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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幕後黑手竟然是他!(5k字感謝上ね繪梨衣)

「本尊在等你。」

言簡意賅。

說完就像一具雕塑一般,巋然不動。

張易之伸手制止裴旻的動作,微眯眸子︰「然後呢?」

這廝真是陰魂不散,得加快制造火箭筒的進程,不,燧發槍!

讓這個裝逼犯吃槍子!

天高雲淡。

第五重樓站在屋檐上思索了很久。

砰!

他縱躍而下,背負著手,「本尊近日要出一趟遠門,特來告訴你。」

裴旻滿臉錯愕。

大哥,我們跟你很熟麼?

張易之倒是氣定神閑,沒有一絲慌亂,平靜道︰

「一年之約,我等著。」

「呵呵。」

第五重樓緩緩轉身,似笑非笑道︰「本尊怕你沒命等。」

「此話怎講?」裴旻插嘴道。

「索命門……」

第五重樓突然停頓,手一拍腰間,短劍出鞘。

持劍一揮!

空氣中只剩殘影。

咻!

幾縷發絲飄落。

他像解決一樁心事,臉上露出愉悅的笑意,「終于整齊了。」

裴旻脊骨發涼,下意識模了模耳後根。

太快了!

拔劍的速度太快了!

張易之後退半步。

眼前這廝真是危險份子。

「索命門有你的懸賞令,你盡快處理懸賞者,本尊不希望回神都時,你是一具尸體。」

第五重樓丟下這句話,邁步欲走。

「等等。」張易之攔住他,神情凝重道︰「請詳細告知。」

第五重樓略默,淡聲道︰「前幾天,門內兩個刺客要殺你,不過被本尊攔住了。」

張易之一愣。

雖然只接觸過短短兩次,但觀此人行徑,應該不屑于撒謊。

有人行刺,被其化解。

張易之不由想起一句話。

哪有什麼歲月靜好,不過是有人在替你負重前行…

他沉聲道︰「多謝閣下相助,煩請將懸賞者告知。」

裴旻接話道︰「是啊,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些躲在背後的人最可惡,不像第五先生那樣光明正大。」

一句輕飄飄的彩虹屁襲來。

第五重樓臉色紅潤,全身一陣舒爽,他放緩語氣︰

「除了接懸賞令的刺客,其他人一律不能接觸雇主,所以本尊也不清楚。」

張易之皺眉道︰「那麻煩你約出刺客,讓我跟他會面。」

 !

第五重樓目光陡然凌厲,冷聲道︰「你也配命令本尊做事?」

張易之面無表情,只說了四個字︰

「一年之期。」

果然。

第五重樓臉色陰沉無比,持劍指向張易之︰

「從祖輩到我父親,只有一個執念,就是重振第五氏的榮耀!」

「一年後殺了你,世間就會重新敬畏第五氏!」

「酉時末,醉仙館三樓,等著!」

再不多言。

踏著泥濘的巷道,這個身影挺拔的刺客,像幽靈一般靈敏矯健,很快就離開了張易之的視線。

裴旻頗為不解︰「他為什麼這麼大反應?」

張易之稍琢磨,微微一笑︰「也許是執念,偏執到入魔,一心想殺了我從而名震天下。」

……

黃昏。

張易之一身粗布短袍,戴了個斗篷,帶著裴旻走進醉仙館。

三樓只有一個包廂。

坐在包廂里,張易之望著窗戶繁華的街道,低聲道︰

「倘若情況有變,立刻動手。」

裴旻輕輕頷首。

半柱香後。

篤篤——

敲門聲響起。

張易之使了個眼色,裴旻會意。

沿著牆壁躡手躡腳到門後。

篤!

冒丑重重敲了一下,直接推開門。

跨過門檻望著房間,他陡然一驚。

里面坐著的不是第五重樓!

唰!

一道寒芒閃過,脖子架著一柄長劍,全身陣陣寒意襲來。

那短袍男子偏身看窗戶,語氣低沉︰「客人來了,請坐。」

冒丑咽了咽口水,瞥著黑黝少年,顫聲道︰「閣下想怎樣?」

「閣下?」短袍男子轉過頭,露出一個溫暖純真的笑容︰

「不會不認識我吧?」

冒丑只看一眼,便滿目駭然。

張易之!

怪不得第五重樓上次失手,原來他跟張易之有勾結!

張易之斜睨︰「刺殺本官,倒有幾分膽量,怎麼現在不敢坐下來?」

不愧是在刀口舌忝血的刺客,冒丑很快平靜情緒,訕笑道︰

「能跟張司長同坐一席,是某天大的榮幸!」

說完向前跨步,裴旻亦步亦趨。

冒丑坐下後,沉默片刻,指了指脖子上的長劍︰

「張司長,這是何意?」

「咳。」張易之咳嗽一聲,輕描淡寫的說︰「你想殺本官,本官現在殺你,這叫什麼?」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裴旻幫腔道。

冒丑雙目一睜,面色變得很難看。

眼下自己是砧板上的魚肉,張巨蟒起了殺心,自己必死無疑。

他搜腸刮肚,文縐縐措辭道︰「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某只是有刺殺的意圖,並未付諸行動。」

「呵呵……」張易之冷笑一聲,輕抿一口酒,「這年頭刺客也能拽文。」

冒丑恭聲道︰「見笑了,行走江湖,技多不壓身。」

張易之審視著他,輕敲桌沿︰「你能不能活,就看是否配合。」

「請說。」冒丑急聲道。

「誰下的懸賞令?」張易之加重語調,目光森寒。

冒丑默了默。

其實早就猜到了對方的意圖。

他微垂著頭,執拗道︰「刺客不會泄露雇主信息。」

「那,刺客怕不怕死呢?」

張易之目光幽深,露出一抹奇怪的笑意。

話罷揮了揮手。

裴旻手腕抖動,劍刃已染上幾滴鮮血。

縱然見慣死亡,可冒丑依然懼怕死亡,聞著淡淡的血腥味,他倉惶道︰

「是一個跛腳男子。」

「你怎麼和他聯系。」張易之眯起眼楮。

冒丑略默,一五一十坦白︰「依照索命門規矩,雇主先付定金,等目標死後,雇主主動上門交付剩下的。」

張易之眼底閃過寒芒︰「也就是說,只有我死,他才會聯系你?」

「嗯。」冒丑點頭。

裴旻緊皺著眉頭,這走進死胡同了,基本無解。

很明顯,那跛腳男子只是替人辦事,只有抓住他,才能逼問出藏著幕後的大人物。

張易之斟酌片刻,問道︰「如果目標死了,會不會存在雇主不給剩下酬金的情況?」

「不可能!」

某丑斷然喝了一聲,「既然能找上索命門,必然了解規矩,他破壞規矩承受不住後果。」

就算是頂級權貴,身邊有忠心耿耿的護衛,如果賴賬,每晚將迎來一波波刺客的降臨。

為了這點錢,擔驚受怕肯定不值得。

張易之起身,在桌前來回踱步,突然道︰「我有定計,需要你幫我。」

說完示意裴旻放下劍。

裴旻稍稍遲疑,將劍移開。

冒丑全身頓感輕松,他抱拳道︰「雖然不知道張司長有什麼妙計,但某已經違反門內規矩,不可能再幫張司長。」

「五萬貫。」

張易之目光平靜。

冒丑眼神微閃,堅決道︰「某雖是見不得光的刺客,但也恪守原則。」

「一萬。」

冒丑錯愕,怎麼越喊越少了,他偏頭不屑︰「恕難從命,某……」

張易之抬手截住他的話,輕飄飄道︰「一萬兩黃金!」

冒丑雙眼瞪圓,眸光閃爍著金燦燦的光芒。

他呼吸都有些急促,顫聲道︰「懲惡揚善義不容辭,請張司長盡管吩咐。」

「就如此……」

……

深夜。

平康坊,丹鳳一條街。

街邊的勾欄,妙齡女郎們高髻盛妝,衣裙艷麗,半露酥胸,端得是嫵媚多姿。

怡紅樓。

老鴇在樓前迎來了一高一矮兩個帶著斗篷的男子。

她甩了甩手帕,飽美山巒跌宕起伏,嬌聲道︰「哎呦喂,兩位爺,進來玩會呀。」

其中一個男子扔出一個金錠,嗓子略帶沙啞︰「速度安排兩個最好的。」

「嘶!」

老鴇雙眼赤紅,將金錠夾在幽深溝壑里,尖聲道︰「大爺,快里面請!」

庭院岔道。

張易之望著滿臉臊紅的裴旻,以嚴肅的口吻告誡道︰

「要練好劍法,先練槍法。」

說完負手朝鏤空閣樓走去。

裴旻怔了怔,慢挪腳步往反方向而走。

房間里。

一個嬌女敕的女子輕移蓮步上前,面無表情道︰

「奴家翠凝,客官是要听曲還是留宿。」

「留宿三天。」張易之淡淡道。

翠凝臉上閃過微不可察的厭惡,這男子戴著斗篷,一看就是個粗魯莽夫,怎麼懂得憐香惜玉。

但她還是很有職業性,甜甜一笑道︰「奴給客官寬衣。」

說話時,便去摘下斗篷。

下一刻,她滿目驚駭,手上的斗篷都掉落外地。

太非凡了!

世上怎有如此俊美的男子?

「郎……郎……郎君。」

「噓,噤聲!」

張易之拉著她走到錦榻上,「這三天不用外出。」

翠凝咬了咬嬌艷豐滿的唇瓣,羞澀道︰「是,奴一定好好服侍郎君。」

聲音圓潤流麗,非常悅耳動听。

她只覺得三天時間太少了。

面對這樣風儀的男子,她寧願倒貼體己錢。

「郎君~」她目光瞬間迷離,豐滿嬌軟身子挨過來,縴縴柔手就要往上觸模。

張易之推開她,聲音毫無感情道︰

「不許踫我!」

「啊……」

翠凝驚了,旋即粉唇微嘟,撒嬌道︰「郎君,不找樂子麼?」

「抱歉,雜家是宮里人。」

翠凝︰「???」

她瞬間退開身子,滿臉嫌棄。

白瞎了這豐神俊逸的好皮囊!

……

神都城震動!

某人不見了!

惡貫滿盈的張巨蟒竟然憑空消失了!

三天沒去神皇司上衙,張府也沒人影,綠袍們大街小巷找人,一無所獲。

城門也沒有出城記錄。

許多人暗地里猜測,有可能被謀害拋尸。

這是天大的新聞!

權貴家家戶戶燃放起了煙花……

御書房。

「子唯呢?朕的子唯呢?」

武則天一張臉慘白如紙,朝鮑思恭大聲咆哮。

鮑思恭低著頭,戰戰兢兢道︰「稟陛下,神皇司正在查!」

「梅花衛,你們就是廢物!」

武則天從御座上騰起身,怒發沖冠︰「子唯上次受到刺殺,朕已經下令讓你們貼身保護!」

一群梅花衛跪在地上。

「繼續找,找不到子唯,朕饒不得你們!」

武則天一雙鳳目殺氣四溢。

眾人齊聲道︰「遵命!」

「給朕滾!」

御書房陷入長久的安靜,武則天靠在御座上,神情顯得憔悴頹然。

……

第五天,時值深夜,瓢潑大雨傾瀉在神都城。

一封信遞進怡紅樓。

樓外。

張易之撐著油紙傘,笑問道︰「裴小子,槍法如何?」

裴旻模了模後腦勺,羞澀一笑,聲若蚊吶︰

「遠遠不及劍法。」

「還是要多練練。」

說完兩人對視一笑,走在雨中。

景康坊的一條偏僻巷道。

身著簑衣的跛腳男子撐傘,將自己和冒丑籠罩在其間。

他笑著詢問道︰「行刺成功?」

「當然!」冒丑表情桀驁,拍了拍落在衣袍上的雨水︰

「已經是洛河里頭的一具尸體。」

「好,辛苦了!」

跛腳男子臉色掩飾不住的興奮,指著停在街邊的馬車,「你們酬金都在里面。」

「不會少吧?」

跛腳男子呵呵一笑︰「放心,殺了張巨蟒,這是潑天大功。

不僅沒少,還多了一萬貫!」

可就在這時。

一道聲音夾雜在風雨聲中響起。

「我真的很值錢喔。」

漸行漸近的腳步聲,巷道口子出現兩道身影。

跛腳男子渾身打著寒顫,像是被驚雷轟炸一般。

消失五天竟然沒死?

他指著冒丑,嘶聲道︰「你索命門出賣雇主!」

「規矩是規矩,可奈何張司長給的太多了。」

冒丑面色不變,急速拔出背後的闊刀擱在跛腳男子脖頸處。

張易之抬步上前,看了眼冒丑,淡淡地道︰「辛苦了。」

「不敢!」冒丑神色更顯謙卑。

他終于見識到眼前人的能量。

消失五天,整個神都城動蕩,整夜整夜都有金吾衛在街道巡戈搜尋。

听說皇帝五天不開早朝。

這才是大人物!

一舉一動,讓無數人牽掛。

張易之微微眯起眼楮,那陰沉的目光凝視著跛腳男子︰

「我在妓院躲藏五天,非常憋屈,趕緊說出幕後指使,興許能留你全尸。」

「我呸!」

跛腳男子滿臉猙獰,朝張易之吐了口唾沫。

冒丑迅速用身子擋住。

「給他一點教訓。」張易之寒聲道。

裴旻驟然拔劍,灰蒙蒙的雨天,一道寒芒疾刺在巷道。

「啊!」

跛腳男子尖鳴嘶叫,幾乎痛到昏厥。

他肩膀上血肉模糊,承受著巨大的痛苦,肩頭涌出鮮血,已經將地上濺得滿是鮮血。

鮮血很快被雨水沖散,空氣中只能聞到血腥味。

「我不讓你死,你便不能死,神皇司詔獄有一百零八種酷刑等著你。」

張易之用森冷的聲音說完這句話,揮手道︰「拖到馬車上。」

「是!」裴旻將掙扎的跛腳男拖走。

撕裂般的痛楚竟讓跛腳男說不出一句狠話,只剩下無盡的恐懼。

一百零八種酷刑!

冒丑摩擦著手心,斜肩諂笑︰「張司長,您的任務已完成,酬金呢?」

張易之上下打量著他,淡聲道︰「你敢找我要錢。」

 !

冒丑臉色陰晴不定,悶聲開口︰「那馬車里裝有十一萬貫,某要了!」

張易之撐著傘轉身,平靜道︰「那些錢存為神皇司公庫。」

什麼?

黑吃黑!

忒無恥了!

老子豈不是白忙活?

冒丑盯著他的背影,又看了眼遠處的裴旻,眸子陡現一抹殺機。

僅僅瞬間,殺機便斂去,渾身只剩無力感。

他擦掉衣袍上的唾沫,呸了一聲︰「該死的張巨蟒!」

巷道盡頭,伴著淒厲的風雨聲,突然傳來輕飄飄一句話︰

「神皇司百戶,可以世襲傳家,你想做朝不保夕的刺客,還是想吃一碗安穩公家飯。」

冒丑雙眼圓瞪,仿佛听到了天籟之音。

招安!

某竟然有幸被招安!

他用飛快的速度奔襲過去,跪滑在地,恭聲道︰

「卑職叩見張司長!」

……

神皇司。

望著那道熟悉的身影,整個神皇司都欣喜若狂。

綠袍們不顧傾盆大雨,並成一排跪在地上以示恭敬。

新晉百戶冒丑也有樣學樣,加入其中。

他平常很羨慕那一身威風的綠袍,沒想到自己也能穿上!

「不必多禮,稍候待命,隨本官去抓人。」

張易之說完朝詔獄而去。

陰森潮濕的牢獄。

鮑思恭稟告道︰「快撐不住了,馬上就能招供!」

「加大力度。」

張易之俊美的臉龐滿是森意。

倒要看看是誰!

藏在陰影處下懸賞令,以為我查不出來?

刑房傳來淒慘的哀嚎聲。

「啊!」

滾燙的鐵烙狠狠壓在身上,跛腳男又發出滲人的叫聲。

此人全身血肉淋灕,傷痕縱橫密布,手指腳趾齊根斷掉。

他抬起頭,有氣無力,「招…我招。」

張易之負手在後,慢慢踱步近前。

跛腳男嘴巴蠕動,花了很大力氣才說完一個名字。

張易之听罷,臉色徹徹底底陰寒!

他揮了揮手,快步而走。

「噗!」

鮑思恭一刀劈去,頓時砍下了跛腳男的腦袋。

身首分離,跛腳男的頭顱滾了幾滾停住,兀自睜著眼楮,那是死不瞑目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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