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元帥放心,三天時間足夠了。」
使者連連點頭,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沒什麼事,你就滾吧!」金兀術隨意的擺擺手。
「那小人告退,小人告退!」
出了金營,西夏使者如釋重負,剛才在里面,他被金兀術和那些將領們身上的氣勢壓的喘不過氣。
回到興慶府,使者將金兀術的原話給李乾順復述了一遍。
李乾順听後差點沒從龍椅上跌下來。
「一千萬兩白銀,五百萬兩黃金,朕哪有這麼多錢啊!就是國庫也沒有一千萬兩白銀啊!」
李乾順都要哭了,金兀術這不是難為人麼!
「陛下,金兀術還說,如果三日之內,不把錢給他,那金軍就要強攻我興慶府。」
此話一出,群臣震驚,有破口大罵者,也有害怕的。
李乾順則是愁的頭痛欲裂,勉強開口道:「諸位,如今金軍兵臨城下,已經是到了我西夏生死存亡的時刻。可嘆我西下竟無退敵之能,為今之計,便只有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他這個皇帝當的可是憋屈透頂,西夏既打不過大宋,也打不過大金。
金兀術的條件有一點就是要西夏依附金國,共同對付大宋。
可李乾順剛剛與大宋結完盟,轉投大金算是背棄了盟約。
但也沒有辦法,保住一條小命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有命再說吧!
西夏也是出了名的牆頭草,見風就倒。
李乾順看向群臣說道:「這向金稱臣,共克大宋,朕倒是能做到,只是這一千萬兩白銀,五百萬兩黃金可有些難辦了,不知眾位愛卿能否幫幫朕?」
群臣要是再不明白他是何意思,那就真是白混了。
這李乾順分明就是想要自己的這些大臣們掏掏腰包,把錢湊齊給金兀術送過去。
群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是沒有一人說話。
「怎麼?不願意?朕明確的和你們說,每個人必須都得掏出家產,度過此次難關。」
群臣們為難極了,讓他們掏錢,這不是要他們的老命麼!
左丞相斡爾倫是個德高望重的老臣,此人一生為官清廉,是整個西夏朝堂的典範。
斡爾倫出班奏道:「陛下,如今正是西夏的緊要關頭,臣雖不富裕,但還是有一些私產的,臣願意變賣家產捐獻十萬兩白銀,助我西夏度過難關。」
李乾順聞言深受感動,他知道老丞相的情況,平時連肉都舍不得吃。
別看他是左丞相,但生活卻很是樸素,但就是這樣一個人,這次為了西夏卻一下子拿出十萬兩白銀。
「老丞相真乃我西夏的典範,朕替百姓謝謝老丞相。」
說著起身朝斡爾倫行了一禮,斡爾倫不敢接受,忙跪下連番磕頭。
李乾順正了正龍袍,環視群臣,語氣也變得不善起來。
「老丞相生活清貧都能如此,你等難道不知羞愧嗎?」
剛說完,右丞相李景興便走出來說道:「陛下,最近俸祿是少的可憐,朝中大臣們也不好過,這實在是沒有閑錢啊!」
李乾順听他說完後,一言不發,只是死死地盯著他。
李景興被他瞪的有些發毛,不由得訕笑了兩聲。
對于李景興這個人,夏崇宗李乾順對他了解的很是透徹。要說誰是西夏第一貪官,那必定是李景興無疑。
崇宗曾微服私訪去過他府上,結果去的時候,李景興正在吃飯,並沒有發現崇宗的到來。
崇宗皇帝親眼見到李景興家中所使用的器皿都是金銀打造而成,吃的也是山珍海味,珍禽異獸,比他這個西夏皇帝吃的都好。
但李景興是西夏右相,崇宗也不能過分處罰,只能是命人暗地監視,看看他有沒有做出什麼對西夏不利的事出來。
這一監視,倒真查出了點東西,負責監視的皇家侍衛發現了李景興藏錢的地方。
那堆積如山的金銀珠寶差點晃瞎了侍衛的眼楮,他當即就回皇宮將情況報告給了崇宗皇帝。
崇宗那個時候也很是大度,李景興貪點就貪點吧!只要不做出損害西夏的事來就好,況且,皇帝也都喜歡臣子貪錢。
貪點不怕,就怕你不貪,無欲無求之人最難掌控。
大殿上,崇宗就這樣一直盯著李景興。
李景興受不了了,便低下了頭。
「右相,你很不老實啊!」盯了半天,崇宗皇帝幽幽開口道。
「這……陛下這話是何意?」
李景興故作糊涂,裝傻到底。
崇宗皇帝起身負手而立:「誰人不知你右相府中家財萬貫,富可敵國,你現在跟朕哭窮,信不信朕讓人抄了你的丞相府。」
「噗通!」一聲,李景興被他身上的氣勢所懾,嚇的跪倒在地,連連求饒道:「陛下,臣不敢哄騙陛下,臣是真沒錢啊!」
到這個時候了,他還在嘴硬,絲毫沒注意到崇宗皇帝嘴角的冷笑之意。
「來人,調兵查處李景興的府邸,財產全部充公。」
崇宗皇帝是真生氣了,媽的讓你拿點錢又不會要了你的命,至于這麼藏著掖著嗎?
可他不知道,對于李景興來說,錢就是他的命。
見崇宗玩真的,李景興終于是吐口了。
「陛下,臣知錯了,臣願意獻上一百五十萬兩白銀,以解我西夏之危。」
听到這話,崇宗皇帝才滿意的點點頭。
目的達到,剛才的命令自然也就是收回了。
「好,算右相大功一件,朕會記得你的功勞。」
最摳門的右相都表態了,群臣只好收起小心思,一一上前稟報要捐多少錢。
到了一位侍郎的時候,這小子上前說道:「陛下,臣捐一千兩。」
「嗯?」崇宗不滿意的哼了一聲。
侍郎急忙改口道:「陛下,臣捐一萬兩。」
崇宗皇帝揮揮手,鎮殿武士直接便是走了過來。
侍郎沒辦法,只好帶著哭腔道:「陛下,臣捐二十萬兩,這總歸行了吧!」
崇宗又重新露出了笑臉:「好好好,不錯不錯,下一位。」
就這樣,崇宗發動群臣,人人必須得捐出一部分私產。
最後統計完所捐的錢數後,崇宗一看,驚的呆了。
他沒想到這些臣子一個個居然會這麼有錢,這些錢加在一起,比國庫的兩倍還要多,足足八百萬兩白銀。
「這幫王八蛋,一個個都跟土財主似的,以前定是背著朕沒少干壞事。」
崇宗暗罵一聲,心里升起一絲怒氣。
群臣不情願的出力,獻出白銀八百萬兩,可是按照金兀術的要求還遠遠不夠。
崇宗沒招了,便先讓使者將八百萬兩白銀和稱臣國書一同帶去了金營。
使者懼怕殘暴的金軍,雖然不想去,但又不能違背皇命,只好是咬著牙又去了一趟。
將這些東西交給金兀術,使者站在原地很是忐忑。
他擔心金兀術不滿足現狀,繼續攻打興慶府。
不曾想卻被他猜對了,金兀術將國書塞入懷中,望著使者笑眯眯地道:「不是說好了,一千萬兩白銀,五百萬兩黃金麼!剩下的一半呢?再給你一天時間,如果我大金收不到錢,就會立刻攻城。」
使者急了,連忙解釋道:「大元帥,我西夏國庫已經空空如也,這八百萬兩還是我西夏朝臣硬湊出來的,您行行好放過我們吧!」
金兀術搖搖頭拒絕道:「不行,一分錢都不能少,這不是硬湊的麼,回去再湊點。記住,你們的時間不多了。」
「我……這……」
「好了,沒什麼事你就趕緊回去湊錢吧!」
金兀術不耐煩地擺擺手,將使者給打發了出去。
在回興慶府的路上,使者一路傷神,金兀術這是要把西夏往死路上逼啊!
「湊錢,湊錢,上哪去湊?媽的狗日的金兀術,你特麼不得好死。」
使者越想越氣,便破口大罵了起來。
進城入了皇宮,使者又將金兀術的原話給說了一遍。
「什麼,八百萬兩銀子他還不滿足?」
崇宗從龍椅上起身面色不善,他有些動搖了,想著是不是應該同金軍決一死戰,守住最後的尊嚴。
可理智卻戰勝了沖動,西夏軍不是金軍的對手,崇宗皇帝認命了。
「這短短的時間內,要朕去哪里找這麼多錢?西夏危矣!西夏危矣啊!」
崇宗眼角流下熱淚,心中倍感屈辱。
右相李景興這時出言道:「陛下,可以向城中百姓們借錢,相信跟他們說明情況,百姓們都會伸出援手的。」
崇宗一听連連點頭,覺得這也是一個主意。
于是,便讓皇宮禁軍前去城中向百姓借錢。
說是借錢,其實就是明搶。
百姓們大多數都不願意借,媽的你們打仗管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什麼事?
不借,不借,就是不借,我們還要生活呢!憑啥借給你們?
禁軍們早就知道是這樣,便也懶得跟百姓們廢話。
他們沖進民宅,就開始搶了起來。
挨家挨戶,一家都不放過,百姓們被欺負的苦不堪言,但又不敢反抗,只能是眼睜睜看著凶手將錢帶走。
全城的百姓無一幸免,全部遭了殃。
最慘的是那些貴族,家產都讓禁軍給抄了。
禁軍從百姓家中搜出來的財產加在一起,多達百萬之巨。
什麼碎銀子,金鐲子,玉釵,古玩字畫,應有盡有,足足裝了幾百輛馬車。
崇宗皇帝一看自己治下的百姓居然這麼有錢,很是高興,但一想到這些錢都要給金兀術送去,他又是一陣心絞痛。
「唉,這麼多錢,朕模都沒模一下,就……唉!」
崇宗皇帝坐在龍椅上,一個勁兒的唉聲嘆氣。
聚集國都之內所有的財富,去換取西夏的周全,說起來也是有點可笑。
右相李景興這個王八蛋也是心疼的緊,自己已經成了窮人,他甚至想去投降金兀術,將興慶府獻給金軍,說不定還能記一大功,榮華富貴也一定是大大滴。
但崇宗皇帝不放心,早就開始懷疑他了,並派人日夜監視這抱有二心的王八蛋。
李景興雖有別樣心思,但膽子小的很,一直不敢邁出那一步。
皇帝坐在龍椅上嘆氣,群臣在下面也跟著嘆氣。
他們西夏啥時候這麼憋屈過?
想當年,西夏開國皇帝李元昊時期是多麼的輝煌。
那時的西夏,如日中天,東拒大宋,殲滅大宋數萬西北精銳。
北逐大遼,奠定了遼,宋,西夏,三分天下的格局。
而現在,屬于西夏的輝煌時代已經過去。
如今的夏崇宗李乾順可謂是倒霉透頂,他是一個好皇帝,用漢法治理西夏,勵精圖治,在國內傳授漢學,興文強國。
可崇宗皇帝的運氣不是太好,他趕上了穿越而來的趙桓。
以前還能欺負欺負大宋,去西北邊境打打草谷,但趙桓登基後,對外態度強硬,大有一言不合就開打之意。
大宋的國力也是直線上升,士兵的戰斗力甚至已經超過了金國。
這樣的大宋,崇宗皇帝表示說,我可惹不起。
惹不起那就示好,抱緊大哥的大粗腿。
可現在金國壓境,把西夏打的都快要滅國了。
崇宗皇帝無法,打也打不過,為了保住西夏不備滅,那就只能求和。
崇宗這幾日天天都在半夜里哭泣,朕的命咋這麼苦,兩個大哥我都惹不起,我西夏就是個弟弟,你們別欺負我了。
可惜,沒人會同情他。
龍椅上的崇宗無力的說道:「既然錢財已經湊齊,那就快快給金兀術送去,免的又要刀兵相向。」
可之前那個使者卻不願意去了,死活就是不去。
崇宗無法,只能是另選使者。
這時,左相斡爾倫出班主動請纓道:「陛下,老臣願意走這一趟。」
崇宗見他願去,不由得嘆了口氣,整個朝中也只有這左相懂得自己的心意,助自己推行漢法,大興文學。
「既然如此,老丞相一定要萬事小心。」
斡爾倫躬身一禮,便毅然決然的帶著錢財去了金營。
金軍大營,金兀術命人一遍又一遍的數著錢,最後數出來,西夏還差金國二百萬兩白銀。
「老頭子,錢數還是不對啊!你們西夏就是這種誠意嗎?」
金兀術陰陽怪氣,在他這里差一分都不行。
斡爾倫一臉平靜的說道:「大元帥,我西夏已經竭盡全力,才湊到了這些,請您先退兵,日後的錢我西夏定會補上的。」
「哼,老不死的,你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說著,金兀術抽出彎刀,橫在斡爾倫的脖頸處。
反觀斡爾倫,面色依舊平靜如水。
他推開刀身,雙目露出堅定之色:「要殺就殺,何須多言?老夫要是眨一下眼楮,就不是西夏的好兒郎。」
斡爾倫本以為金兀術會惱羞成怒殺了自己,誰料金兀術卻放下了彎刀,仰天大笑了起來。
「好好好,我一直以為西夏人都是膽小怕事之徒,沒想到還有你這種不懼生死的勇士。」金兀術毫不吝嗇的夸贊著他。
斡爾倫有些發懵,這不是要殺自己嗎,怎麼突然又變臉了。
「好,我金兀術敬佩你的勇氣,這剩下的錢就算了,我也會信守承諾,退兵出西夏。」
「那就多謝元帥了。」
斡爾倫長吁一口氣,這趟金營總算是沒白來。
只不過這金兀術還真是反復無常,脾氣時好時壞。
回到興慶府,斡爾倫向崇宗說明了求和成功。
崇宗和群臣听後,終于是能松了一口氣。
就這樣,金兀術接受了西夏的錢財和稱臣國書,大軍後退三百里,退回到兩國邊界。
而西夏則是向金國稱臣,每年需派出使者向金國進貢,還有听從金國皇帝的調令,共同抗擊大宋。
當消息傳到大宋趙桓的耳朵里,已經是半月以後了。
早朝上,趙桓听了大臣們的匯報,也知道了西夏兵敗,轉投金國的消息。
他不由得冷笑道:「西夏還真是廢物,就是三十萬頭豬,也能拱死不少人。可笑西夏買了咱們的槍支火炮都沒打贏,可見是多麼的廢物。」
眾臣也是大笑,在他們看來,西夏人連豬都比不上。
新任參知政事楊耀祖出班奏道:「聖上,西夏小兒見風使舵,先前是與我大宋交好,可現在兵敗又轉投金國,並公然聲稱,聯金抗宋,實乃是小人之舉。」
楊耀祖一大把年紀了,說話也是顫顫巍巍,當說到西夏背信棄義,老楊同志氣的胡子倒豎,怒斥西夏無恥的行徑。
「楊公莫要生氣,為了這些小人生氣犯不上。」身旁的大臣們紛紛勸道。
趙桓也笑著說道:「楊公可別氣壞了身子,西夏人自己作死,朕早晚都會收拾了他們。」
對于西夏又靠向金國,趙桓壓根就沒當回事。
媽的學習中原文化都沒學明白呢!來回的換大哥抱大腿倒是玩的挺溜。
在趙桓眼里,西夏只不過是跳梁小丑罷了,兩國聯合對抗大宋又能如何?自己根本就不虛。
「傳令下去,西北軍整軍備戰,一但金與西夏有異動,就給朕打!」趙桓大手一揮,霸氣的說道。
下了早朝,李綱等大臣們聚在一起,就西夏投金這個事情展開了討論。
一些保守的老臣認為應該繼續同西夏交好,但卻遭到了李綱等人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