬上就要回大阪了。」
「所以,剛才的那位海守,其實就是接替你在東京位置的人?」千原浩志立刻做出這樣的猜測。
矢口干夫露出苦笑︰
據說在《圍棋樂園》起勢之後,總社早就想要找人接替他了,只是考慮到大部分業務都是他直接接頭,才推遲了一個月。
這一次,雖然說是平職調動,但考慮到《圍棋樂園》的因素,實則貶謫。
「這幾天,我已經將手頭的事務都移交給了他,明天我就要離開東京了。」
千原浩志嘆了口氣,難怪對方沉默這麼長時間,原來是這個原因。
「那雜志怎麼辦?」
幾個月前,在他的提示下,矢口干夫做出了以學生為目標人群的《圍棋樂園》,對方為此做出的努力,他見證了不少。
矢口干夫貌似‘灑月兌’地說道︰
「《圍棋樂園》原本就歸屬總社,他們派人接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且海守先生雖然有些自大,但才能還是有的,一定會讓《圍棋樂園》沿著現在的軌道繼續做下去的。」
說到後來,千原浩志看到他攥緊拳頭,眼圈有些發紅,顯然是舍不得。
突然,矢口干夫抬起頭,看著他停頓了數秒,才說道︰
「千原老師,其實我這次回去,就會辭職!」
「辭職?」千原浩志回視著他,有些詫異,現在這時代,號稱‘就業冰河期’,敢下這個決定,可想而知是冒了多大的勇氣,「你是認真的?」
矢口干夫點了點頭,表情有些復雜,道︰
「在創辦子刊的時候,我得罪了總社里不少人,尤其因為我時常越級上報社長的緣故,我現在的直屬上司對我屢有數落,與其被打壓,還不如自己識趣些,早些離開。」
不論哪個國家,越級上報幾乎就是在打直屬上司的臉,而曰本尤甚。
更何況,曰本的‘霸凌文化’不僅體現在校園里,在職場里也相當嚴重。
千原浩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雙方認識了這麼久,听到這個消息,他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矢口干夫站了起來,朝他伸出手,並說道︰
「千原老師,這次見面,不知道下次見面又是什麼時候了,多謝您這一年以來的照顧,給您添了不少麻煩,實在抱歉!」
千原浩志握住他的手掌,嘆息一聲,道︰
「真的要離開嗎?」
這句話之後,矢口干夫的手掌微微捏緊,顯然心情並不平靜。
若是可以,他也不願出此下策,只是他的直屬上司——也就是現任社長的叔叔,在他回去之前就已經放出話來,一定會將他趕到地下室工作。
其實,他哪能不明白,這就是變相地逼他辭職。
「老師,即便我從事了別的行業,也會繼續關注圍棋,請您務必加油!」
听到這句話,千原浩志有些為對方不甘起來︰
勞心勞力,不但成果被人接手,還要被逼辭職,這是什麼道理?
驀地,他想起了原主的父母,甚至還生出了幾分怒意。
「矢口先生,你甘心就這樣嗎?」
矢口干夫的口氣有些無奈,道︰
「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千原老師就不要為我費心了,我也是時候告辭了。」
說著,就要松手,就在這時,千原浩志的腦子里想到了一個點子,反手抓住對方的手掌,問道︰
「矢口先生,你真的已經確定要辭職了嗎?」
矢口干夫不知道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但還是說了一聲「是」。
「既然如此,」頓了頓,千原浩志說道,「你能為我工作嗎?」
這句話,著實讓矢口干夫有些吃驚,一時沒有回答。
而這個想法,千原浩志並非臨時產生,早在龍星戰結束之後,當看見銀行賬戶的余額為五百多萬時,他就有了理財的念頭。
作為一個銀行利率常年為零的奇葩國家,將錢放在銀行里,算上現實的通脹率,根本就是在貶值。
原本,他想要投資一些企業,但不管是股票、債券,都是一片慘淡氣氛,倒是有一些回報率高出同行一大截的,可他敢投資這種嗎?
他的要求不高,不求能賺,只要利潤率和通脹率持平就行了。
要知道,當初听到《圍棋樂園》僅僅只用了兩個月就收回成本,並開始盈利,他可是眼紅了好久。
「你說,如果我創辦一本雜志,會有人買單嗎?」千原浩志問道。
矢口干夫終于明白了他的意思,略顯猶疑地說道︰
「您想要創辦雜志?」
「是,」千原浩志很自然地承認了,並說道,「你有這方面的經驗,而我有這方面的意願,怎麼樣,願意合作嗎?」
矢口干夫沉默。
千原浩志也沒有催,松開了對方的手,安靜地等待著對方的答復,直到兩分鐘後,才听到對方開口道︰
「千原老師,您是認真的嗎?」
「是。」
「可創辦雜志要不少錢……」矢口干夫知道他的家庭情況,提出了自己最大的顧慮。
千原浩志撓了撓頭,伸出大拇指和食指,道︰
「這個數夠嗎?」
矢口干夫有些茫然,問道︰
「這是什麼意思?」
千原浩志立即想到了對方的文化背景,輕拍了下腦門,笑著道︰
「不好意思,我指的是八百萬。」
就在這個月,他的收入正式突破千萬,而他在確保兄妹倆開銷和應對突發事件的情況下,八百萬日圓是他能拿出的最大數目。
對于千原浩志能拿出這麼多錢,矢口干夫並不意外,畢竟對方在這幾個月的比賽強度,別說是獎金,就連對局費也拿到手軟。
不過,他還是搖了搖頭︰
「這不夠。」
「為什麼,」千原浩志有些意外,繼續說道,「我記得你在創辦《圍棋樂園》的時候,棋道社撥給你的經費還沒有這個數目?」
矢口干夫給出了自己的理由︰
「因為那筆資金只是刊物的印刷,人力、設計、文稿編撰……等都沒有被算在內!」
他還有一點並沒有說出來︰
創辦子刊,背靠大樹好乘涼,而重新創辦一本雜志,可沒有這個便利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