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件事，朱厚照自然是長記性了。他對王鏊說道︰「王大人。對付這幫人，還真得長個心眼。你的話，本宮記下了。」
王鏊正色道︰「殿下。你這是為百姓著想，為大明著想，微臣自然是支持你的。」
朱厚照又問了問玻璃廠的情況，據王鏊介紹，設備都已經調試得差不多了，這幾日就能造出第一批玻璃了。
既然事情已經談完了，王鏊就走了。
而朱厚照則命劉瑾去把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叫來。
見到牟斌，朱厚照說道︰「牟大人。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你都看到了。這幫人為了一己私利，竟然謊話連篇，妄圖阻止西山煤炭的開采，影響蜂窩煤的制造，影響京城百姓的供暖。這件事你怎麼看？」
牟斌回道︰「殿下。您是知道的。皇上安排我們做什麼，我們就做什麼。對于朝廷的事情，我真不好評判，還望殿下恕罪。」
朱厚照听了，說道︰「你放心，我是不會讓你為難的。只是有一件事情，我得和你說一聲。壽寧侯、安遠侯他們那幫人利用卑劣的手段，幾乎壟斷了京城的薪炭市場。這麼做，可是違法的，咱們錦衣衛可不能坐視不管呀。還望牟大人主持正義，還京城商人一個公道呀。」
牟斌自然明白朱厚照的意思，他沒有反對，更沒有當場拒絕，而是說道︰「殿下放心。既然殿下這麼說了，臣一定前去調查此事。」
也沒說嚴懲，也沒說不管，就是表示調查。至于調查出什麼結果，什麼時候能夠調查清楚，並沒有說，這給自己留下了一個活口。
朱厚照知道，自己是使喚不了牟斌的。他最後說道︰「京城的流民越聚越多，京城的治安越來越不好。如果不予以解決，對咱們朝廷可是一個危害呀。據我所知，全國的流民數量更是驚人。此次我在西山采煤，就是要吧京城的流民問題解決了。同時還能為京城百姓冬季供暖提供更加便宜的蜂窩煤。可以說是一舉兩得，有百利而無一害的。這幫人不是與我作對，而是與正義作對。牟大人，孰是孰非，您應該清楚吧。」
牟斌依舊是回道︰「臣明白。」
朱厚照點到為止，沒有繼續說什麼。
牟斌就告退了。
劉瑾在牟斌走了之後，說道︰「什麼東西？真是給臉不要臉。殿下實在是太抬舉他了。實在不行，讓咱們的人來做這件事就是了。我看老牟夠嗆能干這件事情。」
朱厚照也是頗為為難，他之所以選擇牟斌做這件事，也是無奈之舉。他嘆了一口氣，說道︰「咱們自己調查，自然是沒有問題的。只是事後，一些別有用心之人，自然會說，咱們是在公報私仇。如果是那樣的話，就適得其反了。正義之事，就變成了公報私仇了。但願牟斌能夠處理此事。」
谷大用建議道︰「殿下。要不咱們直接去找皇上。皇上下令，牟斌還敢拒絕嗎？」
這個建議看似很好，其實里面還是有漏洞的。朱厚照說道︰「這里面牽扯到了壽寧侯。父皇也很為難。一面是自己的兒子，一面是皇後的親弟弟。不好辦呀。就不要讓父皇為難了。」
不得不說，朱厚照想得非常周到。
牟斌就听弘治皇帝的命令。朱厚照去找弘治皇帝，由他向牟斌下命令。牟斌自然是遵命的。
可是對方里面有壽寧侯張鶴齡。那事情就復雜了。如果皇上答應處理這幫人，那皇後那邊說不過去呀。
眼下，還是按照王鏊的建議，抓緊生產蜂窩煤吧。至于牟斌怎麼辦？那是自己無法決定的。只能是順其自然了。
牟斌出了慈慶宮，就直接去找弘治皇帝去了。
自己去了慈慶宮，相信很快弘治皇帝就知道了。雖然弘治皇帝比較仁慈，但是如果不向其解釋的話，極容易產生誤會，再有小人誣陷，那就麻煩了。
其實牟斌對于朱厚照的主張是贊同的。可是自己如果貿然按照朱厚照的指示，調查壽寧侯等人，那麼事情就會變得非常復雜，非常嚴重。
壽寧侯、安遠侯他們做的那些事情，牟斌是知道的。自己手里現在就掌握著一些情況。朝廷的大臣也向上反映過此事，可是弘治皇帝卻充耳不聞，顯然他並不想處理此事。
太子朱厚照現在想要將這些事情掀起來。似乎很有希望。但是最終還是要看弘治皇帝的態度。
而牟斌以自己對弘治皇帝的了解，還判斷不出來他會怎麼處理此事。
在此情況下，牟斌只能是在太子面前說一些模稜兩可的話，給自己留個回旋的余地。
所以，當牟斌見到弘治皇帝後，將太子朱厚照吩咐自己的事情和盤托出，說給了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听了，並沒有感到意外。他只是听肖敬匯報，牟斌被太子叫到了慈慶宮。至于商討的什麼事情，弘治皇帝結合早朝的情況，王鏊的拜訪，基本上猜了一個八九不離十。
牟斌請示道︰「皇上。殿下此舉，臣應該怎麼做呢？」
弘治皇帝看了看牟斌，反問道︰「那你對此事怎麼看？」
牟斌說道︰「皇上。太子在西山采煤，制作蜂窩煤一事，既解決了京城流民的吃飯問題，也為京城百姓提供了便宜的燃料。可以說是立了大功了。臣佩服太子，這麼小就能做出如此壯舉，的確是厲害。至于調查壽寧侯、安遠侯等幾位侯爺欺行霸市一事，臣認為，他們不是功臣之後，就是皇親國戚，身份特殊，貿然處理的話，會讓朝廷形象受損。因此臣覺得，保持中立，靜觀其變，誰敢耍陰謀詭計，就收拾誰。」
不偏不倚，誰也不得罪，這的確是一個非常穩妥的辦法。
弘治皇帝听了，面無表情地說道︰「牟斌。你變了。朕有些看不懂你了。誰對誰錯，明明已經擺在那里了。為什麼還要和稀泥呢？你們錦衣衛的職責是什麼。難道是和稀泥嗎？」
牟斌忙下跪不斷地磕頭，表示自己錯了。
弘治皇帝沒有說什麼，但是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他擺了擺手，示意牟斌退下。
牟斌連忙告退。