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爺,田大人在外面求見。」
「讓他進來吧。」
周婉言道︰「夫君先忙,臣妾告退了。」
說完,周婉言便立刻了乾清宮。
田爾耕走進來,跪拜道︰「參見陛下。」
「起來說。」
「陛下,臣近日查到刑部郎中來咨諏,與多方官員有密切來往,這些官員有不少都是陛下給臣的名單上的。」
「哦?」崇禎微微蹙眉,「都說了什麼?」
「是關于大明日報上刊登的李督察一事,據光祿寺寺丞張雲鶴的管家悄悄說,他們打算集體彈劾李督察,以辭官作為威脅。」
崇禎坐回去,笑道︰「辭官?」
「看來這個來咨諏膽子越來越大了,他老子低調,這個兒子卻不安分,當真以為朕不知道閔學之是他們的人?」
「朕交代的事情你查得怎麼樣了?」
田爾耕將手中的東西呈遞上來︰「陛下要的都在這里。」
王承恩接過來,呈遞到崇禎面前。
崇禎打開仔仔細細看完,基本與自己在武昌府收集到了證據一般無二。
崇禎在武昌府可不是只殺人,某些官員把名單交代得清清楚楚,給京師那些人送了多少銀子,明細都有。
「下去吧。」
「是!」
第二日一大早,皇極殿,大朝。
大朝一般所有官員都要參加,品階高的在皇極殿,品階低的在外面,但肯定要到。
人數多的時候幾千人都有。
這是崇禎從湖廣省回來的第一次早朝。
和以前一樣,六部九卿各自先匯報了工作。
例如吏部的王永光,將新農政需要補齊的官員這件事匯報了一遍,目前的進度是兩京十三省一共需要200名通判,這幾個月已經推薦出120名,名單吏部也都審核過了,該上任的也都上任了。
他將名單呈報上去,崇禎看完,沒有說什麼。
例如工部,將順天府的水泥路進度也都說了一遍。
而軍委會則將目前新軍政的進度匯報了一遍,並且提報了四大軍區的總督以及都督候選人名單,以及登萊、遼東和朝鮮北境軍事部署進程。
崇禎都一一看完,並且對他們的工作表示了肯定。
整個大朝進展得還算順利,氣氛也還算和諧。
部院大臣這種級別的官員匯報完後,崇禎掃視一轉,看了看其他官員,道︰「諸位愛卿還有沒有其他事啟奏?」
不多時,刑部郎中來咨諏出列。
「陛下,臣有本要奏。」
「說。」
溫體仁一見是來咨諏出來了,心頭一喜。
而來宗道一看自己兒子出來了,先是一怔,隨即心頭一顫,他本來準備今日便辭官告老還鄉的。
「陛下,臣要彈劾新政督察御司使李自成。」
他此話一出,朝堂上的氣氛微微一凝。
來宗道瞬間手心背後全身冷汗。
崇禎微微蹙起了劍眉,沉聲道︰「為何?」
「李自成為人狠辣,逼死官員,擅殺庫大使,在民間引起了無數怨念,不尊朝廷禮法,蒙蔽聖心天眼,意圖顛覆朝堂,毀我大明社稷,證據確鑿,請陛下嚴懲!」
來宗道已經完全看不下去了,他大步走出來,怒道︰「胡言亂語……」
他剛說話,就被皇帝強行打斷了︰「讓他說!繼續說下去!」
來咨諏繼續道︰「李自成仗著陛下的信任,在地方上橫行霸道,地方官敢怒不敢言,長此以往恐怕……」
「恐怕什麼?」
「恐怕人心疲敝,地方官員都不願意做官了。」
來宗道滿頭大汗,汗水沿著皺紋流下來,想說什麼,又說不出口。
崇禎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平淡︰「來愛卿,你可有證據?」
「這是一百多位官員聯名彈劾李自成的奏疏,請陛下過目。」
王承恩看了皇帝一眼,連忙下去接過來,然後又呈遞上去。
崇禎打開看完,這不就是他在武昌府的時候,寫奏疏彈劾李自成的那些人麼!
「所以,朕剛才說的證據呢?」
「陛下,一百多位官員聯名彈劾,已經說明了問題。」
崇禎壓低聲音道︰「說明了什麼問題?」
殿內的氣氛瞬間更加緊張起來。
「說明李自成觸犯了大明律法。」
「哪一條?」
來咨諏有些緊張起來,額頭上冒汗,他掃視一圈,驚訝地發現周圍竟然沒有人站出來,硬著頭皮道︰「擅殺庫大使。」
「他是用朕賜的尚方寶劍殺的,有什麼問題?」
「這……」
光祿寺寺丞張雲鶴、刑部主事李充、翰林院侍講王鐸、太常寺少卿王歡、順天府推官秦路、中書科舍人張譯姚等十幾人全部出列。
他們齊聲道︰「陛下,李自成心腸歹毒,倒行逆施,還請陛下嚴懲此獠,否則人心不服。」
崇禎掃視一轉道︰「其他人覺得呢?沒有話要說嗎?」
其他人沉默不言。
來咨諏繼續道︰「陛下,請嚴懲李自成!」
崇禎突然怒道︰「胡鬧!沒有任何證據,就讓朕嚴懲李自成,你們是何居心!」
來咨諏把頭埋在地上,大聲道︰「臣等皆是為了陛下的江山社稷,為了大明長治久安,臣等願以死勸諫,清正朝綱,掃除奸邪!」
「好!」皇帝音量明顯提高了,「說得好!好一個清正朝綱,掃除奸邪!」
「朕來問你來咨諏,荊州府新上任的那個姓鄭的通判是你推薦的吧?」
那鄭大人便是崇禎在襄陽的驛站的時候遇到的那個人,是要去荊州府上任通判,接管荊州府新農政的官員。
在江陵城被崇禎砍了腦袋。
崇禎拿起剛才王永光呈遞上來的名單,上面赫然有那姓鄭的名字,只不過已經被朱筆劃掉。
來咨諏心頭一顫,手心冒出冷汗來了。
一邊的來宗道閉上眼楮,如果可以的話,他恨不得過去把自己的兒子狠狠抽幾巴掌。
來咨諏道︰「是臣推薦的,臣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干出那種事來,此事罪不在臣。」
「罪不在你?」崇禎冷笑起來,「你是不是以為拿了錢,推薦官員之後,就沒有責任了?把問題甩給朝廷,自己拿錢!這官當得,朕都羨慕了!朕這個皇帝也不當了,不如來做官好了!」
大臣一听這話不對勁,連忙齊聲跪拜道︰「陛下息怒!」
崇禎繼續道︰「只弄權,不履行責任,這種官員,朕要你有何用!」
來咨諏全身一顫,大聲道︰「陛下,臣等是一片忠心,都是為了陛下的江山!」
「為了朕的江山?」崇禎慢條斯理從桌案上找出一張張供書,都是下面這些跪著的人的,一張張扔下去。
「自己看看,為了朕的江山,你們都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