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意中被黃金標提及的白翻譯,卻成了賈貴和黃金標兩個人月兌身的關鍵所在。
誰讓白翻譯此時不在現場。
本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想法,賈貴和黃金標不管是有心,亦或者無意,都齊齊朝著白翻譯甩鍋了起來。
這也看出了安丘三大漢奸三者之間的關系。
相愛相殺相互捅著刀子。
面上嘻哈哈。
背後下死手。
「這件事您還真的要問白翻譯,為什麼要問白翻譯,是因為野尻正川那頭蠢豬瘸驢他听不懂中國話,不管是出城打8鹿的任務,還是給炮樓里面送糧食這樣的事情,都是經過白翻譯的嘴巴說出來的,野尻正川那頭蠢豬瘸驢說了什麼,是不是真的,我們一概不知情,都是白翻譯幫著翻譯的。」
「都說這個翻譯官缺德,8爺,還真是缺德,有時候我黃金標回來,因為沒有完成野尻正川交代的任務,被野尻正川抽了兩個大嘴巴子,本來兩個大嘴巴子抽完就沒事了,但是這個狗翻譯中間一說,一攪和,我黃金標怎麼也得挨四個大嘴巴子才能完事,你說這個狗翻譯氣人不氣人,都是中國人,怎麼能這麼坑自己人啊。」
「都是中國人。」石青山的語氣,帶著幾分玩味的成分。
這話從他們這些人嘴里說出來無所謂。
是大局觀。
可是從黃金標這樣的狗漢奸嘴里說出來,就妥妥的多了幾分強烈的違和感。
還都是中國人。
你曉得自己是中國人,怎麼還去當漢奸呀。
還中國人。
看著你當狗漢奸的那個德行,就想給你兩巴掌。
「8爺,您說的沒錯,我們都是中國人,咱8鹿不是有句話嘛,叫做中國人不打中國人,槍口一致對外的打鬼子。」賈貴這個咱的稱呼用的不錯,一下子拉近了他與石青山之間的那個關系。
石青山望向了說話的賈貴。
別說。
這套詞說的還挺溜,中間沒有一點的卡殼。
「賈貴,你也算中國人?」帶著幾分火氣的聲音,從石青山嘴里飛出。
在安丘當了這麼些年武工隊隊長,石青山也算與賈貴打了老長的一段交道,知道賈貴是個什麼德行的人。
簡直就是一個壞到骨子里面的混蛋。
小鬼子沒有佔據安丘之前,賈貴因為沒有人撐腰,為惡還都是小惡,無非今天這里吃點白食,明天那里做點小偷小模的事情。
小鬼子佔領了安丘城後,賈貴真是土老鼠腰里別起了大喇叭,徹底的抖了起來,搖身一變成了安丘偵緝隊隊長。
只不過還是鬧不過黃金標。
如此。
也引出了賈貴極具特色的名言。
小鬼子沒來之前你黃金標欺負我,小鬼子來了,你黃金標還欺負我,那小鬼子不是白來了嗎。
這樣的話都能說出口。
足可見賈貴的良知被狗給吃了,要不是念在賈貴糊涂,經常做不靠譜的事情各方面的坑黑騰歸三,坑小鬼子,石青山早一槍送賈貴去見閻羅王了。
「8爺說的對,我賈貴就不是人。」
「你就是一個無恥的狗漢奸。」
「對對對,我就是一個狗漢奸,還是無恥的,不過求求8爺,繞我一條狗命呀,我從今天開始就洗洗臉,掛掛胡子,換換衣服,當個好人。」
「8爺,賈貴的意思是洗心革面。」
「就是洗心革面,我賈貴決定當個好人,洗洗自己的心,革革自己的面,不對呀,我賈貴不洗心革面了,這要是把心拿出來洗洗,把臉割下來涮涮,我還能活嗎,8爺,饒命,饒命。」
「瞧你這個沒有文化的樣子,洗心革面是這個意思嘛?還活不了了?洗心革面的意思就是當個好人,不是把心拿出來洗洗,把臉割下來涮涮。」懟完賈貴的黃金標,還朝著石青山替賈貴解釋了一下由頭,「石隊長,您別見怪,賈貴這個人他不識字,經常鬧笑話,上一次還把黑騰歸三給他的情報當廁紙的擦了,害的黑騰歸三抽了賈貴兩個大嘴巴子。」
石青山什麼感想。
站在一角的張世豪不知道,但他卻曉得自己心里是怎麼想的。
黃金標和賈貴剛才的對話言語,又給了張世豪百分之一的可能性。
換言之。
張世豪認為賈貴是自己人的可能性已經高達了百分之九十九。
賈貴識字。
這是鼎香樓內除了當事人賈貴之外,張世豪算是唯一知道這個真相的人。
看著石青山那義憤填膺的臉,看著周圍眾人對賈貴表達出的譏諷和不屑的神情,又看看跪在地上朝著石青山磕頭求饒的賈貴,張世豪的心莫名的處在了一種極端的矛盾中。
這是一種包含了敬佩、敬遵、感激、感動、大義凜然等等情感因素的矛盾。
當一個人為了民族大業,為了抗日事業,不惜將自己偽裝成一個狗屁不是的狗漢奸,被無數人辱罵,被無數人詛咒,著急還的在自己同伴面前,朝著自己同伴跪下求饒外加磕頭,那麼他無疑是個高尚的人。
神情莫名的柔和了下來。
看向賈貴的眼神,也莫名的泛著一絲小小的激動。
想想。
還真是諷刺。
剛來鼎香樓臥底的時候,自己未嘗也不是帶著一種有色眼鏡在看著賈貴,還把賈貴當做了一個惡人。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直到賈貴搶了葛大妮之後,自己才從葛大妮那里獲知了賈貴的真正情況。
賈貴是個戰斗在小鬼子內部的人,與自己對比,賈貴無疑顯得很是高大。
一個寧願背著狗漢奸罵名,被無數老百姓詛咒八輩祖宗的人,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但他卻一如既往的選擇了戰斗。
細細盤算一下。
自己潛伏鼎香樓開始,賈貴連著做了好幾件坑小鬼子的事情。
如果現場沒有這些人,張世豪真的很想大聲的詢問一下賈貴,詢問他是不是就是與組織斷卻了多年聯系的老馬戶。
就算賈貴矢口否認,張世豪也會朝著賈貴行個軍禮,這是張世豪對賈貴的致敬。
可惜。
不能。
賈貴的身份絕對保密,想必就連石青山也不知曉,更何況還有孫有福等老百姓及黃金標等狗漢奸在。
說破賈貴的身份,就是對賈貴生命的不負責任。
思索間。
就听得石青山一聲怒吼,隨即賈貴、黃金標、何副官三人被帶到了一旁。
石青山的來意,張世豪已經猜曉了一個大概,估模著是因為听到了黑騰歸三對鼎香樓泛起的懷疑,所以當著黃金標、賈貴、何副官三人的面,給自己來了這麼一出審問的戲碼,繼而借著三人的嘴巴,把這件事傳到黑騰歸三及野尻正川的耳朵中。
安丘武工隊上門討教,這樣的人能是8鹿的潛伏者嘛。
或許在很多人眼中,就是這麼認為的。
其實不然。
有句話叫做物極必反。
一而再、再而三的這麼提及重復某件事情,反而會讓某些人愈發的懷疑。
首先很肯定一點。
鼎香樓里面確確實實有8鹿潛伏者出現。
誰讓賈貴、黃金標還有小鬼子常來,甚至就連安丘一把手野尻正川也天天到。
這就是價值!
這麼難得的一個情報來源地,任何一個精明的人都不會將其白白放棄。
這是毋庸置疑的。
只不過這件事要是被連續提及。
事情反而不美。
蒼蠅不叮無縫蛋。
賈貴說過,安丘來了一個號稱要睡編國人的女鬼子美城花子,據說連半人半鬼的掛逼之王燕雙鷹都有一次敗在了美城花子的手下,是一個集美貌和智慧,且心狠手辣的女鬼子。
要是張世豪沒有猜錯,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一定會被有心人傳出去,人雲亦雲之下,會變成什麼情況,張世豪不曉得,但他曉得自己的處境一定不會太好。
事實上。
對于黑騰歸三猜錯鼎香樓這件事,最好的辦法就是不理會,任由事情隨意發展,只要自己站住陣腳就好。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說的就是這個道理。
但是沒成想,石青山來了,還唱了這麼一出戲。
估模著事後想要圓場,有些不可能。
首先美城花子就會懷疑。
哎。
心中微微感嘆了一句的張世豪,將所有的心思收攏在心中,做起了他張世豪該做的事情,無非演戲或說瞎話。
約三十分鐘後。
石青山帶著人馬走了。
「那咱們?」賈貴提議道︰「是現在就起來,還是在跪一會兒?」
「石青山都走了,還跪什麼?趕緊回吧,萬一石青山在殺回來就麻煩了。」膽小的何副官提議了一句。
「我覺得還是在跪一會兒劃算,萬一石青山真的回來了,見我們還跪在地上,說明我們態度好。」黃金標給了不同的意思。
「那就在跪一會兒吧。」賈貴附和了一句。
話雖如此。
可是賈貴卻沒有老實的跪在地上,他扭身從地上起來,兩只手使勁的捶打著自己的膝蓋部位。
剛才那一跪。
真把賈貴的膝蓋給跪傷了。
「你怎麼起來了?」黃金標道。
你賈貴起來了,我黃金標還跪著,我黃金標成什麼了?不是成了你賈貴的孫子?
為了不當賈貴的孫子,黃金標也扭身站起。
跪著的三人中,就何副官還跪在地上。
「你怎麼不起來?」
「隊長,我腿軟起不來。」
「那你在跪一會兒就腿不軟了。」
「對對對。」
「賈貴。」
「黃金標,你說什麼事情吧。」賈貴道︰「不過丑話說前頭,石青山可不是我賈貴找來的,你黃金標要是算賬,也算不到我賈貴的頭上。」
「廢話,你賈貴什麼人,人家石青山什麼人,你兩人能是一伙兒的嘛,你還找石青山,你賈貴有那個能耐?」
張世豪心里冷哼了一聲。
賈貴一句話,將自己給撇干淨了。
張世豪發現賈貴身上有個優點,不管遇到什麼事情,很多人下意識的都把賈貴給排除在外了。
原因就是賈貴的糊涂,賈貴的不識字。
一個人完美的將自己的所有一切給予了隱藏,將自己想要表現的虛假一幕展現出來,關鍵這虛假的一幕還讓所有人都相信。
賈貴。
你真的就不是老馬戶嘛。
你不是老馬戶,為什麼做了那麼多我們這些潛伏者想做但卻一直無法做到的事情?
這是動機。
也是理由。
你就是老馬戶,你在故意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
仿佛感受到了張世豪的目光,賈貴扭頭看了看張世豪,臉色雖然如常,但是心中卻是一副驚濤駭浪的表現。
剛才茅房外面,張世豪可是用言語試探過自己的。
說明自己成了張世豪眼中的同伴,否則張世豪腦子進水了,忽的跟自己說了那麼一句話。
現在還不是時候。
還的在拖一拖。
眼楮一瞪,朝著張世豪道︰「看什麼看?你以為人家石青山剛來來了,說你張世豪快成了漢奸,你就可以這麼看我賈隊長?你是快成了漢奸,還沒有成了漢奸,我賈貴,還有黃隊長,可都是多年的漢奸,你今後見了我們可得小心一點。」
「賈貴,都這個時候了,你怎麼還有心思顯擺自己,今天晚上這件事的回去跟太君報告。」
「是的報告,鼎香樓里面發現了石青山,這就是情報,有賞錢拿。」
「還他M的賞錢,不給你幾個大嘴巴子就不錯了。」
「為什麼呀?」
「槍都沒有了,能有好嘛,你賈貴還是主動給人家的槍。」
「不主動能活命嘛,你黃金標不也是主動給人家的槍,你還罵野尻太君是個蠢豬瘸驢,說野尻太君天天就喜歡吃法,是個飯桶。」
「你賈貴也說了黑騰太君是個黑瞎子。」
「我說了?」
「說了。」黃金標說話的工夫,沖出了鼎香樓,本來跪在都是動彈不得的何副官,見黃金標跑了,也麻溜的起身就跑,沖出鼎香樓的時候,還把也要跟著出鼎香樓的賈貴給撞在了地上。
張世豪跨前一步,將賈貴扶起,小聲道︰「賈隊長,你就是8鹿的潛伏者老馬戶吧,你隱藏得夠深的。」
「你瞎說什麼,都這個時候了,還吃什麼驢肉火燒?」賈貴大聲的嚷嚷了一嗓子。
「我也是潛伏者。」張世豪本來還想婉轉的試探試探賈貴,但是經今天這麼一弄,他發現與其扯那個咸淡,還不如直奔主體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