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虛驚一場。
劉勝利是因為想到張本民講過要幫他實現走上書記位子的,本打算自言自語說說張本民的能耐,找點自信和滿足,可盧小蓉的反應過大,把他給嚇了一跳。
「咋,咋了?!」劉勝利身子一縮,扭著頭到處看。
「哎唷,是,是不是俺眼花了?」盧小蓉自知有不妥,急忙掩飾起來,「門口那兒,好像有團東西。」
「黑咕隆咚的,你能看到啥?」
「就是那麼一閃嘛,確實看不清。」盧小蓉模著胸脯,「都怨你,剛才一進門就說俺被鬼抓了,難不成還真有鬼?」
「鬼你娘啊,破四舊都給破沒了呢。」劉勝利說是這麼說,可一直朝堂屋挪動,「你可別自己嚇唬自己,趕緊喂豬去,完了到屋里來,俺跟你說道說道張本民。」
「哦,那,那俺去喂了。」盧小蓉瞅了眼石磨,走向灶屋。
劉勝利三步並作兩步鑽進了堂屋,他怕真的有鬼。
這下張本民得了寬松,不慌不忙地站起來從石磨後跟上了盧小蓉,到了並肩的時候,還伸手胡亂踫觸,揉開了來。
盧小蓉可慌張得很,急忙拿開張本民的手,用極低的嗓音道︰「臭屁孩,還不消停嘛,趕緊走吧。」
「你沒看到劉勝利都嚇尿了啊,沒事的。」張本民又模了上去。
「不行,不行,你要是恁樣的話,俺可也嚇尿了呀。」盧小蓉堅決不讓張本民再模弄。
「那好吧,俺回去了。」
「嗯,听話啊,悄悄點兒。」
這會兒肯定要像只貓一樣輕巧,張本民悄躡步地走出灶屋,可剛拐到巷子道上時,卻陡然被從身後伸出的來一只手掐住了脖子。
張本民不由得暗暗叫苦,看來事情要敗露?不過隨即一感觸,掐自己脖子的手似乎並不是那麼有力,而且還有點軟,像女人的手。
「你誰啊。」張本民慢慢回頭小聲問。
「俺是你嬸。」對方回答的聲音雖然也很小,但辨識度很高。
「哦,原來是許嬸啊。」張本民判斷出了是許禮霞,「你,你這是搞哪一出?」
「這話該俺問你,你是搞了哪一出?」許禮霞得意地嘿笑著,「可別讓俺給猜對嘍。」
「打死你三遍,你都猜不出!」不管怎樣,得先把氣勢給搞上去,張本民不留間隙地又反問起來,「許嬸,你到底是干啥的,可別讓俺給看透哦。」
「你能看透?難不成你還真會算命?」
「咱們就別在這兒嘀咕了,找個安靜的地兒說,到時都別藏著掖著。」張本民說著,帶頭向街中心走去。
許禮霞跟了上去,等不及地問道︰「張本民,你是不是佔了盧小蓉的便宜?」
「佔盧小蓉的便宜?啥呀,偷幾只她家養的雞?」
「不是那種便宜。」
「那你說是哪種吧。」
「你不是說不藏著掖著嘛,還是自己說吧。」許禮霞哼了一聲,「反正你偷模地從劉勝利家出來,一準有啥不尋常的事。」
「嗯,這個嘛。」張本民猶豫了下,「沒錯,確實是有點事。」
「說吧。」許禮霞有點得意。
「劉勝利得罪了俺,為啥得罪的俺就不說了,你也不要問,反正啊,俺今晚是去報復他的。」
「你膽子不小啊,是要背後敲悶棍麼?」
「不,給他家的水缸里投點東西。」
「誒喲喲,張本民,你可別做過頭,弄不好會出人命的,事情就大了。」
「啥呀,俺又不是投毒,只是放點巴豆粉而已,讓劉勝利使勁拉個肚子就行。」
「哦,這樣啊,那沒啥問題。」
「行了,俺的事說完了,該你了。」張本民咂吧著嘴,「你的事可不簡單吧。」
「啥不簡單?就是模模劉勝利的底罷了。」
「模啥底?」
「他跟羅才花之間的底細。」
「你少管人家閑事,弄不好就惹禍上身,到時拍都拍不滅,還把自己給燒毀嘍。」
「俺跟你一樣,也是有分寸的,絕對絕對會保密的。」
「嗌,許嬸,你就恁好奇?」
「那不是好奇的事,俺是要弄點劉勝利的把柄。」
「他劉勝利有啥好拿捏的?」
「為以後著想啊,萬一他當上大隊書記呢?那到時不就管用了麼。」
「哦,可以啊許嬸,這點你倒是看得很精準,也就年把最多兩年時間吧,鄭成喜就會下台。」
「所以嘛,俺得提前行動。」
「這準備做得好。」張本民點著頭,「噯,有一點俺可不明白了,你為啥在劉勝利家門口待恁長時間?他從代銷店回家後,還有啥好跟蹤的?」
「你不懂。」許禮霞神秘地道,「俺可不是有意要守他家大門口的,是因為察覺到了異常。」
「異常?啥事,說來听听。」
「俺回家不是要經過劉勝利家嘛,所以就悄悄走在他後頭,結果啊,他進了家門後,把盧小蓉給驚著了。」
「驚就驚著是了,還有啥玄乎的?」
「有!」許禮霞很是自信地道,「盧小蓉那聲驚呼,絕對有問題!憑俺多年的經驗,十分不簡單。」
「呵,你還真是會講故事嘛。」
「那不是故事,是事實。」許禮霞認真地道,「她盧小蓉,應該是有男人了。」
「你也成仙了?」張本民心底一驚。
「那不是成仙,俺都說了,是經驗。根據俺的判斷,估計那會盧小蓉正和哪個漢子在一起,所以就多待了一會,想看看到底是誰。可沒想到,你竟然從她家溜了出來。」
「嘿,許嬸啊,你就別瞎猜了。俺偷模底進她家院子好長時間了,沒有啥男人啥漢子的。」張本民裝作很是失望的樣子,「可惜了,白搭了工夫,她盧小蓉一直在院子里忙活,俺都沒機會在她家水缸里投巴豆粉子。」
「哦?那,難道是俺想多了?」
「差不多。」張本民嘿嘿地上前兩步,搓著手,「許嬸,周叔常年不在家,你是不是心里空嘮嘮的,老是會想多?」
「去一邊吧,你個小伢子懂啥。」許禮霞說完立刻吸了口冷氣,「哦,你可不是小伢子了,懂得太多哩。」
張本民呵地一笑,「哪里,只是有時會胡說八道而已,你可別當真。」
「唉,張本民,俺突然覺著問題有點大哦。」許禮霞再次吸了口冷氣,「咋感覺你跟盧小蓉之間,是不是不太正常呢?」
「哈哈……」張本民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反駁,只好用大笑來掩飾,「許,許嬸,你這玩笑可真是開大了!那,那咋可能呢?你不想想,她盧小蓉多大,俺才多小點兒。」
「也是哦,就算你有那心思,可襠里豆芽伴兒還沒長足呢。」許禮霞呵呵地笑了,「國防洗澡時,俺給他搓灰都看到了,那麼點兒,根本就不好用。」
「就是。」張本民趕緊將話題帶遠一點,「許嬸,要不你模模俺的,看是不是跟國防的差不多?」
「你們同歲,應該差不多,哪里還用得著模?」
「那可不一定,一樣的莊稼兩樣長,別人不懂,你許嬸還能不知道麼?高矮胖瘦差不多的兩個人,沒準襠里的家伙事兒差別會很大。」
「你這話啥意思?」許禮霞心里發虛,「算了,不跟你說了,國防還在家做作業呢,俺得趕緊回去看看。」
許禮霞走了,張本民帶著點慶幸模了模額頭,看來老話說得沒錯,小心駛得萬年船吶,這以後還真得注意點。
邊尋思邊往家走,經過羅才花家代銷店時,門竟然開著,鄭金樺在里守在里面。「喲,美女小老板值班了。」張本民走了進去。
「值啥班,俺娘回家洗澡去了,俺就看一會兒。」
張本民呵地一笑,肥婆羅才花還真講衛生吶,搞完事洗得還挺及時。
「你笑啥?」
「笑?」張本民馬上把臉拉了下來,「俺是苦笑呢。」
「你這樣的人,啥時能感覺到苦?」
「就現在麼。」張本民嘆了口氣,「前兩天,俺可給王團木整慘了,那背後啊,應該是你爹的主意。」
「不,不是吧。」鄭金樺可不想承認,「俺好像听說是跟周國防有關,是他向王團木告了你的黑狀。」
「嗯,也是哦。」張本民撓撓頭,「你這麼一說,俺仔細想想啊還真是那回事兒。賈嚴肅打俺的事,你知道吧?」
「賈嚴肅?」鄭金樺皺起了眉頭,「他為啥要揍你?」
「是你哥鄭建國讓他動手的。」
「俺哥?」
「嗯,你知道你哥鄭建國為啥要指使賈嚴肅揍俺?」
「知道就說唄。」
「是周國防告訴鄭建國,說俺耍李曉艷的洋車子,要他出面制止呢。」張本民搖頭嘆道,「那個周國防啊,就是要跟你過不去,明明知道你跟李曉艷是對頭,可他偏偏就做事向著李曉艷。」
鄭金樺咬著牙,陰著臉,沒說什麼。
「要說吧,只是李曉艷的事也就算了,可……」張本民故意說個半截話。
「可啥?」鄭金樺對著張本民一瞪眼,「你可知道跟俺賣關子的後果!」
「知道當然是知道,只是俺是怕跟你說了,你會更受不了的。」張本民一臉難為。
「俺受不了?」鄭金樺越發忍不住,回頭從糖果袋里模出一顆糖甩給張本民,「說,趕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