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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4一手端水一手拿藥, 愣在原地。

他沒想到游惑會突然過來,差點兒忘了自己要干嘛。

「老大傷在手上。」922走過來,聲音依然壓得低︰「听1006說, 他傷口出現得比你晚, 可能醒得也晚一點。」

154這才回神,把藥泡進水杯里說︰「具體幾處還不知道,沒有檢查過。」

秦究的手垂落在旁, 大半個手掌都慘不忍睹,跟游惑的傷口半斤八兩。

明明是一樣的血肉模糊,一樣的深可見骨。

游惑卻覺得秦究的傷口更加可怖一點。

也許傷口落在別人身上, 總是更刺眼吧。

「怎麼不查?」他問154。

「老大睡覺的時候不喜歡別人——誒?」154解釋到一半, 游惑已經伸手去挑秦究束住的衣領了。

剛動一下,發燒中的秦究皺起了眉。

他的面具摘在一旁,地下室火光昏暗, 他的嘴唇看不出一絲血色, 和臉一樣。

平日里他總是懶散又囂張, 周身帶著一種游刃有余的精悍氣質, 仿佛永遠不知疲憊。

這種帶著倦意的病容實在罕見,就顯得格外嚴重。

游惑手指頓了一下, 動作放得更輕。

他正要繼續去挑, 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922「嘶」了一聲。

還好游惑用的不是那只受傷的手, 不然以秦究鉗人的力道抓在傷口……

噫——

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922搓了搓手臂。

154嘆了口氣把話說完︰「他不喜歡別人踫,十有八•九會被攻擊的。」

話音剛落,秦究醒了。

他半睜著眼, 眸光帶著濃重的睡意落在游惑臉上。

少有的高燒讓人分不清是夢是真。

秦究很快又闔上眼楮,英俊的眉宇間困倦未消,但皺得沒那麼緊了。

他抓著游惑的手撤了力道,但並沒有松開。閉眼的瞬間,抵著游惑手腕的拇指輕輕摩挲了兩下。

這是一個極其自然的小動作,帶著近乎親昵的安撫意味。

其他人根本注意,只有游惑能感覺到。

他手指蜷曲了一下。

明明一動就能讓開,但他卻好像突然犯了懶勁,沒有抽走。

愣神沒兩秒,秦究再度睜開眼。

這次他徹底清醒,目光再度落到游惑臉上,又掃向周圍其他人,終于翻身坐了起來。

手腕上的體溫倏然撤走,游惑活動了一下關節。

「麻了?」秦究嗓音透著沙啞,說︰「我睡覺戒心有點重,有傷你哪里麼?」

顯然,那兩下只是他無意間的動作,已經不記得了。

游惑搖了一下頭說︰「抓了一下,沒用力。」

「你手怎麼了?」秦究目光落在他垂著的手腕上,眉心再度皺緊。

游惑︰「……你先看一眼自己的手。」

922一腦門磕在154肩膀上,忍不住說︰「我天,我真的服了……」

154一副慘不忍睹的表情,也不知道是被這兩位的傷口的,還是被這兩位本人的。

都特麼能看見骨頭了,注意力居然在別人身上,這是痛覺神經麻痹呢,還是心大?

可能牛逼的人真的與眾不同吧。

混跡在監考堆里的考生趙鴻心想,他這輩子都當不成大佬了。

簡單一解釋,秦究就明白了現在的情況︰「所以殺公爵的方法有誤。」

高齊︰「……我們說了半天,是讓你明白詛咒嚴重性的,你倆現在有生命危險,生命危險知道嗎?一不小心你倆以後就都要住在教堂,跟那群血人稱兄道弟了!誰跟你聊殺公爵的方法?」

「我知道。」

高齊︰「你知道個屁!」

秦究挑眉看著他。

高齊跟他對峙幾秒,突然抹了一把臉。心說︰窩草,我什麼時候被帶歪了,好像001不是我老對頭而是我兄弟似的。

他捂著臉動了動嘴唇,咕噥說︰a的鍋沒跑了,我一定是被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這種鬼才邏輯影響了。

高齊轉頭就去鎮壓游惑了。

他和秦究坐在一張長椅上,正在922、154的合力催促下,在021無聲的逼視中……拒絕吃藥。

154攤開的手心里,七七八八好幾種,什麼退燒的、消炎的、止痛的,應有盡有。

021小姐翻臉如翻書,上一秒還勉勉強強不肯掏藥,見游惑腰側也在滲血後,扭頭就奔去了樓上房間,抱了一個急救包下來。

「一顆夠了。」游惑說著,拱了秦究一下說︰「管管你的人。」

一句話,高齊當場百感交集。

多年以前,游惑還穿著監考制服的時候,常會丟給秦究一句︰「管管你的人。」

而秦究總會回一句︰「我的人?行,回頭管教的時候邀請大考官旁听點評,怎麼樣?」

地點是會議室、總控中心、走廊、處罰大樓……等等,氣氛永遠是緊繃的,□□味濃重。a的臉永遠是冷的,001的語氣永遠是挑釁的。

這已經監考處的日常了。

沒想到時隔多年,同樣的話從同樣的人口中說出來,居然可以完全不一樣。

秦究看著游惑一手的血,眉心依然會蹙起來,然後交代154說︰「一顆肯定不行。」

游惑反手就指回去,對154說︰「先給他。」

秦究︰「……」

154還沒開口,021忍不住了。

這位小姐當場翻了個白眼,撥了兩堆藥說︰「行行好可以嗎?這是逼你們吃□□還是怎麼的?剛剛這位考生給我欣賞過教堂npc,都快爛沒了。看在那些npc的份上,能不能先把男性自尊心放一放,承認生病難受痛得要死很難?」

她  把兩堆藥丟進杯子里,一人塞了一杯,說︰「全部喝掉!」

***

游惑和秦究拗不過這位小姐,本著紳士的態度,勉強把藥吃了,又去裹了紗布。

效力不算很明顯,但聊勝于無。

藥力作用之下,兩人又睡了一會。

三個小時很快過去,禁閉室的大門終于打開,第一批考生鬼哭狼嚎地跑出來,抱在一起瑟瑟發抖抹鼻涕。

好在雖然狼狽,卻沒人受傷。

剩下四個人就好安排許多。

922他們惦記著游惑、秦究兩人的身體狀況,有心想把他倆放一起,也算有個照應。

三個小時,誰知道禁閉室里傷口還會不會繼續擴散。

誰知系統又不懷好意地出聲了。

它這次目標明確,什麼廢話也沒說,直接報著名字分了禁閉室。

秦究進了1號。

高齊進了2號。

考生趙鴻進了3號。

完。

明明可以兩人合用,系統偏不。

游惑再一次被排除在外,順延成了第三批。

秦究一進禁閉室,922跟154兩個便離開了地下室。

跟其他禁閉室一樣,這座小屋也有一個單間,里面是三塊隨時可以連接禁閉室的屏幕,被稱為監控室。

受老大影響,在154和922的詞典里,沒有監控考生這個說法。

這是他們第一次使用監控室,因為實在不放心獨自關在里面的秦究。

屏幕很快亮起來,兩人拉了椅子,一本正經地坐下來。

他們對考生的隱私沒有興趣,所以看監控是一件漫長而無趣的事情,更別說看秦究的監控……

別的違規者還有點刺激,他這就是長久不變的廢墟。

922看了一會兒,忍不住找154聊起天來。

「老大這片廢墟在哪兒啊?」922好奇地問︰「我好像從來沒見過。」

154說︰「不在常規地方,你當然沒見過。」

「不在常規地方?什麼叫不常規?」

「就是一般情況下,連監考官都去不了的地方。」

「哦。」

922點了點頭,似乎明白了。

屏幕上,其他兩個禁閉室熱鬧非凡,對比得秦究那塊屏幕非常安靜,有種……曠遼的孤寂感。

922支著下巴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想起什麼般說道︰「嘶——不對啊,一般情況下,監考官都去不了的地方,154你怎麼知道的?」

***

關完禁閉的那群人正由021送回考場。

021在卡爾頓山腳停下步子,指著前面一片荒煙蔓草圍繞的鐵柵欄說︰「往前走10米,柵欄有個缺口,從那里鑽進去,就可以看到古堡。」

禁閉室里的余驚未消,眾人深一腳淺一腳地離開了。

一個個透露著過度驚慌後的疲憊,沒人說話。

他們安靜地穿過柵欄,古堡黑幢幢的影子巨獸一般靜伏在前面。

「快點吧,還有幾個姑娘留在古堡里呢。」終于有人驚醒過來,突然加快了步子。

這麼一提醒,其他人紛紛一個激靈。

「操,差點忘了!一共幾個來著?四個還是五個?」

「管他幾個,那公爵禽獸不如,誰知道他會干出什麼事來!」

如果是以前,他們會畏懼回考場。

但現在不同。

他們每個人都動手殺過公爵。

雖然對方總能死而復生,但沒關系,心底的恐懼已經克服過了。

他們很快趕到了古堡,一進門,就被走廊里濃重的血腥味嚇白了臉。

「怎麼回事……」

血味最為濃郁的二樓角落,趙嘉彤拎著一把刀站在某個房間門口。

礙事的大裙子已經被她月兌了,換上了她自己的衣服,臉色前所未有地難看,幾乎有些肅殺。

之前的大戰太過混亂,她數漏了人。

以至于……公爵在古堡中游走的時候,她只保住了她數到的幾位。

這個房間就是被她漏下的那個。

里面住著一個非常容易害羞的姑娘,嘴角有梨渦,笑起來很甜。

趙嘉彤跟她沒有說過話,但記得她的笑。

此時,那張臉被公爵擺放在床頭,灰白色,沾滿了血,再也笑不出來了……

而公爵正從床邊抽身,他搖了搖頭,舌忝掉手指上的血跡,嘆了口氣說︰「還是失敗了……可憐的小姐,睡吧,做個好夢。」

趙嘉彤提著刀就殺了進去。

她單槍匹馬,殺了公爵5次。

而在她不知道的地方,秦究正坐在廢墟里,瘦長的手指被天光一照,白骨森森。

他對著陽光動了兩下,骨骼踫撞出咯咯的輕響。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粗長~晚安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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