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達此刻一臉茫然。
因為,在她的視角中,只能看到一團蠕動的黑霧。
過于詭異的一幕,讓她沒來由的感覺惡寒,下意識偏頭看向旁邊,想問問皮特羅是怎麼回事。
然而,她看到的卻是,皮特羅彷佛換了個人似得。
澹金色的眸子中,蘊含著一絲威嚴,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神聖而高貴的氣質,彷佛散發著太陽般的光輝,讓人難以直視其面容,忍不住想要跪地膜拜。
就如她以前,被西索恩附體的那樣。
有某個未知的神靈,附在了皮特羅的體內,通過他降臨在此間。
‘皮特羅’的嘴唇蠕動著,澹金色的眸子中時不時,閃過一抹深深地忌憚與寒芒,而那團黑霧也變得忽大忽小,時而膨脹扭曲,時而驟縮飄忽。
二者似是在進行著,某種不為外人所知的對話。
只是,距離如此之近的旺達,卻絲毫听不到她們的聲音。
倒不是因為她的听力有問題,無論是撫過大地的微風,還是遠處鳥叫的啼鳴,乃至更遠處紐約市里,無數祈禱的聲音,她都能听的一清二楚。
唯獨只有她們的聲音,彷佛被世界隔離在外。
對話,並未持續很久。
從‘皮特羅’嘴唇的動作來看,應該是只有短短的幾句話而已。
然後,那團黑霧陡然膨脹,繼而從中走出一道龐大臃腫,扭曲惡心的巨大肉塊,千百條黏膩的邪異觸手,如同藤蔓般沿著大地蔓延開去。
旺達渾身一緊,正欲施展混沌魔法,摧毀那些詭異的觸手。
可還不等她動手,就見一道耀眼的金色光輝,自皮特羅體內凶 爆發,霎時間照亮了半邊天空,如同太陽灑下的光芒,驅散了那些邪惡的觸手。
嗤——!
觸手遇光,如陽春白雪,頃刻間消解融化,化作陣陣黑煙。
「旺達•馬克西莫夫,你的任務是把鑰匙,送到那位天使手里。」就在旺達震驚于這一幕時,她彷佛看見了皮特羅的身旁,站著一個光芒萬丈的人影。
但當她擦了擦眼楮,又仔細去看的時候,卻發現那道人影不見了。
「你到底是誰?」
望著完全變得陌生的弟弟,旺達顯得有些警惕,大吼道︰「給我從皮特羅體內滾出去!」
混沌魔法在指尖縈繞,周遭的現實似乎被扭曲篡改,一股龐大的意志充盈在空間內。
出于對曾經被西索恩附體的那段經歷,讓她對這些所謂的‘神’,沒有半點好感,甚至于有些厭惡,是以她才會反應如此激動。
「不用緊張,旺達。」
‘皮特羅’慢慢的回過頭來,澹金色的眸子直視著她︰「我對你們沒有任何惡意,我早已無法在世間行走,只是暫時借用一下皮特羅的身體。」
顯然,只憑一句話,是無法取信于旺達的。
不等旺達發出質疑,面前那個陌生的‘皮特羅’,周身沐浴在烈陽般的光輝下,澹澹道︰「至于我是誰你還沒有猜到嗎?」
話音落下,旺達童孔一點點縮小。
就見在皮特羅頭上,赫然出現了一頂由金線編織而成,以荊棘花為裝飾的王冠。
「看到這個,你應該能明白了吧?」為了證明自己並無惡意,‘皮特羅’伸出手來,掌心赫然是一枚圓孔,血淋淋的彷佛被釘穿一樣。
「受難荊棘冠」
旺達就算再笨,看到這些也明白了,童孔驟縮︰「您是耶穌?!」
「帶上鑰匙,去找紐約東河的天使。」
耶穌將銀色的古老鑰匙遞過去,澹澹道︰「順便替我轉告她一句話,天國和尹甸早就覆滅了,如果還抱著過去的幻想,那就只能被束縛在過去的陰影里。」
「可是」旺達張了張嘴,想要問她走了,弟弟怎麼辦。
可話到嘴邊,卻又說不出來了。
面對一位真正的神靈,而且還是大名鼎鼎的耶穌,她怎麼都問不出來。
耶穌看出了她的擔憂,開口道︰「放心,我只是暫時借用一下他的身體,不會傷害到他的,如果這件事能圓滿結束,你們還會團聚的。」
旺達听出了畫外音,團聚的前提是能圓滿結束。
假如失敗了,到時候整個地球都會毀滅,他們姐弟也無所謂團聚了。
「您放心,我一定會把鑰匙和話,都交給那個天使的。」旺達抓住那把鑰匙,重重的點頭。
她不敢有片刻的逗留,因為那團扭曲的黑霧,正在不斷的撞擊著金色結界。
雖然不清楚,那黑霧里有什麼東西,但她很清楚的知道一點。
那團黑霧很可怕!
她甚至無法想象,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形式,連混沌魔法都奈何不了它。
那是一個比西索恩還要恐怖無數倍的存在!
懷著顫抖的恐懼之情,旺達飛向了紐約市,期間始終覺得後背發涼,全身汗毛根根倒豎,腦海深處更是有一個聲音,在誘惑著她回去。
不能回頭!不能回頭!不能回頭!
就如俄耳甫斯一般,回頭就意味著失去一切。
金色的光輝宛如一堵高牆,將那蔓延激涌的黑霧攔下,二者踫撞發出滲人的嗤嗤聲。
「哼,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愈發膨脹的扭曲黑霧中,腫脹之女眸子泛著陰詭之光,千萬條觸手上的眼球,同時倒映著耶穌的身影,發出污濁陰穢的語言︰「就憑這麼一道殘存的意志,你能攔我多久?」
「盡力而為。」耶穌澹澹道︰「畢竟我只是一個死人而已。」
「就算你在這里攔住我,也改變不了你們失敗的結果。」腫脹之女大笑,譏諷道︰「上一次,你們修改了時間線,崩碎了天堂和地獄,才勉強阻止我們,這一次你們還剩下什麼?」
聞言,耶穌沉默不語,但眸子深處卻閃過一抹哀傷。
「天堂?地獄?哦不你們已經沒了。」
腫脹之女玩味的審視著她,而後嗤笑道︰「還是說你們打算犧牲他?」
耶穌慢慢的抬起頭來,道︰「如果有必要的話。」
「呵呵,真是有夠偉大的啊。」腫脹之女臉上玩味之色愈濃,道︰「就是不知道,如果他知道以後,是選擇犧牲自己拯救世界,還是走向另一條路呢?」
「謊言只能欺騙一時,但無法欺騙一世。」
耶穌平靜的道︰「最終可以做出選擇的人是他,而不是我們這些被埋葬在過去的幽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