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立刻安排人去對劉旺財說的那些討回來的人去錄口供。
傍晚的時候，周延儒得到了匯報。
據說是南洋的海寇干的。
絕對不可能。
南洋的海寇有不少的大明朝的漢人，他們絕不會攻擊漢人的船只。
這一點，早在鄭芝龍時代就是海上默認的通過規則了。
如果突然出現一支海寇搶劫漢人的船只，那八成是葡萄牙人指示的。
周延儒認為這件事已經牽扯到了大明朝與南洋貿易的穩定性了，必須得上報給朝廷。
要知道，從南洋到泉州港的這一條線，每年朝廷的淨利潤有好幾百萬兩，而且利潤還在增加。
福建一帶已經出現許多民間紡織廠，這些紡織廠用的都是朝廷的飛梭紡紗機，每年都會大量的絲綢紡織出來。
這些絲綢紡織出來後，對南洋進行大規模的傾銷。
不僅如此，香皂、香水、牙膏這些生活用品，在沿海也成立了許多工廠。
如果這條線被葡萄牙人給斷了，這些在沿海成立的工廠，許多將會破產，或者被迫轉型到國內。
國內的市場的確大，可是明朝不同于21世紀，道路設施不完善，沿海的確的商品想要一句話轉型做內陸，怎麼可能？
運費呢？
去別的地方，和當地商人搶生意，有什麼優勢？
所以啊，對于福建的當政者，以及周延儒他們來說，現在無疑天要塌下來了。
周延儒立刻寫了一份奏疏給皇帝。
葡萄牙人到底有什麼底氣這麼玩？
當然有！
正統歷史上，在大明朝末年，世界上有兩大超級殖民帝國。
一個叫西班牙，一個叫葡萄牙。
雖然基佬英早已在幾十年前擊敗了西班牙無敵艦隊，不過基佬英暫時還沒有發展起來。
畢竟還沒有發生資產階級革命，工業革命也還沒有開始。
不僅決定性的時刻還沒有到來，在擊敗西班牙無敵艦隊後的英國，還陷入到了歐洲三十年戰爭中無法自拔。
這個時期的英國國力是衰退的。
歐洲大陸上最強大的當然是法蘭西。
而海洋上，兩個最早的殖民帝國暫且還有它們昔日的榮光。
不過，在歐洲大陸北邊的阿姆斯特丹，一群不甘寂寞的荷蘭人早已悄悄在改變世界。
快速崛起的荷蘭人，將他們的戰艦和配有火炮的商船開往世界各地，與西班牙和葡萄牙人一爭高下。
17世紀的荷蘭到底有多強大？
全世界一半的貿易都在荷蘭人的掌控中。
他們有10000多艘商船行駛在世界各地，他們的戰船是世界上最先進的。
阿姆斯特丹是歐洲造船中心。
海上馬車夫指的就是荷蘭人。
荷蘭這個國家在萬歷九年（公元1581年）草草成立，到目前還沒有從西班牙那里獨立出來。
但這並不影響它的強大，也不影響它在全世界與西班牙爭奪殖民地。
就是這麼神奇。
事實上，在這個時代西班牙也被卷入了歐洲的三十年戰爭，並且受到了致命的打擊。
西班牙已經無力再控制荷蘭。
荷蘭這才在17世紀快速崛起成為世界帝國。
所以，張凡在大航海的路上，最大的對手其實是荷蘭。
別看荷蘭人在台灣戰敗，台南的那點荷蘭人，對于荷蘭帝國來說，只是九牛一毛的，微乎其微。
荷蘭真正崛起，是在往後幾十年。
不過向來善于戰略的張凡，在擊敗荷蘭人在台灣的勢力後，暫時與荷蘭打成了協議。
其目的有兩點︰
一、先開通大明朝到南洋的貿易線，增加財政收入。
二、聯合對付葡萄牙和西班牙。
為什麼是聯合荷蘭人，而不是聯合葡萄牙人和西班牙人？
因為荷蘭人和葡萄牙、西班牙都有矛盾。
早在萬歷三十五年，荷蘭將領保羅-範-卡登攻打葡萄牙控制的莫桑比克島，敗績于莫桑比克島之戰。
天啟二年，荷蘭人攻打被葡萄牙人佔領的澳門，戰敗退回。
天啟四年，荷蘭攻打葡萄牙人控制的巴西首府巴伊亞，開啟了巴西爭奪戰。
荷蘭與西班牙的矛盾就更不用說了，本土就在打仗中。
你看，荷蘭人就沒有贏過。
為什麼還說荷蘭是最牛逼的？
一直輸，貿易卻還年年暴漲，這還不牛逼？
換做弱一點的國家，輸了一兩場，早就滾回老家了。
回到眼下的格局。
葡萄牙人的利益在安南受損，幾艘戰艦被明軍在安南的海域進攻。
葡萄牙人不是憤怒了，是疼了，是覺得白花花的銀子被阻斷了。
同時，他們也眼饞荷蘭人了，畢竟西班牙、葡萄牙和荷蘭做夢都想與大明朝擴大貿易。
葡萄牙人在南洋的殖民地有哪些？
主要還是集中在馬來到印尼一帶。
恰恰荷蘭人的地盤也在印尼一帶。
而且還有一件事，也摻和在這個時候了。
什麼事？
鄭芝虎討伐台北的西班牙人。
從去年開始，鄭芝虎就在做準備，去年年底，明軍與台北的西班牙人進行了一輪談判，勸西班牙人撤出台北，遭到拒絕。
鄭芝虎遂向登州的海軍總府衙門請求出兵。
隨後台北戰役拉開。
打到今年，西班牙人龜縮在城堡里不願意出來，大家相互熬著。
呂宋島的西班牙人也派來了使者到泉州港談判，企圖以拖延戰術，贏得時間，賄賂明朝沿海的執政者。
例如周延儒曾經就有機會接受西班牙人的10萬兩。
以至于福建有官員收了西班牙人的錢，開始給朝廷寫奏疏，建議朝廷也開通對西班牙人的商貿，這是一舉兩得的事情。
但因為今年朝廷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西北和遼東，以及對孫承宗的攻擊上，倒是沒有多人來處理這些事。
你要說這些收了錢的官員上奏的奏疏完全沒有道理也不對。
既然能與荷蘭人做生意，為什麼不能與西班牙人做生意？
要知道，西班牙人也是做夢都想和大明朝做生意的。
而且不止于此，在幾十年前，西班牙的無敵艦隊還沒有敗給英國的時候，西班牙人是打算用無敵艦隊佔領中國沿海地區，強行叩開明朝海禁的。
現在葡萄牙人整出了這麼檔子事，和西班牙人的那些事，又被提了出來。
八天後，崇禎就收到了周延儒的最新消息。
不僅如此，還有好一些從福建沿海州府過來的奏疏呈遞到了內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