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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彭義斌率部北伐

過了一個多月,朝廷接到了淮東的警報,制置使許國被李全麾下劉慶福趕走,死在了道路途中,楚州大亂。原來許國曾為淮西都統,在賈涉死後,上書說道︰「李全必反,只有豪杰才能消弭隱患。」朝廷認為許國就是豪杰,就令他繼任。許國到達鎮所的時候,剛好李全去了山東,李全妻子楊妙真出郊迎接許國。許國拒不相見,楊妙真懷慚回家。

許國接著極力抑制北軍,犒賞大減。李全從青州寫信稱賀,許國卻對眾人說道︰「李全靠我養育,我略示恩威,他就會竭誠奔走了。」于是他寫信邀請李全,令他來相見。李全不肯來,許國屢次送禮,堅持邀請。李全麾下劉慶福,派人打探許國的心意,知道許國無意加害,便請李全去見許國。李全于是召集將校說道︰「我如果不去見他,難免理虧,我就去一趟好了。」

李全來到楚州,有人建議他道︰「節使應當去參見制使,制使必令你免禮。」李全于是去拜見許國,許國卻端坐不動。李全出來說道︰「我歸本朝,也不是沒有拜過人,但他非不是文臣,和我相等。他之前以淮西都統的身份拜見賈制帥,賈制帥也免了他的庭拜。他有何功業,一旦位在我上,便如此自大?我赤心報效朝廷,並不會造反。」

許國听了李全的話,倒也有些後悔,于是設盛宴款待李全,慰勞有加,李全終卻還是心存芥蒂。劉慶福謁見許國的幕賓章夢先,章夢先卻只是隔幕說話,劉慶福頓時大怒。不久李全想去青州,擔心許國不答應,于是自忖道︰「他不過想我下拜,我如果能得志,何惜一拜。」因此折節為禮,下拜請求。許國大喜,對家人說道︰「我已降服此虜了。」因此對于李全請求去青州的事情,許國當即同意。李全一到青州,就派遣劉慶福回到楚州發動叛亂。

劉慶福與楊妙真密謀,打算暗中找一個男子,指為宗室,秘密約定盱眙四軍謀變。但是盱眙四將不肯答應,劉慶福這才放棄了這個計劃,但依然想除掉許國。計議官苟夢玉听說了他們的密謀,勸許國預防。許國卻不以為然地說道︰「盡管讓他謀變,叛變就加以誅殺,我豈是儒生不知兵嗎?」

苟夢玉見許國不听從,恐怕禍及自己,因此請求去盱眙,還轉告劉慶福說道︰「制使想圖謀你。」劉慶福因此迫不及待,脅迫眾人謀害許國。剛好許國早上起來視事,劉慶福等人持刃而入。許國見狀,知道有變,厲聲喝道︰「不得無禮!」話音未落,羽箭已射中了他的額頭,他只得流血蔽面而走。

劉慶福于是指揮部下,闖入內室,把許國全家殺害,又縱火焚燒府署,搶劫庫里錢財。許國狼狽逃了出來,在親兵數十人的保護下,登上城樓,縋下逃命。走到中途,他想到家屬被害,自己下不能保護妻兒,上不能報效國家,索性解帶自縊,了卻殘生。章夢先也被劉慶福殺死,只有苟夢玉一家,

反被亂兵保護起來。

楚州大亂,揚州也跟著震動。史彌遠听說後,還想隱忍了事。他想大理卿徐晞稷,曾經守過海州,和李全交好,于是任命他為制置使。徐晞稷來到楚州,李全也趕到。李全假裝責備劉慶福不能彈壓眾人,戮殺了幾個亂兵,自己上表請罪,一面參拜徐晞稷。徐晞稷連忙免了他的參拜,李全大喜。

從此以後,李全更加驕縱,不可哪抑制。徐晞稷卻一意諂媚李全,甚至稱李全為恩府,稱李全的妻子楊妙真為恩堂,尊卑倒置,極為可笑。李全又發檄文到恩州,聲稱許國謀反,已經伏誅,你們眾軍應听我節制。

恩州守將也是一個降盜彭義斌,他原是紅襖軍首領劉二祖的部下。劉二祖死後,余部由他和郝定等領導在滕、兗等州,建天齊政權,改元為順天。郝定死後,他率余部歸附李全。接著隨李全降宋,官至統制,成為宋朝「忠義軍」的將領。

他還有些忠心,接到李全來書後,扯碎來書,奮然大罵道︰「逆賊背國厚恩,擅殺制使,我必定報此大仇。」于是誓師討逆。李全得報大怒,當即率軍來攻打恩州。彭義斌出城迎戰,擊敗了李全。劉慶福引兵來救李全,又被彭義斌打得大敗。李全組建的揚州強勇軍慘兵折將,兩千多匹戰馬全部被彭義斌抓獲。彭義斌打敗李全的北進,又增補了兩千匹戰馬,兵勢大振。

李全不禁氣餒,寫信給徐晞稷,請他代向彭義斌講和。徐晞稷居然也替他來勸解,彭義斌知道徐晞稷是無用之人,于是自己寫信給沿江制置使趙善湘,表示願意一起誅殺李全。盱眙四總管,也想協力討賊。知揚州趙範又上書史彌遠,認為不能姑息李全等人。偏偏史彌遠要姑息偷安,命令眾人不可妄動,于是李全得以逍遙法外。

這時恰好鐵木真發動西征,木華黎率領蒙古軍回了漠南,河北空虛。彭義斌趁機北上,收復了汴京以東的州縣。他佔領了河北大名府,擊敗河北的蒙古走狗史天倪,以恩州為據點,大力發展自己的軍事勢力。彭義斌收復京東州縣的勝利刺激了武仙,武仙聯系彭義斌,在真定反叛了蒙古。彭義斌從山東率軍進攻真定,援助武仙,乘勢攻取河北的邢、洺、磁等州。河北各軍紛紛投靠彭義斌,他的軍隊聲勢浩大,達數十萬人。

當時嚴實是蒙古東平府的守將,彭義斌揮軍直搗東平。嚴實手下兵少,向蒙古大將孛里海請授,可是蒙古軍隊已經從山東撤離,嚴實堅守到東平府糧盡,被迫向彭義斌投降。彭義斌敬重嚴實是一個人才,因此想團結嚴實,增加自己實力,以便收復河北。所以他對嚴實非常尊敬,以兄長稱之,依舊讓他統領舊部,只扣留嚴實在青崖的家眷做為人質。

雖然衛士的人數上略有削減,但還是留給了嚴實幾千名衛士。

攻佔東平府以後,彭義斌基本控制京東地區,

北面跟真定的武仙遙相呼應,河北、山東結成一體,聲勢十分浩大。彭義斌接下來準備消滅李全這支地方武裝力量,他致書宋朝道︰「不誅逆全,恢復不成。但能遣兵扼淮,進據漣、海以蹙之,斷其南路,如此賊者,或生禽,或斬首,惟朝廷所命。賊平之後,收復一京三府,然後義斌戰河北,盱眙諸將、襄陽騎士戰河南,神州可復也。」 李全也不甘心示弱,惡口相向,向宋朝上書,誣蔑彭義斌在京東謀反。

宋朝害怕李全,同時又不想讓彭義斌在北方坐大。于是不顧蒙古大敵當前,居然坐山觀虎斗,以彭義斌抑制李全,以李全牽制彭義斌。于是宋朝對河北、山東形勢沒有表態。朝廷既沒有給彭義斌論功封賞,也沒有回應彭義斌的書信。彭義斌壯志未酬,便聯合武仙,準備成就大業,收復中原。

彭義斌此時已佔領真定、大名,聲勢浩大,麾下已達數十萬。冠氏縣令趙天錫在形勢十分危機的情況下,率僚屬投奔蒙古的「探馬赤軍帥」不里海拔都兒。正當彭義斌滿懷壯志恢復中原時,河北的武仙卻出事了。木華黎的兒子孛魯國王命令肖乃台率領三千蒙古兵協助史天澤攻打武仙,收復真定。武仙逃出真定,急忙向彭義斌請救。彭義斌來不及等待宋朝的論功行賞,就倉猝率軍往河北支援武仙。

彭義斌沿著真定的方向,取道西山,遇見蒙古大將孛里海。孛里海跟嚴實的關系十分密切,當彭義斌圍攻東平府時,嚴實曾向孛里海請援。嚴實現在率領軍隊跟隨彭義斌北上,彭義斌擔心他會跟孛里海勾結,為了防止嚴實,彭義斌就分派自己的親兵給嚴實,表面上說要壯大嚴實的力量,而實際上是在暗中制伏嚴實。

在彭義斌的提防下,嚴實處處受監管、掣肘,處境非常尷尬。嚴實的手下孫慶給他獻計,說道︰「當蒙古援軍剛剛到達時,因為大家都準備作戰,所以在忙亂之中,彭義斌必定疏于督管,我們就趁著這個空隙,馬上率領軍隊投靠孛里海。成敗在此一舉,機不可失。」

嚴實就照孫慶的話計劃,孛里海到達後,嚴實趁著軍隊慌亂的機會,率領自己軍隊投靠孛里海,並聯合蒙古軍反戈攻打彭義斌。彭義斌月復背受敵,一敗涂地。蒙古軍隊乘勝進逼彭義斌,跟彭義斌的武裝在內黃的五馬山激戰。史天澤率領精銳部隊從彭義斌的陣後襲擊,彭義斌戰敗被俘。史天澤勸他投降,彭義斌厲聲說道︰「我大宋臣,且河北、山東皆宋民,義斌豈為它人屬耶!」從容就義。

此後,嚴實在蒙古軍的援助下,重新佔領了京東的州縣,其中魏地的全部, 魯地的十之八九,齊地的三分之一都被嚴實佔據,總共有五十四城。齊地在山東的東部,卻已經被李全所佔據,所以嚴實只能佔領它的一部分。後來嚴實的轄區中被割出大名、彰德以增加德、袞、濟、單四州的勢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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