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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章 浪打船舷

孫太後繼續說道︰「現在後宮是懿貴妃在主持大計,你這個皇後幾乎成了擺設,要是她的兒子被皇上立為太子的話。怕是下一步你這個皇後的位子也會給她了。」

汪皇後身子一震,仿佛深有觸動。

看到她的反應,孫太後嘆道︰「母以子貴,你與皇上沒有子嗣,又不受寵,除了太子之外還能指望誰呢?只要你待他如親生,他日身登大寶,她也會善待你。」

「太後說的是。」汪皇後默默道。

孫太後又轉向萬貞兒,「太子一直是由你侍候在身邊,對你最是信任和親近,你應該知道這一路上該怎麼做吧?」

「奴婢就是舍卻這條性命,也不會讓太子殿下有一星半點兒的閃失。」萬貞兒一臉堅毅的說道。

「很好,你的話哀家記下了。如果太子不能安安穩穩的回到京師,你也就不用再見哀家了。」說到最後一句話時孫太後聲色俱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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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宮西暖閣的燈光一直到半夜都還亮著。

朱祁鈺放下手中的奏章,略帶疲倦的看向剛剛進來請安的成敬,「皇後和太子都離京了?」

「是的,皇上,」成敬回道︰「老奴一直送到通州才回來,太子一直待在皇後娘娘的身邊,一刻也不分離。」

朱祁鈺哼了一聲,「她心里打的什麼主意,當朕不知道麼?以為和太子親近些,就可以真的視為己出了。」

「皇上,皇後娘娘沒有子女,自然會一心一意對待太子的。」

「也罷,由得她吧,」朱祁鈺冷冷道︰「她既然那麼喜歡皇兄的兒子,就與他一同留在南都好了。」

「皇上是不打算讓他們回來?」成敬驚訝道︰「那樣的話朝臣們會鬧翻天的。」

朱祁鈺嘴角微微一掀,瞥了他一眼道︰「你不是說有辦法讓太子」說到這兒便頓口不語。

「皇上是真的打定主意了?」

「怎麼?你想戲耍朕?」朱祁鈺眯起眼楮,「話可是你說的,朕不過是提醒你一下。」

「老奴明白,」成敬抬袖擦擦額角的冷汗,臉色變得有些不大自然,「這件事情得仔細謀劃,具體怎麼做,老奴還沒有想好。」

「那你就回去好好想吧,」朱祁鈺乜了他一眼道︰「這幾日不用進宮來侍奉朕,什麼時候想好了再來見朕。」

「老奴遵旨!」成敬躬身應道。見朱祁鈺又去批改奏章,便說了一聲,「老奴告退。」轉身正欲退出。

「慢著。」朱祁鈺又叫住了他。

「皇上還有什麼吩咐?」成敬頓住腳步,一臉恭謹。

「朕可什麼都沒跟你說,」朱祁鈺的聲音雖然平緩,但卻讓成敬感到不寒而栗,「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主意,跟朕沒有任何關系。」

「老奴知道該怎麼做,皇上放心好了。」

「你辦事,朕一向是放心的,」朱祁鈺笑了笑,「事情辦好了,朕會記著。只要朕還當這個皇帝,就會一直讓你在身邊侍候著還有你的兒子,如果是可塑之才,朕也一定會重用。」

「多謝皇上。」成敬身子一顫,跪倒在地。

「去吧,朕不希望你出什麼差錯,」朱祁鈺頓了頓,「就算出了,朕也會替你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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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起時,滿載貨物的帆船離開了苦兀島海岸,向南駛去。

「沒想到,小兄弟居然是大明朝廷的官員,我真是看走眼了。」北野光一站在船頭嘆道。

「我在大明不過是個文官,而這位寧公子是大明錦衣衛千戶,」楊牧雲介紹道︰「是大明皇帝身邊的近臣。」

「失敬失敬!」北野光一施禮道。

「北野將軍客氣了。」寧祖兒向他還禮。

「我只是安藤館主的家臣,當不得將軍二字,」北野光一擺擺手說道︰「能得到兩位大駕光臨,是我北野光一三生有幸。」

見他不願意被稱呼為將軍,楊牧雲改口道︰「北野先生能夠幫助我們離開苦兀島,真不知該如何感謝!」

「不用客氣,」北野光一說道︰「他日如能去到大明,還少不了二位的幫助。到時二位可不能閉門不見吶!」

三人相視大笑。

「時候已經不早,」北野光一說道︰「我已讓人準備好了艙房,不知」

「他麼,跟那位朱姑娘住一起。」楊牧雲朝寧祖兒擠擠眼對北野光一說道︰「我嘛,跟那個大個子擠一擠就行了。」他所說的朱姑娘自然是朱芷晴,而大個子說的就是莫不語了。

不等北野光一說話,寧祖兒忙道︰「這樣不好,還是讓朱姑娘住一間艙房,而我跟他們擠一擠也就是了。」說著狠狠瞪了楊牧雲一眼。

北野光一听了皺了皺眉,「你們三人住一間艙房,未免太擠了些。」

「不礙事的,就這麼定了。」寧祖兒直接拍板

夜,海浪拍打著船舷,艙房內莫不語鼾聲如雷。楊牧雲站起身走了出去。

寧祖兒站在船舷上,一陣風吹過,撩起了他身上的衣袂。

楊牧雲來到他身邊,「怎麼?睡不著?」

「我不習慣跟別人擠在一起睡!」寧祖兒淡淡道。

「那你為什麼」楊牧雲恍然,「原來你是想要所有人知道,郡主的艙房里沒有別人。」

寧祖兒瞥了他一眼,「以後那樣的話不要當著別人的面再說了,小心我會忍不住殺了你!」

楊牧雲吐了吐舌頭,「我是一番好意,你別誤會!」

「這番好意我可受不起,」寧祖兒聲音轉冷,「玷污郡主名節,你就不怕皇上降罪麼?」

「寧公子,我就不明白了。郡主對你是一往情深,你為何對她總是若即若離呢?」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見一個愛一個,」寧祖兒冷然道︰「然後不由分說便往自己的床上拉麼?」

「原來我在寧公子眼里是這樣的人,」楊牧雲苦笑,「如果我說這是身不由己,你信麼?」

「楊兄的臉皮之厚,讓人嘆為觀止,」寧祖兒譏刺道︰「你還是想想那位韃子郡主如果

追上來你該怎麼辦吧?」

「還能如何?大不了被她抓回去,然後在草原上待一輩子。」楊牧雲道︰「反正她是不會為難寧公子的。」

寧祖兒沒有理睬他,目光望向遠處,仿佛要透過這厚重的夜幕看清楚它掩蓋的一切。

「她是不會很快追上來的,」楊牧雲道︰「尤其是晚上,很難發現我們的方位。」

寧祖兒依舊沒有言語。

「既然跟她分開了,我們要救出太上皇,就需要寧公子你獨自來面對紀欣,」楊牧雲繼續說道︰「寧公子有把握贏他麼?」

「沒有,」寧祖兒很干脆的回答,「這後面的事就不用楊兄操心了。」

「他們說過,有一艘大明的船在蝦夷島的花澤館登岸,而且是從北邊駛來的,應該就是紀欣裹挾著太上皇到了那里。」

「到時我會打听花澤館在哪里,」寧祖兒乜了他一眼,「楊兄不需要同去的,還是尋個地方養好身子,再找機會回大明吧!」

「寧公子,」楊牧雲嘆道︰「我楊牧雲在你眼里就如此讓你嫌棄麼?」

「我都是為你好,玟玉又不在這里,誰又能醫好你的病呢?」

「罷了,」楊牧雲搖頭苦笑,「看來寧公子對我成見已深,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什麼改觀了。」

「我當年真不應該把紫蘇讓給你的,」寧祖兒說道︰「這樣她也可以不必有這麼多的煩惱!」

「其實我也覺得她跟你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也沒奢望最後能夠娶到她。」

「這就是女人的悲劇,一旦委身給一個男人,就再也不能回頭了。」

「喂——,你們在說什麼呢?」朱芷晴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什麼不能回頭?」

「郡主,你還沒睡麼?」寧祖兒看到她時微微一怔。

「你不是也沒睡麼?」朱芷晴看看楊牧雲,「你們在這里聊什麼呢?」

不待寧祖兒開口,楊牧雲便道︰「只是在聊一些過去的舊事。」

「你們可真夠無聊的,兩個大男人晚上不睡覺卻在這里聊天。」

「寧公子睡不著,我也睡不著,而我們之間能聊的也只剩一些過往的事了。」

「什麼事?能說給我听听麼?」朱芷晴眨了眨眼。

「是一些關于我的事,郡主不一定感興趣,」楊牧雲說道︰「現在寧公子最關心的是如何找到太上皇的下落,並將他解救出來。」

「那得先等到船靠岸啊!現在我們還在船上,想這些也沒什麼用!」

「郡主說的是,」楊牧雲笑笑,然後伸了個懶腰,口打哈欠道︰「我有些犯困,不多說了,回去睡覺,你們聊吧!」

「我也有些犯困,」寧祖兒伸手揉了下眼,「楊兄慢走,我和你一起回房。」

「你不是睡不著麼?」

「我說過麼?」寧祖兒瞪了他一眼,「你要再胡說八道,我就把你關在外面。」說著搶在楊牧雲前面回了艙房。

「你」朱芷晴跺了跺腳,咬著嘴唇說了句,「寧祖兒,你真不是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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